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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242部分阅读

    偏偏是那等非常之关键的所在。

    比如说白莲教的密传法术。

    因着他粗笨木讷,也不怕泄露秘密,是以被安排负责打扫总坛之中教主徐鸿儒起居的院落,而徐鸿儒则是每日早晨定时在那院子之中练习各种法术一个时辰,免得手生了。有的时候李青山就在一边瞧着,徐鸿儒也没放在心上,多半心里是抱着以后杀之的目的。结果却是没想到,三瞧两看的,那些法术竟然是给他修习了一个七七八八,不但是那些粗浅的障眼法,就连一些很高深,只有教主才能掌握的法术,他也给偷学来了。

    如果只是这一点的话,那么李青山不但不会得到重用,反而是会被立刻杀掉。毕竟在这种带着江湖性质的会道门之中,偷师学艺,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大罪!足够三刀六洞,外加千刀万剐了。至于偷学教主才能用的东西,那就更是找死。

    但是偏偏,他第一个表现出来,不出这方面的天分,而是作战方面的。

    基本上白莲教的高层都知道,教中有一支直属于教主,只听教主一个人命令,装备精良,骁勇能战的军队,人数不多,但是极为的精锐。却少有人知道,这支军队的成型,李青山在其中有着莫大的功劳。当初徐鸿儒与其他教中高层商议的时候,他在旁边听着,却是忽然插嘴,说了好些话,而且句句都是切中要点,立刻便让徐鸿儒刮目相看。

    于是之后几日,徐鸿儒便是让他来做这件事儿,结果发现这李青山有着惊人的军事天赋,若是稍加培养,以后带兵打仗,绝对乃是一把好手儿。

    于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当已经完全意识到了李青山价值的徐鸿儒发现李青山偷学法术之后,再也舍不得杀了,干脆认了他为干儿子,倾囊传授之。又等了一年的时间,在那一支秘密部队基本成型之后,李青山被任命成为了朵伦卫的香主,那一地区乃是辽北将军辖区最偏南,也是最富裕,人口最多的辖区,可说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当时教中其他的老人儿也是垂涎不已。

    事后看看,这些老油子都是看出一些门道来,谁说这小子傻得,这小子分明就是比谁都精!先是装傻躲过了一劫——要知道,白莲教中对于这些小孩子从小的训练,颇为类似于扶桑的忍者训练,死亡率极高,而且活下来的多半也都成了冷冰冰的杀人机器——然后瞄准机会,一朝而起,从一个小小的扫地杂役一跃而成为一香之主,可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而赵无极之所以和李青山不睦,原因也很简单,本来教主已经是许诺,朵伦卫那一香给他的,结果却是便宜了这小子。这就直接意味着从李青山上任到现在为止三年间,赵无极损失了超过十万两银子!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是血海深仇啊!

    其实这也是徐鸿儒的算计,赵无极和李青山都算是他手底下香主之中势力前三的,若是他们两人关系特别好的话,那就得换做徐鸿儒睡不着觉了。

    所谓上位者的心计,便是如此。

    只是有心人不难发现,每每提及李青山,赵无极的话中,都是有着掩不住的嫉妒。他除了资格比李青山老之外,其他的地方,跟人家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教主的信中,对李青山大家夸奖,而且教主话里话外,还隐隐透出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赵无极盯着众人,一字一句道:“半个月之后,教主将大会各香主于脱伦卫,商定咱们白莲教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如何行事,打出什么旗号,并且大封诸将。而封赏的高低,就是你手里掌握的力量的大小,也就是说,到了那时候,你手里弟兄越多,兵马越多,能拿到的官儿,也就越大!”

    他深深吸了口气,怒吼道:“所以咱们,一定得娘的!”(未完待续。

    第一卷  六二三降贼

    六二三降贼

    “娘的!”众人都被那封赏二字给迷住了,心气儿顿时是调动起来,纷纷吼道。w w w    c o

    牛大章自然也是不例外,只不过他眼中却是若有所思。

    赵无极双手向下压了压,待众人都安静下来,方自继续道:“诸位,除了这一桩之外,还有一件事儿。”

    他脸上略略浮现出尴尬之色:“咱们的粮食不够吃了!是以这脱温所,咱们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除非想要活活饿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的瞧了瞧牛大章的神色,见他面无异色之后,心里方才是舒服了不少,却不知道,牛大章心中已经是冷笑连连。

    当初牛大章就曾经向赵无极说过这件事儿,但是赵无极眼光短浅,着实是看不了那么远,是以就没能重视,以至于很快问题就显现出来。从五六日之前,粮食就已经开始不够吃了,那时候赵无极方才醒悟,立刻下令收集所有粮食,不得浪费,并实行每人每日定量配给制,只是已经晚了。

    这两日,最后一点儿粮食也吃光了,大部分人已经是只能每天喝点儿面汤度日——当然,不包括他们这些特权阶级。

    而这次大战之后,那些战死明军的尸首少了不少,他们也只能是视若未睹。

    反正快饿死了,吃个把人算什么?

    正说话间,忽然一个大师兄大步跑了进来,大喜道:“香主,咱们发现了明军的军械库了!您快去看看吧,我得个娘哎,不知道多少刀枪弓箭,多的数不清!”

    “当真?”赵无极闻言,顿时大喜,豁然站起身来。

    牛大章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极浓重的喜色,眼中更是闪过一抹莫名诡谲的味道。

    一盏茶时间之后,一众高层已经是站在了那座军械库之中。

    这座军械库却不是在城池的中心部位,而是在西南角,旁边就是军营。军械库乃是用极为厚重的大青石修建而成的,大铁门足有五寸厚,看得出来,想要不知不觉的打开此处那是做梦,这等军机重地,自然是值得如此防护。但是此刻那大铁门已经是给硬生生的砸开,这儿就像是一个把扒光了衣服,掰开双腿的弱女子,任人蹂躏。

    本来发现此地的白莲教众人一看这儿防护这么严密,还以为是宝库,却没想到,打开之后发现全是兵器。

    这里面面积也很是不小,足有四五十米方圆,种类不多,都是常见的兵器——腰刀,长枪,弓箭,圆盾,但是胜在数量巨大。

    非常之巨大,几乎是堆积如山。

    而且这些武器的成色很新,看上去应该是不久前方才补充的。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那位可怜的千户大人往上整整打了一年的条子请求补充新的军械,最近方才批下来,而这些军械乃是十天前方才运到的,还没来得及用,就便宜了这些白莲教众。

    牛大章看见这些兵器便是两眼放光,上前用手摸索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其他的白莲教高层包括赵无极瞧见这些军械,固然是大喜,却也是觉得头皮发炸,手足无措,赵无极瞥见了牛大章的神色,心中一动,哈哈一笑:“咱们在这儿着慌个什么劲啊!这不是有个行家呢么?牛兄弟,你说说,这些军械咱们该怎么办?”

    牛大章也是当仁不让,沉思片刻,道:“香主,我得先着人统计数量。”

    赵无极大手一挥:“这事儿你管,咱们在一边儿瞧着。”

    牛大章应了声是。

    人多好办事儿,没多一会儿,数量便是给统计出来了。

    一共是两千把腰刀,一千根长矛,三千副弓,箭一千捆,另外很是让牛大章惊喜的是,还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百副甲,上等的三层泡钉棉甲。

    “香主,这笔军械,说不得就是咱们能把那李青山给砸下去的关键所在。”牛大章沉思片刻,走到赵无极面前说道。

    一听这话,赵无极便是两眼放光,立刻道:“你是说?”

    “没错儿!”牛大章把赵无极拉到一边儿去,低生命道:“香主大人,请恕我直言,咱们现在人虽然多,却多是乌合之众,现在这灵鹤堡,城里城外驻扎了十几万人,说是大军,可是谁都知道,这是撑场面的话,其中大都只能算是百姓,说是军兵的,也就是那么几千人。真要是官兵打过来,怕是一万人就能把咱们给打散了,冲乱了,咱们现如今之所以这么势如破竹,还不是因为女真人从北往南打,把大部分的兵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这番话说得甚是直接,赵无极脸色也是有些微变,不过他却是知道,牛大章这是真为了自己好才这么坦率说得,谁不知道说难听话得罪人?是以心中反而更是对他信任了几分,道:“那你的意思是?”

    牛大章断然道:“按照我的想法,咱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用这些军械,把那些精锐给武装起来,然后用他们冲锋陷阵,多加训练,形成一支令行禁止,能冲能杀的精锐之师,这样的话,不但能攻城略地,更能保住咱们的本钱。就算是以后官兵打来,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只要是这支军队还在,元气也就未损。”

    赵无极听的连连点头,心里更是庆幸自己得了牛大章这个宝贝。

    他猛地一击掌:“好,就这么办!”

    当晚,赵无极便是召集麾下所有稍微头脸的人物,当众宣布,成立前锋营。

    前锋营暂定为五千人,其中步卒三千人,包括长枪手一千,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刀牌手两千,外加两千弓手。

    而前锋营统领的位子,自然是毫无疑问的落在了牛大章的头上。

    也是在这一天,饿极了的白莲教教众们开始大规模的吃人,他们把那些战死明军衣服扒拉光,身上的毛用热水烫光,放了血,把肠肝五脏的清出来,然后剁巴烂了,直接扔到锅里煮。不过根据他们的经验,还是人的下水更好吃一些。

    分而食之。

    并且起了个名头,曰‘杀明猪(朱)’。

    第二天一大早,赵无极下令,将剩下的明军尸体刮下肉来,用盐腌制,作为军粮。

    十几万教众像是蝗虫一样,向着南方席卷而去,目的地——兀者脱温所。

    兀者脱温所所在的地区,乃是兀者卫和屯河卫的交界处。

    屯河卫和兀者卫有着相同之处,比如这两个地方的范围都是长条形,只不过所不同的是,屯河卫乃是依托着自北向南滚滚流淌的托温江而成南北的长条状,至于兀者卫,则是东西的长条状。屯河卫和南端和兀者卫的东端交汇,其交汇处,便是兀者脱温所,兀者脱温所城池所在乃是在托温江和其一条支流的交汇处,其地形之险要可想而知。

    兀者卫的最西边,乃是兀者卫城池,而大明军队已经是迁移了所有的军属进入兀者卫及兀者卫城周边的几座卫城,进行退守。这相当于是把兀者卫方圆达三百余里的东部和中部地区都让给了白莲教。

    而作为整个辽北将军辖地的核心,兀者卫有着超过三十万人口,但也是由于它距离大明官府的统治核心太近了,所以此处并无香主,只是有零零散散的白莲教徒进行起事。

    这些人口,可都是极大的资源啊!

    而兀者卫的南部,就是李青山的朵伦卫。

    也就是说,谁能抢先一步,兀者卫就是谁的了!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提现在辽北将军辖地的局势。

    这时候的辽北将军辖地,几乎是已经是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白莲教,大明边军,女真人。

    而让人啧啧称奇的却是,现如今三方之中实力最强大,至少是看上去势力最大,占据地盘儿最多,兵力最多的,竟然是白莲教。

    白莲教疯狂起事,数十万教众一夜而起,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席卷了整个千里苍茫大地。

    这等民间宗教的势力发展,是不可以常理计之的。

    那是一种爆炸性的,疯狂的,让人根本不敢置信的高速度和如同历史长河一般给人一种无可阻挡的无力感的浩大磅礴。

    白莲教无处不在,而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整个白莲教的势力已经是扩展到了百万人开外,而辽北将军辖地的所有卫、所境内,全部都有白莲教出没。

    现在白莲教大致已经是占领了辽北将军辖地大约七成的土地,这片地面有多大呢?

    大致跟一个北直隶差不多大小。

    而在阿敏率领大军南下之后,几乎是一路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直到被大明官兵在阿里者卫给阻拦下来,而阿里者卫之中有十几万明军,杨学忠更是下了严令,后退者死,是以都是背水一战,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战斗力。

    女真毕竟人数少一些,其精锐的战斗力在攻城战中被削弱到了最小,是故几次攻城未果之后,便意识到了阿里者卫也不也是什么好啃的骨头,是以干脆便是不攻城,只是驱使汉人奴兵和掠夺来的奴隶在城外修建长壕,营寨,死死将其围困其中,使得阿里者卫之中的十几万明军固然侥幸存活,却也是坐以待毙。

    而女真只是留一万兵力盯住城中的明军,其它的的部队则是四面出击,到处攻城略地,已经是攻克了位于北方的兀者左卫,兀得罕所,真河卫,纳木河卫等地,甚至兵锋一度到达位于福余卫更往北,几乎靠近瓦剌蒙古诸部所在的阿伦卫、密陈卫,木里吉卫,再加上原先就被他们占据的嘉河卫和五屯河卫,也是已经占据了辽北将军辖地大约三成的地面,形成了一个东南—西北走向,长度达到千余里的一个狭长势力地带。

    最可怜的就要数大明边军了。

    在小城镇和乡村的斗争中,可以说白莲教已经是完全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明军则是全面收缩,固守于城中,地盘只剩下了兀者卫,兀者后卫、兀者右卫、塔山卫等大城,不过虽然地盘儿小了,但是兵力却还是那些,更是因为需要防护的区域小了,使得他们的战斗力其实更是飙升。

    所以三方之中,白莲教地盘儿虽然最大,却是战力最差,而明军次之,最强的自然乃是女真人。

    若不是女真人牵制了明军太多的兵力,白莲教也不可能蔓延的这么厉害。

    所以对于赵无极来说,拿下兀者脱温所,势在必行。

    这一日,百户郑锜正自在兀者脱温所的西城墙上巡逻。

    他本来并不是这里的军官,而是隶属于屯河卫南镇,一个千户所所在地的军官,屯河卫陷落之后,白莲教势如破竹一般的不断南下,把官兵们给打的稀里哗啦,郑锜一看情势不妙,赶紧便带着自己手底下的百十来号儿人一路南撤,路过灵鹤堡的时候都没敢进去,又是往南跑了七八十里地,弟兄们都快累瘫了。眼见得再往下跑,自家兄弟都能把自个儿给打死,这才是入了城。

    进了城,倒也没受什么刁难,这会儿城中已经有了七八千号儿人,而这兀者脱温所原先的编制不过是一千一百二十人而已,其他的部队,都是从各地逃出来的。

    这兀者脱温所的镇守千户陈宜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人物,意识到这白莲教造反固然乃是一桩大劫难,但若是运作得好的话,那也是难得的机遇。而当务之急,自然就是要扩大势力,是以但凡是来投的,一律是来者不拒,并且给他们委以职差,自封为指挥使,统领全军。

    此处乃是要地,而且周围地区都是大平原,百姓众多,颇为的富庶,陈宜乃是个极精明的,见机的早,白莲教刚一造反,他就派兵镇压了下去,然后四处抢粮食,抢完粮食之后放火烧屋,把百姓往四下里乱撵,免得他们放火烧屋。

    他的手段也是够狠,果然,白莲教起事一直都没有波及到他这里,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用来壮大势力。

    “给老子滚起来,正儿八经的守着!”郑锜一脚把一个靠在城墙垛口上打盹儿的士兵给踹了起来,那士兵赶紧讪讪一笑,装作正儿八经的样子老老实实的站着。

    郑锜却是吁了口气,靠在城墙上,目光有些焦虑。

    他在思考自己的前路。

    郑锜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乃是军户人家的子弟,他爹当初就是屯河卫的百户,他承袭他爹的位置,一路浑浑噩噩的,就走到了现在。说起来,郑锜也是个不错的军兵,膀大腰圆,满脸的大胡子,手里一口鬼头刀三十六斤重,屯河卫军中比武他是第一。等闲十来个明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长的极为威猛,手底下也是很硬扎的。

    他不想逃,但是没办法,没亲眼见过白莲教大军涌来的人,是根本想象不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壮观,以及面对他们时候从心里透出来的那股子绝望的!

    无边无际,人山人海,漫山遍野,这是一个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给淹死。

    根本就挡不住,无法抵挡!

    他要是不逃,他手底下的弟兄自己逃了,他一个人,更是没什么用。

    “一路逃逃逃,还能逃到哪儿去呢?再往后逃的话,就只有兀者卫了吧?可是听说杨大将军下了死命令,各地将官死守城池,不得丢失寸土,无论是面对女真还是白莲乱贼,再有逃得,一概诛族!这回去也是个死,可要是在这儿,白莲教材迟早不得打过来啊?”

    想想郑锜就是愁眉苦脸一肚子的难受。

    这时候,忽然下面传来了声音:“见过指挥使大人。”

    然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便是哼了哼,郑锜一个激灵,赶紧站直了身子,打眼儿瞧去,便是看到一个四十来岁,又高又瘦,面色有些阴沉的中年人走了上来,正是自封为指挥使的陈宜。

    他知道陈宜生平最恨别人对他不敬,赶紧跪地磕头道:“标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起来吧!”

    陈宜摆摆手,着郑锜站起身来,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郑锜道:“回大人的话,并无什么异常,以一个时辰前有一小队难免在城下哭喊想要进城,被咱们给乱箭射死几个,跑了。”

    陈宜向城下探头望去,果然看见几具衣衫褴褛的尸体横陈在那儿,点点头,派派郑锜的肩膀:“干得不错。”

    溜达了一圈儿,正要回去,忽然便听到一个士卒指着远处大喊道:“大人,那是咱们的人。”

    陈宜和郑锜两人赶紧定睛看去,然后便是看到不远处烟尘滚滚,大约有两三百人其中大约有二十来个骑马的,向着这边狼奔豕突而来。等离得近了一些,就能看到,那些人都是穿的大红胖袄,显然乃是明军,不过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不少人身上衣服上脸上都是沾染着血迹,还有的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还绷着布,显然是受伤了。

    那些骑马的,则是穿着甲的居多,还有一个胖大汉子穿着山字文甲,显然还是有官职在身的。

    整个队伍,向着这边儿狼狈而逃,一边逃一边还向后张望,跟身后有狗撵也似,就四个字儿——狼狈不堪。

    那队伍到了城下之后,方才是松了口气,立刻就有不少军兵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胖大汉子等气儿喘匀了,大声喊道:“开门呐!开门呐!”

    陈宜沉声道:“本官乃是此处指挥使陈宜,不知下面乃是哪位当面?”

    “陈大人,您不是千户么?怎么成了指挥使了?难不成是升官儿了?啊哈,恭喜恭喜啊!”那胖子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挤出一丝笑意道:“下官这次逃出来的急,身家全都丢在灵鹤堡了,只得以后再为陈大人补上了。”

    陈宜不由得哭笑不得,心道这都什么时候还有这闲心呐。

    只是他接着就是脸色大变:“你是灵鹤堡逃出来的?灵鹤堡陷落了?”

    “您还不知道啊?”那胖子哭丧着脸道:“昨儿个让那些该死的白莲逆贼给打下来的,可怜兄弟我东躲西藏了一晚上,又生怕走错了路,好不容易挨到今儿个赶紧就来投奔您来了。”

    “快开门,让他们进来说话!”陈宜面沉如水,赶紧吩咐道。

    对于他来说,灵鹤堡陷落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就代表着,白莲教距离自己这儿,也是不远了。

    这让他心中很是惶急,以至于都忘了要盘问这胖子的姓名官位以及眼看关防印信了。

    下面的坚固大门轧轧的打开,那胖大汉子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诡谲。

    一众溃兵一看到城门打开,立刻是争先恐后的窜了进去,气的那胖大汉子跳着脚骂却是毫无作用。

    等到最后一个溃兵进去的时候,那守城的军兵正要关大门,忽然那胖大汉子虎吼一声:“杀!”

    “杀!”

    “杀!”

    这些溃兵齐齐吼了一声,脸上顿时变得凶狠狰狞起来,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惫懒的样子?都是拔出兵刃来,向着身边的明军狠狠的砍了进去,猝不及防之下,城门洞子里面防御的明军顿时是被杀光。

    鲜血飞溅,骨肉四射。

    然后那胖大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吩咐道:“留五十个人在此固守,剩下的跟我杀上城墙去,刚才说话那人是个大官儿,捉住了他,重重有赏!”

    众人一听有赏,都是两眼放光,轰然应是,他们都是赵无极这一香之中最为精锐的骨干,也是先锋营的骨干力量,被牛大章编成了一个千户,作为箭头力量。

    在下面传来厮杀声的时候,陈宜便是面色一变,大叫道:“关城门,他们是j细!”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牛大章已经是带着手下如狼似虎的从马道上窜了上来,而在远处的树林中,喊杀声震天,黑压压潮水一般的白莲教徒向着这边涌了过来,不知道几千几万。在这些教徒的最前面,乃是大约数千名手里拿着长矛腰刀,看着甚是精锐的军兵。

    陈宜的一颗心已经深深的沉了下去。

    正德五十三年三月初一,白莲教赵无极所部攻克兀者脱温所,杀明军六百余人,自身折损五百,指挥使陈宜,百户郑锜等军官率领明军五千余人投降。

    这是白莲教起义爆发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明军投降以及高级将领投降发生。(未完待续。

    第一卷  六二四 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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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温江的两岸,有着全天下最为丰茂肥美的草场。

    宽阔的脑温江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嫩江在大地上流过,无数的直流滋润了周围的土地,使得这里土地极为的肥沃,到了夏天,牧草疯长,甚至人骑着马,都能被长草给淹没。只有当风吹草低的时候,才能看到踪迹。

    这片地区,在数百年后,会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科尔沁大草原,科尔沁草原上的那一粒明珠,改变了一个王朝的命运。

    而现在,这里乃是福余卫的草场。

    这会儿已经是阴历的三了,若是换做后世的阳历,已经是过了四月的中旬,整个大地,都是已经开始展露出春天的迹象。

    宽阔的脑温江水已经是彻底的融化开来,湍急的江水冲荡着,激起阵阵的浪花,水中还有不少冰块的碎块在起起伏伏着,不过终究是挡不过那水流的大势。

    东北的严寒使得每年的冬天都是雨雪覆盖,也正因为此,每当开春之后,积雪消融,这里的河流水量也就变得格外的充沛。

    由于脑温江及其支流的滋润,已经溶化后的雨雪的侵润,整个脑温江两岸的大草原,也似乎比别的地方更早的焕发了生机与活力,一眼望去,这片原野上已经是一片淡淡的毛茸茸的绿,再配上那湛蓝色的蓝天白云,给人一种空气格外剔透,天空格外晶莹的清新感。

    似乎吸一口气,胸肺间充实的满满的都是青草的气息。

    这片曾经被连子宁一把火烧得精光的福余卫老营,这会儿已经是重新的兴建起来,或许这个词儿用的不那么贴切,毕竟这所谓的老营也不过就是一大片的营帐聚集于此而已。

    上万顶雪白的营帐又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绽放开来,铺陈开足足有十几二十里长,似乎这片老营的规模比之当初,更大了一些,看这架势,怕是足足有十几万人上百万头牲畜的规模。

    在帐篷与帐篷之间,圈养着无数的牛羊,不时的传出一阵哞哞的叫声,五大三粗,脸庞黑红的妇女们从自家营帐里面取出冬天到来之前存储下的干草,扔到圈里面去,然后那些牛羊便是纷纷争抢着吃。

    这些牧民们每每视线扫过外面的大草原眼中便是一阵难言的悸动,里面混杂着期盼和渴望。

    对于他们来说,最难熬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再登上一段时间,就可以让这牛羊自由的在大草原上啃食着新鲜的青草,那也是扩大一个家庭财产的重要时刻。

    在大营的西侧大约两里地开外,则是一座和草原风情截然不同的板升城,里面房屋鳞次栉比看上去和一个中原的县城没什么区别。

    而在板升城的西侧和南侧,则是大片大片已经开垦好了的耕地,许多农夫正在上面忙着翻垦土地。

    受到武毅军的影响福余卫曾经向武毅军买入了大量的玉米·这也使得他们今年开始耕种玉米,这种产量更高的作物。而距离下种的日子,已经是没多长时间了。

    庆格尔泰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到那股四溢的青草香气,脸上露出迷醉的笑容,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们感受到了么?春天到了。”

    他旁边的伙伴便是一轰而笑,一个汉子笑道:“庆格尔泰,我看你不应该手里拿着刀剑杀人,而是应该去当一个拿着马头琴和火不思的诗人在一个部落和部落之间流浪,用你的歌喉和烈酒换取晚上一席睡眠之地和一口烈酒喝。”

    庆格尔泰睁开眼睛,盯着那个说话的伙伴正色道:“嘎鲁,哪怕我是一个诗人,当自己的家人被杀害的时候,也会扔掉手中的马头琴和火不思拿着锋利的弯刀和强硬的长弓,向那些杀死我的家人的凶徒讨回公道。”

    嘎鲁脸上浮现出讪讪之色,低头道:“对不起,庆格尔泰,我失言了。

    庆格尔泰摆摆手:“没关系,我不会怪罪于你,你是我最好的安达,只是嘎鲁,当我要向那些该死的汉人报仇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我身边。”

    “那是当然,我们是最好的安达。”

    嘎鲁嘿嘿一笑,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庆格尔泰的胸口。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们!庆格尔泰,我们都是你的安达。”

    庆格尔泰哈哈大笑,笑容中带着快意。

    这时候,一个带着十二三岁的变声期男孩儿特有的尖锐嗓音也响了起来:“还有我,庆格尔泰,你也是我的安达。”

    众人的眼光都向声音的出处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虽然说是男孩儿,但是草原民族本来就发育成熟的早,再加上这位估计也是营养很好,体型跟一个成年人也没太大区别,甚至下巴上已经是长出了一层青青的胡子。如果不是那尖锐的嗓子和略带稚气的面孔,怕是说他是十七八也是大有人信的。

    他的眼珠子骨溜溜的转着,显得很是精明,而一双眉毛往中间汇聚,眉角斜往上挑,肤色却是有着草原民族少有的白皙,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柔的样子。

    “不,高贵的乌兰巴日,尊敬的哈不出大汗的子嗣,您是白银家族的血脉,高贵的就像那天上翱翔的雄鹰一样。我可不敢跟您称兄道弟,被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嘲笑我不自量力的。”庆格尔泰赶紧手摁胸膛,微微弯了弯腰,谦卑的道。

    其他人也是抚胸弯腰行礼。

    他们这一行人,大约有二十来个,全部都是马上的骑士。

    而他们的装备,则是只能用精良,甚至是极为精良来形容。

    他们之中的所有人,都是穿着黑色的重型钢铠,极为的厚重,露出来的那铠甲的边角就足有一个巴掌的厚度,他们的武器则是大斧青铜大锤等重型兵器,有的已经把头盔摘了下来放在左手的臂弯里,有的则是还戴在头上。那头盔也是精铁铸成的,前面有面罩头顶还有两个尖锐的铁铸牛闪现着锋锐的光芒。必要的时候,这玩意儿也是相当可怕杀人利器。

    他们胯下骑乘的战马,都是最好的蒙古马,有着悠长的耐力,什么都吃存活力极强的坚韧,以及蒙古马中难得一见的大块头。

    甚至就连战马的身上·也是披着战甲,不过乃是皮甲,只不过外面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铁叶子,防护力也是惊人的强悍。

    他们是不折不扣的重骑兵,而如果是福余卫的人见到他们,脑海中立刻就能反映出来——近卫军。

    没错儿,他们就是近卫军。

    福余卫大汗哈不出的近军,整个福余卫中·这样的军队,也不过是只有一千人而已。其地位,即相当于是的拐子马之于女真一样。这一千人的近卫军·战斗力极为的强悍,尤其是搭配以轻骑兵作为战术,以重骑兵冲阵,大量装备有强弓硬箭的轻骑兵箭雨突袭,紧随其后,撕裂对手防线。

    如果用一句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些重骑兵,乃是战略性武器。

    而这一群近卫军重装骑士之中,很显然庆格尔泰是头领。

    这是一个身材很高很壮,但是却偏偏给人一种灵活细挑感觉的大汉·将力量与速度结合为一,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条很强壮的蛇一样。

    庆格尔泰在福余卫,至少是在这脑温江两岸方圆五百里的范围内,都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他是福余卫十余万牧民之中公认的第一勇士。

    他天生神力,十岁的时候就能搬动一百二十斤重的石锁·一手一个,挥舞的虎虎生风,名声鹊起,族人们都认为他是神灵座前的护法转世。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则是能够驾驭草原上最为桀骜不驯的马王,在他跨上了那头爆裂的马王的背上,然后马王一声狂暴的嘶鸣带着他消失在天边以后,族人们甚至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结果他在五天之后不但安然回来,而且已经将马王驯服。

    而大汗哈不出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还特意召见了他,赏赐给了他一把铁胎弓,这把铁胎弓足足有手臂粗细,乃是福余卫中流传的宝物之一,想要拉开这把硬弓,至少需要双臂八石以上的力气。而他在席间就将这把大弓拉开,并且射中了二百步之外的靶心,哈不出赞其为‘第一勇士,。

    作为回报,他孤身一人出去狩猎了十天,带回来了一头皮毛完整,从眼睛处被射死的老虎,作为贺礼献给大汗。而因为损坏了一点儿皮毛就被他随手扔到一边的老虎,足有五头之多。

    现在那张完整的虎皮,就铺在哈不住的椅子上。

    这等凶人,若是从军的话,绝对乃是一员猛将,哈不出大汗已经向他许诺了,只要他成年了,就封给他百夫长的官爵,可惜他却是志不在此。这个第一勇士却是酷爱音乐,他喜欢那种天籁一样的音乐带给心灵的纯净的感受。

    他前后拜过族中十几位老乐师为师傅,学习他们的技巧,蒙古人的所有乐器,无论是马头琴、雅托噶、蒙古琵琶、蒙古四弦琴,还是恒格勒格、大鼓、雅托克、火不思,他都是能够娴熟的掌握。但凡是当过他师傅的人都说,庆格尔泰以后会是大草原上最出色的乐师。

    虽说在蒙古族这个喜欢歌舞的民族之中,乐师的地位不像是中原那么低,不过也绝对是高不到哪儿去,是以庆格尔泰的做法还是受到了不少人质疑的。不过哈不出倒是很开明,还封了他做宫廷乐师,也算是抬举了。

    只是他的梦想,在连子宁率军突袭福余卫老营之后,便是彻底的覆灭了。

    那一夜的血火,整个老营被付之一炬,而庆格尔泰的家人,则是死在了烈焰之中。

    庆格尔泰在蒙语中的意思是欢乐,而他在那一晚,几乎要哭的昏了过去。

    他固执的认为,这是上天对他前半辈子肆意妄为的惩罚,他一个人的随性和欢乐,使得他的亲人遭受了劫难。

    他砸碎了马头琴,埋葬了火不思·砸烂了家中所有的乐器,拿起了刀枪,找到了哈不出,要求从军。

    哈不出自然是欣然同意·直接就委了他近卫军百夫长的差事,而这个福余卫‘第一勇士,的职责,则是保护那个少年。

    在这一群之中,唯一一个没有穿铠甲的就是那个适才说话的少年。

    他穿了一身紧身的皮袍子,收住了袖口,皮袍子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绸缎衣服·而他的头顶上,则是戴着一顶名贵的雪狐皮帽子,雪狐长长的狐尾耷拉到了后面,天然成了装饰。

    蒙古漠北不比中原,在这儿能穿得起绸缎的人,非富即贵,甚至很大可能性是即富且贵。

    庆格尔泰刚才的话已经是暴露了他的身份——乌兰巴日。

    哈不出大汗的次子。

    乌兰巴日在蒙语中是红虎的意思,给儿子起了这个名字·自然是因为庆格尔泰希望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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