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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216部分阅读

    。”

    一提起孙挺,老夫人立刻悲从中来,也顾不得说寇白门的事儿了,眼泪簌簌的便是落了下来。

    自从孙言之被贬官,孙挺的身子便一直都不行了,不过是靠着报复连子宁的那一股子邪火儿撑着而已,结果证据送上去了,父亲倒是召回来了,只是自己的举人身份也被免了,并且皇帝下诏,永生不得录用,这就彻底的断绝了孙挺的仕途科举之路。这对于读书人来说,其打击已经是不能用致命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地崩山摧

    虽说孙挺不是壮士,却也险险死了过去,一场大病,至今未愈。

    房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大床,其余的家具,墙上挂着的字画,都给典当了出去,真真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四个字。昔日孙挺游历江南,时人爱凑趣儿,将其称为京师四大公子之一,也是俊朗秀气的翩翩佳公子,可是现在,却是面色蜡黄,瘦的皮包骨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的紧。一双眼睛里面都是神光暗淡,见到父亲,嘴唇翕动着,想要说话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珠子扑簌扑簌的滚落下来。

    这还是孙夫人典当了自己陪嫁时候的首饰,又瞒着弟媳管自家弟弟借了些银两,买了不少人参之类的珍贵药材,这才是把他的一条小命给吊住。

    孙言之握住儿子的手,只觉得手里的人轻飘飘的跟一张纸一般,再也忍不住,也是哭了出来,父子两个相对而泣,好不凄切。

    良久,孙言之方才恢复了平静,阴阴冷冷的一笑:“挺儿,为父定然会为你报仇的,你且别多想,好生将养就是了。你那举人的身份,科考的资格,为父也定然给你挣回来”未完待续。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五八零 画扇蒙尘

    孙挺闻言,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希望,眼中爆发出神采,握着父亲的手紧了一紧。

    孙言之走出门来,径直向着自己的住处行去,孙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孙言之走了半响,忽然问道:“咱们家中还剩多少银子?”

    “不到五十两了,还亏欠了刘记生药铺三十两银钱,那几个时常给咱们府上送菜蔬猪羊的庄稼把式那儿欠了八十两,前些日子每日催要,后来消停了一阵儿,说是回家拾掇暖棚子了,这不,这两日又回来了,今儿个晚间还来要呢”孙福絮絮叨叨道。

    “现在就出去买些灯笼烟花回来,大过年的,总要有些过年的样子。明儿个去人牙子那儿挑几个伶俐的丫头小厮回来,挺儿现在这般摸样,怎地只能一个人伺候?等明儿个也把欠的帐给结了,再买些家用的回来。”孙言之看了他一眼:“钱不用担心,此次老夫带了些银钱回来,足用了,以后的,你也不须操心。”

    他脸色变得阴冷:“赶明儿个,等老夫我出门回来之后,你便去顺天府,把那些逃奴一一具了案,逮着之后,直接打杀了了事儿”

    “这个?”孙福做难道:“那些顺天府的孙子狗眼看人低,前些日子咱们府中出了事儿去他那儿,连管都不管。”

    “今时不同往日,老夫寻个人和你一起去。”孙言之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孙福着人出去买了灯笼香烛回来,把院子里装点了一下。多少也是有些人气儿了,总有了个过年的样子。他也是心思灵活的,暗自揣测,只怕老爷这次回京,未必乃是一个区区御史那般简单,怕是要有大作为的,若不然的话。定然消沉。而现在看老爷的样子,虽然阴冷,却是成竹在胸。

    孙言之的房间。花厅一侧,拐过一个八珍屏风,便是一个不小的浴室。浴室正中一个大木桶散发着腾腾热气,把这里照的有些不真实。

    屋子下面烧着地暖,屋子里点着铜炉,把这里烘的暖融融的。

    孙言之一路风尘仆仆的,早就浑身难受,这会儿正泡在大木桶里面,懒洋洋的闭着眼睛,沉沉浮浮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舒爽的惬意。

    孙夫人先给他洗了头发,湿漉漉的搁在桶沿儿上。在他身后给他搓背。

    “执儿和雩儿都睡了?”

    孙执和孙雩便是孙言之的小儿子和女儿的名字,都是十岁,乃是一母同胎的双胞胎。

    “睡了,咱们的下人跑的跑,遣散的遣散。不过好歹还剩下一个老妈子,执儿和雩儿也是须臾都离不得人的。”

    孙夫人柔声道。

    孙言之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苦倒是算不上什么,担心却是真的。”孙夫人拿了块儿干净毛巾打了胰子给他搓着脖颈子,一边道:“前些日子咱们钱用尽了。又得给挺儿治病,连暖炉子都停了,屋里跟冰窖也似,我也没觉得冷。可是一想到你在那南蛮之地受苦,我就浑身发凉。所幸现在回来了,回来就好啊”

    她的动作忽然停滞了,只觉得手上摸到了什么东西,赶紧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下去,顿时便知道了自己刚才手上摸得那异样是什么,在孙言之的背上,竟然有着十几道横七竖八的疤痕,那疤痕看来时间不短了,都已经结疤脱落,但是那不同的颜色还是清晰可见,这疤痕足有一寸来宽,纵横七八的,看上去就觉得一股狰狞,可以想见当时这背上皮肉翻卷,是何等的恐怖

    孙夫人惊道:“老爷,这是什么?”

    说这话,眼泪便下来了。

    孙言之淡淡道:“黔国公着人用蛇皮鞭子打的。我刚到云南的时候,照例去黔国公府上拜见对答,没想到一句话说的不合他的心意,立刻便糟了一阵毒打,将养了三个月不得下床,多亏没染上疫病,若不然怕是连命都保不下来。”

    “这黔国公怎地如此霸道?”孙夫人咬着牙怒道。

    “以前只是风闻,不去云南还当真不知道,那黔国公何止霸道,在当地简直就像是皇帝一般,手握重兵,三司使都是傀儡,一切政事军事皆出于他手。”孙言之摇摇头:“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不过只须记住一点,我这般摸样,都是那连子宁所害,这笔账,却要记到他的头上”

    “他现在可是武毅伯?咱们斗不过他的”孙夫人劝道:“老爷,咱们安安稳稳的做官不行么?莫要再找惹祸端了”

    “他可不会放过我”孙言之阴冷的一笑:“你就别管了,这件事儿,为夫自有主张。”

    孙夫人再也没什么能说的,只得是幽幽叹了口气。

    一夜无话。

    大明朝过年放假到正月初四,是以这几日,孙言之便四处拜访当年故旧。孙福指派下人们收拾府邸,购买东西,装点打扮休憩房屋,几日间,弄得板板整整的,竟是有了几分复苏的迹象。

    正月初四一大早,孙言之先去吏部和都察院报备了,见过了不少昔日的同僚。

    这些人见了孙言之,多半是唏嘘不已,不痛不痒的安慰了几句。只是孙言之昔年执掌刑部,为官酷厉冷峻,着实是得罪了不少人,看笑话的也有,风言风语的也有,上来冷笑两声道一句‘孙大人竟然还能回来,可喜可贺’的也有。

    孙言之却是只当春风拂面,一笑而过,丝毫不放在心上。

    按理说孙言之这等被圣旨召回的官员自然是要去宫里面圣谢恩的,只是这会儿皇帝等人都是在燕山大朝殿。谢恩的事儿,只得延后再议。

    然后孙言之便是去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皇次子潞王府上。

    他本来就和潞王交好,只不过当时皇帝主意未明,这惺子都都不敢如何放肆,行事都很是低调乖觉,哪儿像现在啊?个个明里暗里的拉帮结伙儿。

    到了潞王府上,只是潞王随侍皇帝去了燕山大朝殿。这会儿却是不在府中,当初孙言之乃是这里的常客,跟门房等都还是很熟悉的。见惯了朱紫,那些门房见了此时穿着青袍的他,多少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当年的情分总还在——而且潞王殿下乃是在这个事儿上出了力的,若不然的话,孙言之就不是被贬临安府那般简单了,只怕这会儿已经去投胎了。

    见了面,情分还在,倒也客气,让进门房之中喝了茶,过一会儿,王府便是出来一个官员,乃是王府典薄。姓刘,名刚,这官儿不过是个区区九品而已,若是在地方上的那等大王府像是秦蜀周楚大明朝四大封藩的话,那多少还有些实权。但是当这等在京的闲散王爷府中的典薄,当真是芝麻一般了。不过他背后乃是潞王,这便就无人敢惹了,而且此人深的潞王信任,是以留守王府主持。

    孙言之和他乃是相熟的,知道他乃是潞王的心腹。便是附耳上去,说了一番。

    这刘典薄听着,面上喜色越来越浓,当下便是亲自修书一封,着人立刻快马送到燕山大朝殿。

    接着孙言之又说了几句,刘典薄面现惊怒之色,连连冷笑,当下便找了个管事跟着孙言之回了孙府。

    少顷,孙福和这王府管事便是一道去了顺天府,那顺天府还待拖延,王府管事亮明身份,当下便是皮里阳秋,夹枪带棒的一阵寒碜,顺天府不敢招惹他,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了。

    那王府管事却是得理不饶人,直说的口干舌燥,然后露出那等无赖嘴脸,往椅子上一坐:“今儿个不说明白,爷就不走了怎么着,嫌弃爷不是个东西是吧?那等明儿个,让潞王殿下来跟您说道说道?”

    最后还是顺天府推官出马,堂堂正七品的推官,也是权威煊赫的人物,却是陪着笑脸,承诺定然限期破案,还孙府一个公道,好说歹说的才算是把这位爷给送走。

    两人出了顺天府,孙福自然是没口子的道谢,那王府管事却是猖狂惯了的,并不在意,哈哈一笑,拱拱手,两人自分道扬镳。

    孙福此番大闹顺天府,也是觉得面上有光,一路回去,很是有些感慨,老爷当真乃是神人一般啊才一回来,咱们立刻便是吐气扬眉他回去这么一说,府中众人闻言,自然也是振奋不已,这孙府顿时便有了复苏的气象。

    只是从孙言之进入潞王府,然后回府,然后出来,再到孙福和那王府管事大闹顺天府,这一幕幕,都是落在了周围监视的武毅军中人的眼中。

    他们有的化作街边的小贩儿,有的乃是摆摊儿卖艺的,有的则是生意人模样,在酒楼的二楼靠窗处凭栏下望,一张密密的网,已经是罩了下来。这些消息很快便是汇总,送到了王泼三那里,王泼三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了,毕竟他们手虽然长,却是伸不到潞王府里面去。

    因此把消息传给了刘良臣,刘良臣也是拿不定主意,只是有了上一次孙挺惹出来的风波,他是再也不敢怠慢这个看似已经落魄的孙家,当下便是吩咐下来,一定要加强监督,抽调人手,一刻不停的瞧着。孙府上的人去了哪些地方,见了那些人,一定要打探清楚

    用他的原话就是:“这个老孙子回来,定然是没好事儿,说不得得算计咱们大人”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怎么害怕了,上一次出了事儿之后,不但武毅伯府内部扫清了蛀虫,刘良臣还立刻派人赶赴各地,清除证据,甚至是不惜杀人灭口

    孙言之若是还想拿上次那些把柄说事儿,最终只能落得一个诬告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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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岳。

    循寿山西行,则密竹成林。其内乃是四方贡献的各种珍竹,往往本同而干异,又杂以青竹,故称作斑竹麓。其间有小道透迄穿行,小道宽不过两尺,然则两侧奇石林立,都是从江南运来。天下数得着的奇石,上面镌刻有各种字迹,曰:神运、昭功、敷文、万寿等。其中最大的一块儿乃是神运石,此石“广有百围,高六初。居于道中,外构亭以覆之”。

    石侧立碑,镌礼部尚书天下文宗之董其昌亲书御制记文,再往后走,则是一片山间谷地,谷地中建有山庄,周围辟粳稼寂麻之地,山坞之中又有药寮,附近植祀菊黄精之属。

    这谷地山庄名曰‘藏剑山庄’,虽然乃是耕稼之所。却起了这么一个杀气四溢的名字,正是彰显正德皇帝爱好武事,喜兴刀兵,耕稼亦不忘征战之事。

    藏剑山庄内里,靠西一个小院儿。虽然不大,却是雕梁画栋,很是精致。

    此处,乃是皇次子潞王朱载壛的居所。

    院落有三进,第二进楔厅之中,屋子里面暖融融的。地暖和暖炉子烧得极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热了,潞王殿下正斜斜的躺在罗汉榻上,后背下面靠着一个大大的靠枕,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内衣,外面披着一件儿大氅,身上还盖着被子。

    潞王长的具有朱明王朝典型的皇室的脸,方面大耳,下巴微微往外翘一下,不说多好看,但是配上煊赫的身份,却是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

    不过他未免有些太胖了些,以至于一张方脸都给挤成了圆脸,下巴后面又跟了另外一个圆滚滚的下巴。

    他个子不高,但是很胖,肚子也很大,圆滚滚的,若在后世,这有个名字,叫啤酒肚。不过在明季,只以一个字概括之——肥

    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袍的官员,胸前补子上绣的乃是白鹇,看来是个五品的文臣,这人大约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瘦,三缕长须,面色白皙,倒也是一表人才,很是儒雅的样子。

    此人正是潞王府长史王学柳,乃是正德三十七年,和戴章浦一年的进士,而且名词还不低,乃是二甲第二名,仅次于传胪了,翰林学士出身,才学是极好的。潞王出宫就藩,他便是被任命为潞王府长史,负责教导辅助潞王。

    长史乃是正五品,品级不低,但是权势却是不怎么大的,毕竟他们的职司乃是辅佐王爷,而大明朝本就是把藩王当成猪一般圈养的,高官厚禄,奢华的王府,但是却连所在的城郭都不能出去。这长史能有什么前程,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这潞王的长史却是不同。

    他们毕竟乃是有机会荣登大宝的王爷,而若当真若此,则此时的长史,以后便是帝师

    是以这些在厩藩王的长史职位,也是相当热门的,尤其是那等权势煊赫的亲王,其长史就更是不能以五品官儿而定之——这才是王爷的亲近人,核心人物。

    不过正德对此也是颇为看重,这些亲王的长史都是他亲自选的,其最重要一点便是德才兼备。不过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每个人在皇帝面前都是忠诚恳切之辈,谁有会让皇帝看出自己的j猾来?

    王学柳手中拿着一封信,正细细的看着,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看完之后却是抖了抖,洒然一笑:“殿下,这孙言之倒是知道投您所好”

    潞王的小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亮光,急急的坐起身子,疾声问道:“孙言之是怎么说的?他真要把寇白门先给本王?”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便是有些气喘吁吁。

    事实上,不但个子不高,身子很肥,他的身体也很不好,跟仁宗皇帝有点儿像。他患有先天性的肥胖病,身体也很虚弱,不但上不得马,拉不得弓,就连走几步道儿,都是气喘吁吁的。以至于正德皇帝特意下过旨意,令他可以在宫中乘坐滑竿儿。虽然这么胖,但是丝毫也未曾能够泯灭掉潞王那颗熊熊燃烧的好色之心,他唯一威猛的地方,可能就是床上了——当然,那是靠着虎狼之药支撑起来的。若不然也很难让人相信,他那根被巨大的肚子挤压的几乎没有生存空间的小玩意儿是如何大逞威风的。

    而正像是朱高炽因为太肥太弱而很是被自己的父亲永乐帝瞧不上一样,一向尚武的正德皇帝也很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儿子。

    能有今日这个位置,不过是因为其一来乃是最靠前的皇子之一,二来则是其母家身份尊贵,在朝野间权势煊赫。

    但是潞王自己可不这么想,想当初皇长子雍王两立两废,到得最后,甚至被幽禁与凤阳宫中,朝野之间都以为再不能回来。那时候潞王便是成了皇长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他下面那些弟弟,也没一个是嫡子的,他便是法理上的第一继承人,那时候,着实是有不少文臣武将都是投到他的门下,而他自己,也是隐隐以大明朝的储君自居,那股子心高气傲,就不用说了。便是现在,虽说九龙已定,但是他的势力依旧是相当的庞大。未完待续。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五八一 求救

    王学柳略有些忧虑,沉吟片刻道:“毕竟是个官妓,而且在民间素有名气,画扇仙子之名,便是京城,又有几个不知道的?纳了她,怕是有些麻烦!”

    “这能有什么事儿?”潞王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一个表子而已,本王纳了便也纳了,再者说了,做的隐秘一些,让孙言之把她绑了趁着夜色送到本王府上,不就得了?到时候去顺天府报备一声,只说她带着侍女出京游玩踏雪,便再也未回来,怕是被贼人给掳去了吧!”

    他脸上露出一抹滛邪之色,嘿嘿笑道:“到时候暗室之中,本王夜夜自己赏玩,又岂能让别人知道?本王不说,你不说,孙言之不说,刘刚不说,这天下人,谁能知道?”

    王学柳心里掠过一抹鄙夷,不过他的身家性命终究是全部系在潞王身上,路上登基大宝,他则一步登天,潞王若是完蛋,他也落不下好果子吃。寒窗苦读十余年,难道就是为了在王府之中区区一个长史任上终老么?

    何况潞王虽然滛邪体弱,对他终究还是很不错的,视之为心腹,潞王之手,多半是他经手。这等信任,便也值得投效!

    因此便是微微一笑,恭维道:“臣恭喜殿下,百美窟中又多一个上等天魔女。”

    潞王快意的哈哈大笑。

    那百美窟,其实说是滛窟还差不多。原来潞王此人不但性好渔色,而且专好良家。最是喜欢那等让人毁家的勾当,就好这么一口儿。只是这良家不比自己府中的丫鬟,也不比那等未成亲的黄花大闺女,稍不留神就得惹出事儿了,数年之前潞王便是又一次因着首尾不干净,被人发觉,告到了顺天府去。惹出了好大的一场风波,最后不得不狠下辣手,将那家上上下下给杀了个干净方才算是断了线索。

    他专门在府中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地下密室。名为百美窟,里面藏了数十名良家女子,供他滛乐。

    不过其中的女子倒也不全是掳来的。很是有不少乃是像逍遥居那等所在为他提供的。

    他早就对寇白门垂涎三尺了,不过孙言之知道自家儿子很是喜欢寇白门,虽说他心中顾虑这女子出身卑贱,但是做个妾侍倒也是可以的,毕竟出身下等,倒也是知情识趣儿,很是知道伺候人,想必是能够把儿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因此自然是不会生出整个儿主意来,而他走了以后,孙挺管事儿。自然是更不会将寇白门拱手让人。

    但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了。孙挺回来之后,急需支持,而他现在身为一个区区的七品御史,又如何能被潞王放在心上?

    正道走不通。只得是走走歪门邪道。

    原先的孙言之,只是酷厉,却不无耻。只是这会儿,孙言之的文人风骨,早就在临安府的穷山恶水之间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了,做事只求能做成。其它的,根本是不择手段。

    王学柳沉吟片刻,道:“可惜的是,这却是不能公开的,若不然的话,纳了这寇白门,对谷王也是一个削面子的上好机会。”

    潞王却是不笨的,沉吟片刻便道:“寇白门跟连子宁的事儿,本王也听说过,才子佳人,倒也是雅致的很呐!那连子宁和谷王交好,嘿嘿,可惜啊可惜!”

    他冷笑一声:“才子佳人又如何?本王便要那寇白门在本王胯下,哭爹喊娘!”

    孙府。

    不过寅时中,也就是后世的凌晨四点钟,孙言之的书房便是亮起了灯来。

    一灯如豆,刺破了冰冷的夜空。

    书房之中极为的简单,只有一张极大的桌子,一张椅子而已,东壁乃是窗子,南北两壁上的大书柜之中放慢了各式各样的书,而且哪怕是随便从中抽出一本来就会发现,书的边角都已经是有些磨损了,显然是时常翻看的。只是这屋中之书,何止数千册?

    他素来是爱书的,而哪怕是孙挺几乎要把整个府中的家底儿都搞出来卖光的时候,也从未敢打过这书房中物事的主意。

    书房中只摆了两个暖炉子,在这刚过年还没出正月十五的大冷天儿,也是有些寒意,哈一口气甚至都能瞅见。

    值得一提的是,孙挺几乎把府中铜质暖炉也都给当了,还让j商给坑了,二十五个小杌子头大小的上等红铜暖炉子,统共也才当了五十两银子。要知道,这玩意儿当初的造价,每个可是价值百两的!

    在这般寒冷的天气,孙言之却是忽然未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无数的信件文书,足足有三摞,每一摞都有两尺来高。而他则是伏案,仔细的看着一封文件,旁边更是放着一大摞白纸,看完一封之后,便是长长嘘一口气,沉思片刻,抽出一张白纸来在上面刷刷刷的写上一些,有的多些,有的少些。

    满满的一张写满之后,便是放在左手边。他左手边的纸,已经是足足有一寸来厚了。

    面前的信件文书和白纸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着,而那写好的纸张,也是越来越厚。

    他似乎浑然感觉不到疲惫和寒冷,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却是流露出一种年轻人也似的干劲儿,面上竟然是隐隐的泛出来几分狂热!

    大明朝都察院设监察御史,巡察地方,又设巡城御史巡视京城。这些御史自然不是白干的,每每都是有些公文意见发回都察院,当然,大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事儿,若不然的话定然也是自己揣着藏着的。当然,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的,不过现如今的右副都御史,和孙言之乃是同乡、同年,又是同朝为官。这是最为亲近的关系,两人素来也是交好,这位都御史老爷不愿意得罪武毅伯府和兵部尚书这两个庞然大物,但是却不代表着他不能对孙言之帮助一二。

    于是这些信件文书,便是到了孙言之的案头上。

    现在整个大明朝堂之上,比孙言之心中更急切要建功立业的,只怕根本是没有。他被贬官在外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而上一次给打的太狠,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他根本回不来了,是以原先的旧部也是纷纷星散。这会儿真真正正是一个孤家寡人了。这让他产生了极为深重的危机感,迫切的要做出一番政绩来,好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得到皇帝的注意乃至于是赏识!

    只有稳住阵脚,才能再说以后。

    而身为一个御史如何才能站稳脚跟?才能博名声出位?

    就一个字儿:咬!

    说的文雅一点,就是弹劾。

    御史行使的乃是风闻奏事之权,何谓风闻奏事?说白了,就是听说了什么,不管真假,都能在朝堂上说出来!对当事人进行弹劾!

    孙言之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既然已经当了皇帝的一条狗了,那么自然就疯狂的咬人,咬的越厉害。越狠,其它的官儿才能越怕你!主子才觉得你在越听话,越好用!皇帝也就越满意!

    他现在就准备开始咬人了。

    但是这怎么咬,咬谁,却是一个大大的讲究。总要切合上意。才能让皇帝心里欢喜,得到重用。是以孙言之便把这些文书都给要来,试图从其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同时又是把这些日子的朝廷邸报和市井之间的传闻给结合起来,现如今心中已经是有了几分眉目了。

    在他抽屉中的纸上,已经是写了三个官员的名字。而可以预见的是,这份即将被他弹劾的名单,还会继续增加。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孙福老管事的声音传来:“老爷!”

    孙言之头也不抬道:“进来吧!”

    “是,老爷!”

    孙福哈着腰进来,后面还跟着两根健仆,两人合力抬着一个暖炉子,顿时,屋里面便是多了几分暖意,孙言之抬起头来,看了孙福一眼:“你房里的?”

    他皱眉道:“不成,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岁数儿大了,腿脚又不好,给挪到这儿来,如何受得了?”

    孙福恭谨一笑:“老奴现下也睡不着了,所幸早点儿起来,府中的菜也没了,且要去寻寻哪儿的便宜一些。另外,老爷您带回来的银钱也不多,总不能坐吃山空,便寻思着,眼瞅着这也过年了,开春了,最好去城外买些地,自产吃用。”

    孙言之点点头:“这些事儿就交给你了,对你,我是很放心的。”

    他指了指东窗户底下:“放那儿吧!”

    往那儿一瞧,便是苦笑,那里原本摆着一个红木矮几,是专门放置暖炉子的。

    只是这会儿早已不见,却是被几个逃跑的下人给顺走了,连上面的铜炉子。

    他叹了口气:“今儿个去买几个铜炉来,莫要凑活。”

    孙福欲言又止,终究是应了。

    说到这儿,孙言之却又是想起了一桩事,脸色阴沉下来,道:“这几日,寇白门如何?”

    孙福闻言一愕,道:“回老爷的话,平常的紧,每日价弹琴百~万\小!说,申时去教授二位小姐少爷学琴,陪夫人说话解闷儿。每日午饭都是从外面酒楼叫的。不过,”

    他顿了顿,道:“听夫人那儿伺候的奶妈子说,昨日又提到了夫人之前允诺的还她文书,让她出府的事儿。”

    “有没有去探望过挺儿?”

    孙福摇头道:“未曾。”

    孙言之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那一抹不忍再也不见,淡淡道:“您亲自吩咐几个下人,看好了她们的行踪,绝对不许寇白门离开府邸,明白么?”

    孙福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点头道:“老爷放心吧,老奴明白。”

    晨光微曦。

    寇白门已经起来了。

    她居住的所在乃是孙府的中间靠后的位置,跟孙挺所居位置甚近,本意自然是让两人发生点儿什么。只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住的地方很雅致,一个小院子,二层小楼,不大,但是很精致,颇有些江南风光的意思。

    小樱伺候着她梳妆打扮齐整,寇白门便抱着琴来到二楼的窗边。一张大窗打开了,冰冷的空气透进来,让人浑身发凉。窗外只剩下枯藤老树。枯败的枝杈斜斜的伸过来,映入眼帘,使人平添一股萧索寥落之气。

    她缓缓坐下。琴横于膝上,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瞑目片刻,忽然手指一动。

    一股铿锵冷冽的音节便是洒然而出。

    每日清晨调琴,便是她例行的课业。

    一曲罢,一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小樱满是崇拜的看了她一眼,脆声道:“小姐,我出去买早点。”

    “嗯!”寇白门微微应了一声,却是忽然眼神一凝,压低了声音道:“不对!”

    “怎么了?”小樱也是极为聪慧的。张口做型,却不发音。

    寇白门站起身来,佯作无事的关上窗子,却是并未关严实,而是露出了一条缝儿。

    她盯着那几个往日并不曾出现。而此时却是不断在自己小院儿外面徘徊的家丁,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难道?孙言之不但要毁约,更要……”

    心里一凉,已经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低声跟小樱说了一遍自己的猜测,小樱也是呀的一声惊叫,不过这小姑娘也算是很有胆气的了。问道:“那小姐,咱们怎么办?”

    “看来我是出不去的了,但是你未必不行。”寇白门沉吟片刻:“这样!你佯装无事,还是出去买早点,去那一家……”

    寇白门说着便是嘀嘀咕咕的跟小樱一番交代,小樱也是不断的点头。

    原来上一次,寇白门去往武毅伯府求情,却是并未遭受责难,戴清岚很是客气,而且临走前,还给她交代了一个地址,就在孙府的后门儿不远处,乃是一个卖桂花糕的铺面,那儿的人,却是武毅军密探的一个下线。若是有事,则可以前去求救。

    寇白门当时本来也不甚在意,却没想到今日竟是派上了用场。

    “小樱!”寇白门盯着她,手扶着她肩膀:“小姐这次全靠你了。”

    “小姐放心吧!”小樱攥了攥拳头:“若没有小姐,我早就死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给自己壮壮胆,然后便是拎着个食盒下了楼,泰然自若的出了小院儿,向着后门走去,那几个汉子上前盘问,小樱很自然的怒道:“怎么,你们养不起我们,我们自己去买饭还不行啊?”

    那几个汉子为之语塞,再加上他们得到的吩咐只是不让寇白门离开,却是小樱,因此便只得放行。

    小樱出了后门,脸上的泰然自若立刻消失,一溜小跑,着急火燎的便是奔着那卖桂花糕的铺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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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行雪上。

    过了年了,却离开春还远,至少也得三个来月之后,才能冰消雪融,看出一丝春日的迹象。

    此时整个苍茫大地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地间一片素白,唯有行走其上的那一条巨大的火龙。

    那是北征而来的武毅军。

    从白鹰峡过完年之后,连子宁便命令大军南下,只是白鹰峡要隘却是不得不守。

    而且此地要塞地区,还必须得是极为心腹信任之人才能担当,连子宁一时间也是有些作难。董策却是自请留守,也算是为连子宁解决了一个难题。他跟随连子宁的时间也不短了,忠诚度自然不在话下,而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乃是一步步靠着军功杀上来的,才能也是非凡。于是便定下来乃是董策驻守,而连子宁也是照例给他留了一万女真奴兵,并且允诺会派给新兵卫以为支援。

    但是除了白鹰峡和黑木崖这两处之外,连子宁就再也没在附近驻军,他现在已经略略感受到了一些疆域太大所带来的弊病——地盘儿大了,就必需得让人驻守其中,可是手底下的兵力也就是这么多而已,若是不断的分兵驻守,岂不是就给分薄了?手上的机动力量没了。地盘儿越大,反而势力越小。

    本来连子宁的构想乃是占领一地之后,便是依托当地的人口,大量征发壮丁,以武毅军中的老兵和部分军官为核心骨架,建立当地的警备军队,平时半耕半练。负责地方的治安。一旦有什么战事的话,立刻便是能抽调其中的兵员,略一训练。就是精悍的士卒,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现在批偏偏关外是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区域固然是极为的富饶。但是就是人都不见一个。

    而连子宁也是做出了非常正确的决定——反正现在那些地方就算是占领了也无力开发,何必空费力气,浪费兵力?反正这片区域他就摆在那里,谁也抢不去的,就算是被抢走了,再抢回来也就是了。因此他只是分兵驻守了白鹰峡和黑木崖这两块地区,毕竟这里,乃是战略要地,一旦被女真人占据,则自己前功尽废!

    现在重点开发的区域。乃是白鹰峡以南,海西女真之故地,其它的,且等齐肇组织的户部移民到了再说。

    在武毅军那条火龙的周围,还围绕着不少的其它队伍。这些队伍五颜六色的,各自不相同,但是多半都是黑白两色,这也是东北冬季的主基调。他们明显是互不统属,分成大大小小的队伍,大的千余人。小的数百而已,各自穿着兽皮袍子,带着厚厚的兽毛翻起来的高筒帽子,骑着骏马,拿着武器,打着各自不同的旗帜。

    他们的旗帜样式图案都不尽相同,但是上面几乎都是绘成猛兽,比如说雪狼,巨熊,毒蛇,巨蟒等等,獠牙染血,爪牙锋锐,虽然线条简单,但是一眼瞧去,一股子蛮荒狠厉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而这些汉子们的武器虽然简单,但是却绝对有着不容忽视的威力——他们的武器最常见的就是在足足有儿臂粗细的坚硬木棍上套上铁制的巨大榔头或者是人头大小的上面铸满了粗短尖刺儿的铁块,这就是狼牙棒了。

    很明显,他们的武器风格都是受到了女真人的极大影响。

    粗大,强悍,冷硬!

    实际上,若是历史的规矩真的像是连子宁那个时空走下去,他们这些东北的少数民族,在被女真收服之后,几乎都会被称为女真人。

    这些都是周围这些部落中出来的汉子,他们在首领的带领下,投奔武毅军而来,目的也只有很简单的一个,用自己的效力来为部族换取和武毅军交易的机会,改善部族之中贫困的现状。

    当初连子宁让他们到镇远府报道,给的日期还算是宽松,但是这些部落首领们却是个个心急火燎的,几乎是回到部?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