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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162部分阅读

    来了。

    他不敢。也不能,更加不允许自己在那等情绪下来处理问题,毫无疑问,那种情况下做出来的决策通常只会造成更加糟糕的结局。

    而现在,总算是从怒火中冷静下来了。

    他看着张康和侯应,温言道:“一路奔波,你们两个也累得很了吧,出去找王庚就成,对,就是刚才送你俩进来的那个,他会妥善安置你们的,且下去休息吧!”

    张康和侯应如蒙大赦,赶紧应是,自下去了。

    出了书房,一阵冷风袭来,便觉得浑身上下冷的彻骨,原来已经是汗透重衣了。

    连子宁又重新以平和的心态把这封信给看了一遍,沉静的思索起来。

    信里面其实已经是说的很明显了,明眼人只要是仔细一看,再联系上连子宁和孙挺孙言之之间的恩恩怨怨,大致就能把事情的真相还原出来。

    更何况连子宁身处其中,自然更是清楚,心里基本上已经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定然是孙挺孙言之父子还在想着对付自己,然后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不少证据,而这些证据,却是落在了江彬手中,从种种迹象看,应该是孙挺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所以主动交给江彬的。然后江彬便是上奏皇帝,于是有了自己的这一桩官司,但是同时,孙挺私自调查朝廷大员,乃是极为犯忌讳的事情,这就像是后世的私家侦探调查某位高官一样,而且放在这个时代就更加严重,所以正德会下旨惩治!

    就此看来,刘良臣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失职了,前脚刚说了孙府已经完蛋,接着就来了这么一闷棍。

    但是这些都已经是不重要了,连子宁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到底有多少把柄,落在了江彬手中。

    或者换一句话说,这些证据,已经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会使得自己落入何等样的境地!

    信中说道,皇上的口谕是对自己申斥一番,然后打二十大板,单单是从这个惩罚程度上来说的话,江彬掌握的自己的证据应该是不多的,也不够严重。无论是从史书中还是从几次接触,连子宁对正德此人非常了解,已经摸透了他的性格,这位从来就不是一个能隐忍的主儿!若是他得知了自己干的那些行迹几近于谋反的事儿之后,肯定不会隐忍下来,钝刀子割肉,而是会有一番雷霆震怒!

    说不得就要下旨将自己诛灭九族了!

    这是连子宁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会在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推到朝廷的对立面上去!

    虽然连子宁心中早有大志,但是让他现在去挑战朝廷,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胜算的!

    自秦皇汉武以来,除非是王朝末世,天地崩塌,农民大起义,群雄豪强并起,否则以一隅之地来挑战一个庞大的王朝,数千年来,成功的案例只有一个——靖难之役!

    而现在看来,自己理当是没有多少把柄被掌握,理当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错儿。比如说贪腐之类的。

    这也是正常,毕竟自己那些证据,也不是想查就能查出来的。但是……

    连子宁偏偏对江彬也是极为的了解,他很清楚的知道,皇上掌握了多少证据。不代表江彬就掌握了多少证据,很有可能,江彬掌握了某些证据,但是皇上却不知道。以连子宁对江彬性格的分析,他做出这等事儿来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以江彬的视角来看,若是把自己扳倒甚至是整死,对江彬是没什么好处的。而若是把这些证据留着,以此来要挟钳制自己,岂不是能捞到更多的利益?

    比如说——连子宁又想起了第一封信中写的江魏衿现在在追求城瑜的事儿。

    不得不说,连子宁的心思确实是极为的缜密,再加上对于正德和江彬性格的了解,推断出来的事情和真相竟然是八九不离十。

    “江彬!孙挺!孙言之!”连子宁嘴角露出可怕的笑容,眼中却是森寒无比。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安定下来了。甚至心情还有些轻松。人最怕的就是未知的事物,而现在连子宁已经把大部分真相都推导出来了,所需要做的,就是一一应对而已。而现在既然江彬存着要挟自己的心思,连子宁也就不急了。

    就怕你没念想儿。无欲则刚那就比较麻烦了。

    既然你想从我身上割肉,那就别怪我让你身首异处了!

    连子宁心里已经存了极为可怕的心思。

    他何曾吃过这等暗亏?更别说,其中还涉及到城瑜这个他最为不想触及的角落。

    江彬以为掌握了连子宁的证据便是能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他却是万万不会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连子宁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

    他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心思开始电转。

    足足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连子宁思前想后,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之处全都想了一遍,心中也是渐渐地有了底儿。

    他回到座位上,展开一张纸,刷刷刷的在上面写了几行大字。

    “为今之计,曰有四条!其一曰消除证据,其二曰铲除孙家父子,其三曰令江彬投鼠忌器,其四曰应付正德皇帝!”

    看着自己写下的这四条计策,连子宁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

    正在这时候,外面又是传来了凿凿靴声,连子宁心道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什么破事儿都是接踵而至?

    王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李参赞求见!”

    “哦?李铁来了?”连子宁豁然站起身来,心中已然是有了底儿,在这个当口李铁求见,说不得也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

    李铁被王庚带进来之后,先行了礼,连子宁摆摆手,道:“这些虚礼便都免了吧,你这个当口来见我,可是那边儿出事儿了?”

    “没错儿!”自从当了军情六处的参赞也就是情报大头子之后李铁整个人便是越发的阴郁,他手底下的人整日价在他脸上连个笑模样儿都见不着,很少笑,情绪更是很少波动,沉静如一潭湖水。而这一次,李铁神色间竟是有些激动,显然是心中澎湃起伏,极为的不平静。

    但是他的声音,却是依旧沉稳有力:“咱们盯着他们的人回来禀报,今儿个午后,有两骑快马从柱邦大城的方向过来,进了他们的据点。咱们按照原路追查过去,确定无疑,他们就是京城方向过来的。而且自从他们进入之后,就源源不断的有三十余人被召回来,进入据点之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看来方守年这一次要有大动作了啊!”连子宁搓了搓手,嘿然一笑,对李铁道:“你猜猜,他要干什么?”

    李铁摇了摇头:“标下不知。”

    “你呀,当了这个官儿之后,就越发的无趣了。”连子宁笑着点了点李铁,道:“其实也不过是那些伎俩而已,先是秘密侦查,证据确凿,然后禀明京城,拿到命令,再然后就是悄悄布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目标拿下!”(未完待续)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四八七 只合别人跪我,这双膝盖,已然跪不得别人了

    四八七

    只合别人跪我,这双膝盖,已然跪不得别人了

    “这套伎俩,锦衣卫已经是用了无数次了,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只要是那被逮捕的人心中存了一分侥幸,或者是当时的信念有那么一丝的动摇,要么就是对朝廷还有那么一分的敬畏,就会被锦衣卫拿下。哼哼,当年太祖时候的湘王不就是给生生逼死的么?正德二十一年的昌隆侯,正德三十七年的云南土司王拓跋然,都是当时犹豫不决,一朝进了锦衣卫手中,甚至根本等不及被押进京城诏狱,嘿嘿,便是被生生折磨致死!非但如此,就算是妻女家人,也是沦为妓女奴婢,被人凌辱一辈子。”wen2

    连子宁冷哼一声:“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下一个吧!”

    李铁只是戳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沉静的看着连子宁,那眼睛里面,闪烁的却是毁灭一般的光芒!

    大人的意思,已经是非常的明了了,一想到要和这个威慑大明臣民百余年,监视天下,让所有人一提起名字就心惊肉跳的恐怖组织正面为敌,李铁心中便是一阵阵的悸动!不是恐惧,而是兴奋,而是期待!

    这不但是一场检验军情六处成色的硬仗,更是表示着,以连子宁为核心的武毅军集团,彻底的和锦衣卫撕破了脸!一旦是这边的消息传到了京城,所要面对的,就是这个恐怖组织无比凌厉狠辣恶毒的反扑!

    李铁终究是还是出言劝道:“大人,不是标下多嘴。兹事体大,若是今儿个真这么干了,可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退路?何必退路?”连子宁哈哈一笑:“我现在已经是被江彬给逼到了绝路了,两边儿这么一通气,方守年定然已经算到了当初他派去京城的锦衣卫失踪是咱们所为!若是不这么干,等锦衣卫把搜集到的情报传递回京城,那真就是逼得再也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了!反倒是现在。干了这一票,我却是还有把握让江彬不敢动作,帮着咱们把这件事儿给遮掩下去!反倒是你们……”

    连子宁目光炯炯的盯着李铁问道:“你们。可曾准备好了?真要跟和我向这条路上走下去?”

    李铁只是微微一笑,重重跪地磕头道:“标下,愿为大人效死!”

    “好。好,好!”连子宁哈哈大笑着把他扶起来,连说三个好字,大声道:“今夜子时,准时行动,留几个活口问询!对了,切记,把方守年给我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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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子宁站在台阶上看着李铁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深秋已经冰凉的空气。

    但是胸腔之中,却是一片火热。似乎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早有预料,也绝不会后悔,他早就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要走到这条和正统完全相悖的道路上来!

    虽然之前都在做着准备,但是,也只是准备而已。而今天,就是正式踏上这条路的第一步!

    连子宁抬头,看着那湛满繁星的天空,一如自己刚刚回到这个年代的第二日。那一日早起练枪,也是这般繁星满天,天空如天鹅绒一般。

    “也许从那一日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要走上这条道路了吧!”

    连子宁冲着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的香凝等人摆摆手:“走,去夫人那儿。”

    “去,夫人那儿?”香凝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眉开眼笑的应了一声,招呼了一个小丫鬟去香兰苑送口信儿,然后便是跟在连子宁后面向内宅行去。

    内宅,卧房,这会儿深秋,东北边荒已经甚是寒冷,是以早就烧开了地龙,外面虽然已经是寒风呼啸,但是屋内却是一片暖意融融。

    卧房很大,里面的摆设也很齐全,布置的富丽堂皇。凳、椅、几、案、橱、柜、台架、屏风……取材皆用紫檀、花梨、红木,造型古朴,简洁洗练,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贵重之气。镂空的博古架上,摆放的古玩瓷器,也是件件珍品,坊市上绝对买不到的东西,有价无市。

    华灯初上,几盏细木为骨、彩缓玻璃为罩的宫灯将置在桌上,将室内照得一片通明,别的不说,光是这几盏灯,就是极昂贵的物件儿了。

    入门的地方,是两个足有一人半高的青花大瓷瓶,这两个景德镇出产的瓷瓶,从开工到制成,足足要花费三年的时间,每一个的价格不下于三万两!

    一张海南黄花梨木制成的雕花拔步大床上,蜀锦做的幕帘用金钩拉了起来,琥珀的墨玉簪子放在一边,只挽着一窝丝的杭州缵,长发恰似光油油的乌云,披在身后,上身穿一件白藕丝对衿的短襦,下身着一件肥大的湖水绿筒裤,正靠在床上读书。

    被面是大红色的,上面绣着两只交颈鸳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了百~万\小!说的习惯,连子宁曾经问过,琥珀却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肯说。

    连子宁所不知道的事,琥珀百~万\小!说,却是不想让自己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笨蛋,她在拼命的追着连子宁的步子。

    她也想,为他尽一份心力。

    门忽然被敲响了,琥珀懒洋洋道:“怎么香凝,老爷过去那边儿了?”

    香凝笑嘻嘻的声音传了过来:“夫人,老爷过这边来了呢!”

    “老爷过来了?”琥珀又惊又喜,赶紧坐起身来,顺手把自己手中的那本齐民要术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虽说今天晚上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让老爷去香兰苑那边儿过夜,但是这种行为。更多的不过是为了展示自己身为这里大妇的度量,向连子宁表示自己并不恃宠而骄而已。又有哪个女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男人让出去?

    此刻一听到连子宁竟然过来了,心中很是感动,披了件儿大衣服便是过来迎接。

    门被推开了,连子宁笑呵呵的走进来,琥珀刚要见礼就被连子宁给拉起来:“咱们夫妻之前在人前也就罢了,私底下哪有这么多客套?”

    琥珀婉婉一笑。抬头看着连子宁,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连子宁怦然心动,一伸手便揽她入怀。

    屈指一算。成亲差不多已然有一年了,连子宁的所有妻妾中,就数琥珀跟着他的时日最多。这些日子恩爱缠绵,琥珀的身子也成熟起来,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妇人的妩媚。她岁数本就大些,比连子宁还要大上两岁,已经完全成熟了,细腰隆||乳|翘臀,就像是一颗肥嫩多汁的水蜜桃。

    连子宁嘿嘿一笑,手便是不老实起来。

    琥珀被他这般上下其手的一摸,顿时便浑身酥软了。脸上泛起迷人的红潮,埋头在他怀里不敢看他,咬着嘴唇,心里已经是千肯万肯了。

    又是一川风雨。

    连子宁许久不知肉味,正是如饥似渴。这一番颇有些索求无度的意思,足足要了一个时辰才算甘休。

    云收雨歇。

    连子宁仰躺在床上,双目有些无神的盯着床顶,上面是最顶级的蜀锦,上面是莲花缠枝的图案,这些图案。都是用细小的珍珠编制而成的。

    琥珀躺在他的臂弯里,面色潮红,一双眼睛无神的眯着,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连子宁忽然开口:“琥珀,我现在碰上了一件大难事,你说,我该如何去做?”

    琥珀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一愣,急声道:“老爷,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看到连子宁自信满满的样子才是心里安定下来,忽然醒悟,我何必着急呢?我的男人,是全天下最出色的男人,无论碰到什么难题,他都能够解决的,我又何必担心呢?我只需要躺在他的臂弯里,舒舒服服的,那就好了。

    连子宁看到她的表情,微微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长长吐了口气,道:“有人在皇帝面前进谗言,刘良臣送来消息了,皇上已经下旨,着钦差过来斥责我一番,打我二十板子呢!”

    他看着琥珀,笑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琥珀听完,却是面色不变,只是在连子宁脸上啄了一口,低声道:“妾身愚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妾身相信,老爷一定是有法子的!”

    “呵呵,你这个小滑头!”连子宁呵呵一笑,搂紧了琥珀。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起来:“我这双膝盖,现在只习惯别人向我磕头叩拜,若是让我向别人磕头,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正德五十二年九月二十二日,夜。

    对于武毅军新生的情报机关,已经在的历次作战中显露峥嵘的军情六处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军情六处上下数千人牢牢铭记的日子。

    镇远府西南三十里,马桥镇。

    这里是周围数十里内最大的镇子,也是周围这些村子的一个核心交汇处。

    马桥镇西边是马桥河,河不算是很宽,约莫只有十来丈的样子,水量也不是极大,很是平缓,也只有不到五尺深,若是那身板高壮的,从河流这边走到那边连脑袋顶都没不了。但是却是有一桩好处,这条河是直通着松花江的。

    马桥河直直向北,在二十六里之外汇入松花江。

    也因此,松花江的渔船可以直接驶入到马桥河中,把松花江中的特产——大马哈鱼,青林子鱼、鳌花鱼、偏花鱼、鲫花鱼甚至包括一些野味、河盐、木材等等运送到这里来,而当地农民们所能拿出来与之交换的,就是粮食。

    二十六里,看上去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数字,快马奔驰一盏茶的时间,就算是用脚量地,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给人的感觉是很短。但是对于这个年代这些一生几十年都只在自己所在村子周围五里地内活动的农民来说,已经不啻于是一个天文数字。

    对于他们来说。二十六里的距离,是荆棘遍布的,充满了无数的危险未可知。

    所以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产生一个生意上的衔接点。

    所以最早,马桥镇这里就是一个供渔民们和农民们互通有无的小渔港而已,不过后来,慢慢的名气也有了。于是四里八乡的老百姓都过来做买卖。而这一线商机,也显然是让那些来自关内和南边儿府县的商人们给捕捉到了,这些商贾们赶着大车。商队带来了布匹、食盐、工具、农具、铁器、上等家具等等农民们所必须用到但是又无法自产的东西。而他们则是收购那些松花江特产的鲜美江鱼,山上的山参,农民们打的兽皮等等。

    运回南边儿。这就是能卖出大价钱的稀罕物。

    于是慢慢的,这里便从一个小渔港发展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镇子,镇子上面酒楼客栈一应俱全,一条主街上绸缎铺、布庄、野山货店应有尽有,总能有五六百户人家,三千来口百姓,在东北,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也只次于那些城市而已。

    之前女真袭边,京军北伐。几次三番的大仗打下来,这里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周围的村子里的百姓都逃难去了,更别说这些住在镇子上略有些资财的人家。来自关内的商人早就拖家带口的逃了回去,那些不是关内的。只好往南,一路往南,逃得越远越好。

    马桥镇被大军几番肆虐,已经是成了一片废墟。

    不过民间的反应也是最灵敏的,他们对于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所在的那种眷恋,是后世已经习惯了漂泊和移居的人们所不能理解的。在武毅军喜申卫一战大败女真。鼎定了松花江以南的战局之后,那些听到了消息的百姓们便是纷纷的赶了回来,重建家园。

    之后连子宁的一系列的政策手段——重新划分耕地、建立完善的统治秩序、免除一年赋税、免费提供粮种农具甚至是耕牛——都使得这里重新恢复了安宁和平静,也开始焕发生机。

    再往后,等连子宁平定了松花江将军辖地内部的叛乱,重新畅通了商路之后,来自关内关外的商人们便又重新了回来——商人逐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的胆子通常都会变得比较大,更何况武毅军威名赫赫闻达于天下,他们对武毅军也是相当有信心。

    经过了一年多的休养生息,镇子上又是重新恢复了繁华,或者说,比以前更加的繁华!

    因为镇远府可是完全是一座兵城,里面既没有集市更不会有自己的产出,其中的数十万大军以及数量庞大的后勤人员的吃喝拉撒都是武毅军统一规划解决的。而这几十万人的耗用,乃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明朝史书中写到过,大明洪武末年,每天从南京城中往外运出去的热翔就足足要用上千辆大车来拉。

    镇远府虽然达不到这等程度,但是也差之不远了,他们每天所耗用的物资,所产出的垃圾,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些物资,自然都是就近采买,而那些脏活累活苦活,武毅军士卒们自然是不会干的,于是又衍生出来无数个就业岗位。武毅军在民间评价甚好,从来没有仗势欺人或者是克扣工饷不给的情况出现,这等口碑之下,自然是都愿意给武毅军干活儿。

    距离镇远府不过是三十里的马桥镇,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这里是武毅军进行物资采买的中心,每日都能见到不少穿着武毅军军装的人在此进进出出,向从这里通向武毅军南门的大路上,各种运送物资垃圾的车队更是络绎不绝。甚至武毅军后勤总部还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分支衙门,有专员在此驻守。

    而这些时日,更有不少商队闻着玉米成熟之后的气息而来,使得这个镇子变得更加的繁荣——有那么多的大粪肥田,这里的玉米长势也是格外的好。

    已经是深夜了,整个镇子已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有的院子里还透着火光,传来一阵阵的丝竹之声。那是一些颇有些身份商贾请来了戏班子,说不定是在宴客。

    镇子最繁华的两条大街的交汇十字处,这里是镇子的中心地带,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坐落在此处。

    在这个十字街口的西北角,是一溜儿十来间极大的铺面,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都上了门板,在上头挂了四个大大的黑底儿金字儿的匾额,借着挂着的八个大红灯笼透出来的光芒从左往右看,分别是王记生药铺,王记医馆,王记山货店,王记布庄。

    很显然,这四家店面都是属于一个姓王的商人的。有这么四家铺子,在这马桥镇上,已经算是一等一的上等人家。

    门板看上去已经是有些破旧了,有的地方还裂了口子,显然,没有个十几年的光阴,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而主人显然也没有修补那些裂缝的意思——铺面的对门儿就是武毅军后勤总部在此地的分支衙门,有不少军兵驻守,哪个宵小敢在武毅军眼皮子底下张狂?

    整个马桥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些店面,都是王大官人的,王大官人乃是镇子上的名人,若是那些老人儿们,还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王大官人今年才是不惑之年,本是关内河北保定府的人,十五年前就来到此地经商做买卖,一开始不过是个独脚商人,走街串巷的贩卖些稀罕物赚些辛苦钱,后来他的生意一步步的做大,镇子上的人对他的称呼也从小王变成了王大官人。前年闹兵灾的时候,王大官人也逃回关内去了,不过他是第一批回来的商人,而且据说在关内生意也发了财,一回来就开始大兴土木,起了高楼,还把周围的几十户人家都买了下来。扩大宅院。

    镇子上的人都在猜测王大官人是不是在做什么违禁生意,因为他家里多了许多家丁奴仆,个个儿都是人高马大的,看上去也颇为的凶悍。不过这年头儿做违禁生意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谁也不会多管闲事,妄生事端。更别说,王大官人和镇子上武毅军衙门的包千户交情甚好,这不,今儿个晚间时候就有人看到,王大官人亲自接着包千户去府中赴宴了。

    从王记这几家商铺往南走百来步,是一家不大的店面,这是一家肉店,猪耳朵猪头肉猪下水臊子肉一应俱全。

    肉店老板姓王,年岁也不小了,足足有五十多了,大家都叫他王大刀,若是熟稔一点儿,则是喊一声老王头。

    老王头儿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刀上的功夫可不差,一把杀猪刀霍霍挥舞起来,也是带着风儿!据他自己说,年轻的时候一次走夜路,碰上了几个劫匪,就凭着一把杀猪刀让他给捅死了一个,愣是把剩下的那俩给吓走了。

    大伙儿都只当他是说笑。

    不过不管说不说笑,老王头儿手底下的活儿是没的说的,剔骨割肉,精细得很,臊子肉切得更是匀称,肥的半点儿瘦的不带,瘦的半点儿肥的不沾。

    是以店铺生意极好,切得细细的猪耳朵猪下水淋上麻油用油纸包裹了拎回家,坐在热炕头上,再喝上两盅自家酿制的土烧,啧儿,给个神仙也不换。

    都这会儿,肉店也上了门板,里头透不出一丝光来,只是那窗户却是微不可绝的露出一条缝隙。

    李铁站在窗子后面,身形挺的笔直,透过窗子往外看,目光阴沉。

    他的视线,便落在那几家王记的店铺上。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在他身后,只有一张简陋的桌子,桌子上一灯如豆,很是暗淡,确保绝对不会引人注意。

    一侧,两人垂手而立,一人正是现任军情六处千户的王泼三,而另外一人,却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若是有马桥镇的人在的话,定然能认出来,这人便是这肉铺的王老板。这是这会儿王老板身板儿挺得笔直,目光烁烁,满脸的坚毅强横,哪有半分平日里诺诺囔囔的样子?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四八八 军情六处vs锦衣卫

    这肉铺子自然是真的肉铺,不过却也是个幌子,军情六处现在的情报网和据点已经渗透到了东北的各处,又岂会漏了这个距离镇远府只在咫尺之遥的小镇子?

    这肉铺的老板,也真的是肉铺的老板,不过很早之前就被军情六处吸入进去,也算是其中元老了,这些年来立了不少功劳,现在已然是积功升至百户之职位,不过还是隐藏在这一个小镇上。wen2

    而他之所以会以百户之职还留在这里,原因就是那王记的几家店铺。

    就像是这家肉铺并不怎么简单一样,王记的那几家店铺也很是不简单,他们可不是表面那么清白,那里,实际上就是锦衣卫在松花江将军辖地的据点。

    如果是锦衣卫内部番号的话,就叫做锦衣卫驻松花江南千户所,一个千户所的规模,已经是很不小了,这说明锦衣卫也很是看得起武毅军。虽然由于种种原因锦衣卫还未曾正大光明的入住松花江南,但是却是给了监视武毅军的锦衣卫们一个千户所的编制。要知道,便是一个布政使司也不过是配置一个锦衣卫千户所而已。

    所不同的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这已经不是李铁第一次来到马桥镇了,当得知这里就是锦衣卫的老巢时候,李铁过来走了一圈儿,当时的他也是对那位未曾谋面的锦衣卫方守年千户有些佩服。这里对面儿就是武毅军后勤总部设立在马桥镇的衙门,把千户所开到这里。不得不说,方守年一个是胆子大,二个是心机很深沉,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

    现在李铁情绪很差,因为刚才军情六处驻马桥镇百户王老板给他报告了一个消息。

    武毅军后勤总部驻马桥镇分理事务衙门千户包大同竟然是和这些锦衣卫搅和在了一起,而且过从甚密!

    李铁便是面对着锦衣卫也丝毫不畏惧,但是当其中涉及到这些纷繁复杂的内部关系的时候。就很有些头疼了。

    军情六处和武毅军其他部分的关系很微妙,不算坏,当然也绝对说不上好。也可以想见——当你面对一个整天盯着你,随时都等着抓你的小辫子,等着你犯错误然后把你送进监狱去的一个人的时候。可能会和他有很好的交情么?

    李铁也很无奈,但是却没办法,因为军情六处的功能就是如此——监视!而若是军情六处和其他部分的关系好的如鱼似水,那才是会引起连子宁的猜忌呢!

    不过由于历次征战以来军情六处在军事上表现出来的巨大作用,使得武毅军上上下下无论心里是做何想法,提起军情六处至少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有本事!

    也正是由于关系不是太融洽,所以李铁一直是小心翼翼的,约束手下绝对不能和其它所部的人起冲突,他倒不是怕什么,只是冲突一多。难免会引起武毅伯的不满,那么军情六处也基本上就要走到头了。

    而后勤总部是王大春的地盘儿,作为跟着连子宁起家的老人,核心的那二十几个人中最核心的四个人之一,他在武毅军的地位、人脉、以及威望。都不是李铁所能比拟的。而且李铁敢于断定,一旦自己和王大春起了冲突争端,哪怕是大人面子上向着自己,但是心里,定然是向着王大春的。

    而包大同则是王大春的心腹手下,要不然也不会派到这个重要地方来负责采买了。

    这就不好办了。

    “老王。这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儿?”李铁有些恼火道。

    老王头王正苦着脸道:“大人,这事儿确实是属下的不是,但是那包大同,也是最近这两天才跟王记勾搭上的,以前也没看出端倪来。属下本来还想着且观察两日……”

    李铁摆摆手,示意他打住,他也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是没什么道理的,只是事到临头却是多了一层束缚,当真是让人心里不快。

    他死死的盯着王记看了几眼,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包大同是王大春的心腹又如何?这件大事,却是最要紧的!

    他蓦地回身,冲着王泼三沉声道:“传令,发动!”

    王泼三阴测测道:“大人您就请好吧,咱们这回尅死那帮锦衣卫的孙子!”

    他向李铁行了个礼,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推开身后的门,很快便是消失在黑暗中。

    王记沿街的几家店铺之后,便是一座极大的宅院。

    这座宅院几乎整整占了一个街区那么大,外面是高高的围墙,里面假山水榭,亭台楼阁,所在皆是,二十几个小院子百门千户,北地大户人家的风范尽显无遗。

    这会儿整个镇子已经进入安眠之中,王宅自然也不例外,高高的围墙后面不见灯火,一片静谧,看上去毫无异常。

    但是这只是表象而已,若是从高空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黑漆漆的只不过是王宅靠外的那一圈儿而已,而再往里,则是一片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院子里都亮着灯光,不时能看到穿着黑衣的汉子进进出出,神色彪悍凶狠。后院儿的马厩中,已经备好了几十匹上好的马,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军马,它们嘴上都被套了嚼子,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偶尔才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

    诺大的院子中,人马怕不得有数百,但是偏偏所有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连行走都是踮着脚尖儿一般,根本没发出大点儿的动静,其素质可以想见。

    在这座诡异的大宅的中心位置,一个建筑格外宏伟气派的院子里,这里黑衣人进进出出的最多,而且来到此处。都更是放轻了脚步,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掩不住的恭谨,显然此地非同小可。

    院子正房是一座三层楼阁,一楼大厅中,灯光亮如白昼,偌大的大堂中,却是只做了三个人。

    坐在上首穿着一袭青袍跟个教书先生也似的清瘦中年人自然便是方守年了。而在他的左手边,却是做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腰围如水桶一般。脸上油光迸发,双下巴生的很是富态,穿着一身员外装。戴着六合一统帽,脸上挂着亲切的笑,一看就知道是位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这胖子,便是此间主人王大官人了。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三十上下的汉子,身材高壮,脸上根根短须宛如钢针一般,身板儿硬实的很,虽然坐在椅子上,但是腰板儿却还是挺的笔直。哪怕是穿着一身便装,也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定然是军旅出身。

    只是,他脸上的神色却是颇为的阴郁和难看。

    他脸色差不多的还有方守年,方守年一张脸上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一般,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愤怒和一丝丝的恐惧。

    他把手中的两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终于是抬起头,在两人脸上扫过一遍,涩声道:“这封信,你们也都瞧过了。指挥使大人在信中叮嘱我,要密切关注那连子宁的动向,搜集一切关于连子宁不法之事的证据。然后在第一时间送到京城去。而我在几个月前,明明已经派了两骑快马分赴往京师,向指挥使和佥事大人报告了连子宁的事情!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指挥使大人根本就没有收到咱们的密报!”

    他脸上忽然闪过一道青气,豁然站起身来,重重的一拍椅子的扶手,暴怒的大喝道:“连子宁,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动我们锦衣卫的人!我要把你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他重重的喘着粗气,眼中通红通红的,里面充满了暴怒,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被冒犯之后错愕片刻便是到来的恐惧导致的怒意。

    那壮实汉子冷冷的抬头扫了他一眼,接着便是又低下头去,他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以他的人精,又如何看不出这位方大人的色厉内荏?心里只是暗恨自己当初上了贼船,现在想下也下不去了。

    现在唯一的指望,也只是盼着这方大人的大事能成,自己也跟着沾点儿好处。

    那胖员外王大官人张了张嘴,笑呵呵的劝道:“大人,这事儿,也未必是如此吧?那武毅军连子宁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咱们的人?借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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