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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第153部分阅读

    ,也有俄罗斯人,有的死尸两两连在一起,各自的武器却是插在对方的体内,而有的,则更是抱成一团,互相啃咬着。

    有两具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一个黑脸膛的女真汉子死死的咬在了一个粗壮宛如白熊一般的俄罗斯壮汉的咽喉上,那俄罗斯士兵的咽喉上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已经流光了,透过洞甚至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喉骨和血管,而缺了的那些血肉,就在那个女真士卒的嘴里,他的脸上都是鲜血,嘴上甚至还挂着对方的一块圆滚滚的血肉,那是扁桃体。

    女真士兵一身黑色重甲,厚重无比,就在不远处,有一匹已经倒地的战马,也是浑身都覆盖着黑色的重铠,一柄足有人腿粗细的狼牙棒扔在一边,看得出来,他死前的身份,是一名拐子马。

    他的致命伤在小腹。那里正是甲胄防御的一个衔接段,最薄弱的地方,他的肚子被划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流了出来。搅成一团,而他的一大截肠子,就被攥在了他身下压着的那个俄罗斯士兵的手里。那一截肠子已经破裂了,露出了里面青绿色东西。

    那是即将成型的粪便。

    在这个战死拐子马的周围,死了至少十个俄罗斯士兵,其中有两个哥萨克。

    整个战场长达里许,可说是伏尸遍野。无数的尸体层层叠叠的累积着。

    纵观整个战场,穿着黑甲或者是黑衣的女真人固然有,但是视线却绝大部分都被灰色给占据了。

    除了最精锐的哥萨克骑兵之外,俄罗斯士兵穿着都是粗糙的灰色麻衣,而就算是配甲的,也会在外面套上一层灰色麻衣做甲罩。

    俄罗斯士兵们在战场上翻找尸体,看到还没死的女真人就补上一刀,看到自己人就赶紧救治。但是这注定是徒劳的。

    双方的战损比甚至不成比例。

    昏黄的阳光下,凄凉而惨烈。

    扎赫雷夫站在一座小丘上,望着这地狱一般的场景。面色铁青。

    当他踌躇满志的从尼布楚发兵的时候,绝对没想到自己面临的竟然是如此之境地。

    这一切,都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和北山女真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他很了解对方的兵力,大致在三四万左右。而在自己这一次倾尽全力发动进攻之后,自己这一方的兵力,足足是对方的六倍到七倍!在他看来,就算是不能轻松的像是一次郊游,也至少应该是势如破竹才对。

    但是绝对没想到会这样。

    进攻的当天,占据了出其不意的偷袭优势。竟然也对这些该死的女真蛮子那坚固的城堡没有任何办法。若不是有沙皇陛下恩赐的那些超级大炮,这些战堡恐怕就啃不下来。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女真人竟然敢主动出击。

    直接的后果就是让他失去了三千名步兵,而那些被他集中兵力围歼的女真蛮子,虽然全军覆没,却也拉上了七百个哥萨克垫背!

    等到最后拿下来所有城堡之后。清点损失,自己这边一共有的一万三千人战死,两千多人重伤,轻伤的则是超过一万!

    在扎赫雷夫的预想中,自己就算是把北山女真全都拿下来,也不过是这些损失而已。

    而这仅仅是第一战。

    第一战就像是之后所有战斗的缩影一般。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扎赫雷夫率领自己的俄罗斯帝国大军一路南下,循着j细们提供的路线向着北山女真的首府打过去。但是这一路上,遭受的截击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遭受到了三次截击,两次伏击,一次从侧翼的偷袭,而扎营之后晚上受到的夜袭则更是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现在俄罗斯大军能战之力还剩下十六万。

    扎赫雷夫能感觉得到,对面的女真士卒绝对不会很多,而几次大战下来,也验证了这一点。

    女真人的统帅实在是太j猾了,她从来就不会正面交战,而是利用这一路上各种有利地形,对自己进行截击,埋伏,当然,还有偷袭。这些女真蛮子,从来不敢跟自己正面交战,都是偷袭,偷袭,偷袭,变着法儿的偷袭。

    扎赫雷夫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女真人的统帅叫做完颜野萍,是女真国王的女儿。

    他痛恨这种拗口的东方名字。

    被这样一群野蛮人屡屡算计,让扎赫雷夫很是懊恼,隐隐中还有些恐惧。因为这些女真人,实在是太拼命了,他们打起仗来凶狠无比,就算是死也不投降,而且死前,还一定要拉上一个俄罗斯勇士一起魂归天国。战场上这种情景,已经让他看到太多太多了。

    这样的战斗意志,让扎赫雷夫心惊肉跳。

    这在欧洲是很少见的。

    扎赫雷夫这个通晓东方文化的人自然知道,这就是东方战争的与特点,但是知道归知道,每次亲眼看到,还是让他感到难以理解和深深的震撼。

    十几天下来,不但损失惨重,而且由于长期的被马蚤扰得不到休眠,使得士卒们也很疲惫。

    就在今天下午,又在这条河谷中扎赫雷夫的部队遭到了截击。

    一下午的大战。至今方才结束。

    不用听统计结果,扎赫雷夫就知道,这又是一场伤亡惨重的战斗。

    身后传来滞涩的脚步声,就像是脚陷进淤泥中然后用力的拔出来一般。扎赫雷夫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作为他的指挥中枢,这里理所当然的成了对方的一个攻击要害。完颜野萍亲自率领数百个拐子马向着这座小丘发动了决死一般的攻击,为了阻挡这些精锐凶悍的全重装骑兵,俄罗斯人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代价!小丘附近百余米内,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地面都被鲜血浸透,变成了一个血泥构成的沼泽。

    一脚踩下去,很艰难才能拔出来。

    饶是如此,也没有把这些拐子马全都留下来,他们在完颜野萍的带领下,忽左忽右,诡异无比,最终依旧是靠着无比强悍的冲击力。凿穿了扎赫雷夫布置的防线,逃了出去。

    隔着三层厚厚的面甲,扎赫雷夫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但是每当他脑海中想到这个名字,顿时便不自觉的浮现出她挥舞大锤砸死一个个俄罗斯士兵,嘴中发出凶狠的吼叫的景象。

    上帝啊!扎赫雷夫几乎想无力的呻吟一声,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人竟然可以凶悍成这样!她使用的武器不是女真惯用的狼牙棒,而是一柄大锤,从女真士兵的口中,扎赫雷夫得知那叫擂鼓瓮金锤!那锤头足足有一个西瓜大小!如果是实心的话,恐怕要有五十磅重!

    更恐怖是的,那个女人使用的是双锤!一手一个!

    扎赫雷夫手下最强大的俄罗斯勇士都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扎赫雷夫恶意的揣测。这肯定是一个满脸横肉,肥壮如猪的泼妇。

    而她的统帅才能显然比她的个人能力更加出色,在她的层层阻拦下,已经足足十三天了,俄罗斯帝国的大军才推进了不到一百公里!

    要知道,在扎赫雷夫制定的作战日程表中。这时候,应该已经打穿了北山女真的驻地,和武毅军会师了!

    这些诡异的,可怕的,东方人!

    扎赫雷夫用力的解开了衬衣的最上面两颗扣子,大口的呼吸着,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一阵阵的窒息,有些喘不上气来,而周围的气氛,也是压抑的仿佛死一般。

    帝国大军陷入了泥沼!

    副官终于艰难的走了过来,他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疲惫:“尊敬的总督大人,伤亡统计出来了,我们战死两千三百六十一人,重伤三百三十人,轻伤六千一百人。而那些女真野蛮人留下了八百具尸体。”

    “别叫他们野蛮人,跟他们相比,我们才是不折不扣的野蛮人!”扎赫雷夫忽然回头,冲着副官大吼道。

    “总督大人,您……”

    副官吓了一跳,有些惊恐的看着扎赫雷夫。

    “好吧!不是你的问题!布哈林。”扎赫雷夫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摆摆手。

    作为在帝国所有贵族豪门中绝对排的上前十的约瑟夫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名叫布哈林的年轻人做的已经足够好,至少比那上百号儿从莫斯科专门跑到这里来镀金的豪门纨绔要好得多!

    扎赫雷夫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问候着那些年轻人的一切女性亲属的敏感器官,如果不是这些被强塞进他军队里面的纨绔,这一场仗,本不会打成这个样子的!

    就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陆陆续续的从莫斯科来到这里许多年轻人,他们都出身于莫斯科的豪门望族,而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明显且明确——镀金!帝国现在除了远东之外没有战事,而这一场规模达到了二十万,几乎是俄罗斯帝国史上空前的大战役,对手却只是一个人口不到百万的小民族,在莫斯科那些贵族们眼中,这场战争的胜利已经是收入囊中了。

    而如果能置身于其中,对于这些需要荣耀和升迁的年轻人来说,是很有好处的。

    理所当然的,这种现象就出现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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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四六八 贱民

    对于扎赫雷夫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这些年轻人毛躁、狂妄、易怒甚至是残暴,而更可怕的是,他们还不听指挥!这在战场是致命的!在这些出身豪门的年轻人看来,扎赫雷夫这个卑贱的泥腿子根本就没有资格来指挥他们,他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屈尊降贵。

    扎赫雷夫已经受够了他们了!

    事实上,就在刚才的战斗中,若不是有几个贵族军官不听命令私自行事,完全可以把所有突进来的拐子马全都给留下来!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这些该死的杂种给搞砸了。

    “召开所有团长以上的军官开会,还有,通知那些莫斯科来的大老爷们,一定要按时到!如果再有迟到,可就别怪我不通情面了!”扎赫雷夫恶狠狠的下令道。

    “如您所愿,总督大人!”副官布哈林忽然想起了自己过来的另外一件事,道:“库图佐夫将军想见见您,关于刚才的那场战斗,他有些想法想跟您沟通。”

    “库图佐夫?”扎赫雷夫对这个年青一代中颇负盛名,号称是莫斯科年青一代最有军事才华的年轻人还是比较欣赏的,得到:“行,叫他过来见我!对了,还有一件事,立刻派出骑兵,沿着咱们之前南下的路线深入到女真腹地,联系上那些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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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邦大城。

    柱邦大城西边儿紧靠着松花江,而沿着松花江往东北往西南两个方向,长百里,宽数十里的范围,都已经开垦出了耕地,麦浪翻滚,席卷出一片金黄。在柱邦大城的东南边儿,却是一片未曾开发的荒野,再往南。就是广袤的密林了。

    这里已经和几个月前大为不一样,在城池外头的旷野上,出现了数以千计的窝棚,这些窝棚数量难以升级。都是很粗劣简单。几乎都是几根木棍,上头搭上野草遮挡阳光,这等窝棚,也就是能凑凑活活的挡一挡风,连雨都挡不了,一旦风大一点儿,立刻就要变成秃头。

    窝棚里面。住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普遍的面黄肌瘦,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那种。

    窝棚很多,但是很挤,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打眼看去,至少也是以万来计数的!

    窝棚形成了一个小城市一般的格局。分成一个个的区域,中间还有街道,不过其中实在是太脏了污。污水横流,大街上都是屎尿。大致和后世的棚户区差不多,不过比棚户区就要差的太远了。

    一群群穿着破衣烂衫的男人成群结队的从棚户区走出来,然后隐入到了周围的森林中,也有不少人从森林里出来,手里还扛着各种猎物,每当他们回到自己所住的区域,就有一大帮老人孩子女人围上来,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还有的则是自己用木头钉了小舢板,在湖里河里转上一圈儿。便满载着一船肥鱼回了来。

    这会儿正是中午,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不少窝棚前面都已经起了灶火,开始做饭。一阵阵迷人的香味儿传出来,在这艰苦肮脏的生活中,渗透出一丝暖融融的味道。

    这些人。便是贱民。

    去年连子宁回京的时候,向皇帝请旨迁移一些民户去往东北,最后商量了一番,最终确定了迁浙江布政使司湖州府,严州府,衢州府,处州府四府之地四十万三百六十七户,一百七十三万口至松花江。

    他们这些人,是贱民中的贱民,他们都是元末义军领袖张士诚的部属。

    张士诚在元末群雄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人,他不j险,能容人,他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减免赋税,江浙一带的普通百姓、士子文人乃至豪门巨贾全都支持他。

    正因如此,张士诚与朱元璋交战失利后困守孤城,尽管城中粮尽,一只老鼠都能卖出百余文的高价,皮靴马鞍等都被人煮食充饥了,可城中百姓仍愿与他同生共死。一座孤城,历时十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军民一心,全力死守,给朱元璋的军队造成了重大损失。是以朱元璋破城之后,愤而将城中军民尽皆贬成了贱民。

    正因为他们是贱民中的贱民,所以他们,对大明朝的认可度极低。

    所以连子宁选的都是他们。

    这事儿是户部主办的,连子宁使了大笔大笔的银子下去,再加上有戴章浦这一层关系,户部的官员倒是也尽职尽责,从去年事儿定下来之后就行文浙江布政使司以及下属的各个府县,做好了准备工作,然后今年开春,北地稍稍暖和一些之后,就开始迁移。

    在任何一个年代,迁移都是一个大动作,这些贱户没多少家产,但是偏偏对自己那些锅碗儿瓢盆儿的很是看重,于是自然是磨磨唧唧。不过地方官员对于这件事可是大力支持——秉承朱皇帝的旨意,这些贱户世世代代都不能耕地,不能经商,不能从事任何光鲜的职业,要么去当妓女龟公,要么就是在乡野之间捞点儿鱼虾糊口。对于地方来说,这些数量不菲,偏偏又没有正经事儿干的贱户,自然就成了不稳定的因素。这会儿借着这个由头把他们都迁走,当真是求之不得。

    在地方官员的难得大力支持下,这项工作开展的还算是顺利,过不过还有一宗事——祭祖。国人对这种事看的很重,官员们也不好强迫,算算日子还来得及,于是便只好等过了清明让这些贱户祭过了祖先之后才上路。

    允给连子宁的一百六十七口自然不可能全都一起走,若是那样的话,路过的州县可就不要活了,要知道,这些贱民们迁移过程中的食宿,很大一部分可是地方官府要解决的。所以分成了十几批,一批十万人,第一批由当初陪同连子宁的户部员外郎齐肇带领五百兵押送着过来。

    只是浙江布政使司距离松花江实在是太远了!惶惶上万里,用天涯海角形容也不过如此。过了清明就出发,到现在都九月了,整整用了五个月的时间才走完这段路,来到了柱邦大城下面。不过到了柱邦大城。也就没办法前进了,武毅军早就派人过来传讯了,现在武毅军和女真蒙古联军正在大战,柱邦大城再往北,都是不安全的所在。

    所以这些贱户便都在柱邦大城安置下来,现在已经是过去了好几日了。

    柱邦大城城墙上,知府张希举和一众府中的官员陪着齐肇正在观察远处那片窝棚区的情况。

    虽然都是五品官儿。但是一个边荒地区的知府和一个要害部门的京官儿,那可是不可相提并论,所以张希举的态度很是谦卑,落后了半个身为,微微哈着腰。

    齐肇看了半响,满意的点点头,向一边的张希举笑道:“人都道东北乃是蛮荒之处,来到这儿才知道。东北竟是如此之富饶,一路过来且不用说了,今年中原大旱。颗粒无收,而这关外,却是风调雨顺,庄稼都长的极好,颗粒饱满,让我这户部官儿看了可是心动不已啊!这些贱户,一路走来,从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地方官府拨付的粮食只够熬一碗稀粥喝,饿的这些贱民都是这般摸样。说句实话,连本官看了都有些不忍。没想到来到这儿,不须官府发放一粒米,单单是自食其力就能活的这般滋润,大鱼大肉的吃喝,照本官看。这样下去,等到了喜申卫,他们可都能胖上几斤了。”

    张希举点头,笑呵呵道:“东北水多,湖多,便是干旱,只要手脚勤快些,也总有水可以灌溉。呵呵,大人您这差事办的可好,这些民户养的胖些,伯爷看了也是欢喜。正如大人您所言,东北富饶,然则人还是太少了,您瞧,除了松花江东岸这几十里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密林荒野,连个人烟也不见。若是多迁一些民众过来,开垦土地,那不知道能产出多少粮食来。”

    齐肇打趣道:“待产了粮食来,本官可就要来做那个恶人,来这儿征税了,现在户部的仓库里可是空荡荡的很。”

    他说的有趣,两人相视而笑,其它的官儿也是跟着凑趣。但是大伙儿都不敢胡乱说话,生怕说漏了嘴——连子宁的野心在这里已经不是秘密,但是齐肇来了这些时日,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暗地里通风报信。连子宁在这里留驻了一千兵丁,而且军情六处的探子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在监督着这些官员的一举一动。

    最近两个月以来,已经有三个官员‘意外’身死了。

    站在张希举后面的推官章美中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光芒,牢牢的记下了这一条——户部空虚。

    又说了一阵儿,张希举问道:“齐大人,要不要下官给您增派点儿人手?您就带了五百兵押送,能成?”

    “嗨,不用!”齐肇大手一摆,道:“你不是咱们户部官儿,对这事儿不懂,从来咱大明移民押送,根本就是做个样子而已,防的是民户中作j犯科之事,却不是他们逃跑!咱们大明处处都要查路引,他们没有路引,能逃到哪儿去?那是寸步难行!更何况,东北这般富饶,比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强太多了,就算是山中打猎,湖里捕鱼,也不会饿死,他们才不会逃呢!”

    张希举点点头:“那下官便放心了。”

    他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差不多了,齐大人,下官等在临江楼备了饭菜,咱们这就过去?”

    齐肇笑呵呵的应了。

    一众官儿们都簇拥着张希举和齐肇离开,章美中却是留下。昨儿个已经有飞骑传来了消息,今儿个大人家中的车队就该到了,他得去迎着。

    十几个汉子走出窝棚区,向着一边的树林走去,和其他的贱民相比,他们要精壮许多,身子骨很结实,浑身都是壮棒棒的腱子肉,神色精悍,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他们身上也是穿的破破烂烂,手里各自提着木棍。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不过隐隐的簇拥着中间的那个人。

    那人三十来岁,焦黄面皮,看上去一副病蔫蔫儿的样子。身形也颇为瘦弱,但是那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却是精光四射,显然是极不好惹的。

    他们一路走过来,碰到其它的贱民,那些贱民都是恭敬的行礼,神色间不是畏惧。而大部分都是尊重,看得出来,这些人在贱户中威望不低。

    迎面走过来五六个兵丁,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不像是兵,反倒是一脸的痞子相。身上的衣服半敞着,露出一身肥肉。有的手里还拿着烤的金黄的鸡腿羊腿,几个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

    十几个汉子对视几眼。眼中都是闪过一抹愤恨,这些兵丁,便是押送他们来东北的兵丁,是齐肇从京营中借调的,京营中也是良莠不齐,能让他借调出来的人,素质可想而知。这一路过来,这些士兵无恶不作,j滛掳掠,不知道抢了多少东西。祸害了多少人家的闺女,当真是把这些民户给欺负的极惨。

    但是身为贱户,从生下来开始就知道自己卑贱的身份,他们也是被欺负的习惯了,也知道没有官儿会为自己做主,也只有默默的忍受下来。

    那焦黄面皮的汉子做了个手势。他们便都让到了道路一边,那几个兵丁根本正眼儿都没瞅他们,大摇大摆的便从他们面前过去。

    前面不远就是一个窝棚,门口搭建了一个灶火,里头炉火正旺,大锅里隐隐约约的传出来一阵香气儿,里面应该是蹲着一只肥鸡,火候也差不多了。那香味儿,让人垂涎欲滴。一个女子蹲在灶火前头正往里头添柴火,背对着众人,这些兵丁们看不见她的容貌,那是挺翘的屁股却是让他们一阵食指大动。

    “哥儿几个?去乐呵乐呵?”一个士兵嘿嘿笑道。

    “乐呵乐呵!”几个兵丁哄笑着向着那窝棚走去。

    那妇人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他们之后,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绝望的表情,腿一软,摔倒在地,看着他们,一点点儿的向后挪去。

    那几个兵丁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如狼似虎一般扑上去,抓起那妇人来便是朝着屋里走去,一个士兵还嘿嘿滛笑着使劲儿的在那妇人的胯下抠摸着,那妇人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一个衣衫褴褛,四十来岁的汉子推开门,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几个兵丁便是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那汉子被打的连声哭叫求饶,打了好一阵儿,总算是打够了,几个士兵才住手。而这时候,这男人已经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不知道是受伤还是害怕,浑身哆嗦。

    几个士兵嘲笑一阵儿,便是抱着那妇人进了屋,那妇人奋力的挣扎着,发出一阵阵尖声哭叫。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士兵们的滛笑声不断出来,然后便是男人粗壮的喘息,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哭叫,传出去很远。

    周围有不少的窝棚,那些人却没有一个管的,只是赶紧缩回自己的窝棚里,生怕波及到自己。更有不少人暗暗祷告,让这些丘八在那个女人身上使够了力气吧,别来祸害咱们了。

    那十几个汉子死死的盯着窝棚,眼中像是冒出火来一般,有几个年轻的,已经是攥紧了拳头,浑身肌肉都绷紧了,看那样子就要冲出去。

    焦黄面皮的汉子淡淡道:“咱们走!”

    “走!?”一个年轻人指着窝棚急急道:“虎哥,咱们就这么走了?”

    “还能咋样?”虎哥冷冷道:“现在上去拼命?咱们是能杀了他们,但是咱们也就全都暴露了,是大事要紧还是一个女人要紧?耽误了大事,就是罪人,就算是死了也要被红莲业火灼烧百年,受尽痛苦!死了也不安生!”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脸上都露出畏惧之色,虎哥当先边走,剩下这些人对视一眼,也都是跟着离开。

    男人的滛笑声依旧在持续,女人的声音却是微弱到几乎不见了。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几个发泄完了的士兵提着裤子走出窝棚,那男人还蜷在外面的泥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士兵重重的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骂道:“真他妈十个孙子!”

    一阵剧痛袭来,男人疼的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原地乱滚,几个士兵哈哈大笑。那男人看着几个士兵走远之后,眼中露出一抹怨毒,忽然翻身起来,大步走进屋里。

    不一会儿,屋子里头便是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求饶声,还有压抑的极低的男人的恶毒咒骂声。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的咒骂声、惨叫声、求饶声逐渐平息下来,男人似乎是打累了,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儿、

    那女人先是被轮j,又是被自己的丈夫一阵毒打,已经是不成|人形,身上白致致的皮肤遍布伤痕。

    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笑声,那笑声如此凄厉,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她也不穿衣服,光着身子便是跑出了窝棚,跑到了一条河边,停也不停的便跳了下去,整个人瞬间便被打着旋儿的湍急河水淹没。

    正德五十年第九卷 扫荡女真 四六九 无生老母 真空家乡

    而这时候,虎哥那一群人,已经深入密林,来到了一处林间空地。-< 书 海 阁 >-wen2/-< 书 海 阁 >-wen2/

    他们举止却有些怪异,这会儿正一棵树一棵树的寻找着,却不像是寻找猎物。找了好一会儿,一个汉子叫道:“找到了,是在这儿!”

    众人都围过去,便看到这棵树的树皮被剥掉,上面露出了一个图案,仿佛是一簇火苗一般。

    虎哥仔细端详了一番,道:“没错儿,就是这儿,咱们等着吧,就通知了是今儿个,也不知道多咱才能来。”

    他摆摆手,众人便都藏匿起来,他们显然是精通此道的好手,选择的位置都是很刁钻,把身子往长草丛中一埋,屏住了呼吸,便是有人从旁边路过,也是决计发现不了其中的踪迹。

    森林中,重新恢复了平静。

    贱户们的行踪并没有深入此地,自然不会接近这里,不远处是松花江的一处支流,不算宽,水流却不小,哗哗哗的水声让些微动静也被人的耳朵放过。

    足足有半个时辰过去。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动静儿,似乎是什么重物淌水声,然后就是非常沉重滞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两个人显露出行迹来。两个汉子,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二十来岁,面向颇为相似,理当是父子,俩人都是肤色黝黑,身上穿着短打,身上一股浓浓的鱼腥味儿便是离得远远的也闻得见。这两个显然是松花江上常年打渔的渔民。

    那年纪大些的汉子走到那棵做了标记的大树下,锐利的眼神儿四下扫了一圈儿,淡淡道:“淮西彭家的人可是到了么?怎么躲躲藏藏的,见了老兄弟,也不知道出来一见?”

    他说完之后,周围却是寂寂无声,只有风吹树响。

    那年轻人眼中闪过一道怒火,冷哼一声,正想说话。被他父亲拦住了,他父亲微微一笑,却是点了点头:“不错,这么些年过去了。却依旧是警觉的很。”

    他清了清嗓子,道:“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在下白莲教北宗关外徐家徐鸿儒,彭家兄弟,总能出来相见了吧?”

    这时候,草叶子才一番刷刷作响,虎哥几个人走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都是严肃,虎哥走到徐鸿儒正面,抱拳行礼,沉声道:“白莲教南宗淮西彭家彭山虎,见过大师兄!”

    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是齐刷刷的喊道:“见过大师兄!”

    徐鸿儒还未说话,那年轻人便是冷哼一声:“都被打成贱民了,规矩倒还不小!”

    “你!”彭山虎带来的人齐齐面现怒容,彭山虎眼中闪过一道杀气。淡淡道:“徐老哥,兄弟刚到这儿就收到你的讯息,急急过来相见。就是这般,为了折辱兄弟一番么?我们虽然被那朱家狗贼打为贱民,这根脊梁骨,却还没断!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传承,也始终未绝。话说回来,三十年前,你老哥不也是湖南荆州府的贱民么?不过是早早迁到这关外,才摆脱了奴藉,兄弟说的有错儿?”

    “你……”那年轻人还想再说,脸上便是挨了一个脆的。他半边儿脸都肿了起来,上面浮现出五道指印,这一巴掌显然是劲儿极大,他脑袋被打的一歪,一口血唾沫连着两颗牙齿便是掉了出来。

    “爹!”年轻人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父亲。没想到一项极为宠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几个外人打自己。

    徐鸿儒面无表情,一指彭山虎,道:“徐正,这是淮西彭家的家主,彭家和咱们徐家,都是白莲教大宗,抡起辈分来,这是你叔叔,骂你叔叔,放在以前,割了你的舌头!去,给你彭叔叔磕头赔礼。”

    “爹!?”徐正又叫了一声。

    徐鸿儒脸上已是森寒:“去!”

    徐正见到自己父亲的脸色,顿时心里一紧,知道老爹这是动了真怒了,他可是亲眼见到老爹如何处置冒犯了他的教众的,顿时不敢再放肆,走到彭山虎面前,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头,道:“彭叔叔,侄儿无状,刚才冒犯了,彭叔叔大人大量,还请绕过侄儿这次。”

    只是,话里面那份怨恨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但是彭山虎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白莲教堪称是宋朝之后的造反专业户,其教义脱胎自弥勒教、摩尼教。

    其中之弥勒教为崇奉弥勒佛之在家宗教团体,自隋唐之后,颇有些野心之人屡藉名弥勒转世,图谋造反。摩尼教于唐武后时传入我国,因唐武宗排佛,摩尼教亦遭禁,而转入地下,以该教崇尚光明,所崇奉之神称为明王,故改称明教。此二教教义中皆含不满现状、憧憬未来之思想,烧香、吃斋等仪规亦多相似之处,二教接触后,自然趋于融合。每逢现实政治令百姓失望时,弥勒、明王出世之谣传自然涌现。

    宋高宗绍兴三年由茅子元创立佛教分支白莲宗,因教徒谨葱||乳|,不杀不饮酒,故又名白莲菜,后逐渐演化为民间社群组织白莲教。

    从创立开始,白莲教就秉承着造反的传统,顺宗时,栾城韩山童父子,诡言白莲花开,弥勒降世,正式创设白莲会,依托佛教,造作经卷符箓,传布民间,于至正十一年率愚民为乱,未久俱被处死,此即为“红巾贼。”

    而这,也就拉开了元末农民起义的大幕。

    朱元璋本就是借明教起家,自然明白这等宗教的威力是多么可怕,登基之后,便是大肆捕杀教徒,禁止结社,白莲教遂转入地下。

    白莲教在元末义军之中是传播非常广的,陈友谅、张士诚所部,其中的主要构成,便是白莲教徒,所以当两人兵败,部众被贬为贱民之后,白莲教中的一些的大势力,便也在贱民中潜藏起来。

    徐家和彭家先祖,既是当年元末义军中的大将,也是白莲教中的高层。

    徐家出身极为显赫。乃是当年被陈友谅锤杀的应天启运献武皇帝世宗徐寿辉的后人,徐寿辉至正十二年八月与邹普胜等在蕲州利用白莲教聚众起义,也以红巾军为号。十月,攻占蕲水、浠水。登基为帝,国号天完。第二年,所部高喊着“摧富益贫”之口号,先后攻占今湖广、淮西、安徽、福建、浙江、淮北,甚至是贵州等大片地区,声势一时煊赫无二,众至百万。后来虽然被部将陈友谅锤杀。但是也是一代枭雄。

    而彭家说出来也是吓人一跳,乃是彭和尚彭莹玉的子孙,此人曾是徐寿辉部将,按理说要比徐寿辉低上一级,但是论起在民间的知名度来可是极高。

    尽管如此,在徐家面前,彭家还是要低上一头的。

    而且两者虽然同是贱民,但是徐家走运。在三十年前就早早的就被迁到了奴儿干总督区的辽北将军辖地,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已经是有了相当庞大的势力——白莲教这等存在。自然有自己消息流通的一些渠道,虽然远在浙南,但是对这些事儿,彭山虎也清楚。

    他实际上是个极有心机之人,也知道这些年来,身处于贱民之中,限于局势,彭家的势力已经很是衰微,远远无法和徐家相比。两者现在一强一弱,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外来户,身份很是敏感,是以他就更加在乎徐家对待自己的态度。

    说白了,这就是弱者的自尊。

    这会儿已经感觉到徐寿辉对自己的看重,便也放宽了心。

    他脸上露出笑意,上前扶起了他。哈哈笑道:“徐正侄儿,快些起来。”

    又向徐鸿儒道:“大师兄,不过孩子话罢了,老哥这般的在意,让师弟惶恐啊!大师兄这等尊贵身份,已经是足显诚意,之前那些话,是师弟小家子气了,还请师兄勿怪。”

    徐鸿儒哈哈大笑:“师弟这是哪里话来,咱们教中兄弟,情同手足,至于过去那些事儿,便都揭过去,如何?”

    彭山虎笑道:“求之不得。”

    “兄弟理当还没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说。”徐鸿儒向儿子道:“去船上把那一篓鲜鱼拿来,还有上好的绍兴烧都抱过来。”

    徐正应了一声,拔步而去。

    篝火升了起来,铁钎子上穿着几条肥鱼,已经是烤的焦黄,一层层细密的油脂从鱼身里渗出来,落在火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更是助长了火势。这些鱼最小的也有两尺多长,两个巴掌宽,肥厚的很,看上去怕不得有十几斤重。

    这些鱼都已经刮了鳞,洗了肚肠,里面还填了香茅草,徐鸿儒自从被迁到北地来之后就做了渔民,船上家伙事儿一应俱全,这会儿正手里拿着一个小罐罐,往鱼身上撒些作料。撒上去之后,又用小刷子细细的刷了。

    不一会儿,一股诱人的奇异香气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