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我已经两百两买下,地契房契都有,一草一木都是我陆逸的,你敢擅闯民宅,知道犯了何罪不?”陆逸大声斥责道。
余远瞩心中暗喜,越是阻拦越证明心里有鬼,东西肯定在陆逸手里。“少啰嗦,那木雕是我余家多年前的遗落之物,十分名贵,两百两银连木屑都买不到!哼,你今日占了宝物不还,不怕明日连个功名都保不住么!”
小板栗等人都很愤怒,等着陆逸发话。
“既然是你余家的旧物,也罢,你去搜吧!”陆逸皱了皱眉,示意余远瞩进去。
“少爷到底管不管啊!”小板栗拳头捏的嘎吱响了。
陆守也看不下去了。“欺人太甚了啊,哥!”
“别说了,静观其变!”陆逸道。
徐闻达深知陆逸点子多,这余远瞩八成又中计了。
余远瞩当然搜不到任何东西,气恼的不得了,心道:这么一件小事都办砸了,祖父会怎么看待自己?
赵贵见小公子一脸不高兴,连忙献计。“虽然东西不见了,但也别空手而回,我看这张紫檀木椅,还有这几张黄花梨椅子不错,不如拿回去,老主人兴许会宽慰许多,不会责骂的!”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余远瞩寻思了一下主意不错,心情好了一些,吩咐健仆把这些椅子都扛了起来,走出正厅,朝陆逸道。“哼,竟然把我余家的东西弄丢了,就拿这几张破椅子抵债吧!”
“放下!”小板栗大喝一声就要冲上去,抓住一把黄花梨椅子就要开打。
陆逸大喝制止。“让他搬!人家是吏部侍郎,要革除了我的生员功名你赔?我还想考状元啊!”
“少爷,你可不能认怂啊!”小板栗收了手,瞪大牛眼望着陆逸。
“无妨!”陆逸出声安慰小板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朝余远瞩招了招。
余远瞩似乎上次被陆逸吓到了,迟疑了一下,谨慎的进了门。“我告诫你一句,别动手!”
“哈哈,余兄放心!”陆逸笑着低声叮嘱道。“余兄回去一定要记得跟令祖父说,紫檀木可不是最好的木头哦!”
“你什么意思?”余远瞩眼里满是警惕,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他觉得这小子肯定有什么阴谋,见情况似乎有变,扛着桌椅的健仆也停顿了下来。
陆逸摇头道。“没事,余兄帮话带到就是!”
见余远瞩走远了,徐闻达忍不住道。“刚才我一直忍着没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打的什么主意了吧!”榆儿、陆守等人也是一脸的期待。
陆逸神秘一笑。“咱们以后会少点麻烦了!”说完便三缄其口,任徐闻达怎么问也不说了。
余远瞩莫名其妙的带着东西回到了余府,想了好久道。“赵贵,今天这事情有点蹊跷,我去找祖父,你跟我过来!”
虽然余远瞩要迫不及待的找祖父禀告,但是被婢女告知祖父正在闭关修炼,只好耐着性子在偏厅等候。
祖父是靠修炼道术发家的,余远瞩可不敢贸然打扰,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时辰,丹房房门大开,浓烟飘了出来,余远瞩倒是没事,赵贵一时有些不适应,连呛了两口。
身穿大褂道袍的余泽端走了出来,已经胡须皆白,但精神奕奕,脸色也颇为红润,就是非常清瘦,穿的不多,可房间内很暖和,纵然是寒冬腊月也不怕冷,接过婢女递过的热茶也不忙着喝:“远瞩,事情办好了没有?”
余远瞩暗暗叫苦,刚出来就问,对此事肯定很看重!就是去老宅拿个雕塑,这件事都办不好,好不得骂死去,鼓起勇气道。“没有,东西被陆逸拿走了,不肯还!”
“什么,你个废物!”余泽端手一抖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倒在手上,痛得直呼气。
余远瞩一惊,连忙跪下磕头道。“孙儿办事不利,请祖父责罚!”
他算盘也打的好,这一声孙儿叫的余泽端一下子就心软了,叹了口气,急忙追问道。“老赵,你来说说,出什么事情了!”
赵贵苦着脸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当然,其中余远瞩请他喝花酒的事情就此省略,对陆逸的描述也添油加醋的说成了一个恶人。
“黄毛小儿敢如此欺我余家!”余泽端怒斥道,手指敲着桌子沉思了一下,便看到自己的孙儿嘴角带着一丝j诈的笑意,便猛然一拍桌子。“余远瞩,你好大胆子,敢骗你爷爷!说,还隐瞒了什么!”
第一卷 大青县 第九十三章 化解矛盾
更新时间:2012-04-14
面对祖父的质问,余远瞩便老实的将当时的情况说出,余老太爷顿时就惊慌了,余远瞩不知道那木雕是什么做的,他可是一清二楚啊。
余泽端顿时就明白陆逸这句话分明是带着威胁的,比紫檀还珍贵的木料不多,此话表明陆逸了已经发现了这个足以让余家满门抄斩的秘密。
“混账,你要害死余家!”余老勃然大怒,一耳光扇的余远瞩嘴角流血。
余远瞩之父名叫余茂,十年前任金陵江宁县县令,时年三十六岁,这年纪若是做一个普通的七品县令,只能说是年轻有为,不过朝中有人好做官,上头有老子余泽端照应着,他顺利的成为了陪都金陵的县令——六品地方官,这一带地区处于富饶的江南膏腴之地,油水多不说,升官也快,一时炙手可热,令人羡慕不已,余茂正是仕途一番风顺的时候,不料噩耗传来,母亲病重,撑不了多久了!碍于祖制,他必须回乡丁忧,而丁忧期间是不准做官的,如此一来,县令位置就保不住,刚到手的官印就要脱手,还要浪费三年光阴,余茂如何舍得?余泽端纵然官职不低,也无法帮到儿子。
不过这时候,余茂却意外得到了两尺长的金丝楠木,被逼之下,他铤而走险花大价钱请了名家雕刻出一尊老子像,想托父亲送给喜欢修道的天子,希望天子看到精美的雕像,心情一好,就夺情(强招丁忧的人为官)起用他。
不幸的是,当时天子服丹中毒差点死掉,一下子斩了好几位道教的炼丹术士,朝廷上下清查,余泽端自己都是战战兢兢,哪敢献上金丝楠雕像,便压了下来,最终随着余母的去世,雕像也到了大青县,直到余茂离开之时,也没胆量冒险将此物带走,又舍不得丢掉,只好将其伪装一下,交给老门房赵贵,以备日后再用。
毫不起眼的木雕这么一放就是七年,从来没人注意到,若非扶月失手,还不知道多久才会发现呢。如今余泽端已然失宠辞官,心想楠木雕像或许可以给正任江东省广陵知府的儿子余茂一些帮助,就叫余远瞩来取,哪知道招来了祸事。
余远瞩被打的目瞪口呆,在祖父的解释之下,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手心里都捏出汗了,睁眼望着祖父,焦急道。“那怎么办,他会不会去告发咱们余家!”
“我想想!”余泽端眼里精芒闪烁,种种杀机浮现又被压制了下去……
※※※※※※※※※※※※※※※※※※※※※※※※※※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陆逸和陆守、徐闻达一桌,仆人婢女一桌,一大家子人在吃饭呢,却见大门咚的响了一声,紧接着是急促的门环撞击声,比之前却是小多了。
榆儿闻声道。“少爷,我去开门!”
“不用开门,我知道是谁!”陆逸头也不抬道,他这一说,准备前去开门的仆妇也打消了念头。
徐闻达来了兴趣,放下筷子道。“那小子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好戏马上就要来了!”陆逸微微一笑。
“赔礼道歉是肯定的,或许还挨了一顿骂,还有什么好戏?”徐闻达眼睛一亮,可陆逸不说,真是百爪挠心啊,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跑出去了。
见徐闻达跑了出去,陆逸很无奈,他也不制止,大家忙着安顿,干了不少的活也累了,没放下手中的碗,继续吃着,才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洪亮的暴笑之声。
众人一愣,余闻达笑什么?不过紧接着,就看到几个大汉哼哧哼哧的扛着沉重的桌椅进门,余远瞩也肿着包子脸出现在视线当中,顿时就愣住了。
“哎哟,世道不公啊!余公子咋被打成这样?脸都肿成猪头了!”陆守啧啧称奇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余远瞩的伤也没这么惨。
“这个你就说错了,余公子怎么会挨打啊,他爷是侍郎啊!我看是路不平,在哪磕的吧!”徐闻达故作惊讶道,说完又克制不住笑翻了。两人交换一下眼神,颇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面对徐闻达与陆守的嘲讽,余远瞩着实恼怒不已,但他克制的好,也不像之前那样立即发作了,他诚恳道。“陆兄,之前是余某鲁莽了,回家一想,追悔莫及,所以不请自来,是为了归还桌椅,还望不计前嫌!”这自然不是余远瞩的真心话,他能这样说,实在是迫不得已。当然,他也是头脑发昏,听了赵贵所说,随手将这些桌椅搬走,也只是为了惩戒陆逸,以余家的富有,这点名贵家俱又算什么。
这些健仆其实也挺尴尬的,把桌椅抢走了又送回来,丢尽了脸面,当然他们还是照办,非常仔细的摆好位置。
“一点小冲突而已,余少爷何必如此在意,叫人把东西放好就是了,我不会计较的!”陆逸则比较淡定,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鱼肉,剔掉鱼刺,沾了点佐料送进嘴里,细细的嚼咽。
余远瞩心中一急,暗骂你小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我倒是想这样回去,可能安心么。一直等到陆逸吃完,他才走到陆逸身旁低声道。“陆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逸摇了摇头,吩咐两个仆妇退下。
“在这的都是信得过的人,有话不妨直言!”
余远瞩没占到主动权,但也没办法,只好让健仆都退下,一个亲信则抱着一口一尺长的木箱走上前来,往桌子上一放,啪嗒一下开了锁,足足一百个五两重的金裸子整齐的码好摆在木箱里面,黄灿灿的光芒闪的人都睁不开眼,五百两黄金就是二千两白银,这绝对是一笔令人无法抗拒的财富了。
“这些俗物,给陆兄的压压惊。”余远瞩肉疼道。
众人看着吓了一跳,只等陆逸开口,哪敢声张。
“余兄真是太客气了!今日我陆逸入住新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陆逸将木箱盖上,仅仅半天时间就得到了一笔巨额银两,实属不义之财,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有过意不去的想法,余家父子为官多年,二千两银子算什么,拿了这些封口费,余家反而会安心下来,要是拒绝的话,万一余家想杀人灭口,那就太划不来了。
徐闻达明白其中道理,见陆逸收下金子虽然心里有些不爽,却也未曾出言驳斥。
余远瞩长吁一口气,告辞离去,详细说了一遍之后,余泽端才渐渐放下心来。
“此子不好对付,刚才我叫人来问了一下,才知道他与那开国公都有不浅的关系,远瞩,以后切记,只能拉拢,不可招惹了!”
“是,祖父!”余远瞩不敢违背道。
这时,余家管家走了过来,站在门口道。“老太爷,那个陆公子送请柬来了!”
“陆逸?”余远瞩奇道,匆忙接过递给了祖父,恼怒道。“这小子也太贪得无厌了,礼金上还想捞一把么?”
余泽端没有太多意外,捋着胡须笑道。“呵呵,你看人还是太浅!这下我就放心了,据我所知,这个陆逸绝对不简单,以他在大青县的关系人脉,估计一大半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去!”
余泽端谈笑风生,似乎很欣赏这位晚辈一样,全然忘记刚才还想以绝后患。除掉陆逸!
第一卷 大青县 第九十四章 宾客来贺(第二更)
更新时间:2012-04-14
陆逸将请柬写好,让小板栗送去余家,见徐闻达正在沉思,一言不发,便猜到了徐闻达的心思,收了这么一大笔金子,倒是清楚其他人不会有什么意见,而徐闻达是肯定有想法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你们都去忙吧,我和闻达说几句话。”陆逸突然开口,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他才望着徐闻达道。“闻达,你负责过分配赈灾物资,对灾民的情况比我熟悉!这些银子你务必要全部花出去,让所有的灾民过上一个好年!”陆逸道。
“什么?”徐闻达一愣,略有停顿道。“你?”
徐闻达与陆逸认识时间不短,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在陆逸耳濡目染下,身上的书生意气渐渐抹掉,但为人还是很正直的,他并不反感陆逸收了余家二千两银子,也不会说陆逸与余家结交有什么不对,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但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因为收了钱才和余家结交,他肯定会看不起陆逸的。
“我?”陆逸眼神深沉了许多,声音略带苍凉道。“闻达,我这样做,你心里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我就实话实说,的确如此,我甚至断定,若是你日后做了官,和那些贪官污吏也没什么两样!”徐闻达大声斥责道。
“余家能出一两银子买一斤蔬菜,刚才一出手就是二千两,说是挥金如土也不为过,这些难道是做清官得来的钱?对,你肯定会说,我不能和他们一样,那我问问你,你有何法子让他吐出这些民脂民膏,让大青县灾民过的好一点?朝堂之上的傻逼清流言官还少么,一封封奏折递上去,没等到圣上清查贪官j佞,反而送了性命!若是你无法让余家吐出银子,那与这些只知空谈,做不了实事的清流有何区别?能官与清官,孰轻孰重?”
“我话可能说重了点,反正意思就是,言官必须得有,但不会是我!”陆逸顿了顿继续道。“我性格如此,不会做个传统意义上的道德圣人,但吸百姓的血,做贪官这种事,是断然不会的,若是你要因此看轻我,那也随便!”
徐闻达已经羞愧的无法说话,明白自己是真的错了,他也是说话过激了,再想到陆逸为救灾民那么尽心尽力,为了化解大青县危机更是深入敌|岤,顿时更加惭愧,这都是他无法做到的。
“我为刚才说过的话,道歉。”徐闻达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觉得我会将你那句狗屁话放心上?”陆逸冷哼一声,说完突然笑了,自嘲道。“我这还是一个生员呢,就妄言清官、能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也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这也是提前祝贺啊!”徐闻达也哈哈一笑,心情畅快不少。
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顿时一消而散,陆逸接着道。“还是灾民的事情最重要,虽然粮食还足,但其他物资应该不够,年关将近,要趁着东西没涨价之前采买好,县城里的商铺大多都是那些富商乡绅开的,多少会给个优惠,这些事情我是没精力再管了,你把宋锦也带上,她挺能干的,总之,你一定要安排好!”
“好,我一定会把每一个铜板都花在刀刃上!”徐闻达坚定的回答道,他哪能不知道,这是分明是陆逸将培养声望的机会让给自己了……
没过多久,齐芸秀亲自将应该邀请的宾客名递来,见到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外甥陆守,也吓了一跳,陆逸也没多做解释,吩咐人连忙赶制请柬,再一户一户派送出去,时间有些仓促,也不知道多少人能。
陆逸心中一动,沈百万是邀请他十五赴宴,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他果断派人递了一张请柬到沈府。
徐闻达带着小板栗、宋锦出去采买货物,正好撞上一群在茶楼吟诗作对的生员士子。其中有人认得徐闻达,看到他顿时非常震惊。“你是徐兄?这不是好好的吗,可我怎么听说……”
“都是误传,在下只是被鞑子掳走,也是九死一生。”徐闻达苦笑道。
“是了是了,我记得这件事,还害的陆逸进牢房了呢,后来就不知道消息了!”有人连忙道。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徐闻达无可奈何,几句话下来,徐闻达“无意”之中透露了自己的目的,诸生纷纷夸赞徐闻达心系百姓,是读书人的楷模。
徐闻达连忙解释,说银子是陆逸出的,同时心里暗叹清流果真只会说空话,却没人拿银子支持此义举,不过这些士子还是有用的,他们陈朋结党,怒骂贪官j佞,颂扬清官好人,深得民心,这些人是很厉害的,让他们传扬一下,对陆逸的名声很有帮助,甚至会影响到其他州县。
果然又是一片夸赞之声,无人不崇拜。
见徐闻达说道的兴起,小板栗也不留神把乔迁之事说漏了嘴。这下就有生员按捺不住了,都表示明日一定要前去道贺。
陆家则有齐芸秀帮忙操持,早已订制好的陆宅匾额已经挂起,明日酒宴所需的大量猪牛羊鸡鸭鹅等肉食还有美酒、瓜果蔬菜都去采买了,打算连夜准备食材。另外也彻底清扫了新宅,添置了不少的上好桌椅、瓷器、书画等等,人多力量大,仅仅一个下午,陆宅竟然真的变得大不一样了,上下焕然一新,有一个家的味道了。
翌日上午,陆宅便真正热闹起来,陆续有各色人等携带礼物过来,一时间门前车水马龙,喧闹不已,陆守便负责收取礼金、物品,杨桃和榆儿便在一旁帮忙的登记,最少的有送几钱银子、几匹光洁的密布,而那些财大气粗的商人,不计那些绫罗绸缎,一出手就是十八两礼金,这已经算极为高昂的了,当然也有生员士子所送的文集、字帖、珍本,不可列举。
院子里,厅堂内外都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一边喝茶吃果,一边闲聊着。这些人当中,有作为商贾的王老爷等人,还有大青县的生员学子,也有普通的平民……
“恭喜陆公子!”一个平民露出憨厚的笑容,非常拘谨的与陆逸道贺。
“多谢了,待会吃好喝好!”陆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熟稔的穿梭在人群当中。
接下来就是唱名的时候了,将宾客名字与所送礼物一一报出来,陆守高声喊道。“南大街王老爷,银三十两,绸缎八匹,玉镯一对……”
唱了几个名字之后,“前吏部侍郎余大人”这几个字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众人吓了一跳,这可是正三品大员啊,虽然致仕了,但名声不小啊,怎么会为一个生员的乔迁之喜送礼,连忙竖起耳朵听。
ps:晚上七点还有一更。
第一卷 大青县 第九十五章 玉人何处教吹箫
更新时间:2012-04-15
余泽端送的礼物是一柄黑如纯漆,细如羊脂的极品墨玉如意,是一件至少也值几百两银子的宝物,众人见到之后,纷纷暗暗咂舌,交头接耳低声谈论起来,这实在太阔气了,除了感慨和羡慕之外,也隐隐有些嫉妒。
那些有头有脸的乡绅富商都感到惊奇不已,能让前任吏部侍郎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交情自然非同一般,若是让他们一次送出几百两银子,估计会心疼的要死,毕竟十几两银子就足以让一个小户家庭过上一年半载了。
陆逸神色如常,这和他预料到的差不多。
“任原任公子,精装《春秋》一套!”当代印刷困难,一套精装书花费两三两银子都有可能,所以这礼物也不算轻了。
接下来好几件都是士子生员们送的礼物,大多是书籍、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
“西门剑仁公子,前朝古画一幅……”陆守高声念着。
“噗……咳咳……”陆逸清了清嗓子,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难免会有些怪异。
“好!好!好!”
这一下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场大多是读书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乃是高雅之事,比什么黄金白银的诱惑力大多了,已经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了。
“前朝古画,真是大手笔!”
众人翘首以盼,然后就是展示礼物的时候了,陆守将那卷画取出,故意吊人胃口,面朝自己展开了半截,不料,差点吓得咬到舌头。入目的是一幅十分生动的月下美人图,画工精良,用色细腻,神态动作都是栩栩如生,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可这美人身无寸缕,正垂首埋在一名坐在石桥护栏上的男子跨下,正在做什么可想而知道,姿势香艳销魂,却又有说不出的优雅,西风卷叶而起,河水无声流淌,女子那布满潮红的脸庞、丰润的胸脯和圆溜溜的娇臀,让陆守这个已经不是和尚的少年看的那叫血脉贲张。
陆守连忙拔出眼睛,朝不远处的陆逸使眼色,陆逸很是奇怪,一时间也没领悟过来,只见这时酒桌上的一个白衫公子站了起来,笑嘻嘻道。“这幅《月下洞箫图》,是小生花重金购来的,乃前朝大家所绘,是十分难得的宝物!”
这么一说,宾客们更加好奇了,纷纷嚷道。
“还卖什么关子,展开啊!”
“是啊,快转过来给我们看!”
陆守头皮一阵发麻,现在是骑虎难下啊!猛朝陆逸瞪了几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陆逸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索性咬了咬牙,俊美的脸有些无奈,将画一转,将此等美景全部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哦!”
整个正厅顿时就里响起一片惊呼之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这一幅《月下洞箫图》之上!只有一些宾客的女眷都吓的满脸通红,连忙别过头去,榆儿、扶月、杨桃等婢女自然也不例外,宋锦双颊都是红晕,心头突突直跳。
陆逸也真是吓到了,这个西门剑仁真是人如其名,大众广庭下,居然送春宫图!这要是惹来众人非议,可不是好事情。这次陆逸真是想多了,在场所有的男人眼睛都直了,嘴里啧啧赞叹,并没有人跳出来骂这是伤风败俗。
“画的真好!”
“好画……这绝对是名家之作!”
“哎!”榆儿羞臊的很,又很好奇,小心的拉了拉扶月道。“扶月姐,那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趴在那地方,好恶心……”
扶月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连忙打了一下榆儿的手,鼓起嘴告诫道。“可不许乱看!”
不少人都按捺不住,赞美了起来,其中就有那些名流乡绅,都看的不亦乐乎。
陆逸微微一愣,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在这个狎妓都算是风雅事的朝代,一群大老爷们聚成一团对一副春宫图赞赏有加又有什么奇怪的,同时他心里也有些得意,幸亏是在岛国真人高清大片的见证下成长的,这幅破图根本影响不到,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见有人突然道。
“陆逸贤弟,愚兄送的这幅画美不美,你满意不满意!”西门剑仁洋洋得意道。
“啊,好画啊,月美,人美,意更美,哈哈哈,多谢西门兄厚礼……”陆逸心里骂了句去你娘的,嘴上还是不住的夸赞。
西门剑仁眼前一亮。“好眼力,就是这个意境,实在太优美了!”说着端起了酒杯,爽朗一笑,一饮而尽。
“看来老朽错过鉴赏名画的时候了!”
众人连忙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锦袍的老者大步走上前来,细细的端详一下古画,正在此时,门外有人高声叫道。
“县丞大人到、主簿大人到!”话音刚落,就见身穿便服的胡定璋与齐芸秀一同走了进来,身后正是刚刚晋升成主簿不久,还是一脸喜气的许横二。
“县丞大人!”厅里的人都站起身来作揖行礼,一些身份低的还要俯身下拜。
“今天是鄙人外甥的乔迁之喜,大家把我当普通人一样吧,不必多礼!”而胡定璋笑呵呵的让众人坐下,紧接着就看到了老者,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撩起衣袍竟然也要下拜。“见过余大人!”
许横二不明就里,也只好跟着下拜。胡定璋是见过余泽端的,余致仕回乡,他和毛大海还去拜访过。
余泽端伸手将两人挡住。“你刚才都说今天不是官,我这个已经致仕的老头子更加不是了,官场上的客套话就别说了,专心看画!”
“是!”胡定璋口里称是,但哪敢真的看轻余泽端,只是站在一旁陪侍。
陆逸其实已经猜到来者是谁,只是不做声罢了,仔细一看,余远瞩也来了,不过是站在靠门边的位置,似乎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余泽端一双深邃老辣的双眼将这幅画连续扫了几遍,望着陆逸道。“久闻陆公子精于诗词,第一才子之名传扬整个大青县!今日得见如此美好的事物,不知是否有所感悟?”
要做诗词?众人都来了兴趣,陆逸是拿过桂园诗会的头筹的才子,诗词肯定不俗,而且今天有身份地位的人来了一拨又是一拨啊,场面的确难得一见。
这老家伙被我敲了一笔,心有不甘想坑人!但在这样的场合下,面前这个试探性的挑衅,陆逸必须得接下来的,嘴角苦笑道。“才子之名受之有愧,余大人是折煞晚辈了!”
见到陆逸这番推脱,有些心高气傲的士子便耐不住性子了,也不顾场合便大声道。“陆大才子到底做不做啊!”
“你当诗词是妓女,想做就能做的么?”陆逸微微一笑,轻言细语道。
听着这话,众人都轰然大笑起来,是没有人去刻意指责的,本朝就有个大名士性格诙谐,言谈一向语出惊人。
齐芸秀面色古怪,暗道这小子说话太毒了,反观那士子,已经是满面羞愧,站起身道。“是小生失言了,诸位见谅!”说完便坐下,再也不敢吭声。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来了兴趣,就连那些女眷,都将遮住粉脸的丝帕拉开一角,望着那幅画,有些人则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逸看,星眸朗目,俊逸不凡,心跳的真的好快哦,不过,他今天真的不作诗吗。
现在骑虎难下的是陆逸了,无可奈何地朝众人拱手道。“小生刚刚想了一首。”
众人连忙收声,本来还有些噪杂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静的只听到陆逸的声音: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一首诗念完,短暂的沉寂之后,一群士子顿时爆发出一片喝彩之声,生员任原敬佩不已道。“陆公子真是大才,出口成诗,句句珠玑,犹胜当年曹子建啊!”
曹子建就是七步成诗的曹植,曹操之子,三国时期耳熟目详的人物。一听有人拿曹植和自己比,饶是陆逸脸皮再厚,也有些脸红。
此诗一出,满座皆惊,都觉得妙不可言,读书人能懂其中的意境,那些富商则能感受到“玉人何处教吹箫”的韵味啊,叫好声如窗外连忙不断的大雪一般,久不停息。
“应情应景,实乃不可多得的好诗,后生可畏,老朽自叹弗如!”余泽端品味了一下,他年纪老迈,也不知道是指那个方面不如别人了。
西门剑仁小声道:“陆兄真是我的知音人啊,就知道他好这口,这画送的不亏。”若是这话被陆逸听到,恐怕会直接吐血。
西门官人将诗词默念一遍,犹感余味不绝,耳畔也似乎响起美人噗哧噗哧的吞水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何处教吹箫,吹箫,萧……
第一卷 大青县 第九十六章 赐表字
更新时间:2012-04-26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一首诗赢得满堂欢笑,这是陆逸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沈百万没有到场,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时间紧迫,很多都只是送了一份礼物,人却未能到场,他也不等,吩咐人撤掉茶水,正式换上宴席。
酒宴上一直不是吃饭的地方,而是增加关系的场合,大家喝着酒,互相吹捧顺便拉拢关系。由于余泽端、胡定璋等官员的到场,酒宴的性质也有些变化。
他们的酒席在偏厅,比大厅清净多了,余泽端被请到正位坐下,胡许二人分左右相陪,二人不敢怠慢,座次规矩自古就有,陆逸与徐闻达坐在胡定璋下方相陪,也没觉得不妥,不过他气定神闲,毫无顾忌,其余位置上则坐着几位本地的乡绅名士,都赔着笑脸,不停的恭维,高下立判。
“多谢余大人,还有诸位长辈、同窗前来捧场,在下倍感荣幸,这一杯是敬各位……”陆逸见场面足了,也不多说,端起一杯酒朝厅堂里所有的宾客示意,随后一口饮下,他是没什么酒量的,不过两三杯还不在话下。
那些所谓的名士乡绅也感到很是荣幸,在大青县虽然是有头有脸,但在余泽端这个担任过吏部侍郎,有权有势的正三品大员面前,真算不上什么,想见面都难,若非陆逸的邀请,哪能和余老在一起喝酒,所以都变着法的恭维余泽端和陆逸。
余泽端以茶代酒,他始终是一脸的笑容,看上去挺随和。“老朽回乡不久,却也听过陆公子的名声,不仅诗词作的好,而且平息了鞑子叛乱救下几万子民,是护国功臣呐。”
说到此处,余泽端也是心有余悸,陆逸这么不好对付,幸好没轻举妄动,不然的话,至少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胜算甚小。余泽端身处高位多年,很清楚安国候的势力有多大,说不定陆逸就是安国候培养的一个新秀,自己一个致仕的吏部侍郎,拿什么和人家拼。
陆逸自然不会吃这套,也虚与委蛇道。“余老这话令晚辈汗颜,晚辈无非做了分内之事,如何担得起这样的夸奖,倒是余老身为吏部高官,不辞辛劳为朝廷选取了人才,这才是安邦兴国的大功!老骥伏枥,永垂不举,哦错了,是永垂不朽!”
“陆公子说笑了!”余泽端打了个哈哈,心里咒骂你才永垂不举,不过,即使被陆逸暗算了一下,也只能当做没事人一样。
旁人只觉得两人言谈融洽,浑然一副莫逆之交的模样,哪里会知道两人昨日还是生死大敌,差点就要刀兵相见。
“余老是国家忠臣,陆公子年轻俊彦,都是风云人物,哈哈……”王老爷满脸堆笑,不停的溜须拍马。
听到这番话,陆逸都快要吐了,心道:什么名士乡绅,明明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辈,只能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就难了,不过演技真不错,说假话一点也不脸红。
酒过三巡,余泽端忽然朝身旁的随从低语几句,随从点了点头离开,很快,余远瞩便被叫了过来,他当然不屑朝这些芝麻官打招呼,朝祖父行了一礼道。“祖父唤来孙儿,不知何事?”
“远瞩,听说你不久前拜了陆公子为师,现在师父在这,也不来拜见,这么不懂礼数?”余泽端沉着脸,厉声道。“我余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后辈,跪下!”
陆逸心道这老头闹哪样啊,当日在雪山上要余远瞩拜师不过是一句戏言,目的只是羞辱余远瞩,这小子明显就是纨绔一个,生长在官宦之家,锦衣玉食,谁不是毕恭毕敬的奉承?昨日让他服软就很难得了,今天再叫他下跪,岂不是比打他还难受?一时间,陆逸也弄不清楚余泽端玩的哪一出!
“什么!”果不其然,余远瞩愣了一下道,随后朝陆逸狠狠的剜了一眼,怒意差点就压抑不住了。“祖父,您太过分了,我是不会朝他下跪的!”
场面气氛急剧变冷,陆逸心中都在嘀咕,都几十岁的老头了,显然不会开玩笑,但是让孙子下跪讨好自己,目的何在?若说因为楠木雕塑那个把柄,也没必要啊,拿人手短,白花花的银子刚收下呢。他这半个当事人都没琢磨透,那些乡绅名士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跪,马上跪!混账,愿赌服输,别想败坏我余家的名声!”余泽端勃然大怒。
“余大人,这……”胡定璋急忙站了起来,搓着手想打圆场,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祖父,这里这么多人……”余远瞩大声道,不过声音明显无力,他知道祖父是真的要发火了,几十年上位者的威严,是他断然不敢挑战的。
余泽端没有再正眼瞧他,开口吐出了一个不容抗拒的命令。“跪!”
“见过师父!”余远瞩颓然的吐了一口气,走到陆逸面前,屈着膝准备下跪。
“余公子请起!”陆逸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将余远瞩扶住,没让他跪下去,当着爷爷的面,哪敢让孙子跪在自己面前啊。“余老,小子受不了这一拜!其实,小子与余公子现在是至交好友,之前俱是年少气盛,开了个小玩笑,不过那点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师道尊严,礼数不可坏,哪能一句戏言就可以决定的,况且我年仅十六,做师父不是误人子弟嘛,这万万使不得!”
“也真说的出口啊!”一直隔岸观火,准备看好戏的徐闻达心中汗颜,听到这番违心的话,差点就要吐了。
余远瞩也很是惊讶,双眼充满感激的望着陆逸。原本以为陆逸会趁机羞辱他,没想到人家是以德报怨,还为他解了围,实在让他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