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甲上两上苹果。”
老师所谓的“苹果”,只是一个刻成“苹果”的印章盖在甲上的旁边。
除此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奖品,只要一个原来甲下的学生连得三个甲就给奖,依此类推。由于评分很宽,在每次发奖品的时候,几乎统统有奖,最小的奖是一张贴纸,最大的奖是一个铅笔盒。
这种画饼充饥的甲上加上两个苹果,使原来拿丙丁的学生带回去的作业簿也有甲的佳绩,学生都变得欢天喜地,家长更是开心得不得了,非常善待那些原来被认为“顽劣的子弟”。
从此,好像变魔术一样,学生又有了开朗的笑容,天真的气色,特别是每次颁奖的时候,教室就像节日盛会一样,所有的学生全部改头换面,成为充满自信、容光焕发的孩子。
他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孩子,爱是最好的教育,而表达爱最好的方法是欢喜、奖励与赞赏。”
我听了老师的话,心里有很深的感触。我们大多数的人经历了人生的波澜后,往往会变成严苛、冷眼的人,在我们的内心形成许多的标准,并以这些标准来评价另一个人的标准。这些标准用来衡量身心成熟的大人,有时都感到难以负荷,何况是对一个稚嫩的孩子呢?我们应该反过来想自己的一些初心,记得我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紧张地在病房外面等待,那时不知道会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于是我双手合十向菩萨祈求:“只要给我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就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护士从里面把孩子抱出来给我看,她先把正面给我看,说:“你看,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手脚都有了。”然后她把孩子转过来给我看背面,说:“屁股,屁眼也都有了,一切正常,母子平安。”
当时我充满感恩的心,我们是多么幸运呀!生了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孩子。
大多数的父母都有过这样的经验,也就是我们对孩子的“初心”。可惜的是,等孩子长大了,万一功课不如人,我们就在心里对孩子生起嫌厌的心;如果不幸的孩子又进入“放牛班”,我们就感到无望,甚至舍弃了对孩子深刻的爱;等到孩子几年考不上大学,游手好闲的时候,简直是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恨不得孩子在我们眼前消失。
到了这样的时候,我们就失去了孩子刚诞生时那种欢喜的“初心”了。
其实,我们可以把丁提升到甲下,多给孩子甲上加两个苹果,使孩子对人生充满欢喜与热望。只要一个孩子有善良的心,那么功课差一点,读了“放牛班”、考了三年大学又有什么要紧呢?我们自己也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杰出、那样有成就呀!我们是孩子的镜子,孩子也是我们镜中的影像,是互为镜子,互为表里的。
我很喜欢《正法眼藏》中记载磐山禅师的故事。磐山久修不悟,非常烦恼,有一天独自走过街头,看到一个人在肉摊前买猪肉,对肉摊老板说:“给我切一斤上好的肉。”
肉摊老板听了,两手交叉在胸前说:“请问,哪一块不是上好的肉呢?”磐山禅师听了当场大悟。
我们的孩子哪一个不是上好的孩子呢?真正从孩子身上看见生命的至真至美的人会发现,孩子不只配得上甲上加两个苹果,每一个孩子都是甲上加10个苹果的!曾经有一位家长满脸愁容地来找我,因为他的孩子考试总是全班最后一名。
我说:“每一个学校的每一班都有最后一名,如果不是我们的孩子,就是别人的孩子。”
“但是,这孩子怎么办呢?”“其实,现在你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你的孩子再也不会往下掉了,从今以后,他只有向上走的一条路。”
孩子是如此,我们的人生不也一样吗?遇到最坏的情况,那也不坏,因为“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比这更坏了,只会再好起来。”
再见
《新女性》
苦苓
台湾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海边远足,妈妈没有做便饭,给了我十块钱买午餐。好像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到海边了,大家坐下来吃便饭。荒凉的海边没有商店,我一个人跑到防风林外面去,级任老师要大家把吃剩的饭菜分一点给我。有两三个男生留下一些给我,还有一个女生,她的米饭拌了酱油,很香,我吃完的时候,她笑眯眯地看着我,短头发,脸圆圆的。
她的名字叫做翁香兰。
每天放学的时候,她走的是经过我们家的一条小路,带着一位比她小的男孩,可能是弟弟。小路边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两旁竹荫覆盖,我总是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夏日的午后特别炎热,走到半路她会停下来,拿手帕在溪水里浸湿,为小男孩擦脸,我也在后面停下来,把肮脏的手帕弄湿了擦脸,再一路远远跟着她回家。
后来我们家搬到镇上去了,过几年我也上了中学。
有一天放学回家,在火车上,看见斜对面一位短头发、圆圆脸的女孩,一身素净的白衣黑裙。我想她一定不认识我了,我一直瞧着她,她也看见了我,又把头转向窗外流过的风景。火车很快到站了,我随着人群挤向门口,她也走近了,叫我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和我说话。
我叫她翁香兰,她笑眯眯的,和我一起走过月台,出了车站,她说要去搭客运车,我也就走了。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这篇文章收在我出版的《少年心事》这本书里。
书出后半年,有一天忽然收到出版社转来的一封信,信封上是陌生的字迹,但清楚写着我的本名。
信里面说她看到了这篇文章,心里非常地感动,没想到在离开家乡,漂泊异地这么久之后,会看见自己出现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她自己也深深记得这其中的每一幕,只是没想到越过遥远的时空,竟然另一个人也深深记得。
她说自己在台北工作,还没有结婚,但她从书中知道我已经成家,因此寄了两张近照给我,但不给我她的地址。“我只是要你知道,在过了这么久之后,我仍然像你记得我一样地记得你。”她说,署名是翁香兰。
我凝视着像片里那仍然是圆圆脸、笑眯眯的她。忽然觉得多年来艰苦、寂寞的写作生涯都是值得的,这一封信比所有的财富与荣耀还要有意义,我终于再见到她了。
在时间里
台港文学选刊
林清玄
他第一次向一个少女求婚,是高中毕业那一年。他们在月台上等着北上的火车,她微笑点头答应他,眼中含着泪光。他就背着那张带着泪的脸,坐上开往北部的火车。
她是鱼,他是雁,他一面读书一面辛勤地给她写信,起先回信十分频繁,慢慢的信少了,有一天她的信永远的中断了,他写着写着也就停下,甚至回到南方,也找不到信上的地址,他完全的绝望。
十四年后,她打来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至为陌生,她约他出去,问他:“你还愿意娶我吗?”
挂了电话,他在院子里发了一个晚上的呆,到儿子唤他时才清醒过来,他决定不去赴约,宁可记着那月台上轰隆声中寂静的微笑点头落泪的那张脸。
那张脸在时间里,其余都在时间外了。
怎样欣赏名著
斯蒂夫·爱伦
朱红
在学校里,我们学会人类所完成的一项最了不起也是最困难的技巧——怎样阅读。
我们每个人都遇到过这样的事:读老师指定的书。老师指定读《白鲸》,我不想读,我不喜欢它,我以为我赢了。
可实际上,我输了。我努力和《白鲸》保持一定的距离使我付出了代价——我失去了阅读名著本应得到的有益的东西。
后来,我自觉地回到《白鲸》上来了,我喜欢它,而且每读一遍,我都发现一种新的乐趣。
什么是名著呢?名著就是这样的书,——哪怕只是一瞬间,它都会使你从中感受到一部分生活的意义。
名著是能经受住时间考验的书,是世界上亿万读者多少年来为从中得到特别启迪而阅读的书。
不是很多书都能经受住这种考验的。算一下自从人类第一次用凿子打制石器以来出版的所有著作,名著只占了其中极微小的一部分——还不到总数的千分之一,只不过有几千部罢了。在这些书中,不足一百部则是它牢固的核心。
为什么你应该阅读名著,并且要学会欣赏它们呢?
我提出三条充足的理由:第一,名著开阔你的眼界。
第二,名著助你成长。
第三,名著帮助你了解生活,认识自己。
最后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名著可以使你洞察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是从别处得不到的。可以肯定,你几乎能够从许多书中得到乐趣;但是,一部名著,一旦你读进去了,它会把你带到更高的境界。
我常听到人们说:“名著太难懂了,我啃不进去。”
让我出些主意,帮助你打开这个奇妙的世界。拿一本你常说要读的名著,然后按照下面的建议去读吧!
知道你正在读什么这是一部小说,剧本,还是传记或历史?要想知道这一点,查一查目录,读一读封面和前言,或者在《读者百科全书》中查一查题目或作者。
不要躺在床上读我承认名著会是很难读的,所以你必须思想活跃,器官敏锐。如果你躺在床上读,你就想睡觉,那么当你开始打瞌睡的时候,你就会埋怨那本书。
不要被众多的人物所左右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的《卡尔玛卓夫兄弟》一书中抛出了五十个主要人物。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的第一章中用了二十二个又长又复杂的名字。使你脑袋发胀。这时,不要急着往前翻,坚持看下去。渐渐地,这些人物就会变得清晰。你会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就象和你的老朋友在一起一样。你还记得你的许多朋友,在结识前也是陌生人。
给作者一个机会不要过早地说“我看不懂”,要坚持读完。有时也许是你对你所要读的那本书还没有做好充分准备。我啃柏拉图的《理想国》一共啃了三遍,才看懂。如果你认真看了但确实看不懂,你把它放到一边,搁一天或一年,先去读另一本书。
大段大段地读别小口小口地啃,你读的句子越长,你就越能进入书节奏和感情,从中得到的乐趣也就越大。
读作者读的书例如,莎士比亚为了写《尤力斯·凯撒》、《·安东尼与克莉奥佩屈拉》和《仲夏夜之梦》,曾仔细阅读了诺斯的《蒲鲁塔克传记集》的翻译本。
任何一个作家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产物。了解当时的历史、作家及其他人所面临的问题和他们的态度会帮助你理解作家的观点。作家的观点不一致。没关系,起码他使你思考!
阅读有关作者生平的书你对作家的个人经历知道得越详细,你就越明白他为什么写他所写的作品,你就会开始明白那些隐藏在作家作品中的自传性的花絮。一个作家不可能不暴露自己。我们关于莎士比亚的大部分猜测都是从他的剧作中找出的线索。
重读一遍所有名著都经得起反复读。你读完一本书后,如果很感兴趣,又不完全懂,那么立即重读一遍。你会发现更多的东西。
如果几年前你读过一部名著并且喜欢它,就再读一遍。书里还有那么多新的东西要告诉你,你简直不会相信这是同一本书。
不要只把你的脚尖浸在名著这潭深水中,要跳进去。象前面一代代聪明的人类一样。你会觉得自己的灵魂深处被那些历史上最有天赋的作家的思想和洞察力鼓舞着。
怎样自学英语
百科知识
董乐山
近几年国内学习英语风气很盛。但自学者经一段摸索之后,往往苦于不得其门而入。著名翻译家董乐山著文专述此问题,言简意赅,切中要害。他说,自学英语必须——“四会”缺一不可语言是牵涉到听、说、读、写四个功能的交流手段。要掌握一门外语,尤其是在打基础阶段,这“四会”缺一不可,因为它们是有机地联系在一起相辅相成的。
有人说,我只要能看懂就行了,听不听得懂,说不说得出口,无所谓。这种看法是很不全面的。因为文字是语言的书面化,而语言首先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听和说是进行对话的关键,没有听和说,就没有语言。英语的一个单词,一句话,如果你自己能听懂,能说得出口,你就能有效地看懂它,记住它,使用它,掌握它。而撇开听、说,光是凭看,有的时候也会产生许多困难。比如以say!这句最简单不过的话来说,如果你不是通过听,特别是通过听别人说这句话时的表示惊异的语调,你光通过看,常是难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真的吗?”
的。are,而是表示“我早已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吗?”
再举一个更加简单(实际上并不简单)的感叹词well为例。well一般都译作“嗯”、“那么”或“好吧”,但要对该词的意思理解或捉摸透,需要在具体的场合,通过别人的说话,才能具体而微地领会到。比如:wellwell,慰)well,well,well,示承认别人上面的一个论点)well,thenoh示无可奈何)而其中第一句的never又是重读,才能充分表达出惊愕之情。由此可见,听、说在学习英语的基础阶段之重要了。
但是一般中国学生不重视听、说,可能是受到汉语的影响。汉语由于方言发音不同,往往使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语音不同,甚至错误,念别字,都没有多大关系,只要认识字形,心里能默念(不管念的是什么音),能写就行。但英语是拼音文字,不像汉语是象形文字,一个单词你如不能正确地发音,正确地拼写,你就可能认不得、记不住,就难于使用和掌握。因此,即使你只是单纯为了会读这一简单目的,也需要在打基础阶段十分注意听、说、读、写“四会”。只有在听到一个单词或一句话时能够听懂,自己也会用基本正确的语音说出口,正确地拼写出来,才能更好地看懂,记牢。否则,很容易过目即忘。
不要用汉语规律去套中国人学英语,常常有一种将对将、兵对兵的习惯,或者说对号入座的习惯,往往把英语与汉语的不同只看到是辞汇的不同,因此在学习英语时,就用英语辞汇按汉语的语法、句法、习惯用法去套。这里所谓辞汇的不同,在这些人的心目中也仅仅因汉语是一个方块字,而英语则是一个拼音字。其实辞汇的不同,岂止这一点?更何况还有语法、句法、习惯用法的不同。
以汉语“说”为例,英语里就有好几个不同的词:hehe'shedon'ti'it)bei代他向你说话)反过来,英语里同样一个an这词,除当作“人”讲外,在anwoan里作“男子”讲,在ana人”讲,在thefantryan是“步兵”an-of-war是“军舰”,rchantan是“商船”了。
认识到这样的不同,才能把英语当做与汉语完全不同的一种新鲜事物来学,才能放弃主观上的一切囿见,学得快,学得进,吸收消化得好。
(原载《百科知识》,本刊有删节,小标题为本刊所加)
增订伊索寓言
中国四大文豪散文合集
林语堂
两月前旁听华东各大学英语演说比赛,竟发现有大学生某君,引《伊索寓言》为材料,可见此书入人之深,而大学生脑里盘桓的,仍是这些东西。乃思以后编大学教材,当以寓言体为主,以便灌输,而收到事半功倍之效。这且不提,只说我小学时读伊索《龟与兔赛跑》兔被龟赢的故事,极为兔抱不平,且深恨龟。为此蓄志日久,要修订此书,以供一班与兔、骏马等同情,而不与龟、蜗牛等同情者玩读。此为光绪末年间事也。光阴荏苒,人事牵延,至今尚未着笔,内咎不安,乃乘《十日谈》出刊之便,书数则,以了夙愿。龟与兔赛跑有一天,龟与兔相遇于草场上,龟在夸大他的恒心,说兔不能吃苦,只管跳跃寻乐,长此以往,将来必无好结果,兔子笑而不辩。
“多辩无益,”兔子说,“我们来赛跑,好不好?就请狐狸大哥为评判员。”
“好。”龟不自量地说。
于是龟动身了,四只脚作八只脚跑了一刻钟,只有三丈余,兔子不耐烦了,而有点懊悔。“这样跑法,可不要跑到黄昏吗?我一天宝贵的光阴,都牺牲了。”
于是,兔子利用这些光阴,去吃野草,随兴所之,极其快乐。
龟却在说:“我会吃苦,我有恒心,总会跑到。”
到了午后,龟已精疲力竭了,走到阴凉之地,很想打盹一下,养养精神,但是一想昼寝是不道德,又奋勉前进。龟背既重,gui头又小,五尺以外的平地,便看不见。他有点眼花缭乱了。
这时的兔子,因为能随兴所之,越跑越有趣,越有趣越精神,已经赶到离路半里许的河边树下。看见风景清幽,也就顺便打盹。醒后精神百倍,却把赛跑之事完全丢在脑后。在这正愁无事可做之时,看见前边一只松鼠跑过,认为怪物,一定要去追上他,看看他尾巴到底有多大,可以回来告诉他的母亲。
于是他便开步追,松鼠见他追,便开步跑。奔来跑去,忽然松鼠跳上一棵大树。兔子正在树下翘首高望之时,忽然听见背后有声叫道:“兔弟弟,你夺得冠军了!”兔回头一看,原来是评判员狐大哥,而那棵树,也就是他们赛跑的终点。那只龟呢,因为他想吃苦,还在半里外匍匐而行。
凡事须求性情所近,始有成就。
世上愚人,类皆有恒心。
做龟的不应同兔赛跑。
太阳与风有一天,太阳与风在争辩,谁的力气大。骄傲的太阳看见地上有行人走路,知道叫人出汗解衣,是他的拿手好戏。于是他对风说:“我们比一比吧!谁能叫那人脱下衣服,便算谁的力气大。”忠厚的风上当了。他答应。
风先鼓起力气,尽力地吹,可是只能吹掉那行人的帽子。老j巨猾的太阳在旁格格地暗笑。他说:“让我来,我多么王道,我不声不响地能叫那人马上赤膊给你看。”太阳胜利了。
这是天上的方面,在地上只觉得天时乍暖乍寒,有点反常,那里知道是在上者使枪法,累及下民遭殃。在他解衣之时,他对自己说道:“那凶横的风,我倒有办法。只是那太阳,不声不响,看来似乎非常仁厚王道,一晒晒得我热昏。叫我在此地出汗受罪。风啊,来给我吹一吹吧!”且说天上,忠厚的风无端受太阳奚落一场,心殊不快,忽然慧心一启,哈哈大笑地对太阳说:“老j巨猾,你也别使花枪了。我们再比一下,看谁有本事,叫那行人再穿上衣服。”
太阳为要做绅士,虽然明知必败,只好表示主张公道而答应了。
这回太阳越晒,那人越不肯穿衣服,等到风一吹,那人才感觉凉快,谢天谢地,又穿起衣服来了。
这回太阳失败了。
行人因为天时反常,冷热不调,得肺膜炎,一命呜乎。但是天上的太阳与风,各人一胜一败,遂复和好如初,盟誓曰:“旧账一笔勾销!”非才之难,善用其才之为难。
不声不响的人都可怕。
天上使花枪,下民空吁嗟,旧账勾销后,小民眼巴巴。
大鱼与小鱼某池中,生鱼甚多,大鱼优游其中,随便张开嘴,便有小鱼顺水游入口中,大鱼吃来不费力。
一天,有一条小鱼,看到这情状,心急如焚,双目凸出,向大鱼说:“这太不公平!你大鱼为什么吃小鱼?”大鱼很客气地说:“那么请你吃吃我看,如何?”小鱼张开嘴,来咬大鱼的肚子,咬了一片鳞,几乎鲠死,于是不想再咬下去。
大鱼乃一句话不说,扬翅而去。
世上本没有平等。□
这片土地是宝贵的
王芳
1854年,“华盛顿特区”的白人领袖提出购买美国西北部太平洋沿岸的大片印地安人领地,并承诺为当地印地安人划出一片“保留地”。以下,就是当地印地安人首领的回答:你们怎么能买卖天空和温暖的土地呢,这种想法在我们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如果我们不拥有清新的空气和波光闪闪的河水,你们怎样购买呢?对于我们这一个民族来说,这片土地的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
每一枝闪闪的松针,每一处沙滩,每一小片耕地,每一只嗡嗡鸣叫的昆虫以及浓密的丛林中的薄雾,在我们这个民族的记忆和体验中,都是圣洁的。就连树木中流淌的树液,也满载着我们的记忆。
白人死去之后,当他们的灵魂在星际行走的时候,就忘记了自己出生的土地,而我们死去之后,绝不会忘记这片美丽的土地,因为它是我们的母亲。
我们是土地的一部分,土地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芬芳的花朵是我们的姊妹,鹿、骏马、雄鹰是我们的兄弟。
崎岖的峰顶,草地的汁液、动物、人都属于同一个家族。
因此,当华盛顿的首领说他希望购买我们的土地时,这对我们来说多么不寻常。首领还说他要为我们划出保留地而使我们舒适地生活。他会成为我们的长辈而我们成为他的孩子,所以我们会考虑你们购买土地的要求。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对我们来说,这片土地是神圣的。
溪流河川中闪烁的水流不仅是水流,而是我们祖先的血液。
如果我们将土地卖给你,你一定记住这片土地是神圣的并告诉你的孩子它是神圣的,每一个湖水中的倒影都叙述着我们民族的经历与记忆。
河水的低语就是我们祖先的低语。
河水是我们的兄弟,它解除我们的干渴,运载我们的独木舟,养育我们的孩子。如果我们将土地卖给你,你一定要记住,并告诉你的孩子:河水是我们,也是你们的兄弟,因此,你如何善待自己的兄弟,就如何善待河水。
我们知道白人是不理解我们的,对他们来说,一片土地与另一片土地无别无异,他们只是一个夜间的过客,从土地中取其所需。土地不是他们的兄弟,而是他们的敌人。当他们征服了一片土地,便扬长而去。
他们将自己祖先的坟墓抛在脑后,他们不在乎;他们从下一代手中劫掠土地的财富,他们不在乎。祖先的坟墓与后代的继承权被遗忘了。他们将大地和天空,我们的兄弟看成是绵羊、珠饰一样可以购买,可以抢劫、可以出售的东西。
他们的贪欲使他们吞下这片土地,只留下一片荒漠。
我不理解。
你们城市中的景象刺痛着我们的双眼。也许因为我们是“野蛮”,我们不理解。
在白人的城市中,没有僻静可言。春天,听不到树叶舒展开来的声音和昆虫振翅的沙沙声。也许因为我是“野蛮人”,我不理解。
喧闹声听起来令人讨厌,如果人们听不到夜鹰孤独的鸣叫声和夜间池塘中青蛙的低语,怎么能叫做“生活”呢?我是一个印第安人我不理解。
印第安人喜爱雨后清风的气息,以及它拂过水面时的声音,和风中松脂的幽香。
空气对我们也是宝贵的,因为一切生物都共呼吸。人、树、动物亦是如此。
白人注意不到他吸入的空气,就像垂死的人闻不到强烈的异味。
但如果我们将土地卖给你们,你们要记住,这片土地是宝贵的。空气与它滋养的生命是同一的,清风给与我的祖先第一口呼吸也接受他最后的叹息。
如果我们将土地卖给你们,你们要照管它,保持它的神圣,使它成为一个白人也能在这里闻到充满芳草香气的地方。
因而,我们将考虑你们购买的要求。如果我们决定了,我要提出一项条件:你们一定要像对待自己兄弟一样对待这片土地上的动物。
我是个“野蛮人”,我不理解其余的方式。我曾在大草原上看到数以千计的正在腐烂的水牛的尸体,是白人在呼啸而过的火车射击后留下的。
我是个“野蛮人”,我不明白为什么那“冒烟的铁马”会比我们只是为了生存才杀死的牛更重要。
没有了动物,人会怎样?如果所有的动物都死去了,人类也会由于精神上的孤独而死去。
因为降临到动物身上的命运也终究会降临到人类,世上万物都是联系着的。
你要告诉你的孩子,他们脚下的土地是祖先的遗灰,这样,他们就会尊重这片土地。告诉你的孩子,这片土地由于拥有我们亲族的生命而变得更丰饶。
像我们教导孩子一样告诉你们的孩子,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母亲。
降临到大地上的一切终究会降临到大地的儿女们身上。一个人蔑视大地,就等于蔑视自己。
我们深知:大地不属于人类,而人类是属于大地的。
降临到大地上的一切终究会降临到大地的儿女们身上。人无法织出生活之网,他只是网上一缕细丝,他对生活之网做的一切,就是他对自己做的一切。
即使是白人,有“上帝”与你们朋友般闲谈、漫步,也无法回避共同的命运。
我们终究会成为兄弟的。
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相信这一点,白人有一天也会发现——我们的神是同一个神。
你们以为可以像拥有我们的土地一样拥有上帝;这是不可能的,上帝是全人类的神,他对人类的怜悯之情是平等的——无论白人还是其他种族。
土地对他亦是宝贵的,伤害土地意味着对造物主的轻视。
白人,也终究会消失。或许比其他部落还要快。污染了自己的生存之所,也终究在自己造成的污物中窒息而死。
这种命运对我们来说是个谜,因为我们不理解,当水牛被杀掉,野马被驯化,森林的隐秘之角人声嘈杂,郁郁的山上架满电线时。
灌木丛哪里去了——消失了。
山鹰哪里去了——消失了。
那是生活的结束,苟存的开始。
这世界真美
《湖南日报》
石雪辉
你们走的时候,很想洒脱很想倜傥。你们真正走的时候,却是在夜晚悄悄地走的,还撑了一把漂亮的伞。我想我只有投奔雨了,不料雨停后的草地竟是馨香透亮的,微风亲切地拂面掠耳。在这个时刻,世界真美。
绯红花瓣在手指间飘落是美,斑斓汪洋如海的明媚是美,君子好逑的季节是美,在冷清阴湿的路上累累的苦痛也是一种美。
当心事浸没五月的堤岩,当记忆焚烧悔恨的灵魂,当暴风雨摧毁了希望之船,五彩缤纷却仍是阳光的歌词,勿忘我花仍旧晶莹剔透,彼岸仍在热切地呼唤。
落霞是暮云吗?落霞是燃烧的玫瑰。一如荒原有真实的太阳,秋雨有知己的情人。
这世界真美。
珍重人生
知识与生活
沈晓云
冰心说道:“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
这爱情,这友情,再加上一份亲情,便一定可以使你的生命之树翠绿茂盛,无论是阳光下,这是风雨里,都可以闪耀出一种读之即在的光荣了。
亲情是一种深度,友情是一种广度,而爱情则是一种纯度。
亲情是一种没有条件、不求回报的阳光沐浴;友情是一种浩荡宏大、可以随时安然栖息的理解堤岸;而爱情则是一种神秘无边、可以使歌至到忘情泪至潇洒的心灵照耀。
“人生一世,亲情、友情、爱情三者缺一,已为遗憾;三者缺二,实为可怜;三者皆缺,活而如亡!”(刘心武语)体验了亲情的深度,领略了友情的广度,拥有了爱情的纯度,这样的人生,才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人生。
珍珠鸟
收获
冯骥才
真好!朋友送我一对珍珠鸟。放在一个简易的竹条编成的笼子里,笼内还有一卷干草,那是小鸟舒适又温暖的巢。
有人说,这是一种怕人的鸟。
我把它挂在窗前。那儿还有一盆异常茂盛的法国吊兰。我便用吊兰长长的、串生着小绿叶的垂蔓蒙盖在鸟笼上,它们就像躲进深幽的丛林一样安全;从中传出的笛儿般又细又亮的叫声,也就格外轻松自在了。
阳光从窗外射入,透过这里,吊兰那些无数指甲状的的小叶,一半成了黑影,一半被照透,如同碧玉;斑斑驳驳,生意葱茏。小鸟的影子就在这中间隐约闪动,看不完整。有时连笼子也看不出,却见它们可爱的鲜红小嘴儿从绿叶中伸出来。
我很少扒开叶蔓瞧它们,它们便渐渐敢伸出小脑袋瞅瞅我。我们就这样一点点熟悉了。
三个月后,那一团愈发繁茂的绿蔓里边,发出一种尖细又娇嫩的鸣叫。我猜到,是它们有了雏儿。我呢?决不掀开叶片往里看,连添食加水时也不睁大好奇的眼去惊动它们。过不多久,忽然有一个小脑袋从叶间探出来。更小哟,雏儿!正是这个小家伙!
它小,就能轻易地由疏格的笼子钻出身。瞧,多么像它的母亲,红嘴红脚,灰蓝色的毛,只是后背还没有生出珍珠似的圆圆的白点;它好肥,整个身子好像一个蓬松的球儿。
起先,这小家伙只在笼子四周活动,随后就在屋里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柜顶上,一会儿神气十足地站在书架上,啄着书背上那些大文豪的名字;一会儿把灯绳撞的来回摇动,跟着逃到画框上去了。只要大鸟在笼里生气地叫一声,它立即飞回笼里去。
我不管它。这样久了,打开窗子,它最多只在窗框上站一会儿,决不飞出去。
渐渐它胆子大了,就落在我书桌上。
它先是离我较远,见我不去伤害它,便一点点挨近,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俯下头来喝茶,再偏过脸瞧瞧我的反应。我只是微微一笑,依旧写东西,它就放开胆子跑到稿纸上,绕着我的笔尖蹦来蹦去;跳动的小红爪子在纸上发出嚓嚓响。
我不动声色地写,默默享受着这小家伙亲近的情意。这样,它完全放心了。索性用那涂了蜡似的、角质的小红嘴,“嗒嗒”啄着我颤动的笔尖。我用手抚一抚它细腻的绒毛,它也不怕,反而友好地啄两下我的手指。
白天,它这样淘气地陪伴我;天色入暮,它就在父母的再三呼唤声中,飞向笼子,扭动滚圆的身子,挤开那些绿叶钻进去。
有一天,我伏案写作时,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我手中的笔不觉停了,生怕惊跑它。呆一会儿,扭头看,这小家伙竟扒在我的肩头睡着了,银灰色的眼睑盖住眸子,小红脚刚好给胸脯上长长的绒毛盖住。我轻轻抬一抬肩,它没醒,睡得好熟!
还呷呷嘴,难道在做梦?我笔尖一动,流泻下一时的感受: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感觉黄昏时听音乐是种特殊享受。那当儿,暮色浓深,屋里的一切都迷朦模糊,没有什么具体清晰的形象映入眼帘,搅乱头脑;心灵才能让听觉牵着梦游一般地飘入音乐的境界中去。——你是不是也有同感?
我这种感觉既强烈又奇妙,以致我怀疑自己有点神经质。记得那次绝对是个黄昏,大概是听舒曼的《梦幻曲》吧!家里只我自己,静静的空间贯满了那深沉而醉心的琴音。房子的四角都黑了,窗前的东西变成一堆分辨不清的影子,只有窗玻璃上还依稀映着一点淡淡的桔色的夕照。
我的心像被这音乐洗过一样圣洁。不知是心沉浸在琴音里,还是琴音充溢在我的心里,一股潜流似地婉转回旋。于是我被感动起来,并且这种动心的感觉渐渐加强,心里的潜流形成一个疾转的漩涡,到了感动的潮头卷起,我忽然不能自己。好像有根无形的搅棒,把沉淀心底的乱七八糟的事全都翻腾起来。说不出是什么难忘的事或感受过的情绪,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甜蜜?忧伤?思念?委屈?已经落空的企盼?留不住的美景?……一下子,大滴大滴的泪珠子竟然自个儿夺眶而出,滚过脸颊,落到地上。我倚着门框,仰起头,衣襟很快就湿了一片。我完全不能自制,也不想自制,因为这决不是一种痛苦,而是一种异样的、令人颤栗的幸福的感觉。平日里,给一些意外的事偶然触动,也会生出这样一种感觉,却总是一掠而过,从没有如今日这般有力地撞击我的心扉。
然而我不明白,这感觉究竟是怎样来的,是那琴音招引来的?到底是哪个旋律、哪个和声打动的我?为什么以前听这支曲子时从无这般感受?更奇怪的是,以后,多少次黄昏时,我设法支开家里的人,依旧在这光线晦黯、阴影重重的安寂的小屋里,独自倚门倾听这曲子,但再也不曾出现那种忍俊不禁、苦乐交加的感觉了。
那琴音仅像一丝微弱的风,难得再在我心中吹起浪头。怎么回事?……感觉是找不到的,只有它来找你。
真好
刘墉
在大学主编校刊,见过许多同窗的好作品,内容都不记得了,唯有一篇文章的,一直未曾忘记:“年轻,真好!”在报纸副刊的女作家小说专辑里,看到一段动人的情节,倒不是其中对少女初历人事、云雨缠绵的描写,而是那少女在激|情时所说的一句话:“有身体,真好!”一家人到佛罗里达度假,坐在海洋世界的湖边,看孩子挤在人群中跳草裙舞,阳光和煦,海鸥翩翩,妻笑着说:“有钱,真好!”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一直未曾会面,最近突然来信,行间不再是千云的豪气,却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