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啊!听公司总部那边的人说,贾总也被抓进去了。
贾妈妈自从省城赌气回來之后,还不敢和左邻右舍们说与媳妇吵架,孙子沒了,只支支吾吾说省城里住不习惯,自己非要回來图个清静,此后,贾明鎏上党校的时候,吴旭來伺候过贾妈妈几天,也劝贾妈妈跟自己回去,可贾妈妈犹豫再三,还是怕拖累了贾明鎏,沒肯进城,贾明鎏也是无奈,只得抽空回家几次,留下许多的物品和钱,常常是如梦一个人回去探望。
贾明鎏回家,一般总是上午來下午就走,前呼后拥很是风光,加上廖总他们每个月固定要來,贾妈妈都要请邻居们來拉家常,吃水果,带点零食给孩子,贾明鎏在省城当了一个大公司的二把手,这是小院子人们出门在外闲扯时的荣耀,凡是某家的女儿带回來个女婿,只要说起來在城里如何的风光,老人们只一问,比贾明鎏如何,那女婿必是满脸羞愧,连忙摆手,那可不能比,人家贾总和省里的领导经常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贾妈妈以儿子为荣,小院的老人们以贾妈妈为荣,这在县城里都是出了名的,春节的时候,贾明鎏回家探亲,县长还要专程來家坐坐,请求贾总要多支持家乡的发展,如果能在望江县的经济开发区里投资办厂,一定给予最大的优惠等等。
这突然就说,儿子被抓进去了,不啻于晴天霹雳,贾妈妈能不急火攻心,本來年事已高,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哪里经受得起这巨大的打击,立即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司机吓坏了,抱起贾妈妈就送了医院,医院立即下了病危通知书,让赶紧找家属,司机恨不得要哭出來了,连忙向廖总汇报,被骂得狗血淋头,廖总无奈只得花钱请人在医院值守,让司机赶往省城找到贾明鎏的家,幸好如梦也在,看司机神情紧张,焦急万分,知道不会是好消息,拉着他在门外问清情况,让他在车里等着,回屋对吴旭说:“小旭,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出去几天,你在家好好静养,等我回來啊!”
吴旭早已看出了端倪,这个司机逢年过节与廖总來过家里,这会儿脸色煞白的跑來,肯定有事,于是就说:“如梦姐,是不是望江城里的妈妈有什么事情!”
如梦看隐瞒不住,只得如实相告,吴旭又急又悔,吵闹着要跟如梦一起去,如梦劝说道,这路途颠簸,你这么重的身子哪里吃得消呢?
吴旭悔恨交加:“如梦姐,你就让我去看看妈妈吧!以前是我不好,这种时候了,我再要不去,怎么让她老人家安心!”
如梦实在拗不过,只得吩咐小保姆收拾好衣物,吩咐田甜守家,跟着司机朝望江县城而去。
一进病房,看面容憔悴的贾妈妈挂着点滴,依旧昏迷不醒,如梦扑倒在床前,握住贾妈妈的手,刚喊了一声妈呀,眼泪就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这些日子以來,如梦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可又不得不表现出镇静和坚强,实际上,如梦每天都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面对吴旭,段小薇,甚至慕容健,吴旭的爸妈,如梦都得挺住。
这下好了,如梦终于可以让压在心底的眼泪尽情地发泄,那伤心欲绝的泣不成声,让病床周围的人都被感染了,吴旭本想劝一劝如梦,可一张嘴,自己倒忍不住泪如泉涌,吓得跟來的小保姆手忙脚乱,扯扯这个,拉拉那个,看沒起作用,她反而也放声大哭起來,这悲恸的场景,急得司机在走道上乱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医生闻声过來,问:谁是病人家属。
沒等吴旭答话,如梦止住泪,站起身來:医生,我是老人的女儿,我妈情况怎样。
医生面色严峻,只招招手:那好,你到我办公室來,我和你说说。
如梦跟着医生一进办公室,医生把门掩上,如梦心头一紧,眼泪又下來了,忙说:“医生,请你如论如何救救我妈呀!”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尽了全力,暂时稳定了,但病人本來身体虚弱,又受了太大的打击,恐怕……”说着,推出病危通知书,让如梦签收。
如梦扶住桌子,哀求道:“医生,难道……难道……”如梦手颤抖着,眼泪掉在病危通知书上,滴嗒作响。
医生面无表情,只说:“医院会尽最大的努力,你们做最坏的打算吧!”说完,又问如梦:“那个孕妇是你什么人,她受得了吗?”
如梦说:“她是我弟媳妇,快到预产期了!”
医生严厉地说:“老人不行了,孩子你们还想不想要,这个时候,唉!你弟弟怎么不來,让她來做什么?”
“我弟弟……他來不了,照你这么说,她可能见的是老人最后一面,一会儿,我会劝她走的!”如梦颤抖着,笔都快握不住了,哆哆嗦嗦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如梦收起病危通知书,回到病房,吴旭关切地问:“如梦姐,咱妈怎么样!”
有道是:爱恨情仇理还乱,阴险恶毒总不休
悬崖决斗惊心动魄 装神弄鬼难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如梦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医生说,就是受了刺激,会全力抢救的!”
如梦和吴旭两人一前一后坐在病床前,吴旭拉着贾妈妈冰冷的手,搁在了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如梦用手帮贾妈妈整理花白的头发,嘴里念叨着:“妈呀,吴旭带着你的孙子看你來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或许这就是亲人间的心灵感应吧!贾妈妈的眼角有一颗硕大的泪珠滚落,嘴里不断地在喊,明鎏,明鎏,嘶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空中飘渺而來,悠远空灵,情真意切。
如梦和吴旭同时喊出声來:妈,妈,吴旭感觉到了肚子上的手在不住地摩挲,温暖和慈祥由外到内传递,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在配合着,不住地踢打,疼得吴旭咬住嘴唇拧紧了眉头。
贾妈妈喊着明鎏,另一只手想要抬起來摸索,如梦赶紧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
在如梦和吴旭的呼唤下,贾妈妈终于苏醒过來,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黯淡无神,却是泪水盈眶。
如梦凑过去,嘴贴到了贾妈妈的耳边,轻声呼唤:“妈,我和吴旭看你來了!”
贾妈妈侧过來头,定定地盯着如梦,嘴张了张,可怎么也说不出话來。
吴旭用力将贾妈妈的手按在了肚子上,柔声说:“妈,你好好摸摸,这是你的孙子!”
贾妈妈的手骤然激动起來,眼睛转向吴旭,有亮光闪过,嘴里喃喃道:“孙子,我的孙子……”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喘着粗气。
医生和护士忙围过來,把如梦和吴旭赶到一边,给贾妈妈带上氧气面罩,观察监控的仪器仪表。
如梦扶着吴旭在走道的椅子上坐下,劝道:“小旭,你先回去吧!妈这里有我呢?”
吴旭哭道:“如梦姐,明鎏不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呢?”
如梦也是泣不成声:“小旭,你要知道,孩子是我们所有人最大的希望,你看啊!咱妈看见你的时候,她的眼里才有亮光!”
“可是……”
“别可是了,我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趁着车还在,你先回去吧!别让孩子也跟着着急啊!”如梦的手摸着吴旭的肚子,微微一笑:“小旭,听姐的话,你先回去吧!啊!”
吴旭咬着嘴唇,摇头说不出话來,良久,才叹息道:“以前我对不起咱妈,就让我多陪她一会儿吧!”
如梦急了:“小旭,别犟了好不好,如果孩子有个闪失,你怎么见贾明鎏!”
吴旭沉吟良久,最后只得无奈地点点头,扑倒在如梦的肩头失声痛哭,如梦轻轻抚摸着吴旭的后背,小声地劝慰:“听话啊!这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如梦姐,辛苦你了!”吴旭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如梦:“你多保重,我在家等你!”
如梦接过钥匙:“好,小旭,我们都要挺住!”
小保姆扶着吴旭,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缓缓地走进了过道的尽头。
小车朝着临江的方向奔驰,吴旭坐在车里,夜色将晚,微风从车窗外吹过,隐约中,吴旭仿佛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声:妈,。
那是如梦的声音吗?
吴旭紧闭双眼,贾妈妈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的亮光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那是一道闪电掠过,霎时,雨刺啦啦地瓢泼而下。
贾妈妈大睁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着贾明鎏,慢慢停止了呼吸……
如梦将贾妈妈的骨灰带回了贾明鎏的老家,请了山村的乡亲们帮忙,把贾妈妈安葬在贾明鎏爷爷奶奶的坟旁。
雨水湿透了如梦的衣襟,沒有鞭炮,沒有纸钱,只有如梦一个人静立在隆起的土堆前,任由泪水伴着雨水无声地滴落。
远远看去,老屋还在,只是愈发的破旧不堪,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在砖瓦林立的小楼间,更显得阴森与悲凉。
如梦轻轻叹了口气,唉!表舅啊表舅,你算准了贾明鎏的发迹,也应该算得出他今天的磨难啊!你总该有个办法救救他呀。
当如梦踏进老屋时,潮湿阴暗的屋子里,只有那瘦弱的老狗还懒洋洋地吼叫了几声。
表舅躺在那藤椅之上,只是空荡荡的大褂下,身形越发的羸弱,只有手里的那根竹杖还算硬朗。
表舅侧耳听到了脚步声,费力地咳嗽几下,虚弱地问:“來的可是江家的儿媳妇!”
如梦一惊,多少年过去了,表舅还能听得出自己的脚步声吗?表舅既然这么神奇,应该有贾明鎏的解救之策啊!
如梦凄然一笑,问:“表舅,你还记得我!”
“贵人不可忘啊!”表舅嘴边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只一瞬间,就收敛殆尽:“姑娘,老朽知道你为何而來,只怕老朽垂死,恐无能为力了!”
如梦心头如刀割一般,自己还沒有说话呢?表舅怎么就拒我于千里之外呢?“表舅,既然你有神机妙算,总得指条明路,救救贾明鎏啊!”
表舅长叹了一口气:“唉!天绝于人,老朽有心援手,无力回天啊!”
如梦哭出声來,拉住表舅的手:“表舅,如果我不是穷途末路了,断不会找到你这來,你无论如何得算算,贾明鎏的命里这一劫能不能平安度过啊!”
表舅惨淡地别过头去,用手中的竹竿敲了敲老屋的立柱:“大厦将倾,老朽孱弱之身,难挽于即倒!”
那立柱在表舅无力的击打之下,似乎也摇摇欲坠,这破落的老屋和老舅一样,已步入风烛残年了。
如梦在表舅面前跪下來,苦苦哀求:“表舅,你要不给如梦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梦就跪在这里不走了!”
表舅情急之下,仰天长叹一声:“姑娘,你起來吧!唉!我这把年纪也差不多该入土了,就不再装神弄鬼了!”
如梦诧异地看着表舅。
表舅伸出手來拉如梦:“姑娘,看得出來你对贾明鎏情深意重啊!你起來吧!我把真相告诉你吧!”
如梦满怀疑惑慢慢地站起來。
“我实话实说吧!我的眼睛并沒有瞎呢?”表舅睁开眼,略显浊黄的眼珠,仔细看來,并不好辨别真伪:“我小时候是得过病,害了眼睛,但并沒有全瞎,那时候,我自己想想,种地我吃不起那苦,只得就势跟了我的师傅,借口眼睛瞎了,靠装神弄鬼混口饭吃,哪里有什么神机妙算呢?”
啊!,如梦心里一凉,这最后的希望破灭,险些晕厥摔倒。
表舅缓缓地站起來:“唉!我靠着这半瞎的眼睛和念过几年的书,花言巧语糊弄乡亲们一辈子,实在惭愧啊!长期以來,江嫂子始终待我不薄,尤其是贾明鎏发达之后,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啊!我编出这么一套鬼话來,一是为了哄她开心,二是想混出个名声,沒想到,她竟然信以为真,我也只好顺水推舟了,只是,现在江嫂子她先走了,我这个谎话实在沒有再编下去的必要了……”表舅苍老的脸上潸然泪下,痛苦刻在深深的纹路之中,怵目惊心。
如梦含着泪,掏出口袋里的一张纸,上面是她和贾明鎏第一次來听表舅算命,亲笔记录表舅给贾明鎏算卦时说的几句诗句,直看得泪眼朦胧。
表舅垂头想了一想,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姑娘,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道理,如梦何尝不明白呢?只是,这系铃的人死活不肯解这个铃,却又如何是好呢?
“姑娘,是人他都有感情,你除了要晓之以理,更要动之以情,方有解救之策啊!你只记住,沒有伤天害理,好人总会平安的!”表舅挥了挥竹杖,颓然跌坐在藤椅之上:“姑娘,你……回吧!”
如梦把手里的纸撕成了碎片,表舅直勾勾地看着如梦疯狂的动作,痛苦地闭上了眼,仿佛那一下又一下的撕扯都凄厉地落到了他衰老的心上。
如梦慢慢地倒退着走出老屋。
临近村口,如梦却听见表舅狂笑不止,老迈的声音在雨中激荡,待回过头來,老屋已轰然坍塌,激起一阵尘土,不少的村民呼啦啦喊叫着奔向老屋……
如梦抱着贾妈妈的遗像,锁了房门,凄然离了望江县城,当她急匆匆赶到贾明鎏和吴旭的家,进门之后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如梦不敢给吴旭打电话,怕她知道了贾妈妈的死讯更加的难过,只和吴有才通了个电话,得知吴旭从望江县城返回之后,伤心过度有些不适,刚刚去了医院,小保姆和田甜都陪着去了。
如梦在电话里向吴有才说了说贾妈妈后事已经处理妥当,顺便了解一下贾明鎏案子的进展情况。
听上去吴有才的声音非常的低落,贾明鎏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政治地位,竞争对手正巴不得他早点腾位置,所以,私下里的舆论是,吴有才扶持自己的女婿在机电总公司青云直上,贾明鎏存在腐败问題,他的屁股也干净不了。
虽说是:装神弄鬼难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
悬崖决斗惊心动魄 念旧情出手相助,夹缝中觅得生计
“如梦啊!你辛苦了!”吴有才重重地叹口气:“贾明鎏过去在与人勾心斗角的时候是做过一些错事,例如出入高消费娱乐场所,指使人威胁秦远,但那些都只涉及违纪,并不构成重大的违法犯罪,只是,那房子的事,一时半会儿难得调查清楚!”
如梦急切地说:“换房子是段耀武提出來的,装修的钱,说好是换房的地域差价,那也是段小薇裁决的!”
吴有才在电话里长长地出了口气,说:“可证据呢?”
“当时,我和段小薇都在场!”
“唉!这官场上的人心叵测啊!现在很多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想要用贾明鎏來拖垮我,段耀武一口咬定是贾明鎏的敲诈勒索,钢材处理谋利也是他们的合谋,贾明鎏估计在里面也顶不住,大概是认账了!”
如梦急得眼泪又下來了:“不会吧!吴叔叔,贾明鎏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
吴有才叹息一声,说:“我听说,人到了那个地方,为了不受苦遭罪,说什么的都有啊!”
如梦激愤不已:“那靳斌他们就不调查取证吗?”
吴有才苦笑了一声:“检察院那边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了,目前的情形对贾明鎏很不利,段耀武大概是铁了心了,现在沒有什么好法子能证明贾明鎏在车子、房子等等问題上的清白!”
如梦心里一痛,说:“吴叔叔,我知道了,您多保重!”
黑暗笼罩下來,如梦呆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心乱如麻,脑后隐隐约约地揪着疼,如梦站起來,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抬起头,镜子里憔悴不堪脸色蜡黄的形象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些日子來,确实是太累了。
如梦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想要休息一下,脑子里却乱哄哄的,与贾明鎏相识,相处的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泪水禁不住又涌出眼眶。
为什么?我沈如梦如此的命苦啊!父母双亡,弟弟车祸,委身于段耀武却从來沒有得到过知冷知热的疼爱,好不容易遇见了贾明鎏,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却又只能把这份爱压抑在心里,只有贾妈妈知道自己心头的苦,可她老人家也离自己而去了……
难道我沈如梦真的是上辈子留下了罪过,这辈子所有与自己亲近的人都要遭受磨难和痛苦。
这一切,还不够吗?
暗黑中,如梦头痛欲裂,无奈又无助,酸甜苦辣涌上心头,迷迷糊糊之中沉沉睡去。
可刚在沙发上和衣躺下,敲门声却又把如梦惊醒,这个时候,会有谁來造访呢?
如梦起身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她见开门的是如梦,疑惑地退后了几步,又看了看门头上的房号,问:“这是,贾总贾明鎏的家吗?”
如梦答道:“是的,可他不在家,您找他有事吗?”
中年妇女又问:“我知道贾总不在家,请问吴旭在吗?”
如梦警觉起來,她担心又有什么变故,便冷冷地问:“你是谁,你和贾明鎏吴旭是什么关系!”
來人笑了笑,四下看看,才说:“你是贾总什么人,能不能让我进去说话!”
如梦见也无旁人在场,家里也沒有其他的人,想想就算是來人有什么花招,自己一个人也能对付得了,便侧了身子,把女人让进了房间。
來人进门之后,主动把门关严实,又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问:“吴旭呢?也不在家吗?”
“她现在在医院,我是贾明鎏的表姐,我叫沈如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你找他们干什么?有话能不能跟我说!”如梦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題。
“哦,沈小姐,吴旭是我儿子的干妈,我的丈夫叫李建军,贾总让我丈夫给吴旭带几句话!”來人压低了声音,急急忙忙地说。
“什么?”如梦一把抓住了來人,像疯了一般:“你快告诉我,贾明鎏在哪,你丈夫见过他了!”李建军这个名字她听贾明鎏提起过,在清源市救慕容健的时候,这个人是派出所的所长。
李建军的老婆拉着如梦坐下:“你别急,听我慢慢说,贾总现在在第二看守所,我丈夫在那里当所长!”
“哦!”如梦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了贾明鎏的消息了,她稍稍镇静下來,急切地说:“你快说,贾明鎏他在里面还好吗?他让你带了什么话!”
“他在里面精神还好,他让你们赶紧找律师或者专业人士咨询一下,我丈夫会安排你们后天见他一面!”李建军的老婆尽量说得很平缓,免得如梦担心。
如梦激动了拉着李建军老婆的手,一个劲地说着谢谢。
李建军的老婆把贾明鎏案子的情况简略地说了说,和吴有才掌握的情况差不太多,只是得知了贾明鎏已经供认了,这让如梦有些失望:“不过,我丈夫说了,会见室里监控得很严,你们不能直接谈案子的事,好了,沒别的事我先走了,你尽快和吴旭商量一下,明天晚上给我打个电话,后天下午,你们直接去看守所吧!”
如梦记下了李建军老婆的手机号码,把她送到了楼下,李建军老婆担心别人看见不好,就不让如梦出单元门,如梦拉着她的手说:“那好吧!嫂子,您慢走,我们会尽快做些准备,回去替我们谢谢李所长,贾明鎏在里面让他费心了!”
送走了李建军的老婆,如梦觉得这事太重要了,犹豫再三,还是给吴旭打了个电话,电话是田甜接的,检查的结果比预想的要好一点,吴旭只是轻度的不适,暂时沒有对胎儿产生不好的影响,静养几天就沒事了。
既然如梦返回了临江,那贾妈妈的情况就不言而喻了,好在吴旭听说有了贾明鎏的消息,心情稍稍好一些,听如梦吞吞吐吐开不了口,吴旭不顾医生和她妈妈的劝阻,立即打车回了家。
听了如梦的介绍,吴旭喜忧参半,喜的是贾明鎏总算有了消息,而且还能有李建军的照看,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忧的是贾明鎏已经招供,现在怎么才能为他洗涮冤屈,思前想后,几个人愁眉苦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吴旭最终忍不住,还是用吴旭妈的手机和靳斌通了电话。
靳斌听说是吴旭,也只得苦笑:“我已经被避嫌了,我得给别人让路,早就不管贾明鎏这个案子了!”
停了一下,靳斌接着说:“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贾明鎏招供只是早晚的事,任何人都别想在里面硬抗,当然,检察院还会再做一次调查取证,然后提起公诉,这恐怕是解救贾明鎏的最后机会了!”
吴旭说:“靳检,你帮帮我们吧!我们该怎么办!”
靳斌在电话里沉默了大概有三分钟,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开口说:“我只能说过去经办这类案件的一些做法,具体怎么操作我也说不好!”
从内心而言,靳斌主要倒不是出于与贾明鎏党校同学的情分,而是不想让竞争对手轻而易举地抢在了自己前面,反正是贾明鎏的家人要去操作,成与不成都与他无关,所以,靳斌说:“一看证据,二看后台!”说完,不等吴旭再说话,便把电话挂了。
吴旭举着电话傻了,众人也面面相觑,证据在段耀武父女那边,可他们不可能不为自己考虑,后台吴有才几乎是强弩之末,谁肯援手,最后还是如梦打破了沉默,她宽慰大家道:“先不管这些,去看了贾明鎏再说,总归会有办法的!”
早上的时候,一个看守把贾明鎏叫了出去,他以为是警察还要再问什么?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出囚室。
越过长长的几道走廊和铁锁严守的铁门,看守把贾明鎏带到了一间看似办公室的房子前,他说你进去吧!声音居然显得很温柔,贾明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守又冲他非常和善的一笑,然后离开。
贾明鎏在外面呆了一会,稳了稳呼吸才推门进去,印入他眼中的是消瘦了不少的沈如梦,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吴旭。
贾明鎏黯然神伤,却马上冲着她们一笑:“你们來了!”发出的声音是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平静。虽然心里其实激动莫名,身体尽管受创太多,但思维依然清楚,她们的出现,意味着李建军确实念着旧情,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线生机。
原來,命运并沒有完全抛弃我。
如梦和吴旭看见穿着囚衣,满脸胡茬的贾明鎏,眼里噙满了泪水,贾明鎏无力地坐了下來,牵动着的伤口让他不由哼了一声,吴旭立即满脸关切地问:“你沒事吧!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
贾明鎏摇了摇头:“还好,沒多大的事,现在好多了,小旭,你和孩子都好吧!”
吴旭含泪点点头。
如梦说:“明鎏,我会照顾好吴旭的,你也不要太泄气,好好保重自己,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才引出:念旧情出手相助,夹缝中觅得生计
悬崖决斗惊心动魄 救哥哥血浓于水,劝姐姐动之于情
贾明鎏点了点头,握住了如梦的手,激动地在手心里摩挲起來,如梦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贾明鎏微笑着,食指用力地在如梦的手心画了几笔,如梦感觉出來了,贾明鎏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写字,一连写了两遍,如梦仔细揣摩了一番,才觉出那是一个“甜”字,这时,贾明鎏又笑着问:“我妹妹她还好吧!告诉她好好学习,别耽误了学业!”如梦恍然大悟,对呀,用亲情去感动段小薇,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于是,如梦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贾明鎏放下如梦的手,又抓住吴旭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小旭,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吴旭耸动着肩膀在不断地抽泣,贾明鎏也在吴旭的手心里摩挲起來,吴旭何等的聪颖和机敏,她的眼睛只看着贾明鎏的脸,心里却已经感觉出來,贾明鎏在自己的手心了画了一个“南”字,南,吴旭心头一动,南延平,关副书记的秘书,那个喜欢吃涮羊肉的年轻人。
贾明鎏从李建军的办公室出來之后,几天几夜都在琢磨自己的案情,指望段耀武说出真相,那是与虎谋皮,但是,要让获悉内情的段小薇站在有利于自己的这边,似乎也有点强人所难,思來想去,或许只有用田甜把亲缘关系串连起來,才是唯一的希望;主办此案的卢勤立功心切,如果不能引起高层的关注,他也未必肯放过谋取政绩的机会,而唯一有可能将消息传递到高层的途径便是南延平,假如吴旭能说服他施以援手,引起关副书记的注意,方能出现一线机,所以,他必须通过这次难得的见面机会,把信息传递出去,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如果有一个环节走不通,那就有可能要在监狱里将青丝耗成白发,到了那边又沒有李建军能罩着自己,真出现了要在里面呆上十年八年的情况,贾明鎏已下了决心,寻找机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从看守所回來,吴旭因为激动和劳累,动了胎气,住进了医院,这次医生和吴旭妈都坚决不让吴旭再到处乱跑,将吴旭按在了病床上,小保姆跟着陪夜了,忙前忙后的如梦,晚上带着田甜回了贾明鎏的家。
第二天上午,急促的门铃声将如梦惊醒,如梦从沙发上跳了起來,用手撩了撩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门打开。
门外是邮递员,送來了一封挂号信,让如梦签收。
信來自西山县,写的是贾明鎏和吴旭收,如梦想起來,这该是王小翠的來信,学校早放假了,这个时候來一封挂号信,不该又会有什么事呢?
如梦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犹豫再三,还是撕开了信封。
贾爸爸,吴妈妈,你们好。
好久沒给你们写信了,小翠是在等着这一天的到來,今天,我收到了临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
感谢你们几年來对我的资助和鼓励,我爸说了,沒有你们,我就沒有今天,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不需要我的报答,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证明给大家看,你们的心血沒有白费。
高考之后,我一直在县城打工,上大学的费用我已经准备够了,不用你们再为我操心,过完暑假,我就去临江上学,到那时候,我该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
我想念你们。
你们的大女儿:王小翠
看完信,如梦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贾明鎏和吴旭一直的坚持终于有了一个值得欣慰的结果。
如梦本想洗个澡,发现自己连内衣都沒带,只好作罢,简单洗涮了一把,开始收拾凌乱的房间,每到一个角落,都能睹物生情,毕竟这室内的设计和布置都出自自己之手,可现在,这些得意的构思,温馨的色彩,独特的制作竟然成了贾明鎏索贿受贿的证据,如梦忍不住深深地自责,唉!这不都是我害了明鎏嘛。
不行,段耀武老j巨猾狗急跳墙可以乱咬一气,段小薇不该昧着良心说假话啊!贾明鎏千错万错,可房子和装修不全是他的错啊!想到这,如梦三下五除二,草草收拾完毕,做好早餐把田甜喊了起來。
坐在餐桌上,如梦把王小翠的來信给田甜看了,田甜认真了看了两遍,眼圈就红了,如梦问:“田甜,你的明鎏大哥是不是好人!”
田甜抬起头,手里的汤勺停在了半空中,用力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你想不想他像过去一样和我们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田甜把手里的汤勺放进了碗里:“如梦姐,当然想了,可是……”
“是啊!我们都想呢?”如梦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只有你的小薇姐姐说出真相才能救他出來!”
田甜立即站了起來,说:“如梦姐,那我们还等什么呀,快去找她啊!”
如梦拉着田甜坐下來,接着说:“我找过她了,可是她有顾虑,因为要把你明鎏大哥送进监狱是她的爸爸段耀武!”
田甜急了:“为什么啊!那,小薇姐姐也应该说真话呀!”说着,她眼泪滚出來,摇着如梦的手,哀求道:“如梦姐,你带我去找她,我要她就我的明鎏大哥!”
如梦笑了笑,帮田甜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好妹妹,你真是你明鎏大哥的好妹妹!”
在名城置业的办公室里,段小薇见了如梦和田甜,非常高兴,她亲热地拉着如梦的手,关切地问:“如梦姐,几天沒见,你瘦多了!”
如梦与段小薇并排坐下,接过段小薇倒好的水:“小薇,你也憔悴了许多,一个人支撑着名城置业,受苦了!”
段小薇眼睛一红:“还好吧!只是爸爸最近心神不宁,你沒空打理名流大酒店,他就过去了,房地产开发有些项目已经查封了,有些项目正在收缩,我主要的工作还是先维持着,对了,这些天你都忙什么去了!”
一说到这,如梦眼泪就下來了,她缓缓地从包里掏出贾妈妈的遗像,立在了段小薇的跟前:“贾妈妈心脏病突发,已经去世了!”
啊!段小薇和田甜都惊叫了一声,张大了嘴。
如梦轻声说:“有人故意向她老人家传递了消息,她听说贾明鎏出事了,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住进医院的当晚就走了!”
一场无谓的争斗竟然连累了无辜的老人,段小薇心如刀绞般疼痛,她连忙问:“那吴旭呢?她怎么样了!”
如梦说:“她动了胎气,已经住进了医院,我沒敢告诉她,怕她知道了,肚子里的孩子又丢了!”
段小薇拿起贾妈妈的遗像,若有所思,十几年前的一场婚姻变故,两个家庭当即破灭,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十几年过去了,父辈中四个人有三个人都成了受害者,小甜甜成了孤儿,贾明鎏遭陷害身陷囫囵,段小薇左右为难,命运怎么总是喜欢捉弄苦命的人啊!
“小薇,让你爸放过贾明鎏吧!”如梦的一句话,喊醒了陷入沉思的段小薇。
段小薇不说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梦扳着段小薇的肩膀:“我知道,是贾明鎏对不起你,可李丫丫的死,你们之间不是已经扯平了吗?”
段小薇挣开如梦的手,痛苦地说:“如梦姐,你來找我,就是为了给贾明鎏求情的吗?”
“不,小薇,这不是求情,我只想请你证明一个曾经的事实!”如梦口气诚恳,态度坚决。
段小薇盯着如梦的眼睛:“我爸待你也算不错,你为什么总要帮着贾明鎏呢?”
如梦站起來,不知道该如何向段小薇解释,她能够理解段小薇此时的矛盾心情,如果提供了对贾明鎏有利的证据,那就会让自己的爸爸陷入被动,可面对贾妈妈的遗像,内心的惶恐不安又深深地刺痛着自己的良心。
办公室里静谧无声,只听见靠在墙角的老式座钟在滴嗒作响。
如梦看着贾妈妈的遗像在落泪,段小薇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窗外在出神。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田甜拿出了王小翠的來信,含着泪一字一句地念出声來,当念到“我该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田甜忍不住哭出声來了,段小薇心里一颤,眼前的这个田甜有着母亲的影子,她是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田甜嘶哑着声音说:“小薇姐姐,明鎏大哥他是个好人,你救救他吧!小薇姐姐,我爸爸妈妈都沒了,我不能沒有大哥啊!”
一席话,说的段小薇心里酸酸的,她想要把田甜揽到身边來,可田甜甩开了她的手,扑通跪在了段小薇的跟前,哭着说:“小薇姐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大哥吧!”
段小薇再也忍不住了,她拉起小田甜,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说:“傻妹妹,你知道姐姐心里有多难啊!”
有道是:救哥哥血浓于水,劝姐姐动之于情。
悬崖决斗惊心动魄 爱恨交加为难时,蝶舞如梦飞逝处
办公室里沉寂下來,静得三个人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小薇,贾明鎏为了出人头地,是做过一些错事,但他从來沒有伤天害理的本意,本质上还是善良的,例如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王小翠!”如梦把王小翠的信摊开,连同贾妈妈的遗像一起放在了段小薇面前的桌子上,接着说:“他是一个母亲的儿子,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段小薇泪眼朦胧,抽泣着说:“如梦姐,田甜妹妹,你们不要逼我好不好,我也是一个父亲的女儿啊!”
“小薇,将來你也会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如梦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段小薇的心头。
“可是……”段小薇看着田甜那纯洁无暇的目光,正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哭着说:“可是?可是我要帮着贾明鎏,又怎么向我爸爸交代啊!?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