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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君役第17部分阅读

    到里面应道:“进来吧!”萧启掀开门帘,一个艳妆女子低着头匆匆走了出来,险些撞到萧启身上。萧启侧身让她出去,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奚正阳看了一眼萧启,指着桌子对面,道:“坐吧!”萧启谢过奚正阳,坐了下来。刚刚坐定,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脸又是一红,坐在那里,有些拘促不安。

    看着萧启的样子,奚正阳大笑道:“女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你出了千夫营,我带你好好见识见识!”

    萧启红着脸答道:“是。”

    奚正阳大笑着拍着萧启的肩膀,道:“不逗你啦!说正事儿!”说着,取出一份卷宗,递给萧启。道:“狄落是咯卫什扎卡亲王最宠爱的侄子,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战将,这次他死在你手上,咯卫什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恐怕还有几场恶战要打啊!这是咯卫什扎卡亲王和他手下主要战将的情况,你看看吧。”

    萧启接过来,细细的看着。奚正阳在一旁说:“咱们知道咯卫什的情况,咯卫什对咱们将领的情况也略有了解。这次你斩杀了狄落,咯卫什一定会格外关注你。你的刀法,智谋虽也是出众的,但毕竟只学了一年多长刀,与善于马战的咯卫什骑兵对战,本不占优势,而且你只有十七岁,身体还没有定型,体力也不如壮年男子。单单这两点,就很容易被敌人利用。所以,我们昨天晚上商量了一下,以后几场仗,你们就不要出战了。”

    萧启一惊,急道:“将军……”

    奚正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千夫营毕竟是大齐将领的储备力量,你们每一个人我们都损失不起啊!不过,以后我们出去应战,你们就负责守营吧。”

    萧启无法,只得点头道:“千夫营谨遵将军指示。”

    奚正阳点头道:“好,我这里还有几份情报,你拿去看吧。”

    萧启谢过奚正阳,转身下去了。。

    回千夫营的路上,萧启心情有些沉闷,但也知道奚正阳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大家,而且身为军人,自然要服从命令。

    回到营地,张大米和儿子张饱还未离开,正和千夫营的兄弟坐在一起高谈阔论。见到萧启,大家纷纷站起来。李有才道:“老哥,奚将军叫你有什么事啊?”赵宝儿见萧启脸色不太好,也问道:“营长,发生什么事了?”

    萧启轻轻摇了摇头,道:“将军说,以后几场仗,咱千夫营就不要上了。”

    庞海听了,大叫道:“凭什么啊!”

    萧启道:“将军说,昨天一战,我斩杀了狄落,必然会引起咯卫什的报复,以后的几场仗,自然凶险无比。将军担心咱们会有伤亡,所以命令咱们守营。”

    张大米听了,点头道:“是啊!你们都是未来的统帅,无论少了哪个,都是大齐的损失啊!这样也好,只要不是有人偷袭,守营要安全的多,你们也别不开心,想要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呢!现在,还是练好本领要紧。”

    章胜道:“张大哥,凭心说,我们的本领怎么样?练了三个月,我们怎么着也能在重甲营的哥哥们手下走几十招,上战场总不成问题吧?”

    张大米大笑道:“咱们是练习,不是拼命!要是拼命的话,你们还真不是我们的对手!”

    庞海听了,撇撇嘴,道:“张大哥,你鼓励鼓励我们会死啊!”

    李有才拉萧启坐下,问道:“老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萧启扬了扬手里的卷宗,道:“奚将军给的关于咯卫什的资料,让咱们看看。”

    “是吗?给我看看!”李有才一听,抢过来胡乱打开一份,念了起来:“皮修罗。扎卡亲王妹婿。你说,他们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啊!”

    张大米看他们在谈论情报,忙拉着张饱站起来道:“你们忙着,我先走了。”说完,也不让大家送他,就要离开。

    萧启道:“张大哥别走,这不是什么总要的东西,就是敌军主将的情报。一会儿小弟还有事请教。”

    张大米听了,点点头又重新坐下。

    李有才抬头扫了张大米一眼,继续念道:“今年四十五岁,善使两把巨斧,每把重五百斤。天哪,他还是人嘛!五百斤啊!要是挨一下子,还不变成肉饼啊!”

    臧乃清道:“幸亏那天营长遇到的不是他,否则……”庞海忙捂住他的嘴,吼道:“闭上你的臭嘴!”

    萧启笑笑,道:“如果主将是他,咱们大半都得留在战场上。”

    李有才接道:“是啊是啊!你看后面写着,曾多次犯我大齐,无一落败。曾突破大齐封锁,闯入边境村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去年一年,屠杀平民十五万,掳七万。”

    念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会想起路上所见到的败破的村落,以及被藏在各处的平民的遗体,心中凄然。

    沉默了一会儿,萧启道:“张大哥,小弟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村子,村民们料想全部被屠杀,可他们的尸体,竟被切割开藏在村中各处,即使胡汉异族,也不该如此残忍啊。”

    张大米一听,猛地抓住萧启的肩膀,道:“你们遇到过?在哪里?详细的讲给我听!”

    萧启于是把那天的经历细细的讲了一遍。听他讲完,张大米好像被抽干了似的倒在了地上。萧启忙扶他起来,张大米虚弱的推开萧启的手,喃喃道:“没错,是他们干的,是度罗那个畜生。”

    “度罗?”李有才疑惑道,拿过萧启放在一边的另几份卷宗,飞快的找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听他吼道:“我找到了,度罗,扎卡亲王宠妃之子,年二十九,其妻为景北完颜部落族长庶女,汉名完颜青。度罗生性暴虐,常以杀人为乐,信异神,以为杀人分而藏之可以增自己寿元且避免冤魂索命。说过之处,村民无一生还且死状奇惨。因善于藏尸,杀人数目不详。”

    章胜听了,疑惑道:“上面没说他有什么本事吗?”

    李有才道:“就这些,没有了。”

    张大米无力道:“上面没说,是因为写了朝廷也不信。可我们都知道。那个度罗,因为娶的是完颜家的人,学会了完颜家族的摄魂密法,他可以在战场上惑人心智,使人为己所用。”

    萧启惊道:“天下果真有摄魂之术?”

    张大米道:“当然有啦!有一次,我们重甲营和他对上了,当时我在后面,前面的兄弟刀都举到他头上了,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术,我们的兄弟竟纷纷挥刀自刎了!将军忙命令我们撤退。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呢!”

    萧启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当时除了他和咱们重甲营的兄弟外,可有旁人?

    张大米回忆了一下,道:“没有。”萧启点点头,心下已有了计较。

    赵宝儿道:“张大哥,刚才听营长说起那件事,你为什么那么激动啊?”

    张大米轻声道:“张饱姥姥他们村的人,就是这么死的。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们的尸体,真是惨不忍睹啊。你们遇到的这次,我都没有听说过的。不知那度罗什么时候进来的。”

    赵宝儿疑惑道:“我们不是在个个入口都有守军吗?”

    “守军?”张大米苦笑道:“大齐的军队,大部分都派到南景那里去了。皇上一心想着江南富庶,丝毫不管北面寒苦之地百姓的死活。现在,因为人手不足,好多入口都无人把守。有人,也只是几百而已,根本不能阻挡敌人的大规模进攻!有时他们攻进来了,我们几天后才知道!你们来的路上也看到了,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有人烟?”

    庞海道:“没人守?那不怕他们乘虚而入,攻我城池?”

    张大米道:“他们?咯卫什虽然立国,但各部首领各自为政,根本拧不成一股绳儿,再加上这里气候寒冷,百姓以放牧为主,又不善耕种,要是打起来,还真不是咱大齐的对手,他们,也就是抢抢粮食罢了!”

    李有才道:“照这么说,军队周围应该没有村子了,那么,咱兄弟们的妻儿都住在哪里啊?”

    张大米看了李有才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军营外五里,专门有供他们居住的营地,外面有重兵把守。”

    李有才道:“哦,这么说,嫁给当兵的也挺有好处的嘛!”

    张大米没有理他,转向萧启道:“萧老弟,你不是有事问我吗?”

    萧启淡笑道:“刚才宝儿哥已经替我问了。我只想知道,咱们军队是如何部署的。咱们刚来,奚将军那里我也不好问。”

    张大米道:“我一个小小的队长,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庞海道:“营长,你问这些干什么?”

    萧启道:“奚将军命令咱们守营,那咱们必须知道其他地方是如何布置的,然后再根据其他地方的特点制定计划,这样,咱们才不致出现批露。”

    张大米道:“萧老弟深谋远虑,不愧是千夫营的营长啊!难怪老秦一直说你是个帅才呢!”

    赵宝儿道:“营长,前几天我看到白将军手里有我军部署的地图,你可以去他那里看看的。”

    萧启点点头,道:“也只能去求白将军了。”

    第一卷 少年将军初长成 第五九章 敌袭

    虽然奚正阳打的不重,但萧启还是和大家商量晚上不再练习。李有才等人也乐得清闲,纷纷表示支持。

    吃过晚饭,萧启就决定去找白钺看军队的部署图。走到白钺的大帐外,萧启正巧看到赵宝儿从里面出来,赵宝儿看到萧启也是一愣,随即道:“营长,你来找白将军吧!他就在里面。刚才我遇到奚将军,他临时有事走不开,就让我给白将军代个口信。”

    萧启点点头,也没有追问。

    走到帐前,萧启还没开口,就听见白钺在里面道:“萧启来了啊?进来吧!”

    萧启应了一声,走了进入。白钺抢先道:“别行礼了,过来坐。”萧启只得坐了下来。

    白钺道:“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萧启道:“启禀将军,萧启前来是想求将军一件事。”

    白钺笑着坐正了身子,道:“何事啊?”

    萧启道:“萧启想看一下咱们大齐驻军的部署图。”

    白钺道:“你看它干什么?”

    萧启道:“奚将军说以后打仗时让我们守营,我想看看其他入口的战略部署有何特点,再根据这些特点决定如何安排守营。”

    白钺道:“那你应该找奚将军啊!”

    萧启道:“咱们千夫营初来乍到,向奚将军要部署图恐于理不合。所以……”

    白钺道:“没事,正阳也不是多心的人,你去吧。”

    萧启点点头,道:“那属下告退。”

    “等等。”白钺又从后面叫住了他:“萧启,你也是担心锋芒太露吧?”

    萧启犹豫了一下,道:“是。”

    白钺点点头,道:“你是聪明人,送你句话,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个中滋味,你自己慢慢体会吧。正阳这个孩子。虽然看起来有些琢磨不透,但却没有一点害人的心思。他可是很看重你呢!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他,他一定会伤心的!”

    萧启听了,忙转身扣首道:“将军,萧启并非怀疑奚将军,也不是为了一己之利。自千夫营来到前线,人人讲我们优于以往几届,个个夸我们前途无量,我们已经引起太多人的注重,其中不乏善意的关心,但是也难免有恶意的关注。这次奚将军让我等守营,也是为了让我等避开内外的关注,如果我贸然去找奚将军,提出要看部署图,恐怕会给千夫营惹来麻烦,也有违奚将军保护我们的初衷。但今年战况不同于以往,狄落战死,必将引来咯卫什的疯狂报复,守营一事,自当全力以赴。可萧启又担心千夫营过于引人瞩目,所以……只能来求将军您。请将军见谅。”

    白钺点点头,扶萧启起来,道:“好孩子,我错怪你了,向你道歉,你别介怀啊!”

    萧启忙道:“萧启不敢。”

    白钺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些人。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你等着,我替你想办法。”说着,向外道:“贝儿,你把奚正阳叫来。”

    不一会儿,奚正阳就走了进来,道:“白将军,您找我?”

    萧启忙向奚正阳行礼,奚正阳道:“现在就咱们几个,不必多礼。按说啊!你还是我的师弟呢!”

    白钺道:“来,坐吧。是这样,我想看看咱们的部署图和以前有没有变化,正好萧启也在,你给他讲讲。”

    奚正阳看了看二人,道:“那好,到我帐里吧!”

    白钺道:“别,你让人取一趟吧。我们等着你。”

    奚正阳点点头,也没有坚持,出去吩咐士兵替他去取。

    不一会儿,士兵就把图取了过来,奚正阳展开图,却是一张白纸。奚正阳看了看微怔的萧启,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又取了一只碗,打开纸包,把里面的药粉倒进碗里,用水化开,含了一口,喷在纸上,不一会儿,纸上就显现出河流山川的轮廓。

    奚正阳等图全显出来,就拿水漱漱口,道:“红点表示我军的营地,人数就在一边标着,你自己看吧。”

    萧启也看出奚正阳不太高兴,但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萧启已经把这幅图记在了心里,就抬起了头。

    奚正阳看了看萧启,面无表情的问道:“看完了?”萧启道:“是。”奚正阳点点头,一扬手把那幅图扔到了地上的火盆里。转身就要离开。

    白钺从后面叫住了他,他却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的听不出喜怒:“看完了我就回去了。”说完,快步走出了大帐。

    白钺等他出去了,对一脸愧疚的萧启道:“别担心,你也回去吧。”萧启无法,也只得施礼拜别了白钺。

    萧启走后,白钺回到桌前奋笔疾书,待写完,小心的封好,叫贝儿进来,再三嘱咐一定要亲手送到奚正阳手里。

    奚正阳坐在大帐中央,手中拿着一本书随着的翻着,脸上荡漾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忽然,一名士兵进来奏道:“启禀将军,白将军派人来了。”奚正阳点点头,道:“让他进来。”

    见了来人,奚正阳一愣,问道:“你是宝儿还是贝儿啊?”

    来人答道:“我当然是贝儿啦!舅舅让我送信给你。”

    奚正阳接过信,很快的看完,把信投入火盆,眼中的笑意更盛。转而向贝儿道:“告诉白将军,一开始我就明白了,怕外面有人听到才没有多说。顺便转告那个孩子,他想的没错,做的也对。我没怪他。”

    贝儿点了点头,出去了。奚正阳看着微微颤动的门帘,暗暗道:“又要有好戏看了。”

    腊月二十一晚上,萧启又一次把赵宝儿等人叫到自己的帐篷,把守营的部署又重复一遍,然后,叮嘱道:“咱们商量好的策略必须严格执行,不能出一点差错,商量好谁守在哪里,哪里有人,哪里无人,不能有一点更改。麻烦大家回去后再向大家强调一下。”

    赵宝儿道:“营长,你就放心吧!”

    萧启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家了。今天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赵宝儿等人点点头,就都回去了。

    丑时刚过,萧启正准备解下铠甲小睡一会儿,只听外面一声巨响,忙戴好头盔冲了出去。

    夜色正浓,一道又一道亮光划破夜空,随即炸裂开来,发出一阵阵巨响,照的军营有如白昼。

    萧启向前看去,一群群士兵正训练有素的向练武场跑去,不久,就有骑兵策马飞驰而过。紧随其后的是重甲营,他们看到萧启,都向他鼓励的挥了会拳头。整个过程,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萧启不由暗暗感叹奚正阳的治军能力。

    回过头,千夫营的兄弟也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萧启淡淡一笑,轻声道:“准备吧!大家小心。”

    天色微明,大军冲出军营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在营地里听不到任何声音。李有才看着按照萧启安排照常巡逻的士兵,回头看看站在练武场塔楼放哨的萧启,轻轻伸了伸已经冻得发僵的胳膊,低低的骂了一声。不远处,赵宝儿带着自己小队的人埋伏在不远处,按照萧启的计划,他们四人分别带二十二人,守住防守最薄弱的四个方向。军营里异常安静,巡逻的老兵想是习以为常了,可李有才等人却越来越烦躁,前面不知打得怎么样了,自己藏在这里又觉得全身都疼。

    李有才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人都在专心的盯着前方,叹了口气,晃了晃因为睡眠不足而微微发涨的脑袋,也向前看去。

    天气本来就寒冷异常,众人又都自半夜起就藏在一个地方不能动弹,心里多少有些埋怨萧启,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敌人来袭时最好的应对方法。

    第一卷 少年将军初长成 第六十章 惊变

    签约后的爆发,四点后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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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止拜上。

    日头越升越高,转眼已近中午,天气不似早上那样寒冷,可萧启所在的地方仍然冷风刺骨。忽然,萧启看到北方扬起一阵烟尘,马上握紧腰间的短刀,凝神向前望去。待看清了旗子上的字号和铠甲的反光,大大松了一口气,抬手摇了摇挂在一旁的铃铛。

    众人听到铃声,也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站起来舒展舒展身体。萧启这才蹲下,把已经没有知觉的手放在嘴边暖了暖,才抓着绳子小心的滑了下来。

    不一会儿,众人就听到了马蹄声,敞开大门,待军队冲进来,众人顿时大吃一惊。除重甲营损失不大外,剩余的六万轻骑兵只剩大半,十万步兵也所剩无几,就连奚正阳的铠甲上,也沾满了。

    大家不敢多问,纷纷上前帮忙把受伤的人扶到一旁医治。奚正阳叫住萧启,道:“今天可有人来袭营?”萧启恭谨道:“未曾有。”奚正阳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等了一会儿,火头军就把午饭送了上来,奚正阳吃了几口,就放在一边,吩咐道:“叫天时副将及以上官职的人到我帐里开会,对了,把萧启也叫来。”

    萧启接到命令,顾不上吃饭,就匆匆赶了过去。奚正阳大帐里,已经有几名将军在等待,萧启忙一一见过。等人到齐了,奚正阳沉痛道:“今天这一仗,打得太惨了,轻骑兵损失了三万,十万步兵几乎全军覆没,李仁将军帐下副将何载诚战死。虽然打退了咯卫什的进攻,咱们也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对方的主将,就是皮修罗,他一上战场,就扬言要为狄落报仇。他那两柄巨斧,我军自视难以匹敌,今天虽然勉强抗了下来,但他临走时说三天后子时再战。这次叫大家来,就是要商量一下应敌的对策。”

    奚正阳虽没有说,但萧启知道,皮修罗一定叫阵让自己上去和他对敌。自己不在,奚正阳肯定派其他人甚至亲自上阵,今日折损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由自己造成的,不由想上去请战。奚正阳似乎猜到了萧启的想法,道:“萧启,三日后,你带人守好营地,其他的不用管。”萧启本想争辩,但发现其他将军齐齐的看向自己,只得施礼道:“属下领命。”

    奚正阳点点头,转而向一名红胡子将军道:“老罗,三日后恐怕要麻烦你们了。”被称为老罗的将军点点头,操着明显的咯卫什口音道:“没问题。”奚正阳松了一口气,道:“那三日后,就派重甲营,二十万步兵吧。李仁,你派人到邹做那里送信,让他派十万轻骑兵支援。”李仁答道:“末将领命。”

    奚正阳带你点头,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也去看看受伤的弟兄。”说着,就要站起来,却一皱眉头跌坐在地上。众人忙上前去扶,奚正阳挥挥手,道:“胸口挨了皮修罗一下子,当时并不觉得怎样,现在疼上来了,想来是肋骨断了。”

    白钺忙道:“我去叫老焦过来。”奚正阳摆摆手,道:“算了,焦先生还要照顾重伤的士兵,随便叫一名军医过来就可以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没事。”

    萧启等其他人出去了,才回头看了奚正阳一眼,见奚正阳向自己笑着点点头,才转身最后离开。

    萧启刚出大帐,就被白钺拉到一边。

    白钺道:“觉得损失了这么多人你有责任?”

    萧启点点头,轻声道:“狄落毕竟是我杀的。”

    白钺笑道:“这是战场,你代表的是大齐,没必要一定要找凶手报仇的。”

    萧启看了看白钺,问道:“皮修罗一定点名叫我上阵了,对吗?”

    白钺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萧启的肩膀,笑道:“别担心了,三日后,一定杀他个落花流水!”

    萧启疑惑道:“奚将军可有对策?”白钺道:“刚才那个老罗,你注意没有?”

    萧启回想了一会儿,道:“他看起来像咯卫什的人。”

    白钺道:“他曾经是米洛部落的梅林,景西王反叛后,米洛首领因拒绝被杀,他带着余部归顺大齐。等三日后,他会带着自己的士兵冒充咯卫什的人参战,趁着天黑看不清,制造混乱。到时,咱们的人在从后面攻击,定能大获全胜。”

    萧启道:“那咱们如何区分哪些是咱们的人?”白钺道:“那自有办法,咱们的人,在马头上做好标记,一眼就能认出来。”

    见萧启点点头,白钺又道:“你也不用担心,三日后就等着我们战胜归来的消息吧。你们也累了半天了,回去好好休息。”萧启应了一声,施礼拜别白钺,向自己营地走去。

    路上,萧启遇到一个士兵,那人见到萧启,忙迎上去道:“是萧老弟吧?我一直想见见你,又担心你太忙,是这样,我家兄弟五个,有三个都是死在狄落手上的,你替我们兄弟报了仇!谢谢你啊!你忙着,我走了。”说完,不等萧启回答,转身就离开了。

    萧启呆呆的望着那人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中,恐怕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但也明白,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至少是有意义的。

    三日后,萧启等人特意休息了一下午。待天黑了,奚正阳不顾伤势,带兵早早就在营外列阵等待。萧启等人也都按照原先的布置埋伏好。

    这天,一入夜就刮起了大风,萧启无法,专门爬下来拿了一根绳子把自己绑在瞭望塔上,同时叮嘱兄弟们一定要坚守岗位,再冷也不要离开

    过子时,冬日的荒野,除了呼啸的北风,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将士们虽穿着铠甲,也都在寒风中不住的打颤,可对面却迟迟不见动静。又等了半个时辰,敌军还是没有出现,大家也渐渐烦躁起来。奚正阳偶然回过头,看到营地隐约有火光闪现。心下暗道“糟了!”忙命大军掉头,向军营赶去。

    行至半路,忽然从侧面杀出一队骑兵,竟有数十万之众。顿时火光震天,喊杀声不断。奚正阳忙指挥军队应敌,又命令活阎王带三万骑兵突围。

    待奚正阳突出重围,天已微明。奚正阳来不及清点人数,就急急向回赶去。行至大营门口,只见活阎王浑身,持刀而立,就忙迎了上去。活阎王看到奚正阳,瞪了他一眼,道:“这么晚才回来,生孩子呢?”奚正阳看活阎王面色不愉,心头又是一紧,忙道:“怎么样,大家都好吧?”活阎王冷冷道:“你自己进去看吧!”

    第一卷 少年将军初长成 第六一章 牺牲

    走进军营大门,奚正阳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萧启只穿一件里衣,披发跣足,双手举刀跪在门口。铠甲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原本纯白的里衣竟已被浸透,铠甲上也沾满了。在他身边,跪着千夫营的弟兄,均浑身浴血,流着泪劝萧启起来,李有才更是哭的近乎昏厥过去。但萧启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奚正阳又向一旁看去,萧启的身后,摆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血肉模糊,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但从铠甲上可以看出是千夫营的兄弟。在这几具尸体旁边,是一具胡将的尸体,奚正阳走上前拨开尸体的乱发,发现此人竟是皮修罗。

    皮修罗双目圆睁,一脸的难以置信,脖颈正中有一个血洞,不知是被什么兵器刺穿的。奚正阳于是转过头,问道:“怎么回事?”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低底的哭声。

    奚正阳只得叫道:“萧启,你这是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萧启奋力甩开白钺披在他身上的棉衣,抬起头,已经冻得青紫的脸上满是泪痕。萧启动了动嘴角,道:“萧启指挥不力,致使千夫营折损五名兄弟,请将军降罪。”

    奚正阳刚要细问,就听李有才凄厉的喊道:“将军,都是我的错,和营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罚,就罚我吧!”

    在李有才的叙述和他人的补充中,奚正阳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而萧启在整个过程中,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始终未发一言。

    原来,在萧启下来回去取绳子时,洪天宝,杨抱金,齐泰,高勇,卢世官五人耐不住寒冷,就趁萧启不在,溜到火堆边烤火取暖,这五人本归李有才管辖,李有才也看见了,但想着这回也不会有什么事,也就没有管他们。

    萧启拿了绳子出来,也没想到有人擅离职守,就直接爬上了瞭望塔。谁知刚把自己捆在上面,皮修罗就带人来袭。

    本来是由林诸那队拦着的,可对方攻势太猛,再加上皮修罗的两柄大锤,自是无人能挡

    。他们中间,有一人胸前挂着一个口袋,遇到篝火,就往里投一个黑色的珠子,黑珠入火就炸裂开来,方圆二十步,无人幸免。洪天宝等人就是因为来不及躲开,被活活炸死。

    见到他们的尸体,千夫营的兄弟都红了眼,纷纷上去拼命。萧启更是大喝道;“狄落是我杀的,有本事冲我来!”便冲上去于皮修罗斗在一处,谁知几下子就被他一锤砸在胸口,跌下马来。

    皮修罗怎肯放过萧启,也跳下马,锤锤砸向萧启要害,萧启一边奋力招架,一边躲避其他人的攻击,自然十分狼狈。

    其他人有心相助,但都被敌人缠着,根本赶不过去。即使是离得近的,也都被皮修罗的大锤砸开。

    萧启又躲开了皮修罗的几次攻击,可身上也受了多处刀伤,眼看体力不支,将要死在皮修罗锤下。忽然那皮修罗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脖子不知被什么兵器刺穿。只见那皮修罗一脸惊讶,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

    咯卫什士兵见皮修罗死了,也都拼了命。萧启不顾身上的伤口与众人奋力斩杀敌军,正巧活阎王带人前来支援,咯卫什自知不敌,才杀出一条血路,向北遁去。

    见敌人逃走,大家念及死去的兄弟,都没有追。萧启默默的把洪天宝几人的敛到一处,小心的摆好。然后脱下自己的战靴铠甲,散开头发,双手托刀跪在门口,等奚正阳回来当面请罪。

    活阎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起来,他也不为所动。活阎王无法,只得出来等奚正阳等人回来。到现在,萧启已经只穿单衣,在天寒地冻中跪了两个多时辰。

    奚正阳听完大家的叙述,叹了口气,道:“萧启,你可知罪?”大家听了,心头都是一紧,惊讶的看向奚正阳。

    现在的萧启,本来身上就有多处刀伤,又这样跪了两个时辰,早已经支撑不住。听见奚正阳问他,勉力抬起头,道:“萧启知罪,请将军责罚。”

    奚正阳深吸一口气,道:“那好,来人,把萧启押回大帐,小心看守,待我调查清楚,再亲自审问定罪。”千夫营众人听了,明白奚正阳是想让萧启回去养伤,便七手八脚的把萧启扶了回去。

    白钺见他们走了,悄悄吩咐身边的卫兵道:“去请焦先生带几名军医给他们看看要不要紧。”

    奚正阳派人清点了一下人数,今日一战,在营外损失两万人,而活阎王所带的三万骑兵,也只有半数成功突围。营地内,除千夫营有五人战死外,因为萧启命令守营的士兵以放箭为主,只损失少量的巡逻兵,而军营中收敛的敌军尸体,竟有一万之巨,如果加上在营外被斩杀的,恐怕要超过三万,更何况又斩杀了大齐的劲敌皮修罗。所以,总的来说,这次,大齐还是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的。

    奚正阳叹了口气,心中放心不下萧启,于是对白钺说:“一会儿焦先生瞧完,您就去劝劝他吧。我们也都不会说话。”白钺向千夫营营地的方向望了望,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白钺在萧启帐前,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其间,不时有学徒端出整盆的血水。白钺有心去问,可学徒们都摇摇头不回答。其他帐里的军医,不久前刚刚离开,可萧启帐里,却迟迟不见动静。

    白钺焦急的在门外踱着步子,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焦先生擦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钺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严重吗?”

    焦先生摇摇头,道:“没事,休息几天就好,胸口虽然挨了一下子,但因为有内家功夫护体,没伤到骨头。身上伤口虽多,但都不深,也不用太担心。只是受了风寒,需要好好调养。不过毕竟年轻嘛!没什么大事儿。让人担心的,是他情绪不太好,这可是养伤的大忌啊!老白,咱们兄弟几个,数你会开解人,你得好好劝劝他,这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本领有本领,身上伤口那么多,有时徒弟们下手重了,也不见他生气,和人说话也带着笑,难怪你老和我夸他,我喜欢。”

    说完,见几个徒弟已经背好了药箱,便对白钺道:“我先走了,那边还有一堆伤兵等着我呢。药方我留在桌上了,一天两次,吃十天。”

    白钺忙道:“那你快去忙吧!劳碌命!不让你来你还不乐意!”

    焦先生笑道:“没办法,舍不得你们几个老东西啊!”说完,急急忙忙的走了。

    白钺走进大帐,看到萧启身上全是绷带,正披着一件衣服蜷腿坐在铺上。白钺忙上前数落道:“你看看你,受了风寒也不注意的,快躺下!”

    萧启抬头看了看白钺,神情木然。停了一会儿,缓缓道:“如果当时我注重一下篝火边,他们就不会……我们说好要同去同回的……”说着,声音分明有些哽咽。

    白钺坐在萧启身边,看着他惨白的脸,微微红肿的眼睛,心中一阵疼痛。只得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儿,萧启仍呆呆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白钺忽然厉声道:“萧启,你可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就因为没有如果,任何人都没有倒回去再来一次的机会,可也正因为没有如果,我们万事都只能向前看!这次千夫营折了五个弟兄,我也伤心,我可是一直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啊!可你想想,以后你出了千夫营,经常要上战场,一打仗就会死很多人,其中不乏和你朝夕相处的弟兄!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兄弟走了就一蹶不振,要是每走一个兄弟,你就这样一次,咱的仗还怎么打?你是个重情谊的孩子,可你要记住,做为军人,我们的心要足够硬。我们心硬,不是因为我们冷酷无情,我们心里比谁都在乎自己的弟兄。但我们不能伤心,也没时间伤心。因为过分的伤心会消磨我们的斗志,使我们不能更好的替他们报仇!没错,他们是先走一步了,可你还在,千夫营还有八十四个弟兄活着!咱们活着,就是他们活着。咱千夫营有一个人活着,就是大家都活着!”

    说完,拍了拍萧启的肩,长叹道:“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我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又过了五日,奚正阳一直没提如何处理萧启他们,大家见奚正阳的态度不明朗,私下里也是议论纷纷。

    毕竟是年轻,加上又打开了心结,萧启的伤好的很快,风寒也没有发作。这几天,萧启他们都没有出来训练,一直在一起养伤聊天。张大米带张饱来看过他们几次,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周副将也带着家常小菜来看过萧启他们,还有一些萧启叫不出名字的人,也常常来找他们谈笑,而那个耿会能却一次也没来过。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萧启披了件衣服走出大帐,看着忙碌欢快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有的人走了,有的人还能再活几天,可日子,还在继续。

    一名卫兵走了进来,打量了萧启一会儿,问道:“你就是萧启吧?伤好了?”

    卫兵带着护面,所以看不到他的脸,但听着声音有几分熟悉。萧启知道这些卫兵都是白钺身边的人,声音听着耳熟也正常,也就没有多想,便笑道:“在下正是萧启,不知这位兄弟有什么事。”

    那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