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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肉第11部分阅读

    一卷  35章

    握在右手的手机正在通话,甘宁泉示意周能坐下,又捂着电话上了阳台。

    那头余诺一问道:“能能来了?”

    甘宁泉“嗯”了一声,“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余诺一叹气道:“先别急。宁泉,分手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请你尊重一下我。现在大家年纪都不小了,以前我为了考研考博才一直说不结婚,现在咱们都定下来了,你却突然说分手。你好好想想,你分手了以后就能跟能能在一起了?她把你当亲哥哥,你知道跟亲哥哥突然参上这种事儿有多恶心吗!”

    甘宁泉正想反驳,余诺一却接着说了一句,“除去了哥哥这层身份,你没想过能能心底里其实有多恨你?她半夜睡觉的时候说的是什么梦话,你不是最清楚了!”

    甘宁泉呼吸顿滞,捏着手机微颤,余诺一却不容他分神半毫,继续说:“你了解能能的性格,她是真的谈恋爱了,你知道她接受恋爱意味着什么?她是真喜欢那个男人,否则她怎么可能尝试这种‘危险’的事儿,她连睡个上铺,这么点儿高度都要算上半天!”

    余诺一何其了解他二人,软肋抓得恰到好处。

    甘宁泉笑了笑,哑声道:“诺一,你总揪着这个不放。从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对不起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补偿,却没法付出感情和婚姻。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这么多年下来,你对我还剩了多少感情,早就淡了不是吗?”

    怔怔挂了电话,甘宁泉伫立半响,苦涩徘徊在喉,软肋生疼。直到对面马路传来了尖锐的车鸣和刹车声,他才收回了神思。

    周能落座后便一直凝着他的背影,脑中盘旋着要说的话,几次都想张口喊出打断他,七上八落揪得她反反复复。

    见他终于转身过来,周能张了张嘴,却嗫喏着堵了嗓。

    甘宁泉笑道:“我妈让你过来的?”

    周能点点头,这才开口说:“哥,嫂子说你幼稚,快三十岁的人了,你不能这么幼稚。”

    甘宁泉愣了愣,依着她坐在了床沿,蹙眉凝神片刻,才垂了眼无力开口:“我喜欢你,想要你,这样就幼稚了?”

    周能突然耳鸣,身子恍若离了地心引力,浮在空中荡了几下,又晕眩着落了地,角落里突然传来呐喊,“完了完了,这次完了!”

    楼下客厅里,周母赶了周父去对面的公园,又叮嘱他:“跟他好好聊聊,帮宁泉说话,等他气消了再带他回来。”周父点头应下,忙出了门。

    甘母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这么一说,他爸摔了碗就想动手,被我赶到公园去了,我就想把你们叫来出个主意。”又对周母耳语,“我是在想,是不是宁泉的助手有点儿……那个小姑娘,老给宁泉打电话,我都听到好几次了。”

    周母拍了拍她,“你别瞎想,现在什么可能都有,一会儿问问能能。”

    甘母又叹气说:“我哪里愿意瞎想,你知道的,咱们跟余家多少年的交情了,诺一又是个懂事孝顺的,宁泉头脑发热,要是他真的对不起诺一,我怎么向余家交代!”

    冯至坐在旁侧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他毕竟是外人,甘母有许多话并不方便此时开口,冯至将她的犹豫收在眼底,问道:“阿姨,方便借个厕所吗?”

    甘母忙指了楼上:“哎你随意,去楼上左边儿的厕所吧,楼下的厕所坏了,出不了水。”

    冯至道了谢,便往楼上走去,又听周母问道:“出不了水啊,找人来修了吗?”

    甘母小声说:“哪是出不了水,是刚才被他爸砸破了,老甘真是气坏了!”

    冯至赶紧收了耳,盘算着该在厕所里呆上多久。

    卧室里陷入死寂,阳台门敞着却渗不进一丝风,对面马路上闹哄哄的,好似出了交通意外,有男人和女人的争执声不断传来,却听不清内容。

    周能一直如乌龟缩壳,以为躲着不听也不说既能寰转回从前,万事都能被时间强扭,就像她儿时的恨意被亲情取代,她深信只要日历再翻转几页,哥哥便还是哥哥,嫂子仍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她,谁没有犯错迷糊的时候,冯义与胡晓霞初恋爱之时,也曾对别的小姑娘起过心思,时间久了,那一切不过如沙画被潮水冲抹,留不下多少痕迹。

    只是甘宁泉打破了被掩的表象,他再也忍不住了。

    “能能,你这个男朋友是假的吧,你身边有哪些人,我向来是了解的,为了躲我,你带回了这样一个人,我还差点儿信了,可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自个儿还跟个孩子似的,哪里有这样的心思?”甘宁泉顿了顿,捏着床沿的被单攒紧拳头,突然又沉了声,“可如果这个男朋友是真的,那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既然她不再惧怕,那他为什么要死守原地。

    周能晕眩着想将这些字句过滤在耳外,可它们无孔不入。深吸了一口气,她才颤声道:“你是哥哥,你只是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说得有多吓人,嫂子有多苦你知不知道!”

    甘宁泉凝着她瞠目骇惧的模样,涩涩开口:“诺一的事情与你无关,能能,你先跟冯至分手,没必要因为我去找来这样不相干的人。有他没他,我都是这样的心思,我想要你,谁也改变不了。”

    冯至未曾料到寻厕所的结果是听人墙角,小镇上的房子都是这样的隔音效果?字字句句如此清晰,他甚至听见了卧室里的呼吸声,甘宁泉又开了口:“听话,跟他分手。”

    冯至再也忍不住,大力拍了拍门,低喊道:“开门!”

    卧室里的两人俱是一怔,甘宁泉蹙眉看向门口,又侧眼凝着周能,勾唇说了声“跟他说清楚”,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冯至沉着脸睨向屋里的两人,甘宁泉神清气爽,眉间只拧了淡淡的褶,周能却煞白着一张小脸,瞠圆的双瞳游了许久才定在了门口。

    冯至踏进屋内,沉声道:“聊了这么久?能能,该走了!”说着,就走到床边将周能一把拽起,箍提着搂入了怀。

    甘宁泉沉了脸,往周能腰上的大掌看去,冯至几步就到了门口,他挺身拦住,蹙眉道:“松开她!”

    冯至侧头望向周能,紧了紧手笑问:“松什么,我搂我的女朋友,干你什么事儿?”

    周能垂眼依在他怀中,此时才开口:“哥,我们先走了,你让开。”

    甘宁泉怔了怔,上前一步盯着她,说道:“能能,我过几天去趟四川。”

    周能猛得抬了头,甘宁泉接着说:“你想要什么,我拼了命也会给你找回来,跟他分手!”

    周能颤了颤,刚想说话,冯至已冷声开口:“甘先生,我想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先不说我跟能能的感情到底如何,我们俩的事儿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再说了……”他拖长了音调,嗤笑道,“也不知道令尊是否赞成你的龌龊想法。”

    甘宁泉变了色,未及开口,甘母已蹬上了楼梯,仰头见到卧室门口的情景,问道:“怎么都站门口了?”

    冯至率先笑道:“没什么,能能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了。”

    甘母知道周能体弱,忙招呼了她下楼,又握着她的手叫她注意身体,瞟了眼立在一侧的甘宁泉,凑周能耳语:“能能,刚才问出了什么吗?”

    周能恹恹的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甘母忙说:“说什么对不起,你这孩子,关你什么事儿啊,都是表舅妈不好,害你们也担心了,唉!”

    片刻后甘父也到了家,朝甘宁泉冷哼了一声便回了书房,周父劝道:“宁泉,你先去给你爸泡杯茶,别逆着他,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甘宁泉应了一声,又朝周能看去,直到他们出了门口,他才收回了视线走向厨房。

    周母坐在车上拣了些能说的话告诉了周父,道路旁有摩托车的残骸,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周父说道:“刚才这儿撞车了,开摩托车的小伙子跟宁泉一般大,估计危险。我就劝表哥,万事都好商量,只要不是要人命的事儿,有什么不能慢慢解决的!”

    周母叹道:“也是,宁泉这孩子,就小时候皮了点儿让人操心,没想到现在大了,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冯至开着车尤为沉默,斜睨了眼贴窗发呆的周能,他狠狠吐了口气,才笑着开口:“叔叔阿姨,我看现在时间也还早,我想回南江处理点儿事儿,能能也一道走吧!”

    周母早晨便已替周能打包好了行李,只是没算到半途杀出了这样的事情,冯至事业有成,对长辈也尊重,她既然心愿已了,自然不能再耽误冯至的工作,回了家就拿出了行李包,说道:“里面很多吃的,都是你叔叔做得咸肉和酱肉,回去买点儿春笋蒸来吃,比菜场买的要干净多了!”

    冯至忙接过道谢,周能又被二老拉去一旁叮嘱一番,许久才道了别出门。

    冯至上了车便将行李包重重甩到了后座,沉眼盯着周能。

    周能扯了安全带系上,见冯至面色难看,不由讪了讪,“那……我自己坐车回去吧。”

    冯至冷哼道:“怎么,这会儿才出门,就要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菜虫小盆友,你今天真的把我逗乐鸟,咋这么可爱啊,萌死人不偿命~蹂躏你哦!(╯3╰)

    另外孩子们啊,大家有啥意见建议的,不要憋着不说,哪里怪了,写得不好了,直接告诉我啊,那样我才能及时改进。感谢提意见的孩子们,我会好好琢磨的,嘤嘤嘤,突然好想修文了肿么办,可是都已经11w字了,修文的话我会疯掉的,嘤嘤嘤~

    还有啊,就强取豪夺这点儿看吧,孩子们别着急,现在能能正慢慢的把叔叔逼疯,我这文真的有点慢热,再慢慢看,慢慢看下去哈……

    第一卷  36章

    周能噎语,顿觉疲倦。

    经历了这半天之后,她先前做的事情仿佛是场闹剧,找个假男友亦或谈场陌生的恋爱,过程如梦境晃眼而过,醒时怀疑嗤笑,这般幼稚的行为,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一切进行到了甘宁泉设定的,她徒劳自嘲。

    她将冯至视为了救命稻草,所以总对他隐含愧疚。可是现在冯至话里讽刺,触到了她的神经,她本不愿计较,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凭什么偷听!”这种被人窥觑了隐私的羞耻感,让周能涨红了脸,颜色甚至袭上了额头。

    冯至瞪着她:“你少转移话题,先把话说清楚!”

    周能蹙了眉,“你知道我要的是假男友,现在也没有用了。”说完,她一时惴惴,忐忑不安。

    周能说的含糊,冯至却已完全听明白了,他已没了利用价值,现在可以如垃圾般随地扔开了。

    冯至恼羞成怒,双目钻火,咬牙切齿的吐了声“周能”,老牛发怒般哼哧着气儿,片刻却又勾了唇,只是眸中无一丝笑意,“你以为真能分手?”

    周能一怔,说道:“什么意思?”当初是冯至亲口答应,想分手她可以随时提出。

    冯至伸手拂了拂她的头发,周能下意识避开。

    冯至拽住她一缕发丝,叹气说:“能能,你真是太单纯了。你要是当初不愿意做我女朋友,那就算了,可结果是你自个儿答应的,我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耍过,你当我冯至是什么人!”

    周能侧了头想抽出发丝,冯至绕了几圈又轻轻一扯,这才松了开来。周能讪讪道:“我知道是我不对,可当初是你答应的,而且……”而且她已经吃了很多亏。

    冯至打断她,不悦道:“行了,给我闭上嘴!”说着,发动车子一踩到底,将怒火转移到了脚下,转盘眨眼便到了极限。

    周能赶紧系上安全带,惶睨了他一眼,不敢再开口,却又难免空落,闹不清为何会成了这样。

    三小时后到达“致金辉煌”,冯至仍铁青着脸色,周能一下车他便绝尘而去,掀起的尘土盖过了不远处的施工场地。周能凝着吉普消失在了拐弯处,怔怔的立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回了公寓。

    第二天周能睁眼时有一瞬错觉,喊了声“妈妈”,才想起已经回到了南江。沈国海家中有事,打了电话放周能七天假,周能脱下才上脚的短靴,说道:“沈老师,我本来带了酱肉来给你吃的,不过弄丢了。”

    沈国海阴郁的心情瞬时晒进了些缕阳光,故意道:“哦,我本来还等着吃呢,有点儿失望了。”

    周能忙道:“那我下次回家再带来给您!”

    沈国海忍俊不禁,又严肃的应了下来,嘱咐周能下次不可忘记。

    周能孩子气的性情愉悦了沈国海,沈郴锐洗漱出来见到父亲脸上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气,喊了声“爸”。

    沈国海一见到他,瞬时又沉了脸。

    沈郴锐悻悻道:“我一会儿约了阿至,艾伦也一起去,小宝就呆家里了。”

    沈国海瞥了他一眼,径自去了书房。

    十一点到达金格,沈郴锐进了308包厢后正见冯至捧着杯红酒,不由道:“你还真是越来越怪了,大早上的来这儿了?”

    冯至笑了笑,又和艾伦打了声招呼。

    上午金格不营业,满堂寂静无声,只有服务员偶尔走动时才传来衣料摩擦声。

    服务员送来了几盘食物,又阖上门退了出去,艾伦抓心就吃起来,顺手将屏幕里的歌曲调出了声音。

    沈郴锐说起了境况,冯至拧眉不语,片刻才问道:“这么说,你全套进股票了?”

    沈郴锐点点头,自嘲道:“是啊,风光一时,现在我是破产人士,只求祖国能再次收留我了!”

    冯至捶他一拳,笑道:“咱祖国气量大,你虽然曾经卖国出走,现在能弃暗投明也不迟,至少还拐回了他国子民!”说着,笑睨了眼艾伦。

    艾伦的普通话进步不少,竖了竖耳朵,毫不在意的继续吃起了点心。

    冯至思忖道:“这样,曹禺非现在在和恒广合作,你现在过去正好帮帮他,过一段时间可能要去竞块地。”

    沈郴锐挑眉道:“哟,他怎么把手伸这边儿了?做多大?”

    冯至笑了笑,“他只想意思意思捞点儿好处,没得总被他爸妈说他沾了祖宗的光,你也知道恒广有多大,我们不过跟人屁股后头而已,毕竟不是正经的,小打小闹一下。褚钱那儿有块地我想用来开酒店,另外的随他折腾,其实我才是打下手的!”

    两人说笑着聊了半天,一瓶酒已见空,沈郴锐见他大白天的如此嗜酒,蹙了眉道:“你有心事儿?”顿了顿,迟疑道,“家里头?”

    冯至嗤笑一声,“屁事儿没有。”就是被个小丫头耍了而已。他又不是找不着女人,犯的着成日低三下四的对着周能么,哄了她那么久也不过只沾了点儿油水,他还抛下公事不远千里的去见了她爸妈,掏心掏肺对她,最后仍是叫自己吃瘪,只是愤愤过后,心里又颇不是滋味儿。

    彼时周能正端坐在沙发上,余诺一拿起她泡的茶喝了一口,皱眉道:“隔夜水?”

    周能讪讪道:“我忘记了。”

    余诺一放下茶杯,正色开口:“男朋友带回去见过了?”

    周能点了点头,又开始犯了倦意。余诺一又问:“宁泉也见过了?”

    周能眉头打了结,吞吞吐吐的应了一声,抠着沙发的边沿揪起了心。

    余诺一笑道:“阿姨说她也见到了,一表人才。”顿了顿,她恍若才忆起似的,说道,“哦,对了,阿姨问我宁泉的那个助手小吴,她以为那小吴才是第三者,我又不好跟她说实情。”

    周能心头猛沉,片刻又砰跳起来,只怕顷刻就会跃出嗓子,半响她才哑声开口:“嫂子,我已经带了男朋友回去见过了,我尽力了,我不想搞得这么乱七八糟,你还要我怎么样?”

    余诺一冷笑一声,盯着墙角沉默许久,最后终于泄尽了力气,苦涩开口:“对不起,能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已经规划好了未来的一切,念书,工作,三十岁的时候和宁泉结婚,过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前些天有人跟我说他也能给我这样的日子,可是我只想要宁泉,爱情也好,习惯也罢,我不想在这个坎儿上改变。你怕很多事情,但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怕,跟你一样,潜在的危险,能避就避。”

    余诺一将所有的心事和思虑一股脑儿的倾倒了出来,许是甘宁泉下定决心的分手刺激了她,又或者是终于打开了她紧阖的心门,吐出了积攒几年的糟气。

    周能安静垂听,直到日落西山,她才启了干涩的嗓子,“对不起。”

    余诺一笑了笑,“关你什么事儿啊,我也想全怪你,可怪不了。男人变心了就是变心了,我也不是这么犯贱的人,只是总也没法甘心,因为那个人是你,能能,是你,你只是妹妹而已。”

    周能送了余诺一出门,菜香溢在楼道里,隔壁敞着一条门缝,上了年纪的大妈拎着一袋垃圾出来,见到立在门口的周能,朝她笑了笑,又转头朝屋里喊:“老冯,看着锅啊,别焦了!”

    周能怔了怔,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冯至,又立刻摇了头将他甩出脑海。

    胡晓霞和赵尽染从国外带了礼物回来,周能上门取走后又去了一趟南大。钱涛挤眉弄眼不怀好意,又酸溜溜的说:“周学姐是如此好男色啊,可怜我本也有张倾城倾国脸,只是被青春痘祸害了!”

    姜昊没好气的把篮球抛给他,迎向周能说:“你别理他!”又牵了她的手往校门口走去。

    正值饭点,校门外一排道上尽是油烟滚滚,周能守在炒粉干的摊位前,朝摊主嚷道:“多放点儿辣啊。”

    摊主抄起辣椒罐头往里倒入了一大坨,姜昊笑道:“我都没你这么爱吃辣。”

    粉干装了碗,两人寻了张路边的石椅坐下,如校园里的情侣般就着一只碗吃了起来。

    姜昊狼吞虎咽几口,说道:“我火车票买好了,咱们三号走吧。”

    周能问道:“你上次不是说一号就走吗?”

    姜昊抹了抹嘴,应付道:“嗯,有点儿事儿,晚两天走就成。”

    周能盘算着需连续请假的事情,又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叮嘱他好好学习。有人突然喊:“姜昊!”

    周能转头过去,赵琦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没什么笑容,向周能瞟来一眼,又将视线投向了姜昊。

    周能正想打招呼,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抿唇接起,才说了几句话,便朝姜昊对了对口型,匆匆离去了。

    赶回公寓,甘宁泉已倚在门口等了许久,周能赶紧掏出了钥匙,甘宁泉握住她的手抹了抹,皱眉问:“吃什么路边摊了?手上都是油。”

    周能抽出手,扯了笑打开了门。

    落座说了几句,周能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哥,不用去四川了,我找到了。”

    甘宁泉一怔,“找到了?”

    “嗯。”周能思量片刻,开口说,“我找了私家侦探,浩浩后来被带到了吉林,现在好好的。”

    甘宁泉苦笑道:“原来你瞒了我这么久,不信我吗?”

    周能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说。”

    甘宁泉叹了口气,又说:“那改天约出来见见。”

    说完了姜昊的话题,两人又一时静默了下来。甘宁泉凝着她许久,发现她原本圆润的脸蛋儿如今竟尖了下巴,心疼话语徘徊在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说道:“能能,跟冯至分手了吗?”

    周能愣了愣,摇了摇头。

    甘宁泉蹙了眉,周能下起了逐客令:“哥,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儿回去吧,我下次带浩浩来见你。”

    甘宁泉心头微酸,起身笑了笑。走到玄关时他顿住脚步,周能险些撞上他。

    “能能,我希望你把我当做普通人。”撂下这句话,他才终于走了。

    周能一阵烦闷,抱出一大堆零食窝在了沙发上。吃吃喝喝不知时日,碎屑落了一地,她又去拎了拖把出来,弯腰起身时浊气突然呼出,她灵光一闪,撩起袖子往卫生间跑去,转眼从客厅转战到卧室,地面家具被她擦得一尘不染。只是卫生间漫了水,她筋疲力尽,又倒向了沙发。

    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省台的主持人总是比中央台的年轻漂亮许多,画面里省委领导工作忙碌,这头致辞,那头与群众握手。播完了这些无趣的新闻,主持人又开始秀起了字正圆腔,省里做了一档专题,对十五年前的一宗轰动全国的打拐清缴行动进行了十五年后的跟踪报道。

    手中的薯片落了地,周能怔怔看着屏幕,久久无法回神。

    第二天她打了电话给姜昊,姜昊含糊其辞说着有事儿,周能沉声道:“你到底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你,现在就要!”

    姜昊无奈开口:“我在打工。”

    “打工?”周能诧异道,“我不是给你钱了嘛,你怎么还打工!”

    姜昊叹气,“就是过年那阵,我工作的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打破了一个琉璃灯,那灯片儿要两万多一盏,你给的钱刚好救了急,不过还有剩下的钱,我得自己赚啊。”

    周能哑然:“什么灯片儿要这么贵啊,你现在还差多少?”

    姜昊说道:“就是南湖大酒店,大堂上面不是琉璃灯嘛,那些灯片儿真是这个价。”他算了算,又说,“我现在还差六千多。”

    周能想了想,说道:“你以后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钱我这里还有,你别再打工了,我现在就给你送来。”不待姜昊拒绝,周能便挂了电话。

    打车赶到酒店时正值饭点,酒店外的停车位已无虚席,周能遍寻一阵,又问了礼宾台,行李员问了问旁人,说道:“中午宴会厅有个会议,姜昊应该是去帮忙了。”

    周能道了谢,便熟门熟路的往宴会厅走去了。

    第一卷  37章

    底楼的宴会厅内人山人海,周能掂着脚往里看,华服美酒映入眼帘,黑色制服中没有她熟悉的身影。

    “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

    周能寻向来声,女服务员拖着餐盘含笑相询。

    “你好,这里不是有会议吗?可是看起来不像。”周能又往里瞧了瞧。

    服务员笑答:“二楼的小宴会厅今天有三个会议,不知小姐问的是哪一个。”

    周能这才知道寻错了地方,道谢后便往楼上跑去了。

    一行员工推着餐车走来,问那服务员:“咦,怎么你也来帮忙了,休闲吧里没事儿?”

    服务员随意应了几句,便摸出了手机拨号。

    二楼转弯口放着一块电子屏,三个会议的名字在屏幕上一一显过,周能看到了省公安厅的字样,愣怔片刻,便疾步往指示的地方走去。

    刚走到一扇鎏金雕花门前,大门便突然打开了,几个服务员或推车或端盘的走了出来。周能朝他们瞄了一眼,喊道:“姜昊!”

    姜昊把手中的托盘交给了其他人,便拉着周能走向了角落。“你这么快就到了啊。”

    周能“嗯”了一声,又说:“打你手机怎么是关机的?”

    “我锁进更衣室了,宴会上服务的时候不能带手机。”姜昊见她穿着一身冬衣,额上的汗都已粘了发,忙掏出纸巾替她抹了抹,又伸手拉开她的外套,蹙眉道,“你怎么回事儿啊,外面都三十度了还穿这么多?”

    周能一讪,顺手脱了外套,说道:“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又会降温的。”

    姜昊又将粘在她颊上的发往后拨了拨,问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非得见面说。”

    周能顿了顿,往那扇鎏金雕花门瞥去一眼,“那里面是省公安厅的会议?”

    姜昊点点头,周能又说:“我昨晚看了新闻,省台要做十五年前的专题。”

    姜昊笑道:“原来就是这个事儿啊,里头的会议刚才也正在说这个,你怕他们采访你?当年没轮上你,这会儿也不定呢,你就为这个?”

    周能担忧道:“浩浩,万一有记者找你,你别答应好不好,我妈……我妈她身体不好。”

    姜昊挑了挑眉,“神经病还没治好?”

    周能面色煞变,厉声道:“浩浩,你说什么呢!”

    姜昊脱口后便心头一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后悔一闪而过,可常年囤积的怨恨刹也刹不住,想也不想便接着说:“不就是神经病嘛,当年仗着神经病把你抢走,现在我要是上个电视说这事儿,她有什么权利阻止,她身体好不好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只知道我妈临死都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连声音都听不到,全是她!”

    周能浑身打颤,努力将朦胧双眼抹净,只是出嗓的音已变了调,“不关妈妈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不许骂我妈!”狠狠推了一把姜昊,她又说了一句“不许骂我妈”,扭头就跑。

    拐弯处一道高大身影立时跟了上去,姜昊在原地愣怔片刻,暗暗恨骂了自己几句,抬脚便想朝周能追去,远远却传来赵琦的声音:“姜昊,你给我站住!”

    姜昊回了头,赵琦走近问道:“我看了好一会儿了,你现在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你跟周能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昊蹙了眉,“我晚点儿再跟你解释。”

    眼看他转身便欲追周能,赵琦冷声道:“你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们就完了!”

    姜昊顿在原地,被赵琦打了岔,他道歉的冲动渐渐冷却了下来,恨意复苏,他朝鎏金雕花门望去,淡淡的应了一声。

    周能忍泪跑了下去,朦胧中跌跌撞撞,七拐八拐的好一会儿才到了大堂,她伸手抹了抹眼睛,走到礼宾柜台前问道:“请问一下,打破了琉璃灯,该往哪儿赔钱啊?”含着喏喏泣声,如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嗷嗷待哺的小狗儿,嘤嘤啼蹄,楚楚可怜,周能扒着柜台边沿,仰头望向行李员。

    行李员愣了愣,心脏不自觉的鼓了一下,正要回答她,却见周能突然被人搂进了怀里,那人说道:“赔给我!”

    行李员瞠目瞪向来人,结结巴巴的喊了声“冯总”,忙抓起电话假装忙碌起来。

    周能挣了挣,又听冯至说:“回头我算个准确的数字给你,咱们酒店可就琉璃最值钱了。”

    周能正难过着,掰了掰腰间的手,见撼动不了,便焉了脑袋任大掌将自己撑起。

    有外国人举着电话嚷嚷,瞥见周能,忙撇下行李兴奋得跟她说话。周能愣愣听了片刻,眨眼时泪珠沾上了长睫,小嘴张颌几下,她露了泥窝指向二楼,又挥手与那人道别。

    冯至原先见来人与周能如此热络,立时皱了眉不悦,听了片刻才缓和了表情,见那人离开,他笑道:“没想到你西班牙语进步得这么快啊!”

    周能呆愣半响,疑惑喃喃:“你怎么知道……”

    冯至淡笑不语,搂着她出了酒店。

    后知后觉的上了冯至的车,周能才将“神经病”三个字埋进了灰堆,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摸出个信封,说道:“这里是六千元,我替姜昊赔给酒店。”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就是你们酒店的一个行李员,他春节的时候打破了你们的琉璃灯。”

    冯至抽过信封甩到了一边,凝着她含露的睫毛半响,问道:“你跟姜昊什么关系,他打破了灯要你赔钱?”

    周能恹恹的拽着包带,“反正我替他赔了,他不给你们打工了。”

    冯至蹙了眉,脑中重播刚才听入耳的对话,将字句拆散了拼拼凑凑,复忆起沈志宏曾经所述,疑窦愈聚愈拢。他又睨了一眼周能,那一对泥窝昙花一现,伤心的模样叫他心软如化,这几日独自生的闷气如炊烟一挥而散。

    冯至清了清嗓,说道:“行,你赔就你赔,对了,上回的那些肉都被我带回家了,现在跟我去拿一下。”

    周能忙说“不用了”,却哪里拗的过冯至,油门轰声顿启,霎时便驶离了酒店。

    冯至开到了家门口,正欲邀周能上楼,突然想起客厅里堆着烟烟酒酒,顿了顿,便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匆匆跑上了楼,他忙去冰箱里拿出了腌肉,刚阖上冰箱门,他止了止步,又去厨房拿了碗,将腌肉挑出了大半。

    转身回客厅时瞥见了茶几上的棒棒糖,他又捞起几根,这才下了楼。

    周能独自坐在车上,孤零零仿闻空洞中肆起了姜昊的话语,她紧了紧手,想找甘宁泉的冲动被她狠狠压制了下来。

    冯至上了车,将棒棒糖扔给她,说道:“呶,吃不吃?”

    周能接过拆开,说了声“谢谢”。

    路上冯至接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一番公事,周能在旁听了片刻,说道:“你要是有事情就走吧,我自己回去。”

    冯至笑睨着她,“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走?”

    周能一愣,脸渐渐红了起来。

    回到“致金辉煌”时已过了三点,周能下车四顾一番,唆了唆塑料棍正要塞进外套口袋,冯至13&56;看&26360;网一把拽住,抽了抽嘴角,忍俊不禁,又柔了心,低声斥道:“脏兮兮的,也不改改这个习惯!”

    周能面上一赧,悻悻的松开了塑料棍。

    进屋后周能便隐晦的下了逐客令,冯至仿佛未曾听见,拿着腌肉就去了厨房,问道:“你家里有其他菜吧,我给你蒸点儿肉,再看看煮些什么。”打开冰箱门一瞧,他愣了愣,又去翻起了橱柜,转身蹙眉道:“你别告诉你只吃鸡蛋和泡面?”见周能点点头,冯至扶额无奈,只好拿出了这两样仅有的食物。

    眼看冯至将整盘腌肉放上了蒸架,周能忙阻道:“别别,你留一点儿,我给沈老师带去一些。”

    冯至手上一顿,侧头见周能焦急瞪眼的模样,好笑道:“行了,我那儿还有,下回直接给你的沈老师送去。”

    周能听罢,嘀咕道:“那你怎么只给我这么点儿。”

    冯至恍若未闻,开了油烟机便忙碌了起来,锅里翻滚着泡面,诱人的香气已溢了出来,一旁的平底锅上荷包蛋已煎得脆黄,冯至将泡面装了碗,又将煎蛋盖在上面,电饭煲里的腌肉也已蒸熟。

    周能扒在门上探头探脑,怪异的感觉渐渐袭了身,他这样古里古怪,又凶巴巴的人,竟然也会做饭,动作比甘宁泉还要快上许多。

    周能抿了抿唇,忙转身回到了客厅。

    从中隽回来后,她已几日没上过饭桌了,酱肉香味诱人,周能咽了咽口水,夹起一片便塞进嘴里,又吮了几口面条儿冲淡它的咸味。

    冯至盯着她忙不迭的进食,小嘴鼓囊囊的恨不得将桌子塞进肚里,仿佛已饿了好些天似的,他不由蹙了眉,突然想起她离家出走的原因与甘宁泉有关,到嘴边的问话又被他收进了喉,说道:“吃慢点儿,我又不跟你抢。”

    周能抬眼看了看他,将嘴里的面条儿一口咬断,慢慢嚼了起来。

    饭毕周能打了个饱嗝,怔见冯至一直盯着自己,忙捂住嘴将眼神投向了别处,只是胃里太过充实,又一声饱嗝溢出了喉,她羞红了脸,起身朝卫生间奔去。

    再出来时周能已恢复常态,温水净面后颊上又印了酡红,水未擦透,有几滴挂在了刘海上,发丝贴着颊,也不知是水还是汗。

    冯至走近她面前,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周能怔了怔,血涌至耳后,忙挣着去掰他。

    冯至松了手又托住她的后脑勺,俯唇含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冯至松了手又托住她的后脑勺,俯唇含了上去,叹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我好想加上这么一句啊,哦,我的恶趣味~

    那啥,能能只会一点点,一点点的接受叔叔,但是不再抗拒就是好事了是吧,反正冯叔叔已经一点点,一点点的陷进去了,嗷~ 我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第一卷  38章

    唇上的麻感轰得周能呆若木鸡,又听冯至呢喃:“能能,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唇仍旧贴着她,若有似无的轻轻吮着。

    周能脚步错乱的晃了晃,喉中闷叫一声便去推他,冯至扶住她的腰,用力扣向自己,单薄的打底衫再也藏不住周能的柔软,冯至只觉得身体与她相贴的部分遭了电击,自己竟软了双腿,再也忍不住,撬开了她的唇狂卷起来。

    周能被他提着掂了脚,站立不稳,口中的舌搅乱了她的神思,喉中闷哼不断,双手抵推着她,脸上灼烧如七月疾奔千里,律动的心跳仓惶乱了节拍。

    冯至这才知道饿了许多天的人原来是自己,吞咽着周能口中的气息,他饿如困兽,想将周能撕裂。

    直到周能不断往下挂,冯至才松了口,紧箍着她瘫软的身子,又吮向了她的脸颊。周能又哼了一声,冯至喉中一紧,托起她的臀疾步走到了卧室,二话不说便压了下去。

    周能推了他几下,冯至抬起她的下巴,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