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老缠着你。”
冯义回答道:“哪儿呀,她那俩姐妹都呆这里,不过赵尽染刚上班,没空玩,能能那小破孩儿发烧,听说挂了两天点滴,我和胡胡去正打算去她家看她。”
冯至“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一卷 4争执
甘宁泉公司家里两头忙,几日没好好休息,余诺一自然心疼,请了半天假便赶来照顾周能。
胡晓霞与冯义来时,周能喝了药正睡得死死的,余诺一开了门迎进他们,寒暄了几句说道:“能能差不多好了,她身子弱,三天两头的病一下,倒也不严重。”
谁都不忍心将她叫醒,胡晓霞凝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了彩信给赵尽染,见到余诺一莫名其妙的表情,小声道:“染染非要来看能能,她不是才工作嘛,我不让她来,堵画思人就行了。”
余诺一捂嘴好笑。
甘宁泉加班回家时天已黑透,一进屋就火急火燎的去了卧室看周能。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温度终于降下来了,总算松了口气。
回到客厅,问道:“能能吃过了嘛?”
余诺一心想,怎么不问她吃没吃,但还是开口回答说:“没呢,下午喝了药就一直在睡,胡晓霞和冯义来的时候也没醒,呶,他们还买了些吃的,说能能喜欢。”说着,指了指放在沙发边的一大袋零食。
吃过饭,余诺一也不打算赶夜车回宿舍了,好些日子没和甘宁泉亲近,她也有些想了。慢慢泡了个澡,穿着一身轻薄的真丝睡衣就寻到了书房。
甘宁泉见她穿成这样,一下便猜到了她的心思,忍不住皱眉道:“你先去睡吧,能能在呢。”
余诺一道:“能能又不是小孩子了,她一直住这儿,我们就一直不能做了?”
周能来的头一天,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睡觉,其实是接连受了寒又没就医,最后造成这样严重的高烧,甘宁泉一直都在自责没能及早察觉。现下见到余诺一这副模样,更加不耐烦,“能能都病成这样了,你想什么呢,你以前可不这样。”
余诺一气急,以前以前,以前周能摔个跤她比谁都心疼,那还不是爱屋及乌,这十多年下来,她算是对周能掏心掏肺的疼爱了,却做得还是不够。
忍了又忍,她干脆跑去换了衣服,提起包就走人,还把门摔得“嘭嘭”响。
周能被这声音吵醒,哑着嗓子喊了几声“嫂子”,甘宁泉忙进了卧室扶起她,“诺一刚回学校,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去熬点粥。”
他在厨房熬粥的同时,周能已经和密友们通了电话报平安,又拆了袋胡晓霞送来的薯片咔咔地咬着。
红枣粥里放了些糖,淡淡的甜味极易入口,薯片被甘宁泉夺走塞进了橱柜,周能瞪眼抗议,最后仍是被甘宁泉抱着,硬喝了大半碗粥。
饭后发了些汗,甘宁泉不让她洗澡,将她塞进被窝后,他随手找了本书便靠在了周能的床头。床头灯散着暗暗的颜色,卧室极安静,只有极缓的翻书声,有节奏的引人入睡。周能觉得热时,便会迷糊的蹭掉被子,甘宁泉又将它掩回,轻轻拍着她一侧肩头,间或俯身轻啄着她的脸颊,剔透如蛋白,让他爱不释手。
耐心的哄着她,见她终于沉沉睡去了,却又担心她半夜不老实,想了想,还是熄了灯躺进了她的被窝。果然,没一会儿她又热得踢被,甘宁泉昏沉沉的掩被,亲着她的脸,一直呢喃“乖乖,睡觉”,反复了一整晚,直到后半夜才终于静了下来。
余诺一虽然被气得跑回了学校,再恼怒甘宁泉的不是,这十多年下来对周能的疼爱却也是真的。所以想了想仍是不放心,趁着实验室周六空闲,便买了冰糖雪梨,打算炖给周能吃。
一大早进了甘宁泉家里,她先进厨房起了锅炖上梨子,才开了主卧门想看看甘宁泉,谁知床上干干净净,无一丝人影。
她又转去了次卧,这一眼,差点叫她气得七窍生烟。
周能小小的一团,被手长脚长的甘宁泉牢牢锁在怀里,走近看,一只大掌正扣住那颗小脑袋,压在那男性胸口上。
余诺一颤抖着手掀开被子,屏息看去,周能的下半身也被甘宁泉两腿勾住,两人的睡衣虽完整的穿在身上,但在余诺一眼中,与赤/裸已没有分别。
脑中那跟弦几近崩溃,她猛力推了甘宁泉一把,压制着喉头的怒火低吼:“你给我起来,马上起来!”
甘宁泉倏地惊醒,脑中有一瞬迷茫,又立刻晃回了神,看了看余诺一克制的背影,又回头瞧了下懵然欲醒的周能,轻声道:“再睡一会儿,乖。”说完,便起身去了客厅。
余诺一在那几十秒的间隙想了很多要说的话,脑中也穿插了许多过去的画面。她想起周能八岁时,小小的个子又黑又瘦,她扮演着长辈的角色,替周能洗澡穿衣,全是为了讨好甘宁泉。她极尽所能的在周能身上倾注一切,终于赢得了周能的贴心依赖,那时周能同甘宁泉时常同床共眠,不过年纪小,又遭人怜惜,她自然也无任何反对。只是随着周能年岁渐长,瘦小的个子渐渐玲珑有致,脸孔愈发精致白皙,兄妹间仍如儿时般亲密,叫她看着甚为别扭。
盯着睡眼惺忪的甘宁泉看了片刻,她因卧室里的画面而燃起的怒气也消散了些许,开口道:“能能都大学毕业了,你能不能别再把她当成小孩儿,哪有哥哥和妹妹这么大了还睡一张床上的!”
甘宁泉此时才明白她生气的根源,不由蹙眉:“以前我们就一直这样,什么大不大的,能能在我心里就是个孩子,一起睡怎么了!”
余诺一听见这话,气得哆嗦:“怎么了?好好,你把能能当孩子,可能能已经是大姑娘了,她也会谈恋爱,也会交男朋友,你让我看见你们抱在一起睡就算了,难不成要能能的男朋友也误会?”
甘宁泉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不知为何脑中一炸,“交什么男朋友,她小小年纪敢交男朋友,还不被她爸妈骂死,我先打断她的腿!”
这下余诺一真当气笑了,她自是知道周父周母对周能的过分溺爱,也知道甘宁泉从中扮演的角色,不禁开口道:“宁泉,我希望你明白,你不欠能能什么,就算真欠了,这十多年下来也还清了,你该给自己一点自由,也让能能自由一些,毕竟能能的后半生不可能一直这样,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甘宁泉沉默片刻,直到余诺一觉得他已明了时,才听他突然开口:“什么路,我抱着她走就是了,从小就这样,以后也这样,我不会让她的脚沾地!”
余诺一终于无话可说。
周能起先还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听见一句“你不欠能能什么”才清醒了过来,再想细听,却只怪房子隔音效果太好,听不完全。
躺了片刻她才起身,客厅里已不见了余诺一的身影。甘宁泉垂头坐在沙发上,若换做平时,他一早就会注意到周能,可此刻他却毫无察觉,不知思绪飘去了何方。直到周能软糯的声音响起,他才回了神。
“哥,嫂子呢?”
“哦,她学校里有事儿,先走了。”他起身搂过周能,又道,“怎么不披件外套就出来了,小心又着凉。”
取了外套裹住周能,他才去厨房看起了火。这梨子炖过之后香气诱人,口感却着实不讨喜,软趴趴的嚼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不过确实是治疗咳嗽的良方,小时候周能每次感冒,周母都会炖给她吃,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甘宁泉站在阳台抽了会儿烟,凝着周能吃梨子的侧脸,直到烟蒂燃尽,他才晃回了神,又转身看向外头的景色。冬日植被萧条,没有红艳粉白的花朵藏在丛中,唯有清一色的墨绿,叫这冷清的冬日有了少许温暖。
周能连着汤水都吞下了肚,捧着碗踟蹰着,想告诉表哥他不欠她什么,大家对她的好她都懂,尤其是嫂子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比她大七岁而已,却一直扮演着长辈的角色,她心疼嫂子,也心疼表哥。
最终她还是没能开口,甘宁泉的公司打来电话,需他临时加班,嘱咐了周能几句他便匆匆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能在网上不断搜索信息,咨询了一些陌生网友,得到了有用的资料。期间她和余诺一通过几次电话,余诺一只说她小孩子别操心大人的事,与她闲话家常一番,就是不提甘宁泉。甘宁泉更像个没事人,连平安夜都忙着工作加班,晚上八点回来后,又拖着周能出门,陪她去商店逛了一圈,吃了顿丰盛的才回来。
圣诞这日,周能找到了余诺一的学校,进了实验室抱着她就不撒手,实验室的一帮光棍看见周能就两眼放光,一时如狼环伺,余诺一哭笑不得,只好跟她回了家。
甘宁泉下厨做了三菜一汤,眼见到了饭点周能还没回来,正要打她手机,她却抱着余诺一的胳膊出现了,兴高采烈的模样让甘宁泉说不出话。一时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温馨惬意。
这日气温回升,暖融的阳光晒得周能如猫儿般想挠挠自己,空气中仿佛是棉被晒透的好闻气息。她揣着电脑上摘录下来的信息,一人前往了平南路的一栋写字楼。与人详尽交谈了近两小时,最后付了一千元。离开时她欲言又止,那人见她眼中的忐忑,好笑道:“你放心,我们公司的宗旨向来是‘尽心尽力’,况且你留下的信息也比较详细,顺藤摸瓜并不难,一有消息我们马上通知你。”
出了写字楼,她又走到报亭买了两份报纸,招聘版的信息眼花缭乱,看来看去都没有合自己心意的,想起嫂子曾说过学校里的工作,她有片刻犹豫,手机拿在手上转来转去,就是定不下决心。
冯至和宋水情刚吃过午饭,正驱车前往酒店,途径平南路时等了一个红灯,他看着窗外耐性等待,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方向盘,耳边是宋水情的叠叠话语:“杨启怀倒是真不好色,也不知道是怕朱倩还是有其他的心思。对了,恒广的沈总那边有了回音,禺非已经知道了……”
也不知冯至听进去了多少,只听他突然开口:“你前面下车,自己回酒店,我有点儿事。”
第一卷 5白兔
周能低头翻着报纸,打算前往最近的公交站。冯义的新居已装修完毕,今晚庆贺乔迁之喜,他在池游海鲜定了包厢,胡晓霞叫周能先去新家参观,此时赶到越居阁苑玩上几小时,再一同去吃饭,时间刚好。
冯至在路口放下了宋水情,立刻调转车头返回,看到那小身影才走了不过两百米,心下好笑,不知那报纸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内容。
按了几下喇叭,那小家伙仍不紧不慢的低头走着,他只得探出窗外喊道:“周能,周能!”
周能下意识侧头,见到吉普车里那人,一时没想起他是谁,直到他问了一句“你去哪”,她才忆起这是冯义的大哥。
“我去冯义新家。”她笑眯眯的回答,想了想又加了个称谓,“大哥!”
冯至说道:“那上来吧,我也正好过去,一起了。”
能早点到达目的地,周能自然欣喜,当下道了谢便跨上了吉普。
她今日穿的一身和头一回去金格穿的一样,只是鞋子换了双咖色短靴,娃娃头的鞋型衬得她双脚更显小,冯至甚至暗忖,不知那小脚丫有无他的手掌大。
周能不擅挑话题,何况身边坐着的这位对她来说完全属于陌生人,于是只礼貌性的说了句“没想到这么巧”,便不再开口了。
冯至见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心情愈发愉快,清了清嗓子问道:“有工作了吗?”
周能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报纸微晃了一下,道:“正在找,过两天学校有招聘会,我再去瞅瞅。”
顺着这个话题,冯至便与她聊起了工作学习,俨然一副好长辈的姿态,“尤其是工作了以后,和学校的处境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老板给你气受,同事给你白眼,所以工作一定要找仔细了,不能随便对付。”
口吻宛似甘宁泉,周能顿觉亲切无比,原本挺直的背稍弯了下,连耸立的双肩也垮了下来,挪挪屁股,寻了个舒服的坐姿。
越居阁苑在南江市的另一区,需途径高架桥。周日的高架十分拥堵,车子只能缓慢前行,开二十米就要停一停,纵使天气再好,心情也多少受点影响,喇叭声此起彼伏。
冯至坐在车内却全然不受干扰,放了cd问周能爱听什么歌,周能说道:“要不听收音机吧,我知道这个点有个节目很好听。”
下午一点,主持人用方言说着搞笑的段子,多是生活琐事,夸张的语气和贴近生活的内容,让都市人听着尤为放松。周能小时候总被周母逼着午睡,无法看喜爱的卡通片,又毫无睡意,她只能打开收音机听节目,这个节目陪伴了她十多年,楼房拆了又建,一层比一层高,商店里的服饰一年一个价钱,烘焙坊里的蛋糕点心花样层出不穷,只有这个节目,仍是那位主持人,仍是那样轻快的语调,调侃世间百态、心酸生活。
冯至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个,我大学那会儿常听。”
周能一时激动,“真的?我一直以为只有我爱听,之前我还给染染和胡胡听过,她们都不喜欢。”
冯至笑道:“现在有手机有电脑,你让她们听这个,她们当然不喜欢。我那会儿读书的时候被家里经济封锁,就只有个小收音机,无聊的时候只能摆弄调频。”
见周能略显失望的模样,他心思转了转,赶紧接着说:“不过后来听了这个,就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了,每天笑一笑,还练习了脸部肌肉。”
周能咧嘴笑开,颊上浅浅的泥窝好似露水滴转清池,晕开一汪晨辉,眉眼弯弯,长睫若有若无的勾着暖阳下的细白颗粒,冯至能清晰看见她宛若黑曜石般的清澈如婴的瞳中印着自己的模样,心脏仿佛要跃出胸口,脑中轰然空白。
周能引他为知音,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记忆中的搞笑段子,“主持人那会儿说有个妇女在河边求救,说她的孩子掉到河里了,路人拼命捞了回来,谁知是只鞋子,原来妇女的方言里鞋子就是孩子的发音,真是笑死我了!”
说了半天,周能觉得有些口干,便从包里摸出了棒棒糖,极淡的蓝莓味溢满车厢。见冯至奇怪的看着自己,她叫了几声“大哥”,催冯至跟紧前面的车。
冯至回了神,从胸腔中使劲儿呼出口气,脚踩油门用力起步。
到了越居阁苑,打了电话让冯义下来引路,冯至刚停好车,冯义便出现了。
“哎,大哥你不是说今儿没空,连晚饭都不跟我们一起吃嘛,怎么这会儿还赏脸光顾寒舍了?”不怪冯义嚷嚷,昨天他才与冯至沟通今日行程,冯至向来不挂心这种小事,搬家而已,他的周日不想浪费在此,当时一口便拒绝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谁知道你怎么折腾这房子的,到时候四婶还要怪我没看好你!”
两人互相打趣,冯义嘴贫,却也不敢说得太过,他虽与冯至同辈,可冯至其人时而不拘小节,时而不苟言笑,与长辈同桌用餐时都敢拍案翻脸,在冯义心中,冯至的形象仅次于爷爷和父亲。故说了几句,转而调侃起了周能。
“小病猫,走个路都能碰上我大哥,这是你祖上积德,要烧高香啊!”
周能撇了撇嘴,抽出棒棒糖说道:“你直接说你祖上了不起,要我进贡就是啦!”
三人说笑着进了屋,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成了地中海风格,蓝白主色调,放眼望去全是帆船、木雕等精致的小装饰,落地窗外俯瞰二十三层景致。
胡晓霞和赵尽染给了周能一个熊抱,叽叽喳喳开始聊天。
冯义端了瓜果出来喊她们吃,周能一口磕掉棒棒糖,将塑料棍扔进了垃圾桶,不知想到了什么,掏了掏羽绒衣的口袋,又是一根塑料棍,果断再扔进去。
冯至本喝着茶水,视线却无法控制的紧随周能,见她刚才的举动,一口茶猛地咽进了鼻腔,咳了几声才止住。
到了点,众人驱车前往池游海鲜。冯至笑骂冯义不去自家酒店照顾生意,竟做败家的勾当,冯义辩驳道:“你那狼窝吃一顿非得掏空我身家,海鲜还没池游的好吃,我说你那儿的厨子早该换了吧。”
进了池游大门,迎宾小姐在前带路,那头大堂经理远远见到一行人中的熟悉身影,忙推开身边事亲自上阵,殷勤道:“冯总,真是大驾光临啊,也没说您要来,我这就去开‘海上繁花’!”
“海上繁花”是冯至的专属包厢,池游的包厢共十间,wip包厢只有三间,海上繁花是其中之一,非等闲人不能享用。
冯义酸溜溜道:“这您来了待遇就是不同啊!”他一周前便来订wip的包厢,却被告知早已订完了,原来他们是因人而异。
冯至笑道:“所以啊,wip就是你今后的奋斗目标。”远离天子脚下,一步一趋都靠自己迈出,无论是拄拐亦或爬行,一路都是冯至自己走来,十年成就。
冯义听罢,一阵凛然。
坐定包厢等了些许,江为扬和徐默才姗姗来迟,周能早已饥肠辘辘,却还是偷眼注视着冯至,待冯至举了第一筷,她立刻紧随其后。
本是冯义坐的主位,因了冯至的到来而让出,大堂经理取代娇美的服务员,包厢顶部与墙壁上的水墨鱼儿游荡浅滩,栩栩如生,这一切皆是沾了冯至的光。
周能喜食海鲜,但能食的品种却不多,比如她最爱的蟹糊,小小的一碟开胃小菜,她不过沾了两筷子而已,却已经被赵尽染打了两下手。
“这么大个儿的螃蟹不吃,吃什么蟹糊!”赵尽染替她拿了个螃蟹。
螃蟹周能也爱吃,但她总懒于去壳,吃起来也费尽。赵尽染在饭桌上虽照顾着她无微不至,但毕竟也是女生,这等粗鄙之事,若是私下里她也能代劳,大庭广众之下她却是一动不动的。
那几人都在聊个不停,江为扬和徐默进了南江市最大的恒广集团,冯义的广告公司也将于年后正式开张,冯至正在做着指导工作,与他们探讨商场和职场的问题。
江为扬顺手剥了两个蟹壳,又将蟹肉两侧的蟹黄挑进壳里,淋上醋后递给周能和赵尽染,说道:“看你们馋巴巴的,快吃!”
俩人齐声欢呼。
江徐二人虽也算南大的高材生,但是进了恒广,不过也是在其旗下的子公司做策划而已。如今子公司接下大案,正待扬眉吐气之时,公司人事物尽其用,周末也不得休息,所以他俩匆匆赶来,吃过几口饭后又得赶回去加班,赵尽染不禁感叹:“我觉得我这个秘书做的真幸福。”
其实她也有烦恼,比如总要陪领导应酬饭局,虽然不过两次,想来却还是不习惯,不过与那二人相比,她深觉自己幸福太多了。
周能担忧道:“那你要小心点,饭局上少喝酒,不是很多人都被潜规则了嘛!”
赵尽染“噗嗤”一笑,揉揉她的脑袋道:“你这段时间没少看电视剧吧,尽瞎说!”
被赵尽染猜准了,周能只讪讪一笑。
她们二人说话的功夫,面前不知不觉的多了一只碟子,满满一盘蟹壳,上头尽是蟹黄和肥厚的蟹肉,冯至说道:“吃吧,看你们小女生想吃又懒得动手,我就代劳了!”
周能和赵尽染虽觉得有一丝怪异,却还是欣然笑纳,连声道谢了。
冯义却是一怔,面色上并不显露,不叫胡晓霞察觉。
饭后冯义打算送周能和赵尽染回家,冯至却道:“你到时还要穿过半个市才能回去,累不累啊,我送她们吧,你和晓霞早点回去休息。”说得在情在理,冯义盯着他看了片刻,便同胡晓霞走了。
俩女生在后座上聊着近事,间或与冯至淡淡对话,一路上倒不冷清。赵尽染的家远些,所以先送了周能到家,冯至侧凝着窗外的周能挥手告别,又蹦蹦跳跳的转身进了小区,活像一只白兔,唔,就像月亮上的那只。
待冯至回到自己家中,冯义的电话已经追来,语气颇为严肃,“大哥,染染和能能都是胡胡最好的姐妹,她们……她们……”他不知如何措辞才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本想说“她们俩你到底看中了哪个”,思忖了下又觉得不对味,依着自己的想法便道:“你别看染染漂亮就起那种心思,染染单纯的很,大学四年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她不适合玩你这种游戏,再说了,我看水情姐比她漂亮多了。”
冯至耐性听他讲完,终于笑道:“唔,那……能能呢?”
冯义在电话那头,心思里还饶着自己的弯,乍听这句话,一时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能能的话,就更加不行,绝对不行,她碰不得。”语气低沉,冷如雪后冰锥。
第一卷 6亲昵
冯至猛听他这般语气,心不由一沉。他玩女人从不忌口,看上了就勾勾手直接带上床,完事后便给一摞现金,如果觉得对方不错,就给一张卡,有望下一次。
但他忌讳两点,亲人挚友,亲人女友。
尤其冯义以这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口气说了这话,冯至不由尖涩道:“行了,毛还没长齐就来管我的事儿了,你跟晓霞就好好的过日子,别想些有的没的!”挂了电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话里的刻薄有些别扭。
冯义听出了他话里的误会,却也不想解释,因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周能不能碰。
他还记得那年他刚与胡晓霞恋爱,两间寝室偷偷在男寝聚会,周能一边拨弄着p3的调频,一边学着玩儿双扣,却突然将扑克摔在了地上,又慌乱的开了电脑搜新闻,众人这才知道四川发生特大地震,死伤不计其数。伤痛人人都有,周能却是愣怔之后开始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引得其他寝室纷纷拍门,还是江为扬捂住了周能的嘴,让嚎啕的哭声挣扎成了小兽般的呜咽。
冯义当时便想,这般矫情的女生,幸亏不是他的胡晓霞。
第二天周能便病倒了,彼时她的兄嫂正在国外,照顾周能的重任落在了他们身上。胡晓霞在医院里不眠不休的守了两日,冯义还一度吃醋,问了她个傻问题,“我和周能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胡晓霞不假思索道:“当然先救能能!”
先救周能,因为她太不堪一击。
冯至气闷了一阵,打了电话叫清纯萝莉出来。
清纯萝莉自那日被踢下床后便再未被冯至找过,有失望也有庆幸,此时再度接到他的电话,心头骤然欢喜,毕竟金主中难得有他这种刚过而立,生得俊朗刚毅,男人味十足又出手阔绰的人,这样一比较,喜怒无常算得了什么!
一进酒店两人便直奔主题,冯至只是泻火般横冲直撞,毫无技巧可言,无亲吻无爱/抚,清纯萝莉痛过后却也享受了起来。
折腾了许久才静止,冯至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摞现金甩给她,板着脸示意她可以走了,清纯萝莉失落而归。
宋水情今晚在酒店值班,大副告诉她冯总来了,她不过点了点头,心里却大为不快。徘徊在顶楼的套房外犹豫了半天,见清纯萝莉哭丧着脸坐了电梯下楼,她的心情才好了些,转身离开,向办公室走去。
余下几日,周能在人才网上投递了几份简历,两家单位电话邀约面试,她找了个借口出门,兴奋前去悻悻归来。
周能并不死心,期末前南大还有最后一场招聘会,她将自己收拾利落了,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就出发了。
正逢有场考试结束,大批的学生拥出校门,周能逆行进入校园,循着横幅来到了体育馆的招聘现场。
巧合的是同班中有些仍未找到工作的同学也在,周能加入其中,跟着她们一路看去,专业对口的岗位太少。有人说图书馆那里有几场宣讲会,周能心想既然来了,无论是否对口都去看一眼总没错。
一行人出了体育馆便往图书馆的方向去,篮球场上一群活力四射的少年正在奔跑中,有几人裸/身上阵引得观众席上尖叫连连,有人感叹:“哎,真不想工作,以后都没机会来这儿打球了!”
周能顺势看去,青春洋溢的面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季节奇幻的更迭成夏,可“哈”一口气分明还有白雾。
周能被拉着靠近了观众席,同伴们的兴致上来了,周能也乐意看一场校园篮球。
有男生同她打招呼,她不记得这人,只听他道:“就上个月你们快期末考的时候,我们在饭店一起吃的饭,我坐你旁边的,呶,我同学那时还唱了首‘送别’,你们哭得可惨了。”说着,他指了下正在场中抢球扣篮的一道身影,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随之而起。
中场休息,姜昊和球友们推闹着往观众席走去,瞥见那道娇小人影后微愣,观众席上那人扔了衣服给姜昊,说道:“哎,你看巧不巧,学姐们难得回校一趟,我们又碰上了。”
姜昊套上衣服,麦色的健硕身材被衣服遮去,有女生失望的声音传来。他朝周能等人点了点头,说道:“还记得我吧,我叫姜昊,学姐们这是回来找工作?”
周能的同伴赵琦嚷嚷道:“是呀,可惜工作不好找,倒让我们找到了你,谁能忘记你呀,长得帅唱歌又好听,小伙子找女朋友了没?”
众人哄笑,姜昊尴尬的挠挠头,脸微红道:“哎,不说了,我接着打球了。”说着,转身便向场地跑去,余光却淡淡地瞥了一眼周能。
看了一会儿球,赵琦拉着周能欲赶往宣讲会,周能却道:“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过来找你,我想再看会儿球。”
赵琦挑眉看了看球场,做恍然状,不怀好意道:“哦,你这小妮子春心动荡啦,那你晚点儿来好啦,我给你留座位。”一行人便这样离开了。
周能与姜昊的同学闲聊,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又不好意思开口再问,那人倒是心透,说道:“学姐,我叫钱涛。枉我自那日后就对学姐你念念不忘,谁知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边说着边做伤心状,周能忍不住笑了下。
“对了,姜昊是哪里人啊?”周能问道。
钱涛看了眼球场上那人,笑道:“东北那旮旯的呗!”
球赛渐近尾声,周能看了看表,跟钱涛说自己还要参加宣讲会,挥了挥手便走了。
宣讲会现场座无虚席,高挑美艳的女子对着台下总结陈词,最后欢迎hr总监上台宣讲。
那女子一下台,就有下属凑到她耳边道:“宋姐,冯总说恒广的沈总已经下了飞机,让你去安排一下。”
宋水情拿上手袋,指了两个人跟上,便迈步离开了。
到了门口与周能擦肩而过,她侧睨了眼这张干净清透的小面孔,想起这两日陪在冯至身边的那女人,心中愤懑,愈发加快了步伐。
赵琦坐在前排位子,一早就朝周能挥着手,待周能走近,又将宣传册递给了她,几人开始窃窃私语,商量哪个岗位可以竞聘。
那头篮球赛结束,一行人抹着汗笑闹着往宿舍走去,钱涛凑近姜昊j笑道:“你这小子,以后我要远离你!”
姜昊听得莫名其妙,又听他接着道:“周能学姐刚跟我打听你,要知道,当初可是我先看上她的,坐她边上的也是我,这都什么世道啊,为毛她们都这么肤浅,只看外表,不看我的内在呢!”
姜昊听他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她打听我什么?”
“问你是哪儿人,生日什么时候,是否独生子,就差问你家存款多少了!”
姜昊的脚步顿了顿,蹙眉思忖了片刻,似悟非悟,最后仍不得解,只是好心情就此作罢,郁郁地跟上了众人。
周能回到家时甘宁泉还在厨房忙活,催了周能先去洗澡,两菜一汤片刻便上了桌。
待周能沐浴出来,甘宁泉递了手机给她,道:“刚才染染一直给你电话,我没接。”说着,又拿出一本小册子,“对了,刚才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从你包里翻出来的,你在找工作?”
周能暗暗吐了吐舌,小秘密被发现了,怕甘宁泉生气,忙抱着他的胳膊道:“我就是想看看,反正很快就过年了,工作迟早都要找。”
沐浴露的淡香萦在鼻头,尚滴着水的长发贴在了甘宁泉胳膊上,那张小脸还是湿漉漉的,发丝粘着颊,迷上水雾的双瞳讨好得望着自己,甘宁泉心头一阵柔软满足,反手搂过她道:“你去看看可以,酒店的工作就算了,那种环境怎么行,你要是真想工作,过了年来我的公司做文员。”说完,便把周能按在椅子上,盛了碗鲫鱼汤给她,又去卫生间取了毛巾过来,细细的替她擦起了头。
周能小口啜着汤,鼻翼随着动作微微耸动,奶白的鲜汤将唇润泽的剔透,甘宁泉将她的长发搓干,又沿着她颈上的水渍轻轻抹着,动作缓而小心,深怕弄痛了她,擦了几下,忍不住俯头埋进她香软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周能放下汤碗挣笑着喊痒,甘宁泉抬起头来,又往她颊上狠狠亲了一口,迟迟才撤去。
饭后甘宁泉抱着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往常周能总看得专心致志,今日却仿佛有着自己的心事,心不在焉,眼睛不知透过电视看向了何处。
长发已干,柔顺的发丝被甘宁泉撇弄到了一侧,小心翼翼的吻着她左侧的发鬓,一手把玩她柔软的小爪,一手扶在她腰上顺势往上。小耳朵精巧可爱,他呼吸渐渐急促,待要张嘴含住,电话铃声急促响起,他猛然回神,狠推了周能一把,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震诧万分。
周能不慎被推倒,正要呼痛,又被甘宁泉手忙脚乱的抱起塞进了沙发。“对不起对不起,摔痛了没有?”扶着她的双臂,又掰着她的脸蛋儿左看右看。
周能忙摆手,“没有没有,哥,快接电话。”
电话是甘父打来,两人说了一阵话筒又到了周能手里,周能撒娇着开口:“表舅,我还以为你只要哥哥不要我了呢!”
甘父在电话那头笑道:“哎哟,我还正想跟你妈说,把我那儿子跟你换了,小宝贝来做我女儿吧!”
电话又被甘母夺走,一口一个小心肝儿地唤着,周能捂嘴偷笑,为自己比甘宁泉受宠而幸灾乐祸。
甘宁泉本有些发证,此时却再也顾不得一些乱七八糟的混乱,笑抱过周能放到自己腿上,与她抢着话筒说话,又搂紧她狠亲了几口,眼眸深邃,终于一口含住了她的小耳朵。
周能尖叫一声,朝话筒里喊:“表舅妈,哥哥吃醋啦,他咬我!”
甘母笑颤了,说道:“哎哟,这我可不信,你小时候还把你哥哥咬得浑身是血呢,你哥哥都舍不得咬回来。”
甘宁泉已松了口,又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才拿过话筒,声音却有了些沙哑,笑道:“这小丫头在和我争宠呢,你们只管宠她就是了,看她开心的跟个狐狸似的。”
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了电话,周能垂头低喃:“我倒是很想表舅和表舅妈了。”
甘宁泉柔声道:“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回家,到时候过完年想再回来,那几位老的可不轻易放你走!”
见周能有些累了,他又哄她早点睡,将床头灯调到最暗,替她掩紧被子,又问了她一些找工作的事情,直到周能彻底没了精神,声音越来越小,他才作罢,怔怔地盯着她的睡颜许久。
第一卷 7醉酒
第二日,甘宁泉刚出门,周能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睡眼朦胧中接起电话,赵琦的催促声已经传进耳里。
周能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微赧道:“不好意思啊赵琦,我家里人不让我找酒店的工作。”
赵琦嚷道:“酒店的工作怎么啦,你没跟他们说这是企业报的职位嘛,不是那种服务行业啦,再说了,这酒店可是市里最好的了,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能只得道歉,毕竟昨天还信誓旦旦的与人相约,不过隔了一晚就要放人鸽子。
赵琦不依不饶了半日,见实在劝不动她,只好说道:“哎,那你陪我去行不行。”声音越来越小,仿似蚊喃,“我一个人有点儿害怕。”
周能讷讷道:“啊……好吧好吧,我陪你。”她没想到赵琦会胆儿小,但毕竟是自己爽约在先,权当做赔罪了。
餐桌上摆着早点,周能胡乱塞了几口面包,抓起外套就匆匆出门了。与赵琦约好的时间尚早,她先去了一趟平南路的写字楼,耗了一个小时再打车去了酒店,赵琦刚好现身,对着她兴奋道:“我刚打听了,企业报的负责人是沈国海,沈教授啊,虽然可能只是挂名,但是只是区区一份企业报而已,就能这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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