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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强路第73部分阅读

    王和各个王爷在城中大兴土木带来的繁华,整个朱雀大街一座座庞大的府第鳞次栉比,争奇斗研,即使是南北两京相比也多有不如。

    只是这种繁华没有维持多久就象打了强心剂的病人过了药效期,随着太平军的北伐大军被清军击败,洛阳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衰败下去,今年的蝗灾更是让这座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城池雪上加霜,由于没有足够的粮食,从七月份开始,太平军就开始了大批逃亡,短短一月间,逃出城中的军民不下十万人,若不是天王强令制止,只需数月,洛阳恐怕就会变成一座空城。

    只是朱雀大街这些庞大的府第都是这三年前新落成的,无论洛阳城如何衰败,区区三年时间,还不足让这些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建成的华屋变旧。

    “大人,你站在这里太久了,当心引人怀疑。”一名年青人悄声来到中年人身后,提醒道。

    “哈哈,有人怀疑又如何,现在这满城饿浮,谁还有心思为洪逆买命?”中年人冷笑着道,双眼依然望着前方那所府第,眼角隐隐有湿润之色。

    正在此时,一队太平军从附近走来,中年人虽然嘴上说得轻巧,看到这队太平军过来,还是收回了眼光,喝道:“走。”与年青人退出朱雀大街,随即消失在一条小巷里。

    “咦。”一声惊讶之极的声音从太平军中响起。

    “将军。什么事?”一名太平军问道。

    “没什么,或许我眼花了。”那名太平军将领摇了摇头道。心中却暗自奇怪,刚才自己好象看到过一个熟人,只是怎么可能,他应当在南方才对。怎么还敢在天京城出现。

    这队太平军军服陈旧。脸色微有腊黄之色,只是与城中全是浮肿之色的军民相比却要好的多,他们显然得到了特殊照顾,他们负责维护朱雀大街的巡逻。防止有人冲撞了出门的贵人,领队的将领虽然怀疑见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之人,只是对方已经退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一会儿就将刚才的事放在脑后。

    “咚、咚、咚。”敲门声在一处宅院响起。敲门声刚停,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宅院的大门张开了条一人宽左右的门缝,一名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人从院门探出头,口中惊喜的道:“大人,你回来了,快请进。”

    “嗯。”刚才在朱雀街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和同伴闪进宅院内。开门的年轻人又朝外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马上将院门重新关闭。

    宅院内占地颇广,光是前院就有数亩大小,虽然远远不能与朱雀大街上的府第相比。在洛阳也绝非常人可拥有,中年人与同伴刚进院,一名身穿太平军将领服饰的青年人迎了上来,看到中年人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又是埋怨又是讨好的道:“韦大人,你怎么亲自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属下一定办妥。”

    “没什么,只是在外面看了看以前的房子,你又如何能代替?”中年人道。

    “原来如此,大人离府数年,也难怪会想看看原先的府第如何,不过等大军入城,若是大人向汉王相求,大人身受汉王殿下重用,汉王殿下未必不会将此府赐还大人。”

    中年人摇了摇头:“我不会向殿下求取,即使汉王赏赐下来也会推辞不受。”

    青年将领讶然的问道:“这是为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纵然府第在,府中的人已经不在,天京变乱后,眼前之人全家数百口都丧生在天王的屠刀之下,如果住进原先的府第只会是一种煎熬。

    这名中年人正是韦俊,他已经在洛阳城活动了一个多月时间,早在汉军进攻山西之时,已经制定了消灭太平太国的计划,韦俊受命先行进入洛阳,对北王旧部策反,减少汉军攻城的阻力。

    虽然自从天京变乱之后,洪秀全完全失去了进取之心,面对汉军也一直是忍耐为上,今年又遭到蝗灾重创,整个太平军辖区赤地千里,王韶却不敢小视太平军的战力。从古到今,宗教都是不可理瑜之事,若是逼到绝境,谁也不知洪秀全是否会暴发出超出常规的力量,历史上,当天京真正受到威胁之后,一直躲在深宫不露面的洪秀全亲自登城,鼓舞士气,面对一座内无粮,外无援的孤城,清军围困数年才下,汉军虽然非清军可比,王韶却不能不有所顾忌,若能将太平军从内部瓦解最好,最不济也要找到内应开城。

    虽然洪秀全杀了韦昌辉及部下达二万人之多,不过韦昌辉毕竟是天国开国五王之一,韦昌辉旧部依然有不少漏网之鱼,这所宅院的主人正是其中一名,是广西老兄弟之一,姓甘名宝昌,眼下在太平军中任检点之职,早期的检点位于丞相之下,仍是位高权重之人,不过这几年洪秀全滥封爵位,王爷、丞相满天飞,检点自然权势不显。韦俊一联络,甘宝昌就顺势倒向汉军。

    “对了,陈玉成此人如何,能不能拉过来?”韦俊突然问道,他在城中一个多月,虽然有不少太平军将领表示过投靠之意,只是多是象甘宝昌这样兵权不足之人,而陈玉成虽然年轻却被封为英王,眼下和李秀成两人最受洪秀全重用,若能说服两人其中之一向汉军投降,洛阳几乎可以不攻而下。

    “这……”甘宝昌脸色现出一片难色,陈玉成此人年少登高,自然会让人不服,加上陈玉成性格分明,得罪的人更多,而甘宝昌正是其中之一。

    “怎么,有难度?”韦俊不满的道。对于陈玉成,韦俊了解不多,太平军定都天京后他就作为使者前往南京,当时陈玉成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孩子,根本引不起他注意,如今四年过去了,陈玉成也不过刚满二十岁,韦俊心中不免带有轻视之意,洪秀全真是昏馈,将这样一个小孩子提为英王,若是听到汉军要杀过来,恐怕立马会吓得尿裤子,拉笼这样一个年青人还需要费多少事。

    甘宝昌虽然很想答应韦俊的要求,不过他深知陈玉成疾恶如仇,对天王洪秀全崇拜无比,若是直接向他劝降,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脑袋不保,他连忙道:“大人,陈玉成此人不通情理,加上受洪逆提拨之恩,很难劝降,若是冒然行动,属下怕打草惊蛇,给大人带来麻烦反而不美,不过属下和陈玉成部马融和是好友,或许可以劝马融和归降我军。”

    听甘宝昌如此回答,韦俊略有失望,问道:“马融和现任何职?”

    “回大人,此人是羽林军副总提,正是洛阳东门守将。”

    听到马融和是东门守将,韦俊脸上转喜,道:“好,你立即和马融和联系,若能说动此人,我会向汉王殿下汇报,记你一大功。”

    甘宝昌脸上也是一片喜色:“多谢大人,大人提携之恩属下没齿不忘。”

    这天天色刚黑不久,检点府内灯火通明,正厅内摆放好了一桌上好酒菜,甘宝昌陪着一名三十余岁,老农模样的将官一起进入厅中坐下,笑道:“酒菜简陋,还请泳天安匆怪。”

    老农模样之人马上回道:“检点太客气了,眼下城中能吃饱饭已是难得,何况还有酒有肉,又有这么多好菜,若说简陋,那我把不得天天能如此简陋。”说完,他毫不客气的拿起酒壶,满满喝了数口,又拿起筷子连夹了数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道:“过瘾,过瘾。”

    这老农模样之人正是甘宝昌要劝降的马融和,他因功被封爵为泳天安。见马融和如此模样,甘宝昌心中一动,道:“泳天安莫非好久没有吃过酒肉不成?”

    “不瞒检点,我足足是一个月不知酒味了。”

    “不可能,谁不知泳天安是英王手下爱将,又掌管洛阳东门,莫不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故意消遣小弟。”甘宝昌脸上故作不信的道。

    马融和又咕咚、咕咚喝下数口,道:“真不骗你,检点又不是不知道,天王早已严令禁酒,我虽然掌管东门,却也不敢违反天王和英王严令,哪还有酒喝,对了,你这酒又是哪来的,莫不是其他几个家伙视天王禁令不顾,偷偷从城外运酒。”

    甘宝昌脸上现出一丝敬色:“早就听说英王部下严明,没想到会如此之严,这酒不是从东门运入,自然是从其它地方运入,莫非泳天安要抓我不成?”

    “屁,只要不是从我东门运,我才懒得管,检点不避马融和喝酒,自然是信得过我,我又岂能做对不起兄弟之事,不过,以后你得隔几天,不,隔一天请我喝一次酒才行。”

    “当然,不要说隔一天,只要泳天安愿意,天天过来也行。”甘宝昌心下大定,已有十足把握向马融和劝降。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二百二十三节战起

    这顿酒一直喝到深夜,马融和才尽兴而归,接下来数天,甘宝昌几乎是每日拉着马融和喝酒,除非是马融和实在是脱身不开才作摆。

    就在甘宝昌与马融和两人关系越来越近时,太平天国终于迎来了建立之后最大的危急,十一月初,在王韶亲令下,山西、湖北、安徽数省汉军进入河南,全面向太平军发起进攻。

    此时的太平军无论是战力还是士气都处于最虚弱之时,许多前线的太平军缺衣少食,兵器陈旧,普一接触,太平军全线溃烂,几乎毫无抵抗就大面积向汉军投降,汉军最常做的就是收拢俘虏。

    对于普通的太平军将士来说,他们冒着杀头的危险加入天国无非是为了填饱肚子,只是这个愿望除了刚开始一段时间外几乎没有实现过,往年还可以半饱半饥勉强度日,今年蝗灾席卷数省,河南更是重灾区,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生存成为最艰难之事,为了食物,每天不知发生多少起性命相争之事。

    反观汉军却是兵精粮足,哪怕是普通百姓也得到了救助,蝗灾一起,许多太平军境内的百姓都逃往汉军辖内求活,若不是军规严令,前线的太平军早已逃亡一空,许多太平军巴不得汉军打过来好早点投降,至少不用再饿肚子,这种情况下哪还会想到抵抗,即使有少部分太平军想抵抗,也淹没在大部分想投降的太平军潮流中。

    汉军与其说是作战,倒不如象行军,各个方向都每天保持着三四十里左右的速度前进,若不是受俘虏拖累,汉军前进的速度完全可以更快。

    孟津县城外,一队队太平军从城中鱼贯而出,将手中的兵器丢在地上,然后一窝峰的向数个地方涌去,他们涌去的这些地方,汉军已经架起大锅。锅中热气腾腾,散发出馒头香甜的滋味,引得那些刚刚放下兵器的太平军士兵不停的吸着鼻子。

    “排队,排队,谁敢哄抢。立即处斩。”若不是每处大锅旁边都站着一队整齐的汉军维持秩序。放下武器的太平军早已经打起一团。

    “给。”一名汉军将两个拳头大的馒头塞向排在最前面的那名太平军,那名太平军迫不急待伸出双手,只是在快要接到馒头时突然将双手缩回,在衣服上飞快的擦了数下才重新伸出手。将馒头紧紧抓住,雪白的馒头上顿时留下数条乌黑印痕,只是那名太平军已经顾不了许多,转身跑到一边,将手中的馒头塞进口中。大嚼起来。

    很快,越来越多的太平军领到了馒头,他们纷纷和先前的那名太平军一样,找了一个地方就拼命的将馒头往嘴里塞,不少人因为塞得太快,一时无法吞咽,憋得连脖子都通红起来,好在刚蒸出来的馒头比较松软,才不会发生憋死人的悲剧。

    蝗灾发生后。洛阳好歹是京城,哪怕最困难,至少每日有粮食运进来,孟津不但得不到外面粮食补充,还要把不多存粮运一部分给洛阳。不到一个月,城中大部分普通军民家中的存粮已经用尽,为了生存,城中军民搜集了一切可吃之物。先是麦皮、谷糠,接着是树皮、草根、老鼠、麻雀。树上的鸟窝,河中的鱼儿,通通没有逃过,不要说是白面馒头,就是最难吃的树皮、草根都越来越难找。

    城中的军民不是没有想过逃荒,可是孟津位在黄河边上,有黄河天险与汉军隔开,即使是想逃也逃不了,如今重新吃到白面馒头,许多人恍然如梦。

    一些人狼吞虎咽,很快将两个馒头吃完,当他们想插进队伍时,被周围监视的汉军毫不犹豫的赶了出去,汉军倒不是舍不得粮食,只是这些人大部分饿得太久,若是让他们放开肚皮吃,恐怕不少人会活活撑死。

    见到不能重新排队,这些先吃完馒头的太平军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他人,希望有人能够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将自己的馒头分一部分给他们,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谁也舍不得浪费一丁点食物,更别说分给别人。

    一名太平军吃到一半,突然之间号啕大哭,声音悲凉无比,听到哭声,又有数名太平军跟着啜泣起来。

    “怎么回事?”一名汉军好奇的问道。

    “军爷,你不知道,他儿子是昨天刚饿死的,若是汉军早一天打过来,他儿子就不会死了。”

    “那其他人呢?”

    “不知道,估计家中也有人饿死了吧,这世道,哪家没有人饿死?”

    ……

    问话的汉军不禁唏唏,侧瘾之心人皆有之,孟津城与汉军隔着黄河,汉军高层本以为渡河时太平军会作出低抗,哪知道渡河时对岸静悄悄一片,等汉军一上岸,城中的守将马上打开城门向汉军投降,汉军上下对这些不战而降的太平军将士原本颇为轻视,如今一下子却变得同情起来,汉军大部分出身于农户,数年前也尝过挨饿的滋味,这种滋味非常难受,谁也不想再尝一遍,有道是皇帝不差饿兵,凭心而论若是自家有人饿死,恐怕也不会有心思打仗。

    孟津是洛阳的北大门,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听到孟津被汉军占领,洛阳的太平军高层大为震动,连洪秀全也从深宫中走了出来,讨论收回孟津事宜,洪秀全本意让哥哥洪仁发、洪仁达两人其中之一领兵出征,只是是两人一听要与汉军交战顿时吓得半死,拼命推脱,加上其他太平军高层也群起反对,洪秀全这才打消了派自己哥哥领兵之意,将希望放在最受他期望的英王陈玉成身上,命令陈玉成出征。

    虽然孟津离洛阳不过一日距离,只是大军出征绝非易事,陈玉成并没有当日出发,而是选择第二日出征。

    “大哥,我敬你一杯,喝。”

    这天天色一黑,甘宝昌象往常一样,将马融和请到自己家中喝酒,经过这些天的交往,两人的交情又加深了一层,早已称兄道弟。

    往日杯到酒喝的马融和却没有端起酒杯,脸上现出一片消索之意,道:“昌弟,这些天多谢你的宴请,若是有什么事要办只有今晚的时间,错过今晚,愚兄恐怕再无机会报答。”

    马融和并非蠢人,他知道甘宝昌不会无缘无故每日请他喝酒,定有事相求,不过对前途的绝望,让他打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甘宝昌不提,他也乐得装糊涂,如今过了今晚他就要随陈玉成出征,不愿再将事闷在心里,索性自己提了出来。

    “大哥说哪里话,我请大哥喝酒只有与大哥投缘,绝无利用大哥之意,这样,小弟先干为敬,祝大哥旗开得胜,为我天国再立新功。”甘宝昌豪气的道。

    “真没有事?”

    “真没有事。”

    马融和心中虽然还是存疑,不知看到甘宝昌脸上一幅斩钉截铁的神色,不好再争,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与往昔相比,这顿酒喝得有点沉闷,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融和就起身告去。

    将马融和送走,重新回客厅时,甘宝昌看到韦俊已经等在那里,没等甘宝昌先开口,韦俊先道:“这个马总提走了?”

    “回大人,已经回去了。”韦俊回道,随即又不解的问道:“大人,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为何不让我向马融和试探一下。”

    韦俊摇了摇头:“不,时机还没有成熟,等他从孟津败回来再说。”

    “大人,若是他死在战场或者被我军俘虏,那属下前面的功夫岂非白费?”

    “若他死了或者没有逃回来,那只能算他命苦,我们大不了换个别人,若是你现在就向他和盘托出,即使他答应还是要随同陈玉成出征,又有何用,万一他不答应我们损失更大。”韦俊冷静的道。

    甘宝昌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韦俊想得比他要周全,即使马融和现在投降,对汉军也毫无益处,反之,若马融和跟随陈玉成从孟津败回来后,不但他的价值会大增,劝降的难度也会大大降低,至于这次太平军是否能收复孟津,两人根本没作考虑。

    第二天一早,洛阳城北门大开,骑在一匹青花马上的陈玉成站在队伍最前面,他的后面是一支长长的队伍,为了收复孟津,这次洪秀全为陈玉成准备了一支三万人的大军,从城头看去,整只队伍无边无际。

    这三万人良莠不齐,有老有少,加上大部分官兵整整四个月一直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战力低下可想而知,不过,陈玉成并没有失去信心,给予他信心的除了孟津汉军不超过一千人的情报外,还是一直跟随在身边出生入死的三千亲兵,这三千人曾经将数倍于己的湘军击溃,差点生俘湘军悍将王鑫,陈玉成相信,难怕汉军再厉害,自己三千名亲兵未必不能硬憾汉军,加上另外二万多人,就是堆也能把汉军堆死。

    城外草木调零,秋风萧瑟,一股战意从陈玉成胸中冉冉升起,他将自己的右手高高举起,狠狠挥下,发令道:“出发。”

    旌旗招展,刀枪林立,三千亲兵紧随陈玉成后出城,接着是另外二万多人,看着这只远去的队伍,城中军民脸上却是一片漠然。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二百二十四节斥候之战

    “短毛贼。”

    “教匪。”

    一条可供数骑并排同乘的官道上,太平军派出的一支斥候小队和汉军派出的一支斥候小队相遇,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不约而同喊出声来。就在上月前,双方还是以兄弟之盟相称,转眼之间,一方称对方为贼,一方称对方为匪,让人不由感叹变化之快。

    两支斥候小队都是骑兵,太平军大约十五六骑,而汉军只有五骑,相隔三百米左右,相互打量一下之后,太平军的斥候首领轻踢马腹,呐喊道:“冲。”率先发起了进攻,顿时马蹄翻飞,泥土四溅,气势汹汹的向汉军冲去。

    “走。”汉军斥候小队想也不想,拨转马头,打马飞奔起来,双方顿时形成一追一逃,如同一黄一红两支细流,向前滚滚而去。

    虽然人数是汉军三倍,不过追击的太平军心中原来还有点忐忑不安,不过看到汉军转身而逃,太平军顿时心下大定,短毛贼看来也不过如此,一时士气大振,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前面的汉军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双方距离眼看越追越近,或许是慌不择路的原因,前方汉军一拐,竟然闯进了一片淤泥地,结果速度越来越慢,追击的太平军越发兴奋,当到达淤泥地时,毫不犹豫的跟着跃进。

    “卟。”一踏进淤泥地,马蹄的速度立即变慢下来。

    “糟糕,中计了。”有清醒的太平军反应过来,不过后面还有同伴跟进,即使是想停也一时难予停下来。

    “吁”看到太平军跟了进来,汉军斥候头领吆喝了一声,放慢马步,紧接着拨转马头面向着追来的太平军,其余四名汉军也跟着停下转向。

    “准备战斗。”

    看到汉军停下,追击的太平军脸上不由露出轻松的笑意,仿佛看到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没有等到太平军脸上的笑意消散,就看到五名汉军每人端着一把长枪,冰冷的枪口正对着己方。

    “砰!”枪声响起,追在最前面的两名太平军只觉得胸口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握住马缰的手不由一松。双腿的力量如潮水一般消失,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端坐在马上,从马上摔落到地上,沉闷的落地声响起。顿时泥水四溅。

    “旅帅大人。”

    “旅帅大人中枪了。”

    “快救大人。”

    “短毛贼卑鄙,用火枪暗算,快退。”

    ……

    人仰马嘶声中,太平军一阵混乱,不能不说汉军的运气很好。虽然首轮射击中只打中了两名太平军,不过其中之一正是这支太平军的主将,一名旅帅,按太平军最初的编制,一名旅帅统领525人,如今自然大大不如,而且斥候小队都是精锐,人数自然更少。

    旅帅一倒,剩下的太平军有人想先停下来察看主将的死活。有人想加快速度冲过去,有人却被汉军火枪吓得萌生退意,三种想法混在一起,整个队伍自然乱成一团。

    “砰、砰。”汉军的火枪又是一轮响起,这次足有三名太平军中枪倒地。

    “冲过去。只要冲过去我们就赢了。”一名卒长大声呼喊起来。

    此时双方距离不足百米,若是平地,策马不过一息功夫,汉军根本没有时间重新装填弹药。可惜双方处于淤泥地,大大延缓了马速。太平军这才明白过来,先前的汉军根本不是慌不择路,而是故意选择了这片淤泥地作为战场,此时后悔已晚,不过数十米的距离还是让太平军产生了希望,与其等死,不如拼一把。

    “冲。”

    当太平军重新发起冲击时,汉军已经完成了第三次装弹,在汉军眼中,此时策马冲锋的太平军缓慢的可笑,还不如普通人在平地移动的速度,正是练习枪法最好的靶子。

    枪声持续响起,短短的数十米距离成为太平军这队斥候的死亡之路,当枪声停息时,太平军的斥候队已经全灭,只剩下数匹空着马鞍的战马打着响鼻,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哈哈,痛快。”

    “班长,这些教匪真是笨蛋,看到我们走他们还真敢追,也不想想我们用得着怕他们吗?”

    “其实这些教匪也算勇敢,没有一个人转身逃跑,起码比清妖要强得多,若不是武器太差,实属劲敌,下次遇上不可大意。”

    “是。”

    ……

    “好了,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咱们走,离开这里。”又说笑了几句,那名汉军班长下令道,其余四名汉军应了一声,将手中火枪收好,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牵着自己的战马慢慢向官道走去,等踏上官道,五名汉军立即翻身上马,“踏,踏。”的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远方,对于被自己消灭的那队太平军斥候,汉军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对于汉军来说,太平军的斥候实在是太穷了,根本没有能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战马也因为太瘦,嫌带着累赘,反正在后方,即使回来取也来得及。

    汉军的马蹄声消失过后,原本伏在地上的一具太平军尸体突然动了动,从地上站起来,呼唤了数声,见无人回应,才牵过一匹空马翻身而上,打马飞奔。

    陈玉成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全身是泥的斥候,问道:“这么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死了。”

    “回英王,短毛贼的火器实在太过精良,若不是小人主动从马上跌落,也逃不过一死。”

    “好,好的很,十五人对五人,死了十四人,而短毛贼却毫发无损,真是好的很。”

    “英王饶命,英王饶命。”那名斥候听出陈玉成语中寒意,拼命的求饶。

    “英王,斥候损失惨重,他也是无能为力,看着他活着回来报信的份上,还是饶他一遭吧。”一名部下劝道。

    “滚下去。”良久,陈玉成嘴里终于吐出数字。

    “多谢英王,多谢英王。”斥候如蒙大赦,磕完一个头后,急忙连滚带爬的离开。

    若只有一队斥候被歼,陈玉成倒不会太生气,只是他派出的七支斥候队伍,到现还没有一支回来报信,现在看来无疑也是凶多吉少,若不是这名斥候回来,他连自己的斥候队是如何失踪都不知,这给出征时还信心十足的陈玉成宛如当头一捧,若不是看在这名斥候是唯一活着回来的一人,又有人求情的份上,陈玉成早将其下令处斩了。

    “英王,要不要加派斥候?”一名将领建议道。

    还没有交战就损失了一百余人,虽然一百余人对于三万人的大军来说微不足道,可是能担当斥候,自然是军中精锐,在太平军粮食如此困难之时,这些人还每人配了战马,可见在军中是多么宝贵,那怕损失最少也会让陈玉成心疼无比,只是大军行军,没有斥候当然不行。

    “传令,以三十人为一队,若发现敌军,不得主动追击,马上派人回报。”

    “是。”

    随着陈玉成的命令,一队队太平军的斥候重新撒了出去,双方斥候队很快重新相遇,不过有了陈玉成的吩咐,这些太平军斥候谨慎无比,发现汉军斥候哪怕人数再少也不追赶,等到大部队到了再走,让还想诱敌的汉军斥候队郁闷无比,最后只好采取开一枪就走的原则,以马蚤扰为主。

    这样一来,太平军的斥候损失倒是在可接受范围,汉军的火枪虽然精良,只是距离一远又是在马背上,极难瞄准,即使是数十枪也难打中一个目标,太平军一天下来死伤也不到十人,只是行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整个大军一天行军的速度不到十里。

    原本一两天的路程,在汉军斥候的马蚤扰下,太平军前部足足花了四天时间才到达孟津县城效外,等整支队伍到达时,又是数天时间过去,而此时孟津汉军士兵已不是千人,而足足增加了二倍,达到了三千人。这几天,汉军又发动了孟津县城的民夫和投降的太平军俘虏,以粮食为诱饵,在孟津城外深沟壁垒。

    有六七天的时间,汉军不是不可运来更多的军队,不过却没有必要,更多的部队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物资,汉军从当地几乎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补给,不但一切物资要从后方运输,还要拿出巨量的粮食来救济所占地的百姓,即使是以汉军运输的效率,对于如此庞大的物资运输也是头痛万分,不得不放慢部队进步的速度。

    此时粮食是太平军俘虏和普通民众最受欢迎之物,在汉军以粮食为酬劳的诱惑下,俘虏和民众发挥出最大的热情,短短时间就挖掘出数条巨大的环形壕沟,中间还藏有暗道无数。

    这样的阵线,即使是两支战力相同的部队,进攻的一方也会碰得头破血流,陈玉成一看到汉军的挖掘的壕沟就感到头皮发麻,不过此时不容他退缩,只能前进。

    “咚、咚、咚。”

    一阵雄壮的鼓声在太平军营中响起,一队队太平军在鼓声中向汉军阵地走去,这些太平军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在寒风中冻得嗦嗦发抖,手持着简陋的武器,不少人的刀枪上锈迹斑斑,几乎没有什么防护的盾牌。

    第二卷 复兴之始 第二百二十五节心里战

    第一次进攻,陈玉成自然舍不得出动精锐,而是派出一些普通军士来试探汉军防线,与历史上太平军定都南京后一直受到清军围攻不同,这个时空中,洛阳一直没有被清军攻打过,这些普通太平军一大半未曾经历过战火。

    这即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没有被以前的战争夺去生命,不幸的是他们头一次经历战火就要面对汉军这样强大的敌手。

    与太平军中热闹的鼓声相比,汉军的阵线却安静的可怕,若不是鲜红的旗帜随处可见,恐怕会让人怀疑汉军阵中是否有人,这种安静给人压力非常大,即使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也会心中打鼓,何况大部分是初次上阵的太平军军士,离汉军阵线越近,太平军前进的速度就越慢。

    “爹,我怕。”一名只有十四五岁的太平军紧紧抓住身边一位年龄较大的太平军手道。

    “石娃,不怕,放心,短毛贼打不到我们。”父亲赶紧安慰道,只是他的双腿却在不停的抖动。

    “不,我听阿毛说短毛贼有妖法,远远就能夺人性命。”

    “不怕,短毛贼的妖法只对清妖有用,我们有天父保佑,短毛贼的妖法已经被天父破去了。”父亲不由将这些天军官向他们灌输的说法讲了出来。

    “天父保佑,天父保佑。”少年口中喃喃念了起来,数句之后,仿佛当真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全身流过,将害怕、恐慎的心里驱除一空。

    “天父保佑。”诵着这句话的太平军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宏大,这声音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太平军前进的速度陡然加快。

    “真是无知教匪,找死。”丁汝昌撇了一下嘴,不屑的道。作为一名从军官学校毕业的将领来说,自然不会相信太平军会有什么天父保佑。就这么向汉军阵地冲过来,只能是自寻死路。

    刘铭传独自率军攻破库伦城,将蒙古活佛和土谢图汗俘虏的消息已经在汉军中传开,让丁汝昌即是羡慕又颇不服气,若有机会自己未必就做得比刘铭传差。这次听到太平军进攻孟津的消息。他是第一支抢渡过河的独立营队,又在上级身边软磨硬泡之下才终于争取到这次作战任务,本以为太平军也有不少火枪,战斗应该会很激烈才对。没到想数年时间,太平军却没有丝毫长进。

    这其实也怪不得陈玉成,太平军虽然从汉军手上购买过不少火枪,不过以前交战的对手一直是清军,太平军火器一直占优。自然不知道如何进攻拥有更精良火器的汉军。

    “开火”

    随着这个喊声,汉军阵地内如同无数的爆竹一起响起,还没等太平军反应过来,最前面的一排太平军只感到身子被重物击中,低头一看,鲜血喷射而出,接着重重栽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念了天父保佑,短毛贼的火枪还会打中我?”不少中枪的太平军倒在地上时还带着这样的疑惑。

    看到前面的袍泽倒下去。第二排的太平军顿时慌乱起来,只是后面的同伴依然在喊着口号,推着他们继续前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弹击中自己的身体,象前面的人一样扑倒在地。

    又是数轮火枪响过之后。眼看着前方的同伴如同割麦子一样倒在地上,后面的太平军终于反应过来,先是一部分人转身逃跑,接着整支队伍溃不成军。转身向后拼命逃跑。

    又过了片刻,汉军阵地内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呈现在两军将士眼中的是一片如同地狱一般的屠宰场,这一次进攻,太平军损失惨重,足有数百人倒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整个草地,而汉军却一人未伤,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太平军阵地内,主帅陈玉成身边鸦雀无声,陈得才、刘仓琳、马融和等太平军高级将领如同哑巴一样,沉浸在刚才汉军对部下的屠杀中不能回来味来。

    虽然这次进攻仅仅是试探,大家早已作好了失败的准备,只是谁也没有想过会败得如此快,如此惨。

    太惨了,这就是汉军的实力,难怪能够短短数年时间横扫清妖,连咸丰妖头也被汉军所杀。

    “英王,短毛贼火器犀利,若是硬冲,即使三万人死光也啃不下来,需另想对策才行。”陈得才首先开口道,作为陈玉成的堂叔,陈得才还是陈玉成加入太平军的引路人,久经沙场,自然看得清楚。

    陈玉成性格冲动好胜,与清军交战时经常亲自冲阵,面对强敌从不知后退,敌人越强他就越兴奋,直到将敌人打垮了才罢休,陈得才怕自己的侄儿放不下面子,一时冲动要和汉军死磕,这才首先开口相劝。

    “叔叔放心,本王不会与短毛贼硬碰,传令下去,各军回营,紧守营盘,不得疏忽大意。”

    “是。”传令兵应道,匆匆下去。

    陈玉成虽然好胜,却不是不知进退的莽夫,要不能历史上也不能支起太平军后期半壁江山,他以前面对强敌时从来不知后退,那是他知道自己可以取得胜利,如今面对汉军这个前所未有的强敌,他第一次失去了信心,自然不会如同以前一样冲动。

    听到英王回营的传令,所有太平军都松了一口气,有了同伴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堵汉军的钢铁火药。

    见到太平军只攻了一次就停止不攻,丁汝昌大为失望,看来太平军也不是傻子,这让他颇感无趣,若不是上面没有下令,他恨不得领着部下离开战壕向太平军主动进攻。

    太平军收兵回营,汉军没有命令不能出击,整个战场顿时平静下来。

    太平军军营内,一队队的士兵正排着长队,每人从伙头军手中接过二个黑色的窝头,所有接到窝头的士兵都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有一点闪失,一名士兵不小心将窝头掉在地上,连忙检起,拼命用嘴将灰尘吹去,看到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