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策:妃谋江山》
作者:零无限
内容简介: 她本是一个亡国的低贱战俘,正要赴黄泉同阴阳相隔的家人相聚。 因缘际会,她被一名白衣男子所救,为了报亡国灭族之仇,压下了心底对他的那份懵懂的爱恋进入襄宫为嫔。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几经波折,博得了那冷面帝王的宠爱和信任,却无所适从。 她从不敢忘自己进入襄宫的真正目的,拼命地与那些绵里藏针的后妃相斗……直到一次刺杀,她被心爱之人所伤……却不能停下自己复仇的脚步。 这才恍然原来儿女情长只为江山一策。即便是三人之爱,也难享平静安逸的生活。 (喜欢本书的就来个收藏吧,不求贵宾和花花~) 最近有点忙哦~各种考证之类的琐事,估计会断更一两天,间断发布文文哦,到本月十八号左右恢复每日一更
后宫策:妃谋江山全集下载
第一卷 序
永兴第十四年元月二十三日,南宫将军奉襄王之命向楚国出兵。一夜之间,血洗了整个还处在欢声笑语中的楚国。
那日,王宫四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谁都不曾想楚王的五十寿典正是国灭之日。
那日,南宫将军彻底打破了襄、楚、魏三国鼎立的局面,基本宣告了襄国一统中原之地的结局。
那日,鸿雁高飞,晚霞如虹,据说这是一个好兆头,南宫将军为这等美景及战后的胜利滞留了片刻,便拖着寒秋等战俘踏在已经冰冷的尸身之上前往襄国。
寒秋身上宽松的囚衣已经浸满了汗液,那汗液逐渐钻入锁骨的伤口处,她竟未感到一丝疼痛,冷眼看着那骑兵队最前方的那个强壮的身影,耳边不断回响着各种训斥的嘈杂之声。那一瞬,她如陷入地狱般无奈,愤恨,眼中的愤恨几乎可以粉碎整支队伍。
“喂!说你呢!走快点!”一个手持皮鞭的士兵喊道,粗哑的嗓音让抨击着寒秋的耳膜,让她不自觉地朝那人横了一眼。
“呸!”那位长相粗鄙的士兵瞥见这一细微的表情,一口痰吐到了寒秋的脸颊上,吼道,“当自己算是什么玩意儿!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如此倨傲,若是你来军中为妓。老子定会不计前嫌好好光顾的!”
说罢,滛笑出声,伸出粗壮的臂膀,一只脏手抚上了寒秋的脸颊,曦遥冷笑一声,待他靠近,直接啐了他一脸吐沫。
那士兵一怔,怒极拔刀,大叫一声欲当头砍下,寒秋微微合上眼,一阵轻松之感占据了全身,终于到了自己去见爹娘的时候。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只是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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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襄宫动荡 第一章 选秀
那清澈温柔却不失霸道的声音又回响在寒秋的耳际,寒秋抬眼望向车窗外的黄昏之景,满眼的鸿雁高飞之景,恰如当日。只是如今已经不再是寒秋了,她早已接受了吴曦遥的身份。
“小姐,如今是进京选秀之日了。”一个温婉的声音出现在耳际,与记忆中的那声略有相似。
曦遥回过头看向沐彬那张薄施粉黛的脸,略带苦涩地一笑,问道,“已是黄昏时分,难道要这般时辰入宫?”
“这般时辰自然是无法入宫的,只是按照老爷吩咐,找间客栈住下,明日早些时候入宫罢了。免得误了吉时。”沐彬微笑答道,不免带了些调笑的语气,“奴婢此次有幸陪伴小姐入宫竞选是奴婢的福气。”说话间竟然狡黠地一笑。
“还未进宫无需如此拘束。”曦遥笑着对沐彬道,不禁握住了她的小手,“陪伴我至今,还如此?还是自今日就要同我生疏了?”
沐彬报以一笑之后便不再言语,自小温婉的她此刻看上去清丽动人又不失庄重,三千青丝绾成的卯发上一根雕花步摇上的翠玉随着马车的前进不停地摆动着,很是灵动。这样的美人让她只以丫鬟的身份留在曦遥身边未免委屈了。曦遥不禁暗叹道。
待今日在客栈歇下,曦遥才得以真正放松,白日里尽是护送她们入京的侍卫,连喘息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这样大的阵仗不过碍于她丞相之女的身份。
也因如此,曦遥明白明日的那场选秀不过是个过场,纵然她目不识丁、不懂琴棋诗艺、相貌平庸,襄王也会碍于家父是朝中重臣而将自己选入那深如海的王宫尽享荣华。这是已成定局的事曦遥又何须紧张不安?还是安然睡下罢。
待次日,曦遥见到王宫宫门前几乎聚集满了花枝招展的女子,才知这场选秀的盛大,本来平静的心翻起了丝丝波澜。
按照王宫的规矩,侍女家眷一律留在宫外等候,大部分秀女按照襄王的旨意分成几队进入宫中,唯曦遥是在一位孙姓姑姑的带领下诚惶诚恐地走进了那华美的王宫,不免惹人侧目。
孙姑姑已经是宫中的老人,一袭上裳下裙的素色宫服加上一串翠色的佛珠,简单的发髻未添任何的珠络,其中夹杂着白色的发丝。正是符合宫廷礼教的恭顺打扮。
她见曦遥只是绾了元宝髻,未插任何珠钗,未点花钿,只是薄施粉黛不禁讶异,随即打量了下曦遥身上的蓝色小百褶宫服微微一笑道,“吴家的小姐果然气质脱俗,纵然未施浓妆仍掩盖不了惊人的美姿!”
曦遥礼貌地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串红麝佛珠递给了孙姑姑,“谢姑姑美言!还望姑姑日后照拂,区区之礼还望姑姑收下。”这红麝珠串是取自雄麝体内,极难得到,在请国中圣寺的主持开过光,做过法之后又找能工巧匠在每一粒珠子上刻了翠竹保平安康健。旁人一看便知这是难得的珍品。
孙姑姑大惊道,“奴婢怎可收下小姐如此贵重的礼物?”
曦遥抿唇笑之, “孙姑姑在宫中的时日已长,想必是见惯了好东西,跟曦遥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否则便是看不起曦遥了。曦遥日后还望孙姑姑照拂。”
“奴婢不敢!奴婢还多谢吴小姐!”她这才战战兢兢地收下了佛珠,见曦遥不爱言语,便向她说道起宫里的事。奴仆向来是不言这宫中的是非,她这般说道无非是告诫曦遥在宫中万事小心。
从她寥寥数语,曦遥便知晓,如今的襄王后妃不多,除却中宫之主孝淑皇后便是德妃份位最高。丽、静、琬三妃次之,其中丽妃为南宫将军之女,美艳动人,深得王心,三年来荣宠不断,任其他妃嫔侧目嫉恨,夺宠陷害,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曦遥心知如此,对未来不免有所担心,对这位丽妃不免心生敬佩,看来她不是空有样貌的主儿,自己如此张扬地入宫实在失策,不知道父亲此番安排是作何想法?进宫后必得小心行事。
待曦遥行了好长一截路这才到举办殿选的凤翔宫正门,即刻映入眼帘便是那宫粉玉砌,青石铺路,桂栽满园,翠柳依傍之景。抬眼一望碧澄的天空净若无物,微微阖眼感觉着那灿烂的日辉遍洒大地带来的温暖。
此时已经有不少秀女站在宫外谈天说笑,微风拂过,吹来了几句刺心的话,曦遥不觉地戚眉。孙姑姑察觉到曦遥细微的表情变化便说起这里的宫室。
据说这凤翔宫颇有来历,襄国的开国之王在登上王座后曾经举行过一次盛大的选秀,一名身份低微的女子因才貌出众颇受王的宠爱,最终封后,与那时的襄王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成就了一段佳话。那女子登上后位之日,便给这宫殿赐名“凤翔”,以显她登上凤位的欣喜。
这凤翔宫遍植翠柳,正是借着“柳”与“留”谐音,寄托留住的君心希望。而桂自然也就是大富大贵的意思了。孙姑姑满面笑容地介绍完便邀曦遥去偏殿休息,等待殿选正式开始,这番安排真是费心。
如今是秋日,燥热难耐,那些美人儿不免被日光晒得香汗直流,弄花了妆容,她们见曦遥可以去偏殿休息,那些俊俏的脸蛋儿上露出了或羡慕或嫉妒抑或不屑的表情。
曦遥婉言谢过孙姑姑,拒绝道,“如今门口聚着的这些姐妹皆是福泽深厚之人,以后在宫中怕是要日日相对了,先熟识下也好,就不劳姑姑费心了。”
“这……”孙姑姑不免有些为难。
“父亲那边曦遥会自己去说的,姑姑不用为曦遥担心,做好你该做的事,曦遥就更加安心了。”想必她是听得懂曦遥的这番话的,她恭敬地行过礼走开了。
“哟!这是哪位官家小姐啊?竟有如此大的架子?!”一位陌生女子向曦遥走来,只见她头佩金簪,面施浓妆,腰如裹素,环佩璎珞,指如削葱,手摇玉扇。一袭紫红百褶宫衣,衬得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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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襄宫动荡 第二章 殿选
“吴曦遥见过姐姐。敢问姐姐尊姓?”见到来人,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问道,心里已有几分猜度。敢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猖狂惹事,又身着那样华丽的衣饰,身份必定是不凡。只不过这样刻意显摆未免俗气了些,难逃“庸脂俗粉”一词。
“你这个姐姐我可担不起。”那名女子轻蔑地扫了曦遥一眼,随即转过头柳眉倒竖,恨恨道,“家父乃是南宫将军手下的副将慕容晏!你不过是一介文官之女,竟敢摆如此的架子!”
原来是慕容家的女儿——慕容雪玉,难怪会如此轻狂?慕容晏乃是中央军的副将,据说在南宫将军面前很是得脸,只是终究是副将,屈居于人下。纵使慕容家在襄京的地位也不低,说出来到底没有南宫的名号响。
曦遥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久仰令尊大名。令尊乃朝廷重臣,战功赫赫,果真连慕容小姐也如此聪慧骁勇。不知若是慕容小姐今日讽刺言官的那一句传到襄王的耳中,襄王会否赞慕容小姐懂得国事利弊,才貌双全?”
慕容雪玉放出狠话后本是一脸倨傲,忽然闻得曦遥这句话,立即色变,咬牙切齿道,“你胆敢拿王来欺压我?!”
“曦遥哪儿敢欺压慕容小姐?慕容小姐家世显赫,想必王早就从丽妃娘娘处听闻慕容小姐才貌双全,曦遥还预祝慕容姐姐殿选顺利。日后能在宫中尽享荣华!”曦遥恭敬地颌首道。
周围领会此话的秀女无不变色,对慕容雪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了起来。
慕容雪玉自然也没有蠢到这般地步,惊怒交加,指着曦遥道,“你胆敢污蔑我!”说着,抬起一只手向曦遥打来。
曦遥猝不及防,没有想到她竟会无礼到这般地步,连往后退都来不及,那巴掌就冲自己打来。曦遥下意识地微闭双眼,本以为就要迎上这一下,谁料竟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你想干什么?!”闻得慕容雪玉的一声怒吼,曦遥睁开了眼,见她正怒视着一个抓着她手腕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粉面若桃,头绾一字,身着一袭翠绿色绣花宫服,身量纤纤,气质不俗,她猛地甩开慕容雪玉的手,行了礼道,“有犯慕容小姐,还请慕容小姐恕罪!且听我一言,慕容小姐在宫门外责打秀女实在不合规矩,若是传到了王的耳中,怕是有污小姐贤能得体的名声。”
“你……”慕容雪玉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又转向曦遥,伸出一只玉手指着曦遥,道,“我会记着你的!”
曦遥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做任何回答。待慕容雪玉怒火冲冲地走开,曦遥向面前的可人儿弯下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曦遥还多谢姐姐相救!”
她赶忙扶住曦遥微笑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姐姐何须行如此大礼?妹妹久仰姐姐大名,今日得此一见当真不是凡人!”她赞许地看着曦遥。
曦遥不由得脸红了,方才之事也是自己不肯让步才促成了那样的局面,便想着说些旁的什么,“姐姐这样说是取笑曦遥了,还未请教姐姐尊姓?”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小女子贱名方如烟。”
原来是吏部尚书之女,难怪也如此气度不凡。曦遥回报以一笑道,“姐姐芳名满天下,妹妹早就闻得姐姐擅长书画,日后有缘,一定要向妹妹一展技艺啊。”
“姐姐真是客气了……”她微微颌首正欲说出下面的话却不料被曦遥轻轻按住了红润的嘴唇。
见她不解,曦遥微微一笑,“令尊与家父是世交,曦遥又怎不知姐姐年岁比曦遥大些,比曦遥更加贤淑呢?曦遥当喊声姐姐,还望姐姐能够入宫尽享荣华。”
方如烟的淡淡一笑竟然有些凄婉,“官家之女,又何尝不是荣华?偏得来这宫中一趟。”说罢,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便道,“快到时候了,妹妹还是先随我过去吧。”
曦遥应了一声,便随着她察看了这次选秀的进殿顺序,谁料,冤家路窄,曦遥与慕容雪玉竟分到了一路,她见曦遥就在她旁边不远的位置,冷哼了一声,不好发作,只得随着太监走进了那凤翔宫。
就听见一位年长的公公喊道,“中央军副将之女,慕容雪玉,年十八。”
慕容雪玉微微一笑,款款踱到殿前,双手相叠放在眉处,跪下行礼道,“臣女参见襄王!”
“啪!啪!啪!”几声爆竹之声竟然随之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再看地上竟落得些许火石,石灰。
慕容雪玉惊得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瘫在地上,发髻已散,头上的珠钗翠环掉落一地,很是狼狈。
曦遥同样大惊失色,要知道这殿选是何等的庄重严肃,除襄王与太后、王后之外都不许有任何的私语声,何况是这样的爆竹声?慕容雪玉纵使不精明也不会如此粗笨。
“传孤的旨意,慕容雪玉意图不轨,打入牢中,择日候审!”是襄王的声音,竟然如此威严,闻得此言曦遥更是一惊,这件事疑点颇多,竟然就以意图不轨打入牢中。
瘫在地上的慕容雪玉赶紧起身,大惊道,“王!王!请襄王开恩,臣女并非有意,还请王明察!”谁料,她的话还未完就被侍卫拖出了正殿。
几位秀女皆是大惊,而曦遥更多的是不解,如何会生的此事?
不待曦遥细想,已经到了曦遥殿选的时候,她缓缓踱步至殿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臣女吴曦遥拜见襄王、太后、王后!愿襄王、太后、王后身体康健!”
就听见那个威严的声音道,“吴曦遥……长得不俗!可曾读过书么?”
曦遥低着头,不敢望那威严的襄王,不自觉道,“臣女诗词读的甚少,只读过些关于女德的书,识字罢了。”
“不错!留用吧!”襄王一句赞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曦遥战战兢兢谢过襄王便起身走开了。
已经是料得的结局,只是今日之事,实在突然,待曦遥走出正殿,孙姑姑迎曦遥去偏殿随着其他几名入选的秀女等待宫门大开归还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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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襄宫动荡 第三章 道士
傍晚时分,曦遥心下不安,刚进客栈便命人准备了些蜡烛和纸笔。客栈的小二不免奉承道,“吴小姐一介女子竟也是通得诗书文法,当真难得!”
曦遥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并未作答,随行的侍卫便将那小二拉到了一旁,道,“你太过多嘴!小姐做甚与你何干?”
曦遥见状摆了摆手,示意放了那名小二,唤了沐彬随曦遥上楼。
这间客栈不大,半俗半雅,红木雕梁,镶花墙壁,几盆吊兰挂在窗前,很是引人。
曦遥独留下了沐彬陪伴身旁,命她同自己一起坐到了桌边,大声道,“沐彬,今日我甚是欢喜!能够入宫为妃嫔,作为王的妃嫔定要知书达理,不能懈怠,还是一如往常,你伴我练字吧。”
沐彬微微一笑,颌首回应,端坐在一旁看着曦遥在纸上写字。
“今日之事实在蹊跷……”曦遥慢慢写道,将今日之事全部写在了纸上,待沐彬回应。
沐彬没有向往常一样动笔,只是淡定从容地问道,“奴婢闻得小姐今日入宫的排场可是堪比当年的丽妃娘娘,定有姑姑亲自来迎小姐了吧?小姐日后入宫定会成为宠妃的!”
曦遥赶忙假装惊慌责备道,“在这襄京怎能如此失言?!我的福分怎有丽妃深厚?不可再说这些浑话!”随即向她写道,“我们已平安入襄京的消息已交给孙姑姑。”
“奴婢知罪!”沐彬赶忙站起身行礼,语带怯懦地说出此话,眼中却满是赞赏。
曦遥调笑道,“从小就跟着我就这般没大没小,今日不过重言一句,你竟如此恐惧,莫不是怕本小姐入了宫,用宫中刑罚来好好你?”
沐彬嘴角露出不屑又无奈的笑容,声音颤抖道,“小姐可别开这种玩笑了,奴婢甚怕!”
看到她这般笑容,曦遥才思虑到,她尚且比自己小些年岁就已经如此成熟端庄,果真是苏家的家教!忆及从前住在苏家的那些日子,不免神情恍惚,待她自己回过神,见沐彬略带冰冷的眼神赶忙道,“就罚你写些字来看吧,免得你说曦遥还未进宫,心先狠毒!”
沐彬面无表情,语调却带着几分羞怯,“奴婢哪里会写多少字?小姐这不是为难奴婢吗?奴婢字丑,不敢与小姐一较高下。”
“这又何妨?谁让你同我一较高下了?小小侍婢竟还有此念想?!”曦遥调笑道,“你那几斤几两的功夫,我还不知?待会儿烧了它便罢,我们谁也不当真。”
沐彬这才款款走到桌边,写道,“消息传出去就好,殿选的事不必担心,一切尽在计划中。”
曦遥松了口气,将那些纸烧掉,又急急地书写了几首词在剩余的白纸上,将它们随便丢在了一旁。
伴着昏暗的烛光,恍然之间,曦遥似乎看到了幼年的自己,也是这般侍女陪伴,内心却无比寂寞。她不顾沐彬略带担忧的神色,独自走到了窗前,看向那疏朗的星空。心中安慰道许是过几日便要入宫,难免有些惆怅。
其实那一切皆在计划之中,曦遥便应该安心了,自十三岁那年为战俘时被苏家救起,自己就不再已楚国重臣之女寒秋的身份而活,而是襄国重臣之女“吴曦遥”。那时起,自己的一生便都是计划了吧?
吴曦遥、吴曦遥……这个名字如梦魇般萦绕在寒秋身边,那几日住在魏国的苏家,是何等地伤痛不安,面对着亲人的逝去,族人的灭亡,她的心如同被撕裂开来在熊熊大火之上煎熬。
如今自己终于能够入宫了,那位高高在上的襄王定想不到他所看重的臣子竟然有逆反之心,更想不到曾经战俘竟会入宫成为他的妃妾。襄国未灭,寒秋一刻都不能放松。
“小姐,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便会入住吏部尚书方家。沐彬见曦遥情绪低落轻声说完这句话,便出了房间。
吏部尚书方家?那不就是方如烟的家?电光火石之间,曦遥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道白光划过,今日依她所见,碰触了慕容雪玉的只有方如烟。难道是她放了那些火石和火药?是她要害慕容雪玉?可是她又是如何料及会有今日之事的发生?曦遥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曦遥带着侍女侍卫们收拾好行李,上了马车,方府离客栈不算远,然而她叫马车慢行,缓缓而过每一个风景之处。
周围的高大建筑尽是装饰格调各异的客栈、餐馆,甚至还有那装饰华丽的青楼,还能看见那些年轻貌美的风尘女子搔首弄姿招揽顾客。
“啊!”马车忽然一震,曦遥整个人向后倒去,栽到了沐彬的身上,慌乱之际,竟然闻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听得那声音带着慵懒幽幽道,“这车中小姐绝非等闲之辈,贫道难得一遇,愿为小姐指点条明路。”
“你这等穷酸神棍也敢拦吴小姐的马车!当真你是什么东西!”一位侍卫怒吼道。
曦遥暗叫不妙,即刻走出了马车,正见那侍卫紧紧地抓着那位道士模样人的衣领,就要把他扔到一旁赶紧呼道,“且慢!”
那些侍卫闻声一怔,见曦遥出了马车,赶忙行礼,她忙摆了摆手,见周围已有不少人来围观这一闹剧,道,“不过是一介穷道士,打发些散碎银两便得了。继续前行吧,别误了时辰!”
那道士的打扮倒是地道,葛巾、单衣、被、履、手板一应俱全,还带着点坑蒙拐骗的半仙劲儿。狡黠一笑,待曦遥的视线转向那道士的深邃双眸,不由得呆看了会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脸红,待沐彬唤她,才察觉了自己失态,赶忙回到马车中。
很快她们到了方府,见过了方莫悔大人和如烟,便在方府歇下了。方府倒也是清静典雅的宅子,比较合曦遥的心意。
刚刚入夜,曦遥便打发了沐彬去偏殿歇息,想一个人静一静,心中明白还有许多未解之事,想必那人今晚会如期而至。曦遥端坐在窗边,对着铜镜,点着蜡烛,想绣对飞燕来打发辰光。忽然闻得一阵猛烈的开门之声,竟像是暴风突袭。
铜镜中曦遥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她笑道,“这般颜色在黑暗中甚为显眼,能在夜色中做到这样快的速度,也只有苏公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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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襄宫动荡 第四章 身在方府
那白衣人眉清目秀,眉宇间透着成熟与冷漠,手持一把白扇,嘴角牵动起一个微笑,“今日来是将一些在宫中的计划说与你听。”
“哦?”曦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道,“如今竟也到了我能知晓计划的时候?”
“这毕竟也是关乎你的性命安危,也只是大体方略。”他淡淡道,“入宫之后自会有人帮你传递一切消息,你只需……”他竟顿了顿,认真地看了曦遥一眼,“夺得王宠,摸清襄王的心思,我们自会有行动,到时候你也就能大仇得报了!”
曦遥勾起了一丝嘲讽又无奈的笑,喃喃自语道,“大仇得报,说起来当真是容易。也只有你这位苏家的公子可以这般自信。”
他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曦遥略微苍白的面孔上,轻叹了一口气,勉强一笑。
“你既黑夜同曦遥会面,又为何白日里以那副面目出现?”忆及白日里的那位道士,曦遥不免好奇问道,即使曦遥眼下还身在客栈,怕是都不能与他会面,毕竟以他的身份在襄京出现实在危险。
“白日里有别的行动,见你和沐彬纯属我自己的主意。这本也不是属于我的任务。”他面无表情地回了句,眼底却闪过一丝的思念与不舍。
曦遥不由地红了脸,只得赶忙掩饰道,“这般不遵循计划又如何是好?你可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既然你这般思念,不如趁眼下去看看沐彬吧。”
“不必了。眼下实在危险。”他摆了摆手,从雪白的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卷轴递与曦遥,道,“这是此次与你一同入宫的秀女的一些家世资料,日后必定用得上,我便不与你多说,另外曦遥还有些私心,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沐彬。一切就辛苦你了。”
曦遥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见他走到了门口,四下无人就立即飞上了屋檐。曦遥不舍地追出了门却不再见任何人的身影。
苏家人的好身手已经不是第一次得见了,当初三国鼎立之时,谁不知魏国苏家?魏国苏家不曾为官,不曾为奴,更不曾经商却富甲一方,苏家男女皆各怀奇技,最神秘的莫过于预知天命。这样一来,扶持明君便是苏家人最不能逃的使命,然而未有外人知其中详细,只道苏家慧眼识英,识得明主。
曦遥便是被这样的苏家救起,几个月的共同生活也只是知道他们喜爱安静淡泊的生活,看到苏老爷整日早出晚归,本以为他们只是平凡的商贾人家。直到那日,他们知道了曦遥真正的身份,曦遥才开始接受了同苏家两位子女苏暮寒、苏暮冰一样的训练。
这才得知,他们便是世世代代的细作之家,只是至今为止,对于他们效忠的主子,曦遥还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愿意让自己作为襄国重臣之女来灭了襄国,愿意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因此,苏暮冰作为自己的侍女沐彬陪伴左右以保自己的安全,至于苏暮寒……那个习惯穿着白衣的公子,不知他的任务又是怎样来配合苏家其余人来完成此次大计。
眼下多想也是无益,曦遥进了屋,翻看了几页《女则》便歇下了。
第二日,沐彬为曦遥叫起,她笑道,“果然是当了襄宫里主子的人了,这么贪睡。”
曦遥迷蒙地睁开眼,发现已经日上三竿,曦遥惊讶之余不忘呵斥道,“襄宫中的主子只有襄王,平常玩笑也注意些分寸!”
“是。”沐彬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怯怯道,“小姐今日怎的睡到这般时候?”
“你为何才叫我起?”曦遥戚眉反问道。
“奴婢本想早些叫起,只是方老爷吩咐奴婢,小姐一路奔波劳累,若是晚起也无妨,眼下小姐和夫人都在准备午膳了,按照规矩,小姐午后也该入宫了。”
“什么?这么快?”曦遥一边穿着外衣一边惊讶问着沐彬。
沐彬为曦遥取来了新制的绣鞋,看着曦遥略微失神的双眸,认真道,“是王的旨意,奴婢不敢随意揣测。”
“那你快些帮我穿衣打扮吧。”曦遥交代道,随即坐到了梳妆台前,“不要太过华丽的装扮,不失庄重即可。”
沐彬微微颌首,眼中满是赞许,从那些首饰中选出了海棠花样的银簪,帮曦遥绾起了如意髻。沐彬的手艺果然了得,不一会儿,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出现在了镜中,依旧是薄施粉黛的面孔,配上远山黛的描眉,看上去就不大相同了。
沐彬随即又取来了一身新的宫服,绛红色的新衣,曦遥素来不喜欢红色等艳丽的色彩,而这身宫服当是为曦遥们这些新晋的宫嫔进宫时穿的,曦遥便也不好推脱不穿。
晌午时分,曦遥便去同方老爷和如烟一起用午膳,谁料竟姗姗来迟,方老爷及他的几位夫人还有如烟都已经坐在桌边等候。
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家常菜,曦遥见状大惊,赶忙俯下身子行礼道,“曦遥入京后能有方家照顾心中感激不已,竟让各位在此等候实在是曦遥失礼了。”
“妹妹何出此言?”如烟立即走到了曦遥的身边扶起了曦遥,道,“不过是家父家母见如烟即将入宫不舍才会这般早就坐在了桌边,眼下菜都未上齐,何来失礼一说?”
方大人也走了过来安慰道,“吴小姐无需多礼!”
今日,如烟打扮得甚美,明珠生晕、美玉生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脱俗之气。白玉绣花小扇,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这样绝代芳华的美人儿一定会合襄王的心意吧。
方大人亦是一身官服,在穿着上不敢有丝毫的轻慢。
怕是因为这是入宫前与子女最后一顿在一起的餐宴了吧?曦遥勉强一笑,便同他们一起坐到了桌边共享着这天伦之乐,桌上的饭菜并不是专拣名贵的食材来烹饪,而是带了更多家的味道。
这种感觉倒像是曦遥幼时的家宴,让她不免有些伤感。
午膳之后,临别之时,方夫人向曦遥和如烟交代了许多,如烟一直笑着回应着自己的母亲,到了最后也不免声泪俱下。她倒也想这般离别,却不再有任何家人了,只剩那些刀光剑影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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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襄宫动荡 第五章 冲突
不久,她们便到了襄宫的侧门,几位掌事的宫女和太监已经在门口等候,见曦遥和如烟踱步而至,便急忙迎了过来。
一位舍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奴才先恭喜两位小姐了,奴才先传达襄王殿下的旨意,襄王殿下对两位吴小姐和方小姐宠爱倍加,已经拟了旨,封吴小姐为正五品美人,方小姐为正六品八子。襄王已经择了吉时让两位小姐晋封。”
“多谢公公!”说罢,曦遥微笑着从沐彬的手中接过了些银两递给了那个舍人,不免讶异,襄王竟然给了自己这样高的份位,当真是看得起家父,只是这样不免让人侧目,还是先避宠为妙。
如烟也递了些银两给舍人,随即向曦遥笑着小声道,“姐姐还未恭贺妹妹啊!怕是这批秀女里妹妹的份位是最高了,姐姐先恭喜妹妹如此得王宠啊!”
“姐姐真是折煞妹妹了,襄王也许只是可怜妹妹从偏远地方而来,又碍于家父的官位,照顾罢了。”曦遥礼貌地一笑,道,“姐姐,这时间耽误不得,还请姐姐快些同这些宫人们去往寝殿吧。”
“也是,到底是妹妹思虑周全!”如烟赞许地笑了笑,看上去很是端庄,很有大家闺秀之范。
说罢,曦遥俩便互相行了礼,分道扬镳,各自跟在了宫人的身后往寝殿走着。
这王宫雕栏玉砌,华丽非常,也安静非常,不免森冷了些。不知是否是曦遥多疑,总觉得有人在偷偷地跟踪着曦遥,可是在这襄宫之中又有谁敢如此大胆?
为了分散注意力,曦遥向那位领着曦遥的太监问道,“公公是要领曦遥去何处啊?”
那舍人立即停下了脚步回头道,“是去美人的住处——邀月宫。”
“邀月宫……”曦遥喃喃自语道,延禧宫是东六宫之一,无论是地理位置,装修的规模来看都是极好的。怕是这样的分配又要引来六宫妃嫔侧目了。
“美人好福气!襄王只准这邀月宫给美人一个人住,您一入宫便是一宫主位了。”那位太监讪笑道,“可见美人正是襄王心尖儿上的人儿啊。”
“啪!”曦遥狠狠地扇了那个小太监一个耳光,冷冷道,“主子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难怪本宫在入宫前就听说宫中人多口杂,原来是你这般奴才所致!”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个小太监立即跪倒在地,掌自己的嘴,“都是奴才这张贱嘴!都是奴才这张贱嘴!”
“罢了!”曦遥摆了摆手,狠狠地盯着他道,“若是本宫重罚你便是本宫失德,若是你今日这番话传到了旁人耳中,又让本宫在这后宫中如何自处啊?”
那个小太监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声音颤抖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任凭美人处置,不敢有一丝怨言!”
“到底是何人敢在襄宫中闹事?!”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只见来人瘦肩如削,粉面若桃,三千青丝用芙蓉镶玉紫金簪绾起,身着紫红色艳丽朝凤宫服。那眼波如荡漾着微波的西湖,又如流入人间的星华。
“奴才参见丽妃娘娘!”那位小太监见到来人慌忙行礼。
曦遥心中一惊,虽然早在入宫门之时便知有人偷偷跟着自己,不曾想竟然引来了这样的大人物,她假装慌张,行礼怯怯道,“臣妾邀月宫美人吴曦遥参见丽妃娘娘!”
“你就是吴曦遥?”那双美艳的眸子里透出寒光,丽妃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素闻吴家小姐貌美显得,今日一见这貌美倒是没有虚传,不知贤德一名何来?”
“臣妾愚钝,还请丽妃娘娘明示。”曦遥的身体微微颤抖,跪倒在地,不敢直视丽妃的目光。
只见那小太监爬到了丽妃的面前,捂着一边已经红肿的脸,委屈道,“娘娘,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没有禀明身份,又出言不逊……才…才招来了吴美人这顿打!”
“哦?”丽妃挑了挑柳眉,绕过那个小太监走到了曦遥面前道,“这小李子是本宫派去接吴美人入宫的,谁料竟这般不懂规矩得罪了美人,只是美人知书达理,难道没有听过‘打狗还得看主人’么?”
“臣妾无意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明鉴,这六宫……甚至整个襄国皆知丽妃娘娘是襄王心尖儿上的人,方才这奴才出言不逊,说臣妾得以住在邀月宫全是因为臣妾最为受宠,臣妾不比娘娘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怎敢与娘娘争宠?依臣妾愚见,择仆之准当以‘忠’为先,臣妾实在是想象不出这样的奴才竟然是娘娘宫里的,为着娘娘,臣妾一时气愤才责打了宫人。”曦遥怯怯道,偷偷瞟了一眼丽妃此时阴沉的脸色。
丽妃恨恨地瞪了小李子一眼,又死死地盯着曦遥道,“想不到吴美人不只是貌美,这口齿也伶俐啊。”
“臣妾愚钝,还望……娘娘宽恕!”曦遥赶忙跪下,偷偷地瞄了一眼丽妃已然变色的俏脸,瞟见那阴狠的目光不禁哆嗦了一下,又暗骂着自己无用。
“你一入宫便如此嚣张,若是本宫不罚你,日后怕是本宫不知该如何管教后宫众妃了。”丽妃懒懒道,扶了扶头上的金簪,“念你刚刚入宫,不懂规矩,本宫也不忍苛责。本宫觉得尔等好事之人还是静静心为妙。你便去霓裳阁住些时日吧,待皇后安排你侍寝,你再回来。”
曦遥闻言一怔,抬头看了眼丽妃,柔柔的眼波流露出委屈痛苦之意,曦遥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