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还是明清时期赫赫有名的厨师,祖祖辈辈流传下來的厨艺,到这年代,大抵都沒了七七八八。说这话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出老板懊恼的神色。
但这都不影响靳尊的心情,他包下了这一整个饭店,但却只要了一个包厢。
包厢内,居然还有一扇屏风。
开桌沒多久,早有人推了门进來,将一个个漂亮的碗碟放在了桌面上,上方还盖着透明的盖子,防止了热气的消失,却依然能看出菜肴的精致程度。
红红绿绿,很是养眼。
他跟曲墨两个人,分了半边座。
他让曲墨坐下,后者也只能应了,这才成了这个格局。
老板亲自來招呼,为他们掀开盖子,然后便安静的退下了。
靳尊安静的吃着菜,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喜欢,却也沒有讨厌。他的态度,一向是如此的。
曲墨却是连连称赞,少了在靳尊面前的恭敬度,“老板,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可真好,这菜做的也很地道。”后者大动筷子,只看得见红红绿绿的进出他的嘴巴,沒怎么消停过。
靳尊端起小酒盏,闭上眼抿了一口,然后睁开眼笑,“还是当年的这个味道。”
“当年?”筷子停顿了一下。
“是啊,当年,当年我为了躲避追杀,逃到了此处,这才发现了这个地方。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沒有换地方。”
这家饭店有些难找,在破落的小巷子里头,前有菜市场,后有垃圾堆,这里的人天天去旁边的那条河里洗衣服,卖早餐的,补鞋的……
算是各种乱七八糟,应有尽有。
多少当年,能像这个饭店一样,经年伫立于此处,衰落了门庭,却依然还在。
时光匆匆,百转千年后,终究唱不完一曲,事过境迁;人世蹉跎,喧嚣残逝后,找不到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头。
他念着念着,突然发了狠,仰头将酒盏里的酒液一灌而下。
滚烫的,炙热的,从喉咙里流下去,烧到了心底。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出來,笑出了声,笑出了音,笑出了苦涩。
曲墨不知所措的看着这样的他,低低的呼唤,“老板!”
第三卷 凤凰涅槃后 第十九章 那个叫黑帝斯的男人3
包厢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带了进來,
他看着那老板走了进來,身后带着一个抱着古筝的女人,她一直垂着头看着脚面,所以靳尊看不到她的长相,只恍惚间,觉得她的头发很长,很顺,很黑,很像……
记忆里的她。
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她怀中的古筝上,唇瓣不受控制的,低低的开始念,“筝,筝……”
苏抹筝……
女孩子受惊般的抬起头看他,眼瞳睁的圆圆的,大大的,好像受惊的麋鹿。
靳尊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眉毛细细弯弯的,眼瞳很黑很大,是一张清纯干净的瓜子脸,有点微胖微圆,像是青春期的婴儿肥。
是的,青春期的婴儿肥,女孩子明显是个学生模样,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大小,显得很局促。
直到老板一声呵斥,她这才低着头从靳尊旁边走过,转到那张屏风之后。
隐隐约约中,放下了古筝,然后坐在了屏风之后,双手放在了筝面上。
一阵曲音飘响时,靳尊依然是错愕的,甚至是迷离的,望着那一处。
然后,渐渐的,他唇边的笑意收了回去,变得木然,麻木……
这张脸,熟悉,莫名的熟悉,干净,纯洁,也是瓜子脸,也是黑头发,也是那样的身形,好像,记忆里的她。
他呆滞的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屏风后的那个朦胧的身形,忘了吃菜,忘了动筷。
曲墨看着这样子的靳尊,当即会意了,吩咐那老板进來,询问了一些事情,这才又吩咐了他一些事,然后放过了那老板,下去。
一曲筝落,他依然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只记得那老板上前,转过屏风后,似乎跟那女孩说了些什么。
他们的视线一直都在这边,然后,他看到那个女孩从屏风后出來了,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甚至是忿忿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着古筝离开了。
那老板怀着歉意的对曲墨道:“对不起,先生,我帮您问过了,但是……”下面的话,瞎子都懂。
曲墨看了靳尊一眼,然后又开出自己的条件,“我可以出更高的价钱,你告诉她!”
“真的很对不起,先生,这姑娘虽然是在我们这边驻唱的,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倘若她不肯,我们也不能勉强,是不是?”那老板迫于曲墨的滛威,只好硬着头皮道。
“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境如何?这个----”曲墨转动了下酒杯,“总可以告诉我们老板吧。”
“呃……”那老板瞅瞅神色阴晴不定的靳尊,只好老实据答道:“我只知道她叫温钰铮,平时是个话不多的姑娘,据说是最近几年才搬到这里來的,但是不是这边上的常住人口,她家也不在这里。她还是个学生,因为要赚钱考大学,所以就出來赚点外快。还有,据说她的母亲早就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跟爸爸,不过她的爸爸是个赌徒,估计弟弟也好不到哪去。”老板说到这有些唏嘘。
“你出去吧。”曲墨用眼神指着包厢门口的位置。
“是是是----”老板赶忙溜之大吉,这种大人物,他惹不起啊。
“你刚才让这个老板跟她说了什么话?”靳尊突然开口问。
曲墨耸了耸肩,“也沒说什么啊,只说她愿不愿意跟着老板您,我可以出很高的价钱,也比她在这卖唱强多了吧。”
曲墨说到这有些生气,“不过,她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板您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给脸不要脸!”
曲墨还在絮絮叨叨,沒看到靳尊难看的神色。
“谁说我看上她了?”假使她跟苏抹筝很像,就连听到她名字里有个铮时,他也依然吃了一惊,但是这么多相似,并不代表她就是苏抹筝。
“老板您刚才不是……”曲墨开始不满,难道他的眼力有错?
“曲墨,你的胆子,可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揣测我的心思,是不是要我把你派去非洲那一块历练历练?正好,青最近说想放长假……”
他转身即走,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人轻易看穿而愤怒,更为他居然对一个仅仅跟她有些相似的人而出丑,有些恼羞成怒,更多的是不堪。
“诶,老板,别这样,我错了,我真错了!”曲墨在后头追了上來,哇哇哇的在大叫。
他全然不闻,出了饭店,拉开车门大步跨进了驾驶座内。
然后一踩油门,狂放而去,将身后的曲墨丢在脑后。
“老板!”看着那辆黑色车身风一般的远去,曲墨几乎有了想打自己耳刮子的冲动。
说什么不好,非得触动他们老板的逆鳞。
要知道,‘苏抹筝’这三个字,算是禁忌一样的存在,他们老板今天能容忍他提起了几次,真可谓是到了极限了。
他怀疑,他是不是今天元神出窍了,怎么都胡言乱语啊,看他们老板就这么丢下他走了。
“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來拨打了某人的电话。
漆黑如墨的夜里,车头的两盏大灯照着前方的路基,他将车速提到了极致,黑色的奔驰非跑车的性质,居然也能给他开出了跑车的性能。
车窗打开着,风呼啸着钻入,吹动着他及肩的黑发,冷风入耳,几乎跟刀子刮着一样疼痛。他却开始笑,在这样宁静的夜里,笑的肆意而张狂,“哈哈哈哈……”
车身一路过去,他疯狂的笑声几乎留了一路。
他只想笑,将心内所有的悲喜全都透过这样的方式笑出來。
然后,目光静止,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了她。
她抱着古筝,一步一步的走在路灯照耀的路道上,拉长的影子,孤寂的像是黑夜里的嘶鸣。
“吱----”的一声,刺耳的划破这方安静的黑夜。
他险险的停住了车身,看着前方受惊的她突然转过身來,然后,他的眼神对上她的……
他怀疑,轮胎是不是也该去换过了?
他觉得好笑,这时候居然能想到这些。
哦,忘记了,那老板说过,她叫,温钰铮……
第三卷 凤凰涅槃后 第二十章 学生妹,小情人1
铮,筝……
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视线开始朦胧,潮湿的雾气,带着不可一世的光芒,汹涌着,朝着他倾斜过來。
像是那年,荷花池边,她白衣飘飘,像极了他深爱的人;像是这年,昏黄的路灯下,她长裙丽影,稚嫩无辜的脸上,写满满满的错愕。
他的手指攥紧方向盘,仿佛手下的就是回忆的倒带,只要他轻轻一掐,所有的画面就会终结而止。
只是不行,真的不行,就好像,谁都不是上帝。
因为命运的线被人牵引在那一端,想摆脱,终将是脱不得,无处藏身。
他近乎僵硬的开门下车,一步步朝着那个称之为少女的女人走去。
路灯晕黄的光芒,斜斜的拉长记忆的影子。
幽暗,暗黑如墨的潮色里,他踩着那命运的齿轮,像暗夜君王一样,高傲的闯入她的世界里。
毫无防备,还來不及防备,温钰铮骤然抬头,她的下巴早已被他一手握住,她被迫踮起脚尖,迎合着他的身高。
古筝一角戳着她的胳膊窝,有些疼,无法用口说出。
窒息,汹涌般的窒息里,他的吻早已绵绵密密而落,落在了她的红唇上,深深的吸允,绵绵密密的缠爱……
他的吻是湿热的,他的舌尖是有些滚烫的,如风火一样,扫遍了她口腔内的每一寸。
周身的气温在升高,仿佛这个夜也变得迷离起來,星子闪烁,世间到底有哪般,可以诉说的了这來意不明的情意。
温钰铮的呼吸开始有片刻的停顿,脸蛋涨的通红,应该说是快呼吸不过來了。靳尊依然在继续,他的手甚至揽过她细软的腰肢,狠狠的打捞而过,将她依附于他的身上。
谁都忘记了说话,打招呼,甚至是來一番先前的问候。
很是奇怪,两个人明明互不认识,却又默契的在这时候同时噤了口,仿佛这般的事情,來的是那样理所当然。
黑夜來的如此幽暗,像是水彩画中浓稠的一片背景,而那微亮的路灯光芒,就像是交织在天堂与地狱间的光芒,左一步,右一步。
她跟他站在画中央,像是相依相偎而生,又像是來自于不同的世界。
她陡然睁眸,使劲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口中在呜呜咽咽,却因为他还堵着她,那一番骂人的话,却是怎么都出不了口。
她的那番动作跟给他挠痒痒似儿的,却因为如此,靳尊也是霍然张开了眸子----
面前的那双水晶瞳仁,眨着无措,眨着慌乱,眨着被强吻过后的,羞辱……
靳尊终于清醒了过來,他原以为,他原以为,那般美妙的滋味,是來自于她,却是,此她非她。[13800100]
他移开唇瓣,她的红唇上还留有他亲吻过后的痕迹,水汪汪的,很是惹眼。
他踉跄着倒退了数步,直到勉强的站稳。
路灯下,她的黑发飘长,容颜稚嫩而清纯,却终究,不是她。
他转身大步离去,什么话都沒说,什么都沒解释,仿佛这件事,于此,应该。
开了车门上了车身,脚下一轰油门,消失在这漫长无边的夜色里。
徒留下一个谜題,解不开,散不掉。
温钰铮揉着发胀的红唇,上面还有那个男人强吻过后的痕迹,她的面色酡红,几乎快羞的滴出血來。
这可是,她的初吻呢?
还來不及多思,车身轰然启动,她抬眼望去,只望见了那浊世中的车身屁股。
这个男人!?她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想通。
很多很多年以后,温钰铮才开始明白,有些人,往往是只一眼,便擦身了一个命中注定。
风呼呼刮,极速的世界里,他似乎觉得耳廓变得格外敏感,视野一片模糊里,他似乎听到那年那月那日,她轻柔如梦的声音,‘先生,你在这家公司上班吗?’‘你叫什么名字?’
光如迷雾,他在那片回忆的光芒里,看到她,笑颜如花,好生灿烂。
‘吱----’的一声,车身骤然停止,白光的世界退散,留给他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他挫败的叹了口气,忽而一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痛意从掌背传來,他却全然不在乎。
你知道吗?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但是沒有人告诉我,放手了之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暗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黑道组织,主要从事军火交易,旗下的赌场夜总会等等不计其数。
暗门原先发展于东南亚一带,主要贩卖毒品制造毒品等,光在那一块种植罂粟的工人就有不下千人,更别说每年提交的货品,大多漂泊于泰国,日本,韩国东欧西欧……
前任老大据说是个傣族,在一次交战中,不幸中弹身亡。
因为他无儿无女,故而将暗门交给当时的靳尊。(至于这个中的缘由,其实还有不能道明的事儿)
别说当初的靳尊什么都不是,就说靳尊是什么,他连暗门几大当家都不是,怎么能够胜任此位,更遑论当初暗门分为好几大派,哪个下面老大都不甘心。
靳尊唯一交手的,也只是龙头戒指而已。所以几乎每天都有暗杀在上演,喝水吃饭要小心,因为怕人下毒;穿衣洗澡也要小心,可能冷不防有个枪口正对着你;睡觉更得小心,凌晨两三点的杀手格外多,就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
那一段,几乎是靳尊接受龙头老大最为黑暗的时候,每天都有血腥事件在上演,让人头疼脑涨,还得集中精力应付。
他采用了最为果断,也是最为血腥的方式。抗议者,死;不满者,死;挑衅者,死!
杀掉一切居心叵测的人,培植亲信手下,再到废除一切旧制,暗门不得在从事毒品交易,更甚,那一大片罂粟田,是他亲手找人焚烧掉的。这个中的辛酸,更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当他踏着累累白骨,终于坐稳那把交易的时候,所有的反对声音,全都再也听不见。
因为怕黑白道上的人物认出,他更是采用了黑帝斯这个名字,而常年带着一张铁面具,也成为了黑帝斯的标志。
第三卷 凤凰涅槃后 第二十一章 也有今天
黑色的门面,黑色的走廊,暗门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就如同它的名字,暗门,黑暗无门。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靳尊的沉思,黑色的铁面具还放在桌面上,他转身,负手落座。
“进來!”黑色的椅面,圈着气势惊人的他,整个房间的颜色,几乎如外面一样。
黑,漆黑无底的黑,或许,只有地板的颜色,并沒有那么窒息。
曲墨推门而入,开灯,走近前來,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而转瞬间,房内便落入灯光盈透的白。
“老板,你果然在这!”曲墨跟靳尊好些年了,相熟的多,这话语便分外不客气起來。
“说!”只一个字,曲墨便早已明白,现今的他,沒心思跟他废话。
房内的格局一如既往的冷硬,靳尊的风格似乎一直如此,冷硬的,仿佛永远只有黑白两色,暖色调的事物出现于他身上的几率,却是很少。
而那正中央,却不合时宜的挂着一幅水彩画。画中的伊人,半卧在床侧,长长黑黑的发丝铺散下來,那慵懒缱绻的模样,美不胜收。
三年了吧,还沒将这幅画取下來,这是准备挂到什么时候!?
曲墨无奈,叹气。
“说!”再一次的提醒,表示他的忍耐性已经到了极点。
看來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曲墨无奈,他也是为他好,好吧。
旋即,似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又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老板,我想,您见到一个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巧,”曲墨搓着手,黑色的瞳仁里滑过一丝邪恶,“那个人现在应该等在暗门总部,等着你接见他们呢?”
他?他们?
“是谁?”他向來不喜欢绕弯子。
“如果我沒记错的话,”曲墨挠着鼻子,一副无赖的模样,“那应该是您前妻那个死去妹妹生前的相好,也许叫初恋來着!”苏抹筝的妹妹应该叫苏抹琴吧,果然是小白脸,有几分诱惑人的姿色。
听见这句话,靳尊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虎视眈眈的瞅着眼前还在嬉皮笑脸的曲墨,一句话,已经昭示了他的不耐烦。“说重点!”
“是!”曲墨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改为一本正经,“陈奎民带着他的儿子陈靖霖,要求见老板您,现在应该在暗门总部等候。”
“光宇集团那个老头子,跟那个小白脸?”靳尊的唇边出现一丝淡淡的讥讽,甚至连语气也阴沉了些许。
“是的,老板。”靳尊的手指扣着一边的扶手,似笑非笑,“看來应该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他嗤笑,话音里带着笃定。
“让他们來总部的人,是你!?”靳尊不用问,几乎就可以猜出这一切的主意,曲墨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是最知晓他心思的人。
曲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老板,我做这,不都是为了您着想么?”
“滚!”靳尊起身,一脚不客气的扫了过去。
曲墨飞样一般的逃到门口,同时不忘哀求,“老板,有事好商量……”靳尊踏前一步,整个人几乎淹沒在黑暗里头,面上满是阴郁,“就让他们等着吧,好好招呼着!”
“是,老板!”曲墨终于等到答案,飞身离去。
他的一半侧脸淹沒在黑暗里,只在某个角度,斜斜的挑起一丝邪佞的弧度。
临时收拾出的小型会客室,墙面全是隔音装置,暗门里一向是遮天蔽日的,黑漆漆的恍若死牢,连一丝风向,都投不进。
陈奎民跟陈靖霖惶惶不安的搓着手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目视着这安静的四周,身后还有两个手下看着他们,那沒有表情的面目,让陈奎民额头上的汗珠子更密集。
更别论,他们的鼻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丝铁锈的血腥味,这更让陈靖霖的心内升起一丝惶恐,不安的喊了声,“爸……”到底还是年轻人,不够成熟,也不看看场合。总之,还是被父母给宠坏了。
黑衣男子的眉目一挑,冷冷的斥责一声,“我们当家,可不是谁人都能见的。让你见,那是给你脸面,不知脸面,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潜在意思就是,我们当家是人人都可以见的么,给你机会,让你等一等,又怎么了,你以为又多少人有这个福分等吗?
陈奎民闻言,呵斥了儿子一声,“靖霖!”
“是,爸!”陈靖霖把下面的话自动吞了下去。
光宇集团,跟大兴光电的联姻,不过也就几年的事情。
当初陈奎民为了让光宇集团更上一层楼,毅然的选择了商业联姻,好景长了一会,光宇跟大兴合作后,确实壮大了许多。
但是,有利也有弊,一个公司的发展过于迅速,那么它的内部腐蚀度更为有力,新老交替,老股东拉帮结派,老董事私吞资金……
当初陈奎民为了迅速壮大,忽略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但是,当真的决定铲除的时候,蛀角早已形成,怎么补都补补了。
更别论副总携款私逃,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么大的空缺该怎么补,陈奎民只好去找大兴光电的老总,也就是他的亲家。
但是爹亲娘亲又怎么会有钞票亲,人家果断的拒绝了陈奎民要求的帮助,现在还让自己的女儿跟陈靖霖离婚,陈家不肯离,这一件事情就彻底闹大,甚至闹上了报纸头条,现在已经成为业界的笑话。
陈靖霖到底是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居然签下了离婚协议书,这下好了,光宇跟大兴彻底分开,陈靖霖跟蒋梦芩的这段商业联姻,算是失败,陈家彻底失去了靠山,加上债主上门追债,陈奎民那是忙的两头热,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來求助暗门黑帝斯。
因为黑帝斯当日曾让人托话给陈奎民,若是光宇败了,暗门倒有他的做客之地。
只是陈奎民从沒猜过,搞垮光宇的人,就是他要來求的人。
只能说事事都有定数,当初欠了谁的,有朝一日,总是要还的。
就跟黑道上所言,出來混的,总是要还的。
可笑陈奎民到现在还蒙在骨子里头,可笑,真是可笑!
第三卷 凤凰涅槃后 第二十二章 报
w不过靳尊花了三年的时间,在光宇插入了几枚棋子,旁观着这一场狗咬狗的棋局,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一手毁了光宇集团,毁了陈靖霖的整个人生,又怎么会让他们事先知情呢?只能说,这一手棋局玩的太深,太玄妙了。
正在陈靖霖父子心急的当口,会客室门外传來好几道皮鞋的声音,错落有致,轻重不分。
听在陈靖霖父子的耳里,那可谓是乐音,两人如坐针毯般站了起來,陈奎民为此特地整理了下亦鹋,以免失了体面。
临时会客室的门被來人推开,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身后,一张戴着铁面具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的薄唇紧抿着,视线在触及陈奎民的时候跳过,转到他身侧的陈靖霖身上,然后,扯动了下嘴角,铁面具下的笑意,幽深,冰冷。
陈靖霖被这样的目光扫了下,顿时如深坠冰潭一样,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他从不知道有人只消这样看上他一眼,便可以有这样的威慑。
“当家!”两道整齐划一的声音,差点沒将陈靖霖吓的额头冒汗。
“嗯,下去吧,你们也下去吧。”他只动了动唇瓣,自顾自的朝前走來,陈靖霖父子立刻往后退,把他们所站的那处位置让了出來。
“还有,沒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來打扰,听明白了吗?”他的声音淡淡的,仿若如话家常一样,但是却有一股气势扑來而來,压得陈靖霖父子面面相觑,艰难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敢强颜欢笑。
“是,当家!”门被两只手一边一人快速的合上,皮鞋声消去,一方空间里再度恢复无声。
靳尊翘腿而坐,姿势格外的优雅。“坐!”
他的脸上沒有丝毫的表情,一张黑色的铁面具几乎遮掩了大半张脸,这面对面的近视,更让面前的男人显得诡异万分。
陈奎民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有些结巴道:“谢谢黑当家的好意,我跟小儿,还是站着,站着好!”都说黑帝斯冷血无情,长年戴着一张铁面具,这话,果真是不假。黑道上混出來的人物,身上总带着些杀气,总让这些商人战战兢兢,他现在的腿脚,就有些不稳。
“陈奎民,我的手下告诉我,你找我?那么现在我单独前來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你喜欢站着,那就站着!
他的目光撇向陈靖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一幕,苏抹琴穿着洁白的婚纱,从十几层的高楼上跳了下來,就在他跟蒋梦芩结婚的那一天。
想到此,他的瞳仁一缩,黑眸内的郁色更重。他倒是真的很好奇,这样一个小白脸,懦弱无能的小白脸,到底有哪点好?值得苏抹琴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个小白脸,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死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人世,他为什么还能毫无顾忌的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他为什么还能过的逍遥自在?
“黑当家果然爽快人!”
陈奎民听言一喜,当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知道黑当家记不记得,当初您曾说过,若是我光宇……”
他的话音一顿,面色有过一瞬的扭曲,“您曾说过,暗门会有我的做客之地,您这话,不知,当不当真?”
“不错,”靳尊微笑,“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那么----”陈奎民的面上终于见了些许喜色,弯下腰恳求道:“只要黑当家能帮我一把,您的人情,我一定记着,假以时日,黑当家若有需要,您只管吩咐!”
“你的意思是……要我拉你光宇一把?”靳尊的手指扣着扶手,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陈奎民,“我确实有说过让你來暗门做客,但是----”
他一摊手,把一干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我并沒有答应你,拉你光宇一把!”
陈奎民一惊,当即抬头道:“黑当家你这是----”
“爸,不用求他,他不帮忙就算了,我们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的!”不待陈奎民多说,陈靖霖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陈靖霖本來对于求人这事就有些拉不下脸,现在父亲这么低声下气的,对方还不领情,不帮忙就算了。
“闭嘴!”陈奎民扭头冲着陈靖霖怒吼道。
“这沒有你插嘴的份!快跟黑当家道歉!”
“不需要!”靳尊起身,双手抄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父子,“陈奎民,你也听到了,我本无意帮忙,犬子也说不用。”
“黑当家,小儿年轻不会说话,您可千万别放心里去,对于光宇”
靳尊一挥手,打断了他接下來的话,“我本來就沒有意愿插手你光宇的时候,我让你们來暗门做客,仅仅只是有几句话想跟犬子说而已。至于你们光宇是死是活,那可跟我无关!”他笑,话语里不留半分情面。
陈奎民气愤,但无奈面前的这个人也是他得罪不起的,只好悄声吩咐了陈靖霖几句,这才推门出去。
“你要跟我说什么?”等陈奎民出去,陈靖霖的底气更为不足。
靳尊盯着他贴放在裤腿边的手掌,看着那处握紧松开,反反复复,终究是不客气的笑出声,“陈靖霖,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种孬种,怎么会有女人傻的去为你死呢?”
闻言,陈靖霖的瞳眸陡然圆睁,惊恐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像是看到这男人的背后长出了一双恶魔的翅膀,正在挖着他心脏深处不堪回首的回忆。
“看來,你记起來了呢?”靳尊轻笑,只是那眼底沒有半分波动。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当你过的春风得意的时候,有沒有偶尔想起一下,那个叫做苏抹琴的女人呢?”他满意的看着他脸上跟见鬼了一样的表情,那骤然刷白的脸色。
陈靖霖的脸色一瞬颓败了下去,那瞳仁内几乎失去了原有的光芒。“你是谁,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
第三卷 凤凰涅槃后 第二十三章 学生妹,小情人2
靳尊收了最后一丝笑,只从鼻子中哼出一声,“陈靖霖,如今你身败名裂之后,有沒有试着回想一下,你当初的那个决定,是错误的!?”
“或者说,”靳尊讽刺的看着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你也许可以考虑,去地底下陪她。她一个人,太过寂寞了。”
或许苏抹琴永远都沒有想过这一天,当初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生,终于成功的被套上了一套世俗的枷锁,为了不违抗父母之命,从而娶了不爱的女人。
看看现在的陈靖霖,一身西服笔挺,发丝油光发亮,满身都是商人的铜臭味,这样的陈靖霖,到底值得她哪般喜欢?
靳尊抬脚就走,连最后一眼,也不愿意施舍于眼前的这个人。
“你是……來帮她报仇的?”身后,陈靖霖幽幽的话音响起,
靳尊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外,听见这话,反而毫不犹豫的向前继续走去,“陈靖霖,她到死都沒恨过你!不过,她不恨你,不代表你不该死!”
尾音消失在一方空间里,墙壁上的图腾,弯曲着刻画着盘龙的形状,幽幽的,渀佛在吞吐着龙珠子。
据说,那个傣族人特别喜欢亘古洪荒时的那些神话,故此,就连暗门内的雕饰,也做的如同那些一般。
只不过,复制品终究是复制品,哪怕它刻画的再深刻,再逼真,依然还是复制品。
像是真心,不是原來的那一颗,不管复制多少次,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世界上的红男鸀女,不往往重复着这样的片段,明知步步深陷,却自以为聪明的事先改了结局。但是结局怎么改,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咚----’他听见身后传來一声膝盖磕地的声音,
他的身影早已绕出了那方空间,却仍是紧紧攥起了十指,渀佛只有这样用力的掐着,心中的那些苦痛,才能得到些许纾解。
他忘了说,他欠苏抹琴的,其实,也欠了他的;他更忘了说,他想做这件事,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得安。
假如,当初苏抹琴沒有死,那么现如今,结果会不会不是这样……
红橙黄鸀青蓝紫,光影急速倒退,窗玻璃上,影射出他面无表情的脸,紧抿的薄唇。
他深吸了口气,回过神來,闭目养神。
前方驾驶座上,曲墨一边开车,耳麦里的谈话还在继续,“知道了,马上过來!”
他关闭了通话,看着身后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眼神儿一溜,事先在前面的路口转了弯。
靳尊刷的一下睁开眼來,“曲墨!”
“嘿嘿,”曲墨打着马虎眼,“老板,带您去个地方!”
“曲墨!”
“老板,别生气。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去一去又不会怎么。”
曲墨还在继续说话,他烦躁,率先阖了眸子,干脆不去理他。爱干嘛,就干嘛吧。
车身停在暗门白虎堂下面的一个赌场门口,还沒走进去,就渀佛听到闹哄哄的声音隔着道道门缝,传了出來。
墨眉微拧,靳尊一脚跨下车门,狠狠的瞪了充当小弟的曲墨一眼,“下不为例!若是还有下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得令!”曲墨滑稽的行了个礼,“再有下次,不用您看着办,我自个把自个给办了。”
靳尊听言失笑开,连带着微抿的薄唇,都扯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弧,“曲墨,我看你是不是想女人了?”
曲墨的身上成功的滑过一道寒流,连声音都在打颤,“老板,您可别跟我开玩笑啊!”
“要是真想,改天到暗门下面去挑几个就行,我同意了!”靳尊率先走在前头,铁面具下的脸,居然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要是被帮里其它兄弟看到了,这可是百年头一等的大事,他们头儿居然笑了。
“老板……”曲墨连哭出來的心都有了,一边追随着后者,一边忙拒绝道:“我什么女人都不要,老板,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成么?”
“曲墨,”靳尊停下脚步,一手拍在曲墨的肩膀上,悄声道:“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曲墨还在受宠若惊之时,乍然听见这样的话,脸色剧烈扭曲了几下,居然,脸红了……
“哈哈哈哈----”靳尊摇头大笑,颇为关怀的拍了拍曲墨的肩膀,“兄弟,别说我不照看你,也别说你老板我这些年太苛刻,连给属下自由恋爱的时间都沒有。赶紧赶紧的,去找个女人,给破了吧。”
“你说说,我暗门的四当家居然还是个处、男,这传出去,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肩膀的重力散去,曲墨再次抬头时,靳尊早已大笑着走远。
引得他不禁失笑,继而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样。
老板,还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啊,这样,多好。
赌场里人声,吆喝声,起哄声,不断的响起。
而在某一方空间处,则有厌恶声不断传來,“去去去,沒钱,你嚷嚷个屁!”
“我说你都输的倾家荡产了,你怎么还來啊!”
“就是,你说你这次要输了,你该舀什么抵啊,总不会舀你那个嫩的跟青葱似的女儿给抵了吧!”
“诶,他女儿应该还在上大学呢,听说学生妹,可嫩着呢?”
耳里不断的飘入不入流的话语,靳尊的眉宇一凛,
还不待曲墨上前将拦着的人挥手推开,赌桌旁的人群突然默契般的轰然倒退,一个邋里邋遢的汉子从里面被踢了出來,好死不死的摔在了靳尊的面前,刚好压在靳尊的腿上。
曲墨的脸色大变,靳尊有轻度洁癖,最讨厌陌生人的味道沾染到他的身上。
刚要上前拉开那人,早有识相的手下上來,惶恐的喊了声,“四当家!”
他不认识为首的黑帝斯,但是曲墨,暗门的四当家,还是有点眼力的。
四当家!这一声恍若平地一声惊雷。
谁都沒想过,暗门的四当家会出现在这个赌场里。暗门下面有白虎堂等四个分堂,曲墨执掌了其中一个分堂会,而分堂下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