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足以让她感动好一阵。
“讨厌!”她跺脚,脸羞得又急又红,掩了几分苍白之色。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他脸上的笑容还在,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样子,神情却愈发冷。
“什么?”陶小淘下意识的问道。
“龙玖找到了,龙族已覆灭,我将她安排在了别苑。”他云淡风轻的说着,看着她的眼睛依稀有了几分探询的意味。
陶小淘突的微松了手心,怔忡道:“是么?她怎么样?还好不好?”
“不太好,我这几日常听她胡言乱语,我想,她大抵,是疯了吧。”他看了她一眼,又将她往身边拢了拢,“你看你,手凉的,身上也这么凉。”
陶小淘抿唇,眸底掩藏着所有的情绪与震惊:“没事,只是累了,想在你怀里眯一会儿。”
夜羽挑眉,神色平淡:“也好,正好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陪你。”
陶小淘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夜羽揽着她,眉间渐渐染上一层寒冰。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神情晦暗。
所有不利于她的传言,他都一并掩去,选择相信她,任谁都不容置疑。
可他现在感到不安,在他顺利登上帝君之位之前,他一定要保她无虞。
转眼,便到了蟠桃盛会。
一早,陶小淘就被芷香拖起来梳洗打扮,她懒得动一动,索性,就遂了芷香的意,任她在她脸上描蓦画黛,许久之后,未见芷香再有动静,她恍然睁开眼睛,却头一遭,看着铜镜里的人失了神。
铜镜里的人,面若桃李,唇若樱红,柳叶细眉,眼睛狭长,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风韵。珠钗摇曳,青丝垂髻,竟不像自己的模样。
“芷香,这……”她有些迟疑,略略蹙眉,看表情,似乎不大高兴。
“夫人,您刚才可是看呆了呢!可别告诉我你不喜欢这妆容。”芷香俏皮的笑道。
“不是,只是太华贵了,不像我。”陶小淘摇了摇头,就要拔下发簪。
“可别,这可是神君亲自为您挑选的呢!”芷香说着,上前把发簪簪好。
“可是,我很不习惯这样。”她皱眉看着自己这一身锦衣华服,皱眉道,“你看看这,哪里还能找得出半分我的影子。算了,还是换我寻常穿的衣服吧!”
“夫人,可使不得!这可是西王母的盛会,您要是打扮得太随意,于礼不合。况且您现在已经是帝妃的不二人选,穿得太过朴素,免不得有人嚼舌根子。”芷香苦口婆心的劝她,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罢了,就这样吧,你既是打定主意,我就是再反对也无可奈何,就依你。”陶小淘无奈道。
本文原创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o(n_n)o~
第一卷 91第91章
陶小淘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终究不再执拗,她在镜子前沉思良久,对站在身侧的芷香说道:“羽什么时候来?”
“神君处理完朝华殿的事,即刻就过来。”芷香答道。
“也好,等他来了,你再叫我。”陶小淘不动声色的说着,指尖轻敲桌案,“我头有点痛,让我清静一会儿。”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芷香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悄然闭上眼睛,索性依她所言,出去候着。
“不必再躲了,芷香她不会知道你来了。”陶小淘抬眉,微勾了唇角,“你这么喜欢房梁,为何不将你的魔域建在上面?”难得起了打趣的心情,她饶有兴致的抬头,房梁上,芙苏云邪一身玄黑色金丝镶边长袍包裹着身体显得格外精壮。
他摇摇头,不以为意的跳下来,说道:“只有你屋里的房梁才是我的好去处。”他勾唇笑着,眼稍微撩,勾魂摄魄的目光,“我知对于花朝的事你必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才会前来。那些事,我都听说了。”他说着,跳上她身侧的桌子,蹲在那上面,像个大蝙蝠一般裹着身子,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
“夜羽将他囚禁在幽溟潭。”陶小淘眉目如常,一如既往的清冷,“龙族余孽,又有可能是此次大战拖延至今、损失惨重的叛徒,在夜羽那里,已然判了他死刑。”她骨节泛白,攥紧了手心,临了,似乎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今天夜羽和我同赴蟠桃宴,而幽溟潭的结界只有他的手谕才能打开。”陶小淘咬唇,低眉思索,“今日我趁乱将东西偷出来,你一定要尽快救花朝出去。”
“好。”他答得异常干脆,倒让她一时怔住。
“我以为你一向不喜神界纷扰之事……不过,还是要说一声谢谢。”她垂眸,兀自轻笑,有几分无奈。
“你该知道,我一向喜欢天下大乱,乱中取胜。”他言笑宴宴,“说不定,我能将夜羽帝君之位取而代之呢!”
陶小淘一愣,片刻,垂眸:“若想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那就,先杀了我。”
“只有你喜欢的,我才会去做。”他勾了唇角,狭长的眼睛重瞳璀璨,笑意阑珊,“你不喜欢我做的,我也断然不会碰他一根手指头。虽然,我实在想将他挫骨扬灰。”他说着,看向她,眼里全然是笑意。
“你魔域的大军,怕是已在凤族方圆百里之中,都布下了吧。”陶小淘低眉,蓦然有些凄凉的笑了起来,“迟迟不肯动手,是因为我吧。”再抬头时,她看向他的目光已然沾染了复杂与不解。
“人人都想站在高处,我也一样。”芙苏云邪忽然微凉了眸,邪魅的勾唇,“更何况神界一向视我魔域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后快。既如此,我又何需留情?”他想了他母妃,那样一个温柔浸染透彻清明的女子,用一生的忏悔和爱,保全了他和父君,他才不要让这样的悲剧继续上演呢!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自古以来,魔不胜神,邪不压正。对于夜羽,我有信心。”陶小淘温柔了目光,温和缱绻,“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毕竟,你母妃将你托付于我,护你周全,也是我的责任。”
“你信不信,我一定能杀了夜羽?!”芙苏云邪忽然暗了眸子,逼近她的目光,渐渐透出几分凌厉与噬血。
“你杀不了他,若杀得了,你便大可大摇大摆的来我行宫,又何必次次都做这梁上君子?”她淡然抬眉,不轻不重,正中心思。
“既然知道我心怀不轨,又怎么次次都与我见面,还有求于我?你不怕,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你?!”他的唇轻扫过她的脸颊,暧昧而温热。
她的面容依然沉静如水。
“真对不起,因为知道你舍不得。”从他第一次对她手下留情之时,她就知道,他舍不得。仁慈之心确不是人人都有,但芙苏云邪,却一定有。因为他有一个心怀天下的母亲,更有一个为了爱敢于放弃一切的父亲。这样的两个人的孩子,会坏到哪里去?
倘若抛开魔域这个地界,一家三口,该是多么其乐融融。
这世界,真是奇怪。
无数条规则,把人人都圈得条条框框,似乎自古以来,人人都觉得,神界都是君子,魔界都是恶魔与小人,这样的教条化,才使得后世无数无辜的悲剧上演。
芙苏云邪暗了眸子,扬了扬唇角:“你说得很对,确实舍不得。”看,她将所有人的心思猜得玲珑剔透,却猜不透自己,“你与夜羽走到今天,已是极其不易,此番凶险,许多事情必定是藏不住了。他若执意为了天下杀你,便来我魔域吧。魔后的位置,一直为你空着呢!”他小心翼翼的抬眉看了她一眼,笑得像个孩子。
她怔了半晌,最后缓缓说道:“好,依你便是。”垂了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芙苏云邪扬了扬眉,隐匿在房中。
不消片刻,便是夜羽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走吧。”他自然而然的执起她的手,眸中含笑,便连手心的微凉似乎也变得温暖起来。
她忽然有些贪恋这温暖。
扬了下颌,珠钗摇曳,锦衣华服渲染下的她笑靥如花:“好。”
殊不知,这温暖,竟已是此生最大的奢侈。
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一牵手,就是一生。这一路,多少苍茫岁月从眼前滑落,消失不见,而记忆最深处的,是她幻化人形之时,他带着惊艳的目光,不意,竟温柔了此后这样漫长的岁月。
蟠桃盛宴到底是天庭最盛大的宴会,平时里多数见不到的星君啊仙子啊上神啊,哦对了,她似乎还见到了繁楚。多日不见,他已然清减了许多,下颌生出胡茬,目光微凉,沧桑到她第一眼竟没认出来他。
“繁楚!”她央求的目光看向夜羽,示意他放开她的手。
夜羽微挑了眉,淡淡道:“我和你同去。”
说完,便不顾她僵硬的目光走上前去。
“繁楚上神,一向安好?”夜羽清泠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一向都好,并没有……什么不好。”繁楚抬头,眼睛在看向陶小淘时,微微一怔,“夭儿倒是清减了许多,你也该多关心她才对。”
陶小淘握紧了夜羽的手,略有些不安:“繁楚,蓝玉怎么样?”
繁楚觉得喉中酸涩,恍惚间,似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心脏,揪着疼:“它很好,你不必担心,凡事,总有我在它身边。”
“那就好。终究是师兄负了她,若蓝玉醒了,替我说声对不起。”她抿唇,眼睛涩涩。
“不必介怀,总归神族,凡事都逃不过一个天命,劫后余生,蓝玉学会成长,倒也未尝是件坏事。”繁楚盈盈浅笑,几许凄凉,几许愁怅。
“王母娘娘驾到!”瑶池那端礼官一声宣告,众神仙目光都纷纷看向那边,陶小淘来不及多说些什么,便被夜羽拉向一旁,再回头时,已不见繁楚的身影。
那是一个雍容华贵到再多语言都形容不了的妇人,绫罗与珠钗全然抢不了她的美丽,轻移莲步,款款而行,却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妇人的左侧,是一身明黄衣衫,面如冠玉的男子,龙云纹长袍,金冠束发,自是贵不可言,威压更甚。
“众卿家随意就坐,今日盛会,尽情欢畅,不必拘礼。”王母开口,平静之中,又带着几分柔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使得众人不敢畅饮,尤其身边的玉帝,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直至玉帝拈一青玉酒杯,勾唇品了一口,淡淡一笑,众仙家才笑闹开来。酒过三巡之后,已是原形毕露。太白星君喝了千年琼浆,已是头脑发昏,扯着在舞池里跳舞的白鹭仙子,硬是要跳凤求凰,太上老君正拉着南极仙翁要切磋棋艺,其他仙家俱是成群,各做各的事。
陶小淘一壶琼浆下肚,已是醉意微熏。
“夫人,娘娘有请。”
正当陶小淘脸色酡红,神思恍惚的乱看之时,那个一直服侍在王母身边的侍女传话来了。
夜羽凝眉,最终,也只是嘱咐她几句:“不必太在意礼数,她若问你便答,不想说了,就沉默,默,闯祸了,总有我兜着呢!”
“怎么会闯祸呢!我也是女人呢!王母娘娘定然不会为难我的,何况,我的夫君可是未来帝君呢!”她浅笑,舒展了目光。
侍女带着她款款前行,一路至前,王母娘娘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嘴角仍是噙着笑意:“夫人若不介意,便与我同坐吧。”
陶小淘不以为意的一笑,脸上已是微醉:“我倒是不介意,就是,玉帝陛下脸色着实不太好,娘娘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就好。”她觉得脚下像踩了一朵轻云,软软的没有个着力点,勉力支撑着,眼前有些花。
“夫人多虑了,不过是闲话家常而已。”到底是母仪天下之人,饶是被她这样冲撞,脸上也仍旧挂着笑意,气度不凡。
“那,我坐这里可好?”陶小淘笑眯眯的指了指玉帝陛□边的位子,笑意盈盈的目光在玉帝陛□上扫来扫去,“玉帝陛下长得真好看,比我家羽丝毫不逊色呢!”她说着,竟大赫赫的坐在了玉帝的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玉帝陛下嘴角略为抽搐,眯起眼睛,玩味的开口:“你倒真不怕死。”
陶小淘自动忽略掉那话里的威胁,堪堪笑得人比花娇:“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原谅她真的有些醉了,醉的人,才做醉的事,不是么?
旁边的王母脸上已是风雷变色:“夫人,如此盛会,还请自重。别忘了,你是夜羽神君的夫人,将来,极有可能成为帝后,可别给将来的路设下羁绊,得不偿失。”
“才不呢!管它后事如何,如今美人在侧,岂有坐视不理之说。”她笑嘻嘻的揽了玉帝的肩,口齿已经变得有些不太清楚,“玉帝陛下如此美人,真是三界难寻啊!”
说着,脸已渐渐凑近。
作者有话要说:注:呐,最近看微博上说玉帝和王母不是两口子,可是从前年设定这个文的时候,玉帝和王母就是按两口子设定的,嗯,所以,大家表喷我!捂脸!!本文许多神啊仙啊的,也都是杜撰,除了太华山是真地名外,其他均为虚构。所以,要考据的请绕行,谢谢!
另,调戏玉帝……嗯,我觉得,节操真的掉了……捂脸奔走!
第一卷 92第92章
有些人,酒品确实是不太好。比如陶小淘,美男当前,俨然已将身份矜持抛到了九霄云外,唇几乎是快要掠过他的脸。
玉帝轻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手心已经暗暗聚气,陶小淘笑着,心中默念,三还未念到,那厢,夜羽衣袂带风迅疾而至,不过,握着她腕的手力气有些重。
陶小淘醉眼迷蒙,一张俏脸已然红透:“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啊!呵呵,长得,可真……俊俏……”玉液琼浆后劲十足,饶是她还算得上清醒,脚步也已然虚浮,甚至连基本的站立都稍显困难,“啊呀,好眼熟啊!这眼睛,倒有几分像我家夫君呢!”她嘻笑着,半边身子软软的倒在他怀中,醉意微醺的眸子弯弯如银月,手轻搭在他的腰身处,拼命借他的力量站稳。
夜羽神色微变,抬眸,对玉帝与王母说道:“夭儿醉了,若有得罪,还请娘娘与陛下宽恕。”他站在那里,倒是不卑不亢,俨然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玉帝脸色铁青,掌心的那团气顺势挥了出去,丝毫不留情面,疾速而至。夜羽揽了陶小淘旋了身子闪向一旁,脸上已是风云变幻,几乎一瞬犹豫都没有,出手,凌厉而不留丝毫情面。
瑶池里微醉的神仙不在少数,可是眼睛睁得老大一直瞄向这边的仙家还是发现了隐隐存在的火药味,而陶小淘媚眼如丝,今日盛装又是十分娇艳,投向玉帝的目光,分明是……呃,咳,分明是干柴遇烈火般的眼神啊!
众人似乎都闻到了令人兴奋的八卦的味道,纷纷支起了耳朵,佯装不在意的继续畅饮。
玉帝躲得有些狼狈,趔趄了一下,勉强站稳了身子,神色复杂的看向王母。
王母端然坐着,神色不明,抿了口酒,同样微眯起眸子看向玉帝。
“尊夫人既是醉得深了,神君便好好照顾她就是。”玉帝神色恢复如常,拂了袖子,坐回王母身边,那脸色登时变得又有些难看。
“诶!美人!”陶小淘兀自小声说着些什么,抬头见玉帝已然抬了腿坐回去,便要挣脱夜羽的怀抱急着要去拦他,不料今日盛装委实有些拖沓了,竟一脚踩了裙衫前摆,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凤族的夫人竟以一个极其暧昧不够文雅不够自重的姿势倒在玉帝陛下的怀中,王母脸色很难看,众仙家神色很凝重,神君他老人家,眯起的眸子有些冷,不,是彻骨的,像是要冰封千里的冷。
玉帝强忍住将她掐死当场的冲动一把将她推开:“夫人,请自重!”虽然他不屑为难女人,但这女人明显的在挑战他的忍奈底线。
陶小淘一个踉跄便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便看到夜羽冷到极致的脸色,她咯咯笑了起来,脸色嫣红:“真是俊俏的公子!”说着便对他上下其手。
夜羽脸色已然不是一般的难看,冷声道:“你真的醉了,我带你回去。”说着,旁若无人的将她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陶小淘仰起头,笑得无害:“才没醉呢!”她低了头,有些晕眩,“这辈子,再也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清醒过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困倦的靠在他怀中。
似乎全然不知,因为她,瑶池已起了滔天大浪。
不过,再大的风浪,也不及她确实已将开启结界的手谕偷到手这件事重要。将东西放在他和芙苏云邪约定的地方,她惬意的伸手,环上夜羽的颈。身后纵然有万千风景,抑或大风大浪,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或许青止帝君说得不错,其实生死命运早已注定,她只是贪恋这最后一刻的温暖而已。他告诉她,只要她完成了她应该的任务,他就让她呆在他身边,至少给夜羽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可是,她不要,她和夜羽之间的美好,不过是华胥一梦,醒来,这一段地覆天翻,早已注定绕不过去,倒不如,放手一搏,把一切,交给老天定夺。
夜羽抱着她,似乎并不觉得累,缓缓而行,依旧呼吸平稳。行至一半,她正懵懂之间,他忽然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在怀中,周身肃杀。陶小淘抿了抿唇,一滴泪自眼中滑落,悄无声息,浸湿了他的长衫。
“陶小淘!我要杀了你!”紫色的身影一晃而过,软鞭宛若游龙一般就朝她扑来,夜羽抱着她,只一味躲,却并不出手,显然,人若念旧情,并非是什么好事。一刀解决了,或许就没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龙玖发了疯一样,软鞭已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夜羽怀中又抱着陶小淘,吃力之下,竟是被鞭子伤了血肉,嗒嗒往外滴血。陶小淘自是心痛,咬牙推了夜羽一把,踉跄了几步,吃痛的站定。
“陶小淘,你害我不成,便害我龙氏一族!”龙玖咬唇,哭得撕心裂肺,“你害我兄长,害我背负罪名,你对不起我,对不起夜羽!”她挥鞭,毫不留情。
陶小淘闪身躲避,夜羽怔愣了一瞬,又飞身上前将她护在怀中:“龙玖,不得放肆!”他的话里是隐忍的怒意,白衣猎猎飞扬,而他,丰姿如雪。
“我放肆?!”龙玖狠狠的甩了一鞭子过去,鞭稍擦着陶小淘的脸颊呼啸而过,惊得人一身冷汗,“你怎么不问问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她都做过什么!她都做过什么!”龙玖满脸都是泪痕,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完全找不到当初精致清丽的模样。旁人都说她是疯子,他默认了,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这些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连老天都要折磨她!
“念在往日旧情,我只当你是胡闹!我将你送回别苑。”夜羽不由分说,便要将她送回去。她却挣扎起来,衣衫零乱,全然没了公主的尊贵与高高在上。
“陶小淘,我恨你!我恨你们!你明明记得一切,却利用他的愧疚与不舍,让他活在痛苦里,对龙族恨之入骨;我恨你将我囚禁,利用我王兄迫切想要得到帝君之位的心,使得龙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指使芙苏云邪,害我,害红裳,害自已的孩子,害那么多信你爱你的人!你才是心如蛇蝎的女人!”龙玖已然丧失了理智,鞭子铺天盖地而来,如九天游龙,蜿蜒旖旎,变幻莫测。
夜羽闻言,眼中已是一片冷凝:“龙玖,你若再造次,别怪我不念旧情!”
“她没说谎。”
在他掌中的力尚未发出之前,陶小淘忽然开口,彻底打断了他心底一直绷着的那根弦。
心底某一处忽然坍塌,夜羽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陶小淘,手心忽然失了力气:“夭儿,别闹。”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濒临崩断,他目光如潮,倾刻间便淹没了所有的幻想。
“是我,将她囚禁,引发了龙凤大战的导火索,也是我,指使芙苏云邪杀了红裳,永绝后患,还有,我们的孩子,也是我故意撞上花朝手中的剑的,因为,我不爱他,我不想要他。”她的心底忽然一片宁静,隐藏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这一天的到来,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夜羽一个踉跄,看向她,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不,你撒谎!”
“渡忘川之时,我未曾喝下孟婆汤,孟婆给我的,是一味绝情散。从此,彻底断了凡尘情根。”她苦笑,眼眶里盈盈有了泪光,“从始至终,我们之间的事,我从未忘记。”纠缠这么久,伤害这么久,最后这一记重拳,不知道,能不能够彻底死了她这颗心。
“你,故意弄掉孩子的?”夜羽脸色一片灰败,从来白衣不惹尘埃,如今,竟隐隐有了颓败之势。
“对啊!这个孩子,不能要啊!因为,他的娘亲,是个坏女人,而且,注定要抛弃他。”她看向他身后,非生已经带了人马,是追着龙玖而来,在此处,‘巧遇’了他们。
众人都站在十米开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三人各自占据一方。
“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夜羽喃喃,眸子里狂狷而肆意的流动着浓浓的雾意,墨色镌染,隐忍的怒意,骨节咔咔作响。
“因为,我是坏女人啊!”她是个被天命逼疯的女人,她做了许多坏事,该是报应来了。
“毁了龙族,毁了凤族,甚至,毁了九重,都曾存在过我的一念之间。不过,至今实现的,只有,第一条。”她浅笑,眉眼俏丽婉转,极致的温柔背后,却又是无尽的严寒,“可是,不必担心,第二,第三,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变成现实。”拿起你的剑啊,杀了我,我消失了,你和我,就不必再痛了。她的心底在呐喊,撕心裂肺的疼,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你骗我!”夜羽神色有些散乱,“你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怎么会……”
“当然会!”陶小淘打断他的话,“对你的感情,早在我死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如今这一次,权当是奢望,它已经结束了,死心了,再也没有了。”
明明心在滴血,偏偏戏又做得太真,连她也差点分不清,究竟是戏,还是真。不过,真假都不重要了,她要为花朝拖延时间,这样,他就多了几分生还的希望。
“你在逼我恨你,你知道么?”夜羽喉间哑涩,玄痕剑已握在手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更多的是不能理解和不可置信,剑锋直指她的喉间,却终是下不了手。
“长久以来,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恨你?”她面容惨淡的朝他摊手,想笑,却发现,牵动嘴角,也是如此难的事,“我爱你时,你不爱我。现在我不爱你了,你却忽然对我有了感情。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心已经没有了。”她伸出手,握了剑锋,放在心脏的位置,凄凉而难过的蜷起拳头,再伸手,除了飘散的血腥味,空无一物。
“我以为,可以弥补。”他嗫喏着,握着的剑有些颤抖,头一遭,语无伦次起来,“夭儿,我对你,从来都有感情。”
“可我现在十恶不赦,你还爱我么?”她勾唇一笑,光华璀璨,笑靥如花,“我杀人无数,心冷如铁,天下因我血流成河,饿殍遍野,这样的我,你还敢要么?若是敢,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留在你身边,可好?”她靠近那剑,任凭那剑锋,渐渐刺透了衣衫,刺破了皮肤。
“你怎么能,完全当这一切,没有发生?”夜羽脸色苍白灰败,抿着唇,咬牙道,“那是我们的孩子,是万千性命,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我从来如此,难道你不了解么?”她凉凉的笑着,觉得站得摇摇欲坠,“啊不,你其实从来都不了解我,一点都不。”
夜羽心口忽然撕裂般的疼痛,他的目光中是不可置信:“你,你居然偷了我的手谕,放了花朝?!”结界手谕有一道封印在封印在继承王位的王者心中,从来关进幽溟潭的人从未活着离开,许多,也是因为只消打开了结界,心中的封印便会牵动,从而使人发觉。
“对啊!可惜,你发现得晚了。”她勾唇浅笑,一如当初,眸子,却早已冷得让人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的几章,大概一章死一个就完结了。嗯,亲们,留言,撒花,留言啊!一个字不嫌少,一千个字不嫌多啊喂!
第一卷 93第93章
那疼痛如同细小的刀锋游走在全身的血液里,每过一处便皮肉翻卷钻心的痛。然则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他不相信,不会相信,那个从前单纯善良的陶小淘,如今,竟是这般残忍冷静的模样。
“你看,你不肯相信,是吧!”陶小淘摊手,血水顺着掌纹流下,在脚边开出殷红的花,她勾唇苍凉的笑着,眼底,已是一片冰凉,“其实,我也不信呢!”就刚刚,她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轻易偷到,而他,毫无察觉。
究竟,是太相信她了么?才会,对她如此不设防?
她想着,往前一步。每靠近一寸,剑锋就没入身体一分,他早已忘了该怎么做,而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可是,我不能让我师兄死。他死了,将来,复辟龙族的大任,交给谁呢?”她眼中无神,浅浅的说,眉眼神情,偏都不是在说谎的样子。随后,她又兀自说道,“你知道红裳是怎么死的么?我将她囚在地牢里呢!和枫岚那个贱婢一样,浑身生满蛆虫,被啃噬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受不了了咬舌自禁了。那么美艳动人的脸,最后也不过是红颜枯骨,一夕陨命。”
夜羽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唇色苍白了几分。心中,早已地覆天翻。
“还有我们的孩子啊,他很小,或许还没成形。”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比划着,清瘦的面容趁得那双无神的眼睛愈发大得出奇,“知道么?我撞向花朝的剑时,一点犹豫都没有。”她说着,冷冷的看向他,毫不纠结的瞬间抱住他,而那剑锋,已穿透心脏的位置,鲜血淋漓。她笑着,轻声呢喃,“我不爱他,也不爱你。和你相关的,我都不要爱了。”
“夭儿,我不信,我不相信……”他终于有能力保护她了,他终于有时间与她闲话桑麻,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一心只对她一个人好的时候,她却不爱他了。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繁楚当初将玄痕留给你的时候,大抵,也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用你的剑,你的手,亲自,结果了我这半生痴缠,了我一生心痛。”她忽略了他的话,淡淡的似在述说一件与已无关的事。玄痕是上古神器,凡被它所伤,伤口不愈,血气真元散尽,便只余一堆枯骨,生不如死。
“不,不是这样……”幽溟潭的封印已经被人解开,他知道,可他无暇顾及。然她的这席话,却让他瞬间清明,不可置信的抱着怀中已经快要虚脱的人,他的眼神,已是一片死灰。
“知道么?”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趴在他耳边,声音轻浅,“我从前幻想,有朝一日,你定会爱上我,一心一意只为我。有我们的孩子,有我们的家。可是,我不小心忘了,这世上除了你我,还有万千的人,错综复杂的线条纠缠,即使与我毫无关系,却也可以轻易改变我的命运。”
“今天起,所有的过往,都了结了,都了结了。”她浅声呢喃,声若蚊蝇,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
四周忽然起了喊杀声,一瞬乌云压境,遍地冷风。
她挣扎着看向风起云涌的天边,无数魔域的妖魔鬼魂朝这边奔来。非生蹙了眉,剑已握在手间,手起刀落,哀鸣遍野。
夜羽抱着她,踉踉跄跄,穿过满目血腥,一路奔走。周身的结界强大到妖魔一碰即碎,重者,灰飞烟灭。
后世都曾说,从未见过这般心如死灰的云帝,抱着他的妻,已不顾生死与荣耀,气度与身份,光华尽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只心中提了一口气,在芙苏云邪未离开魔域之时,顺利到达。白衣染了血,形容一瞬枯槁。
芙苏云邪困在幽溟潭的结界里,透过薄薄的一层,看着他手里已经奄奄一息的陶小淘,倏然怔住。尔后,一笑苍凉。
原来,她每一步,都早已为他谋划好了。救出花朝或许是顺手,她真正的目的,是囚禁了他吧。
这么傻的姑娘,一心只为那一个男人。怕他寂寞,怕他难过,怕他的位子坐不稳,连一丝存在威胁的可能都不允许它存在。
“夜羽你知道么?她对不起天下人只因为想对得起你。她做到了,你呢?”他伸手,蓝光闪过,结界爆发一阵强烈的光芒,结界内越来越大的震动,他的五脏六腑如同刀绞,手中的动作却凌厉而有序。玉石俱焚么,好,我陪你。只是,结局,本不该是这些。
结界剧烈的晃动,光波的裂纹沿散射开来,倾刻间,分崩离析。
用半生修为,来改变一件事,原来,他也如此矫情。
幽溟潭结界的反噬力量使得他全身骨头如同被重物碾过,强撑着身子,他站在他面前,黑衣如墨,曾经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如今,满是流光。
“你早就不配和她在一起了。”他笑着,看着夜羽,眼角眉稍都是冷意。聚气,一挥手,夜羽竟生生被打退了十几步。
他未料到夜羽不会还手,这一掌下去,几乎用尽他所有的力量,夜羽唇角溢出血丝,神情却依旧淡淡。
芙苏云邪冷笑,抱起陶小淘,往九重天最深处而去。一路拼杀出一条血路,拦者,杀无赦。天庭卫兵对他早已闻风丧胆,不敢上前一步。
他便清静了许久,抱着她,朝目的地走去。
“你知道么?我原想,等你和夜羽的事情一了结,我们就离开这里。魔域从此不在,我不会对夜羽构成任何威胁,我们纵情天下,不要在乎芸芸众生。”芙苏云邪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伏魔池,越靠近,那种销魂噬骨,强烈的浊气就越来越浓重。
“只是我没想到,你一心求死。”他苦笑,神情冷漠,“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你欠我的,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觉得是欠我的,这样,你的心里,就永远有我的一席之地。”
他将在放在台前的大理石台阶上,俯身,满目凄凉:“你总是拿我当个孩子,可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比你,年岁要长很久很久。”他说着,握紧她的手心,法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她的体内。
“你看,你又欠我一次。”废掉幽溟潭的结界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剩下的这些,救她一命,足够了。他要让她看着,记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永远留在他心里。
法力一点点从他的生命间流逝,只消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这毕生修为,就都是她的了。把修为交给她,把魔域交给她,看看,她究竟舍不舍得让那个男人死!
他要让她对自己永远心存愧疚!
许久以后,她的睫毛微颤,悠悠转醒。
他看向她,眉眼含笑,却淡淡述说着。
“你知道么?你是我见过的最笨的姑娘。”他说着,缓缓向伏魔池前走。池水暴唳而狂躁,似乎只消片刻便能让他从此灰飞烟灭。
陶小淘勉力支撑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繁楚他爱你却不敢承认,以至于你从此和他再无缘分。夜羽他虽然爱你,却远远胜不过爱自己,爱这天下。”他说着,俯身看向池水。
“知道么?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抛弃所有,这份纯粹,你这一辈子,都只有这一份,独一无二。”他回头看向她,星眸璀璨,面若桃花。仿佛,自己即将走向的,是一处桃花源,安居和乐,跨过去,就是他想要的美好。
“云邪,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她忽然慌乱了,意识清楚的瞬间,她想要奔过去,拦住他,可身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今日我跳下这伏魔池,你该安心,夜羽帝君之位,从此,再无人可撼动。”他说着,勾唇一笑,那般决绝与从容,从池边一跃而下。
“不要!”陶小淘哭得撕心裂肺,过犹不及。一直积郁在胸间的怨气与难过,化作一滩乌紫的血,喷薄而出。
自此,这世上,再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她难过,困惑,无奈,伤心的时候,同她说笑,同她一起了。
自此,这世上,再无魔尊芙苏云邪。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一章死一两个跟女主要好的,三章差不多能死完。死完就完结了,哦耶!
第一卷 94第94章
“云邪,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你……”她泣不成声,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哭得撕心裂肺,?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