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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富农第17部分阅读

    排行第六,一知道这件事就找上了自己小爹,“小爹,怎么能这么强所难!雷老板从老早以前就说了不纳侧房,还三番四次拒绝了几遍,怎么……”

    “怎么怎么了?”喜郎小爹瞪眼,“好啊,不听们的话嫁去麻子村就不说了,现还帮外对付自家?翅膀硬了是吧?”

    “!”六喜才真的要眼睛脱眶,“这是讲道理啊!天地良心,嫁出去之后还时时给小爹送钱送物,都是私房钱置办的,们不肯见,却又有哪一次把东西退回来?”

    “儿子给爹钱财是应分,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做?”

    六喜顿时无话可说了,据他所知,五个哥哥给家里钱的只有大哥,小爹怎么都没有半句微言?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心也凉透了。不再多做争辩,他回了马古村。

    这样来回跑一转,还受了气,他下午到家,当晚就动了胎气,孩子差点没保住,幸好药下得及时。

    枣子听说了喜郎家的事,特意登门拜访。他吃了几服药已经恢复过来了,这一次的事其实和喜郎哥没太大关系,虽然去他家吃饭是契机,但是他本身没做错什么。

    喜郎躺床上,愧疚道:“对不住。”

    “现没事了。大夫怎么说?”

    “……之后几个月都不能动气,也不能干活,要好好养着。”

    “那就别操心了,好吗?们家真的没事了。”枣子道,“所以真的不用顾虑那么多。”

    喜郎握着枣子的事,片刻无声。

    枣子把小阿月放到床上,让他轻轻摸一下喜郎的肚子,道:“阿月来教小弟弟要学乖。”

    小阿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真的轻手轻脚地摸了摸,“弟,乖。”

    喜郎终于笑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

    枣子村里没多少熟,这次之后他反而和喜郎六喜要好起来。六喜比较八卦,但不是坏。经过这次的事之后,再加上有孕身,整个的个性都沉静了不少。阿唐家的唐阿爷特别枣子,每次他来都很热情招待。

    枣子好奇问:“六喜哥,能吃鱼么?”

    “能啊,天天吃都吃不够。”六喜道,“那时候好像吃不了吧?”

    “嗯,一吃就吐,恶心。”

    “每个多少都有不同,没什么的。”六喜指了指房间的桌子,“枣子,阿唐给买了点炒米饼,拿来吃,别跟客气。”

    枣子的确挺爱吃这种点心,也不推辞了,掀开竹盖,果然有一叠点心放里头,炒米饼不大,象棋那么大的就一块,刚好够一口。他捧到床边,放一张凳子上,和喜郎一边喝茶一边吃起来。

    床上玩手帕的小阿月也抓了一块,放进嘴里啃,枣子见了□,却见饼边有浅得几乎看不到的两处痕迹。喜郎探过身来看,“这个是……小阿月长牙齿了?”

    枣子小心掀起小阿月的嘴角,果然,上面有两颗白点,小阿月皱着眉头蹬脚,忽然咬下,啃了枣子的手指一口。枣子高兴道:“有点疼,是真的小牙齿。”

    喜郎笑道:“长牙就好啦,小阿月能吃肉肉了!”揉了揉小阿月的脸。

    小阿月拼命挣扎,爬上枣子大腿,伸手要抢那块炒米饼,啊啊啊地叫。

    枣子苦恼道:“这个太硬啦,阿月别抢。”

    小阿月得不到炒米饼,转而含住了自己的手指,啃得开心。帮他扯开,又要咬回去,不给咬就闹脾气。

    喜郎道:“出牙齿的时候会这样的,给他点东西磨一下就好了。记得厨房里有馒头……”说着就要下床。枣子连忙拦住他,“不急,回去做就行,别下床。”

    “也行,知道怎么做?”

    “小爹或者小松应该会。”

    “不知道再来问吧,除了馒头,鱼肉啊鸡蛋啊也可以吃,听说对孩子长牙长身体好。”

    回家之后,枣子立刻就煮了鸡蛋,不敢喂太多,掰成小小块给小阿月咬,小阿月总算开心了。

    家里知道小阿月长了牙都争着要看,小阿月却不肯配合,他忙着吃东西呢。

    雷守诺道:“骨头汤又要熬了,吃什么补什么,吃骨头养骨头。”

    “雷哥,县城市集里有苹果吗?”

    “绵苹果?挺酸涩的,要吃还是给阿月吃?”雷守诺不解。

    “绵苹果?”枣子发现两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怕这里没这种水果,连忙换一种,“那大家会给长牙孩子吃什么水果?”

    雷守诺道:“没什么吃啊,吃饭吃肉吃菜,不就够了?们这边的水果都不是很适合那么小的孩子吃。”

    枣子再次把小阿月的手指从嘴里□,擦掉口水,“阿月成日想咬东西。”

    “番薯干怎么样?”雷守诺想了想,“萝卜切成条瓜切成条也可以啃啃。”

    “番薯干怕不怕太硬啊。”

    “放锅里煮一下或者焖一下应该就行了。”

    说做就做,马古村最不缺的东西之一就是番薯干。吃饭的时候,小阿月就咬上了番薯干,一边喝米糊一边啃薯干,自得其乐。

    吃完饭,梅小爹找上枣子说:“枣子,想接刺绣来做吗?”

    “现应该可以了。”之前要带阿月,都好久没碰绣针了。

    “那们一起做。”梅小爹道,“最近县城里时兴包髻的布帛上绣纹样。”他拿出一截细长的布条,上好的料子,精致的刺绣,发髻上缠几道最后绑成一个简单的结,再配以发簪,别有一种风情。

    梅小爹说:“以往的包髻都是看结绑得好不好看,今时却兴起布上的绣图了,都是因为宫中一位贵阿大引起的。”

    枣子问:“他头巾的绣图特别好看?”

    “是的,绣了七彩的百鸟朝凤,别的贵阿大都像以往那样用昂贵的布帛绑各式各样的繁复花结,唯独他的头上没有这些花枝招展的东西,等他款款躬身作揖,皇上才见到他发髻上巧夺天工的绣图,顿时龙心大悦。”梅小爹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之后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就都跟风学了起来。”

    枣子听得津津有味,道:“们这里没见过多少绑包髻的呢。”

    梅小爹道:“们这边的没那么考究,主要是那么大的花结做事也不方便,都是些日子过得比较好的哥子才有这种闲情逸致。不过现不同了,那位贵阿大的做法大家都愿意跟随,因为这种包法和绑法很便利,谁都可以做。最重要的就是刺绣要好看,还要别出心裁。”

    枣子心思活络了,“这个可以帮上忙。”

    梅小爹乐道:“小爹就是知道枣子多奇思妙想才讲的,这次可以好好磨练技艺,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枣子同意,“小阿月以后长大了使钱的地方肯定更多,还想让他多学点东西。”

    梅小爹来了兴趣,问:“学什么?”

    枣子想了想,道:“也还没想好,学书画琴瑟?学个功夫也挺好的,可以傍身。不知道小阿月想不想。”

    “想法不错,”小爹道,“懂得多眼界也宽,结交良友的机会也更多。”

    枣子道:“所以现要多赚点钱,也不用雷哥那么劳累了。”

    “好孩子。”梅小爹慈祥地笑了笑,摸摸枣子的头。多少年了,这个孩子还是一心向着自己家,一点没变过。

    第一卷  57第五十七章

    枣子比这里人多的一个优势就是拥有现代世界的记忆,哪怕没专门学过,生活中所见的花边图腾纹样融合古今中外,要创新的时候思维也比较灵活。只是也有不好之处,他有时候绣出来的图纹过于偏向现代人的审美,古代人不喜欢,他在一次次的尝试中找到了创新与古典的平衡点。

    宫中的贵阿大以百鸟朝凤头巾艳压群芳,民间追捧之时也多用类似的绣图。只是凤凰不是平头小百姓能用的样式,于是绣工们多采用其它鸟类替代。华有孔雀开屏,素有仙鹤凌云,富有公鸡司晨,,喜有鸳鸯成双巧有春燕剪柳,俏有黄鹂啼脆,秀有画眉弄妆……自古为人称道的飞禽都入了画,上了髻。绣得好自然不怕图样重复,只是这时候如果有特别的鸟类图样出现,必然能占不少优势。

    枣子想冒个险,绣一种他只在动物图鉴上见过的鸟——极乐鸟。这种鸟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艳丽却不媚俗的颜色,丰满柔美的体态,最重要的是纤细且华美如锦的大尾羽。有孔雀的鲜明色彩,却又兼有几分柔和纤巧。如果能成功将它的特点绣出来,一定会有很漂亮的效果。他打算用传统南方地区的绣法,一二丝细绣。这样才能展现天堂鸟尾羽的华丽与柔美。

    他挑了一种蓝色的极乐鸟和另一种黄褐色为主的极乐鸟,一瑰一雅。如果可以,他想将孔雀毛编成线,据说会更精致,可惜高良县没有,托人从远方买回来又太费事。

    开始动手之后小阿月就基本跟他爷爷带了,枣子做针黹的时候非常专心,甚至可以说过于专注致使两耳不闻身边事,小阿月呆在旁边不安全。

    梅小爹最初以为枣子要绣的是孔雀,因为他备的布料和绣线颜色都很像,还想帮手一起来。但枣子却说不是,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等枣子绣到一半,他越发不明白了,这是什么鸟?好陌生。

    “这是极乐鸟。”枣子等完成了才对梅小爹解释。

    绣的是几尺细布,为了方便缠绕与打结不会绣满幅,尽量算好缠的圈数,丈量图纹绣在哪处能显露在外,一般主要部分不超过两寸,花草细枝会适当沿着布边延伸一段。有人绣两个主图,有人只绣一个,这些都是各有规矩的,梅小爹都一一说明白了,所以枣子绣起来比较顺手。

    “极乐,极乐……”梅小爹斟酌着这两个字,颔首认同,“颇有深意。怎么我们这边没见过这种鸟?”外形这样漂亮,大家一定会喜欢,必然也会记忆深刻。

    枣子支吾其词,“它……它大概只生活在深山吧,很深那种。”绝对不能泄露这是他前世的记忆。

    梅小爹对此倒没太多怀疑,毕竟辰国地大物博,深山老林中有的是他们听都不曾听说过的东西,且不讲那是仙物还是恶兽,能窥视一眼就已经是万幸了。

    枣子生怕小爹会继续追问,连忙转移话题,“小爹你觉得这种能卖出去吗?”

    “能,还会卖得好。枣子绣工进步不少,这鸟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布上活过来了。”小爹温柔地抚过布面,“极乐鸟……人生苦于短暂,如果能像这鸟一样片刻乐至极处,那该多好。我真想也见一见它。”

    何处是极,何时为长?极乐与长乐,终究不过是人的痴心妄想。梅小爹安静地站着,一片鹅羽落在肩头,似落非落。

    过了一会儿,梅小爹又说话了,“还有别的绣图么?再绣两个就送去县城卖。”

    枣子如释重负地道:“还有一个素雅点的,如果再要一个……也可以。”

    “嗯,辛苦你了。最近的饭我和小松来做,你别太劳累了。”

    “枣子知道。”

    刺绣是个费时费心的事,绣出第一条就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八月十五是雷守诺和雷善诚两父子的生辰,不过高良县有习俗,小孩子未行成|人礼前都不兴大搞庆祝,再加上雷守诺也不注重自己生辰,所以吃了一顿好的就算过了。

    枣子休息了一天,捻起针线,接着绣第二条。针起悠长,拉起丝线纤毫,谁见了都不舍得大声喧哗,怕惊断那若有似无的藕断丝连。雷守诺回到家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午后静好的画面。他到厨房洗净手脚,换上舒适的常服,掌心托了一小壶茶细嘬。

    巴掌大的茶壶是枣子送他的生辰贺礼,只给他一个人用,他只在家里用。

    枣子停下手,揉了揉脖子,轻轻出了一口气。雷守诺挪过去把壶嘴放到他嘴边,“喝点水。”枣子仰头微笑,就着雷守诺的手喝了一口,道:“雷哥今天回来得真早,管家呢?”

    “他还在廪房,稻米有点不对。”

    “怎么了?”

    “应该是进了老鼠,有一包米被啃了一半。”雷守诺道。

    枣子又喝了一口茶,道,“没的就没了,把老鼠洞填好就行了吧?”

    “嗯,的确是这样,洞填好了,管家阿叔还是要将米袋都检查一遍,做好记录。”

    枣子笑道:“阿叔很有责任心,这样几好。”

    雷守诺捏了捏枣子的脸,“所以你雷哥就偷走回来咯,饿么,我去蒸个蛋。”

    枣子皱了一下鼻头,“雷哥只会蒸蛋。”

    “哈哈哈,手艺不精,望阿大多多包涵。”

    枣子把针□针线包里,起身,“我去做点别的吃。”“吃什么?”“榄角炒蛋。”“……”

    ……

    一个月过去,余下两条头巾终于绣好,又加了衬底封了边。梅小爹帮忙看了一下,补了一些细枝末叶,“太漂亮了,我们要整个锦盒来装。”

    枣子还真的去找喜郎要了三个锦盒,原先是装珍珠链子的,喜郎多的是这种小东西——他看见漂亮的锦盒就会存起来,偏偏用不出去,又不愿卖,所以村里谁家要锦盒都会拎点菜或者蛋去换。枣子挑了三个半个巴掌大的,估计原先是放玉镯的。

    “哎,你也绣了头巾,什么样的?什么花样?给我看看行么?”六喜对这种哥子东西中意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跟枣子回家看个究竟。

    枣子差点招架不住,忙将人压下,“六喜哥,你小心肚子。”

    “没事了,三个月,大夫说稳定下来了。走!带我去看看!”六喜眼神闪烁发亮,抓着枣子的手下了床,穿好鞋扶着腰就往外走。

    枣子无计可施,跟着走出去,幸好在门口被阿唐堵住了,对方哟嘿一下把人抱了回去。喜郎攀着阿唐的肩膀振臂高呼,“枣子我要看!给我看一眼啦!”枣子抹了一额头汗,虽然看不到,但他相信现在阿唐哥是笑眯眯的。

    阿唐哥以前卖过很多东西,对付哥子小孩特别有办法,看来六喜哥是没法逃出来的了……他在心里对喜郎说了声不好意思,一溜烟地跑走。

    “怎么那么久?”梅小爹接过锦盒问。

    枣子把事情说了一遍,梅小爹道:“嗯,没事就好。来,装进去吧。”

    仔细卷好,花纹那一面在上,三个锦盒的颜色恰好与头巾相配,排开来看很是精妙。

    雷管家路过,难得从诗词书集里分出一点神,问:“这是何鸟?”

    枣子把之前对梅小爹说的重复一遍,雷管家沉吟片刻,道:“人生多彩,处处极乐,很好。”

    梅小爹愣了,两人想的方向类似,想法却刚好相反。

    雷管家转身回房里,没过多久拿出三张写了小字的纸来,比锦盒还小一圈,正好放得进去,道:“这样好的头巾,寻常人不懂其上是何种物事未免扫兴,我提了几句词,正好可以用作注释。”

    梅小爹和枣子轮流看了一遍,果然很好。梅小爹道:“这样好的字,单单放进盒里有点寒碜,要不缝个布皮包着?”枣子也觉得这样好,不过他有更好的想法。

    很简单,找薄的木片裁成和锦盒盖子差不多的大小,将纸并上去,再用布帛包起来,并不全遮住,仅仅留出有字的部分,就像他小时候包书封,那种包住边沿却不用伤到封皮的包法。做好之后将这幅字嵌进盖子上,一打开就能看到。

    隔日枣子梅小爹领着小松出县城去,雷守诺自告奋勇照顾小阿月,用大红背带背着在村里走,也不怕别人逗趣他。

    到了县城,梅小爹和枣子去平常光顾的布庄,掌柜一见这对父子就眉开眼笑,端茶送水,“两位阿大这次有什么新绣品要卖?梅阿大上次我说的头巾你考虑得怎么样?”

    梅小爹架子端足了,面带善意道:“掌柜,别说我们做了那么多次买卖不给你面子,这次我家枣子还真的做了三件头巾要在你这里卖,一顶一的精品。”

    掌柜眼前一亮,“在哪里?”

    枣子从竹篮里拿出三个锦盒排在柜台前,打开。掌柜立刻就被极乐鸟吸引住了,“可以拿出来看看么?”

    “可以,这里写了关于这种鸟的词。”枣子指了指盒盖。

    掌柜谨小慎微地抖开头巾,从上往下仔细端详了一遍,再移到盒盖上,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忽地竖起拇指,“好!”

    枣子回头冲小爹笑开了,梅小爹眨了一下眼睛,枣子立刻抿住了嘴忍笑。梅小爹撩几下茶盖,啜了一口茶,道:“既然值得掌柜的竖起手指公喊一声好,这价钱也不能低了吧。”

    掌柜清咳了一下,“我这里的价格最公道,梅阿大又不是不知道。”

    梅小爹拉回枣子坐下,道:“当然。”

    第一卷  58第五十八章

    掌柜小算盘上噼里啪啦打了一阵,道:“一条巾一百文。”

    梅小爹伸出三根手指,“三百文。”

    掌柜大吃一惊,连忙摇头摆手,“不行不行,太超过了。平常头巾的价也知道,没绣图的十文上下,有绣工的三十文上下,一百文已经比寻常巾子多好多啦。”

    梅小爹不同意,“以往刺绣得简单的巾子确实二三十文,可是今是不同往日,看看街上那些效仿贵阿大的巾子,哪条低过五十文钱?一百文以上的甚至值几千钱的都有,家枣子绣的图样绝对是独一家,手艺更是没得挑,大家都信‘枣阿大’的绣工,再配以这几首小词,更高价都值得,卖情才收这个价,若果不满意,可以去别家试试……”

    “别啊!哎!梅阿大好厉害的口才!”掌柜抹汗,“这,二百八十文?”

    梅小爹一副成竹胸的模样道:“三百二十文,就这样了,枣子们走。”

    枣子一时捉不准小爹的意思,脚下迟疑了半步,掌柜急得跑到门边拦下了他们,“给!”

    卖掉三条头巾,枣子怀里多了一两银子。出到大街,父子两带着小松去了茶楼,枣子最爱吃这个茶楼的桂花糕,就是雷守诺之前买的那次。

    咬一口幽香扑鼻的甜糕,枣子担心地问小爹,“刚才怕不怕开价太高了呀?”

    梅小爹但笑不语,小松小声道:“那个掌柜还大有赚头呢。”

    枣子偏头问:“三百二十文钱一条,他要是卖不出去就糟了啊。”

    “枣阿大别这样想啊,”小松有点急道,“绣得特别好,一定能卖出高价钱的,掌柜肯定蚀不了。”

    “真的?”

    梅小爹道:“小松都这么说了,就放心吧。如果想继续卖,接着绣就好了,掌柜肯定还要。”

    枣子始终对此半信半疑,但大家都这么说了,东西也已经卖了出去,他不好继续纠结了。吃完糕点三启程回村。

    到家时晚霞已经燃起,整片天空都是色彩斑斓的颜色。他们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厨房里还有几声痛呼。

    枣子和梅小爹对视一眼,走进厨房,阿伟和雷管家一脸灰地躲着灶台,雷管家更是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梅小爹怔了半晌,忽地冲过去把阿伟和雷管家拉了出来,“怎么把灶灰整满屋!”

    阿伟抖开衣服,又是一捧灰,小松连忙把他拉到墙角。雷管家耳根红了,隔着灰都看得到,他道:“想试试做一顿饭。”

    “就说不行了吧?”雷守诺抱着小阿月从房间里出来,转头对枣子道,“儿子吵着要,抱抱吧。”

    “好的,给吧。”抱住已经探出大半个身体的小阿月。

    梅小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雷管家,不是只懂笔墨算账么,煮什么饭?”

    雷管家甩了两下袖子,“平日里都是们操持这些,见今天们没空闲,就想帮手……”

    梅小爹道:“越帮越忙,厨房里的碗都脏了们还要费事再洗一次。”

    “帮们洗!”

    “不用。”梅小爹把推出去,“还让插手今晚就不用吃饭了。”

    小阿月拍掌直笑,雷守诺刮了一下他的小脸,“小家伙。”

    没过几天,县城掌柜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三条头巾都卖出去了。卖了多少钱?掌柜的没说,梅小爹问了其他熟,据说千几文一条。枣子咋舌,翻了足足四倍,城里不愧生活富足些,这么贵都买得下手。

    那三条头巾据说是被有钱家的哥子买走的,羡煞旁,于是其它有钱哥子天天去掌柜那里问什么时候才有新的这种头巾,掌柜的来跟枣子说:“门槛都要被踩烂了!枣阿大,还做的吧?这次多绣几条可以吗?”

    “可以啊,不过绣不了那么多,尽力吧。”

    梅小爹告诉他可以绣慢点,不用太赶,枣子应是。上两个月刚开始,图样想法都是新的,所以几乎全身心投入进去,一点空档都没有。现有了方向和目标,可以放松一点了。

    这天中午,枣子一边背着小阿月哄他睡觉一边家门前的绿荫小道来回散步,手里拿着竹绷偶尔绣几针,秋天的阳光很舒服,小阿月温和的光线下睡得暖呼呼的。雷守诺回来吃饭,捧着大海碗坐到院门台阶上,道:“枣子,觉不觉得雷阿叔和们小爹走得有点近?”

    “近?没啊,屋那么大,走那么近做什么?”

    雷守诺呛了一口汤饭,顺了气才道:“不是这近,的意思是他们好像有点暧昧。”

    噢噢噢,枣子恍然大悟,仔细回想,“没发现……”

    雷守诺呼噜呼噜地喝了半碗汤,“可能是多心了。”

    小阿月听见吃东西的声音醒了过来,枣子背后挣扎,枣子解开背带,雷守诺及时上来揽下儿子,一家三口干脆坐台阶上晒太阳。枣子道:“小爹一个这么久了,有个伴也挺好的吧?”

    雷守诺不置可否,“不好说。”

    枣子道:“讨厌阿叔当继爹?”

    雷守诺蹙眉,“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问心一句,他不是真的搞不清楚情况,相反,他很明白,也理解,只是多多少少会介怀。

    “雷哥,枣子这么说可能不合适,但觉得,小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雷守诺侧头看过来,他继续说,“看,娶了,又有了小阿月,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可是小爹呢?自己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儿子给别了,自己还是孤家寡,多孤单呀。”

    雷守诺苦笑道:“被说中了啊,枣子变机灵了。”说着搭上枣子的肩膀,揉了揉他的脖子。

    枣子回蹭了一下长了不少老茧的手,“因为雷哥身边呆久了。”

    “说得很有道理。”雷守诺站起来,收起碗筷。

    傍晚吃完晚饭,雷守诺叫住了小爹。

    梅小爹随手帮菜园拔起了草,问:“有什么事要两单独讲?”

    “小爹,”雷守诺道,“是不是……看中雷阿叔了?”

    梅小爹愣住了,突然笑了起来,“这孩子,还以为要说什么,是这个啊?”

    “小爹,和枣子都是支持的,所以……”“打住打住,们搞错了。”

    雷守诺疑惑,“搞错了?可是最近们的确走得近,雷阿叔时时帮做事呢。”

    梅小爹捏着一捧草出来,关好栅栏,把草喂给两只嘎嘎叫的大白鹅,“那是因为他上个月踩断了一根发簪。”

    雷守诺往侧面一挪,果然,梅小爹平时最喜欢戴的那支雕寒梅木簪变成了素色竹簪。颜色款式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幅寒梅图,一般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他那天捧着书边看边走,撞到,发簪掉地,他慌张之下一脚就踩坏了,所以他才觉得愧疚。又不肯收他的赔偿,他只好事事都要帮了。”

    “小爹对他无意?”

    梅小爹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情啊爱啊的东西,早已经散光了,有们足矣,还有什么比亲重要?”

    雷守诺情绪很复杂,“不知道雷叔怎么想。”

    “哈哈哈,他能怎么想?们两个孩子想太多了!”梅小爹忍俊不禁,“和他认识十几二十年了,从来都只有兄弟之情。那个家伙的挚爱都书里头。年轻时就成日神神叨叨地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有书万事足。也是因为他太爱书,连对的爱都投注了书上,什么美色财富都动摇不了他的心志,所以雷家那个才这么信任他。”

    雷守诺的情绪更加复杂了,他被枣子教育一番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两个长辈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好了,别想这个了,有什么事都不会瞒们……进去吧。”

    雷守诺回房扑倒枣子,把小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枣子长长地哦了一声。

    “瞎操心了。”雷守诺道。

    枣子倒没觉得有什么,拨了一下雷守诺脑袋,道:“比起那个,雷哥,的胡子要理一下啦,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雷守诺摸下巴,是有点长了,道:“给剪剪。”

    “不行,不会。”

    “随便剪短就行了。”

    “剪丑了出去要被笑话。”

    “丑了正好,就喜欢那样。”

    “……好吧。”

    枣子不是客气,他是真的不会理胡须,这个地方哥子不长胡须,头发又不能随便剪,他抄起家伙只能想象自己剪线头。

    剪到天色将暗,雷守诺大字摊开床上,头枕着枣子的大腿,“还么好么……”

    别催,紧张!枣子心里道,手一抖,咔嚓一声——

    “剪成什么样了?来看看……”“别!”

    枣子死命箍住雷守诺,勉强地笑道:“明、明天再看吧。”

    雷守诺摸了一下,顿时明白了,“也好。”

    枣子松了一口气,殊不知雷守诺单凭手感就知道自己的胡子被剪成了一刀平。不过雷守诺不介意,所以什么样都没关系。

    第一卷  59第五十九章

    立冬过去,天气日渐变冷。有一天枣子出门拣木柴见到雷管家坐院子角落,过去一看,原来是雕东西。

    枣子道:“阿叔,外头凉,回屋里吧。”

    雷管家揉了一下眼睛,“屋里头不够亮堂。”见枣子探究地打量自己手里的东西,他举了一下,道:“这是要赔给小爹的木头簪子。”

    “阿叔还会雕刻?”枣子拿起簪子细细打量,“真细致。”

    雷管家笑了几声,“偶尔也会刻点东西,讲到细致,肯定比不上外头专以此营生的匠。”

    “这样也不错了呀。”

    “枣子讲话挺直接,”不会做客套奉承的那一套,挺好,挺好,“要是喜欢改日也给刻一根。”

    枣子微微偏头,“谢谢阿叔,不过有发簪了。”发髻上的正是当年圆房礼时雷守诺送的那根镂雕木头簪,因为样式不花俏所以日常戴也很自然。

    正说着话,两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循声望去,大门前倒了一个,水泼了一地。

    这个正是小松,两连忙合力把扛回房间,枣子拿了自己房里的一些清凉药膏,抹小松的鼻子上,雷管家掐他中,折腾了一阵子才把弄醒。

    小松别的不提,就说头晕,要找阿伟。可是这时候阿伟跟着雷守诺出去跑了,哪里找得着。枣子慌得有点不知所措,还是雷管家见得多大场面比较镇定,让枣子看好小松,他去村头找花大夫。

    结果花大夫出诊了不,这期间小松晕睡过去一次,醒来后枣子给他擦脸,煲了点白粥给他吃。

    小松惴惴不安道:“竟然要麻烦枣阿大给做这种事,对不起。”,可能是着凉了。”

    “菜园还没浇水,……”

    “来做,脸色好吓,别硬撑。”

    临近傍晚花大夫才赶来,跑得气喘吁吁,水都来不及喝就给小松把脉。阿伟一回来就扑到床头边上哭了,那么大块头的汉子竟然呜呜地哭出声来,边哭边喊小松别死,什么都听的,别死……

    花大夫被哭烦了,倏尔背着药箱站了起来,没好气地说:“少面前念那个不吉利的字。”

    雷守诺拍了拍阿伟的肩膀,“别哭了,先听大夫怎么说。”

    阿伟抹掉眼泪,小松递给他一张草纸,“别哭了……”

    花大夫等大块头汉子消停了才道:“的阿大有喜了。”

    ……“啊?”

    场几个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疑问。

    花大夫道:“啊什么呢,梅府又有喜事临门了。”

    喜事,的确是大喜事!于是阿伟又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是高兴过了头。

    之后小松又头晕过几次,过了半个月,情况稳定了下来,他能吃能喝,头晕的次数也逐渐减少,直至再也不晕。平时该做什么活他就做什么,一点没落下。怀个孩子而已,又不像喜郎那样底子不好还动过气,他觉得吃得好睡得好,完全不耽误正经事。

    只是枣子和雷守诺就不这么认为了,枣子怀小阿月的时候多辛苦他们深有感触,于是留下了一个印象——有孩子肚里就要好好休息。

    阿伟要做工,不能时时守小松身边,小松如果还要伺候他们这家会太辛苦。

    枣子觉得,“好像让小松和阿伟自己过日子比较好。”

    雷守诺同意,只是枣子还担心一件事,“从们这里出去他们做什么营生?”

    “放心,好歹也住过一起,做事勤快也好,不会亏待他们的。”雷守诺给枣子一个定心丸,“这么打算,廪房那边还可以加一个手,打算让阿伟去那里,工钱加多一点,日后孩子出生了也有点余钱置办东西。”

    枣子觉得这个安排很好,廪房附近也有一些屋子,是搬出马古村的剩下的,虽然不是很大,但足够一家三口住,“那附近的屋子配给他们住可以么?”给自己的工伙计包住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吧?

    “可以,听的。”雷守诺一口应承,比起卖给外头的,留给自己的心腹住更好,日后他们想搬走房子还能收回来再作打算。

    搬家的事要趁热打铁,赶小松肚子大起来之前搞定最好。所以隔日他们就把这个决定告知了小松阿伟两夫夫。

    小松一听自己要搬出去那个慌张啊,急得跳脚,幸好雷守诺及时把后续的安排说了清楚。两夫夫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真的给们新工作和房子住?”

    “嗯。”枣子应道。

    小松看样子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不放心道:“府里的事会不会忙不过来……”

    枣子倒还没想到这一层,梅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前家徒四壁他和小爹勉强顾得过来,现东西多了,又要带小孩,真的没那么多精力天天执拾。

    雷守诺道:“这个想好了,们不用担心,会重新招。”

    小松终于彻底放了心,阿伟现全都听小松的,小松觉得没问题,他就没异议。

    梅小爹挑了一个适合搬家的日子,一起帮手把小松阿伟两夫夫送到了新房子。临走前小松紧紧握着梅小爹和枣子的手,连声道谢,谢他们最初收留了他和阿伟,还给予这么多照顾。

    客气话不多说,反正他们仍一条村子里,日后想见随时可以串门走动。

    ……

    家里少了小松和阿伟就像空了一个角,吃饭的时候少两副碗筷,做饭浇田时少个帮手,出门的时候更是少个搭把手。连雷守诺出去跑动都少个得力帮手。

    于是他们开始找新的雇工了。原先打算像最初那样,找雷守诺招揽回来的福寿堂出来的,只是那些孩子现都适应了照顾果树和田地的日子,技术也都不错,随便调走哪个都不方便。

    这样一来只能从村外找了,只是村外找的肯定不如自己村里的知根知底,也不像自己招揽回来的那样事先了解过,少不免要做几次考验。

    雷守诺没空出去福善堂要,便下村和县城都关照朋友帮忙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他不打算公开招,怕一些别有所图的浑水摸鱼。

    朋友们手脚挺快,没两天就领了来,第一批有五个,一排看过去都穿的是破烂衣服,站梅府堂屋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枣子看了看,寻思着要问什么问题,他觉得自己现就像现代世界招聘会上的面试官,要挑出合适的选。没等他想好,雷守诺脸色一沉,厉声道:“前面三个出去!”

    领来的是雷守诺一个酒庄朋友的手下,他的笑容凝固脸上,硬撑着说:“雷老板还没好好看呢。”

    枣子也是这么想,看都没看清楚,怎么突然下逐客令?

    雷守诺嗤笑道:“当是瞎子?这五个花了多少钱买通?”

    酒庄小子顿时没了笑意,神色仓惶,“小、小的不知道老板说什么。”

    “不知道?”雷守诺抄起旁边的一根扁担,冲第一个的脚扎了一下,那哥子连退几步,“穿得最破烂是他,连鞋子都这么破烂,露出来的脚趾头却比葱还嫩,可知道了?”

    酒庄小子冷汗直冒,早就知道梅府的这个雷老板不好对付。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酒庄老板安排的五个撤下三个,用真金白银打发了那三个穷鬼才能换上这三个想进梅家门的哥子,为免被雷老板识破,他把从头到脚甚至连怎么说话都安排好了,却输这一个细节上。

    不行,坚决不能承认,认了回去酒庄肯定没好果子吃。

    酒庄小子挤出一个笑,道:“唉,小的是个蠢,真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