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还要稳,我也不是没有想挑起战斗,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宋雪答道。
“看来这个王子明在官子上的确有一手,刘浩那盘棋他也是在官子战时取得优势的。这么说下午咱们对上他时必须在中盘就解决战斗,否则以他连宋雪都自认不如的官子收束咱们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高杨深思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坐一台好了。”林靖宇想了想说道。
“嗯,这应该是个比较好的选择,老林的棋风比较凶,也许靠中盘力量能找到机会。”高杨点头赞同道。
“话是这么说,我就怕你们想斗力人家不偏不斗力。刘浩的棋风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他的战斗力如何大家也都清楚,可上次在北京的那盘棋结果成什么样子?”宋雪想得很周道,有再大的力量要是找不到发力的机会也枉然。
“不用怕,下午按赛程第一台应该咱们拿黑棋,我准备用宇宙流对付他,要么大赢,要么大输,我就不信他耗到收官子的时候。”林靖宇自信地说道,如宋雪所说,他的中盘战斗力在全体参赛棋手中绝对排得进前十名,既然只有靠力量找到机会,那上海队里除了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大概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宇宙流是很难把握的一种布局,走的稍有不好就容易落空,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听到林靖宇如此自信,宋雪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官子一点戏没有,那就拼一拼力量吧。我‘屠龙手’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林靖宇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宇宙流
第七十七章 宇宙流
宇宙流,也许称得上是现代围棋史上知名度最高的流行布局,它的始创者武宫正树是一位不出世的大天才,其超越常人的棋才为世人所景仰。在网站索引中,武宫正树的点击次数甚至超过同一时期的世界第一高手李昌镐。
在传统布局理论里,因中腹成空最为困难,所以大多数棋手都认为行棋中腹的价值最低,故有“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
然而武宫的棋一反传统理论,直截了当地指向中腹,在确保自身棋的平衡中又寓有千变万化,
围棋的中央好像那无穷无尽的宇宙,也许人们永远也搞不懂,至少是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成熟的理论出现。
职业棋手不怕对方围大模样,通常模样越大越空虚,越容易被破掉,但武宫正树正是在这方面感觉卓越。他的围棋故事总是这样进行的:先展开大模样——对方侵消——对侵消的子进行攻击,在攻击的过程中,要么全歼对手,要么借攻击自然形成实地。简单一点说就是模样与侵消,攻击与治孤,势与地的转换。
一般棋手在走大模样棋的时候,一旦模样被破便实空不足,而和武宫正树对局的时候,往往是辛辛苦苦刚破掉一块模样后才发现,又有一块模样又形成了,而这一切却是顺理成章,毫不牵强。
因宇宙流是大模样的战法,往往是全局『性』的攻杀转换,那种气迫宏大的构思和华丽的手法很容易就获得为数众多的业余棋『迷』喜好。
宇宙流的波澜壮阔很容易给人以热血的感觉,然而职业棋手对它的接纳可以用“敬而远之”来概括,称赞声此起彼伏,但在实战中应者寥寥,原因无它,只因它有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特『性』——冒险。
职业棋手是以成绩得以生存的群体,只有不断的胜利才能使他们获得更好的生活,因而那无垠的宇宙,未知的空间,那没人搞得明白的幻境,无法把握的命运是职业棋手所不愿涉足的。
林靖宇不是职业棋手,所以他没有职业棋手那种寸土必争的意识,在他的意识中,战斗——攻击——吃棋——胜利,这,就是一盘棋的全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四颗摆在星位的黑子已经明确告诉了对手:如果不能在战斗中辉煌,那就在战斗中灭亡!
对于大模样的棋大体上有两种应对方法,一种是相互扩张模样,这种方法最后往往演变成侵消与反侵消之战,需要棋手有着极为冷静正确的判断力。另一种则是先行抢占实地,待对方模样将成之时便深深打入,以治理孤棋一赌输赢,这种方法依靠的则是棋手精妙的治孤能力。
王子明选择的是互张模样。治孤获胜固然很容易得到观者的喝彩,但其本身的风险也是极大。凡是喜爱使用四连星,高位中国流这类布局的高手大多中盘攻击力很强,虽然王子明并不认为对手具备吃掉自已一块棋的能力,但那终究是在黑棋势力范围内的战过,一个不慎万一搞死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当然,王子明并没有单纯地扩张模样,虽然并不喜欢这种极端重视中腹的布局方法,但那不等于他没对这种布局做过深入研究,做为世界顶级棋手,不管是不是喜不喜欢,了解每一种布局理论的优缺点都是最低的要求,因为在职业赛事里,谁也不能保证自已的对手只下自已熟悉的布局。
白棋小飞挂黑右上角时黑棋占了下边星位成了四连星,王子明没有按最流行的方法点三三抢占实地,那样黑棋顺调挡下右边就会自动形成巨大的模样。先一间跳起和黑棋关角交换再小飞入角,因事关白棋安定,本身实地也很大,所以林靖宇老老实实地尖三三,让白棋得以顺利地拆回。
现在盘面上可以选择的着点很多,可以先挂白角,也可以左边分投,占中腹要点立刻形成立体模样也是很诱人的一点。
略微思考了两分钟,林靖宇还是决定在中腹镇头:挂角变数太多,结果未必有利;分投等于自已把先手让给对方,不需要什么巧妙的构思,右上白棋只要往中腹再跳一步同自已守边交换一步棋就可以了,虽不能说这样黑棋有什么不好,但要点被占,即使以后再花一手棋去围模样也已经小了一半,想进行大模样做战就难了。
此局面可以说是宇宙流布局常见型之一,白棋下一步的招法也很多,平稳一些的无非是占左边星位形成三连星和黑棋对抗,或者小飞守左上,左下角占取实地静观黑棋怎么扩张形势再决定走法;积极一些的就会趁阵势还虚时早早打入先破掉黑棋的成空潜力,再不然干脆直接点右下三三彻底把双方实地距离拉开,无论是哪一种招法都有无数实战例,林靖宇早就有了充足的准备。
奇怪……。现在局面并不复杂,可以参考的棋谱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为什么对手这么半天还不落子?难道他没有见过这种布局?不应该呀,听纪长风说他的本职工作是搞棋谱翻译的,没见过这样的局面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前些日子还刚刚完成《日本棋圣战对局丛书》,里面可是有武宫正树两次挑战棋圣位的全部棋谱,做为翻译者,本身又是极具实力的高手,怎么可能忘记特点这么鲜明的布局。此次比赛每方用时只有一个小时,把如此宝贵的时间都花在这些难说好坏的选择上,那等会复杂的中盘战怎么办?
林靖宇的奇怪并非没有道理,那些简单明了的招法不要说王子明,就是随便找个有业余三段以上水平的人都可以很轻松地走出来:宇宙流实在是太有名了,只要是有关布局的图书中就一定可以找到关于三连星,四连星的介绍,以至于到现在这种局面都已经成为常识。王子明想的是别的东西。
记得有一位学生问现代物理学的奠基者牛顿,“您已经懂得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努力学习?”牛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不同大小的圆让他的学生看。学生搞不懂老师的意图,『迷』『惑』地问他这是代表的是什么,他回答道:“这圆的面积代表一个人所掌握的知识,圆的外边代表我们不懂的知识,大的代表我,小的代表你。我掌握的知识比你要多些,因此我不懂的东西也就比你多了很多。”
和大科学的情况一样,同样的布局在不同水平的棋手眼中并不相同,水平低的棋手因为看不到棋型背后隐藏故事,所以行棋之中自然不会想得太多,做出决定也就容易的很多,而高手就是因为能看到这些难以察觉的危险,所以才会行棋谨慎,步步小心。
黑棋的意图太明显了,抢占中腹要点就是要以右下星位为中心形成巨大模样,引诱白棋打入后再借攻击把模样实地化或形成新的模样。白棋自已连片或是守角当然没问题,可是让黑棋的模样加补一手白棋再进入就困难了。直接点三三也是一种选择,但势必让黑棋外边形成铁壁,中盘之后的战斗便会多有顾忌,对这些常见变化王子明都不甚满意。
既然这些常见的变化都不满意,那打入便是唯一的选择了,王子明经过五分钟的仔细计算毅然从内侧小飞挂入右下星位,他决定在扩张自已形势之前先看一看对手的力量到底如何。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落空
第七十八章 落空
尖顶,毫不犹豫地林靖宇发起了强攻,这是攻击常型,先阻止白棋点角转换的可能然后再徐图攻击。
挺头,这个头是不能被扳住的,无论从气势上还是棋型上这都是必然的一手。
接下来因白棋可以搭下去腾挪,所以黑棋单关跳守角。尖顶之后从边上搜根这种下法也是有的,但那属于韩国流极为霸道的一手,和宇宙流以中腹大规模做战的战略意图不符,林靖宇是不会选择的。
按常规,在对手守角之后白棋需要高位或低位拆一,在黑棋的势力范围里先摆下个小根据地,然后就是看黑棋怎么攻击了。
这几手的交换如同边定式,在三连星布局中可谓司空见惯,武宫正树在此型下不知下出过多少经典的攻击手法,回忆着记忆中的种种棋谱,林靖宇眼中似乎已经看到白棋这块棋被自已追行满盘逃窜的景象了。
咦?怎么又不下棋了?这种地方还想什么?
对手的再一次长考让林靖宇大『惑』不解:如果说刚才的长考还有战略选择的问题还可以理解,但现在已经是战斗中了,而且自已走的也都是常型,一流的高手怎么可能在出现这种必然的局面前不考虑清楚?
王子明当然不会不清楚这种边定式,但因为之前白棋中腹跳的一手和黑棋的镇头交换到了,所以他在司空见惯的局面中感到了些许不同。
低拆二!大出林靖宇想象的一招落在了棋盘上。
没搞错吧?白棋拆出的一子正在右边中间星位之侧,黑棋只要顺势挡下那右上不就全成了实空了吗?这不是凑黑步调的典型俗手吗?
抬头看看棋盘对面神『色』如常的王子明,林靖宇有点『迷』『惑』:这是那位前三轮连胜三局,把有牛皮糖之称的浙江第一高手磨得欲哭无泪的一流高手吗?这种缺少变化,损已利敌的招法不要说是高手,但凡是业余初段水准的棋手都知道吃亏的一定是白棋,为什么他会这么心平气合地下出来?难道是他手滑把子放错了地方?嗯,这个可能到不是没有。嘿嘿,要真是这么那就对不起啦,这是比赛,自已可没提醒对手走错了的义务。
挡下,林靖宇狠狠地把棋子拍在了棋盘上,俗手的特点之一就是让对手没有选择的余地,此时的情况也是如此,黑棋从四路压是不可能的,那样白棋只要在三路一爬就活个大边,虽然是宇宙流,但也没人会让白棋活得这么轻松。
白棋贴起,黑棋扳二子头,白棋扳起,黑棋连扳,因是软头,白棋不能跟着扳,中腹出头的路差不多已被封住,下边白棋还要后做活,黑棋两边的形势几乎连在一起,如此宏伟的外势,怕是武宫正树来了也要钦佩不已。
王子明没有因是软头就退一步,那样真就合了对手的意了,他这样的高手才不会那么听话的,二路扳,白棋要求马上就地做活。
挡住,林靖宇的计算图中是『逼』白棋先二路粘住后自已再封住中央,这样白棋必须要后手做活,黑棋得到先手无论是在中腹封空还是拆边扩张,都是黑棋好下。
可惜,就在林靖宇等待白棋二路粘时王子明变招了:三路空断。
什么意思?我把二路子一吃这颗白子不就成废子了吗?这个王子明是不是被自已给杀糊涂了?此时林靖宇感到心跳有点加速了,如果这一手棋没用的话那就等于在中盘战斗的关键时刻让黑棋连走两手,一出一入间少说也损了十多目,这么大的损失就算吃不住他的大龙,就算自已的官子再差他也甭想追上来。
等等,别急,出了这么大的失招为什么他的脸『色』还那么平淡?偷眼看了看王子明,林靖宇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
把正往棋盒里伸去的手拿了回来,对手实在是太镇定了,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难道这一招并没有问题?
想想上一盘他和宋雪的对局,在局部冲突的表现可谓算无遗策,冷静的近乎可怕,虽然因拆二的一手让黑棋大模样做战的计划得以顺势实施,但也仅止于此,全局双方差距极小,此时谈胜负还早得很,怎么他现在就沉不住气了?这也太反常了。
努力安定下激动的心情,林靖宇开始重新审视起棋盘。
啊!原来是这样呀!好悬啊。
冷静下来的林靖宇在心中叫道,幸好刚才多看了一眼,要不陷入困境的反而是自已了。
黑棋吃掉二路白子固然很大,但白棋从五路断打却是双叫,提边路二子和刚才扳头一子成为见合,黑棋的封锁线一瞬间崩溃了!
暗叫庆幸的林靖宇冷汗差点没下来,这么简单的变化自已刚才居然想都没想,要是因为这么低级的失误就输给了对手,还不得把纪长风那个家伙笑死?
不能让白棋把右上的空破掉,黑棋只能三路拐吃,白棋粘上二路子,因白子长出后空内的『毛』病太多,林靖宇只好提掉白棋断上之子,之后白棋在中腹一打一退,这块棋已经活了。
怎么成了这样!林靖宇看着从未见过的棋型暗暗问道:白棋在黑棋势力范围内轻松七目活棋,付出的代价是让右上黑棋围成了三十多目,下边的黑空还存在打入的可能『性』,只能算二十目有点免强,中腹补一手是厚势,不补一手让白棋吃回就是没空,暂时不能算目,白棋两个角未动算是二十目不过分,,上边一条边结构完整,围出二十五六目绝无问题,双方实空差距只有四五目,算上贴目,黑棋已经不容乐观了。
不行了吗?现在虽然先手在握,但棋却是非常难下,挂角分边固然是大棋,但让白棋把中间一子吃回那再想围出大模样就根本没有可能;补中腹吧,白棋不论守角还是四路拆边都可以从容布阵,在全盘均无弱棋可攻的情况下黑棋的势力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谁敢保证呢?林靖宇有了要输的感觉。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称号的由来
第七十九章 称号的由来
这一轮的比赛北京晚报队以二比二战平上海,第二台纪长风在复杂的中盘战斗中一招不慎被老对手高杨偷袭得手,第三台的李紫茵官子不敌对手一子败落,第四台的李紫芸幸运地半目获胜,从而把总比分扳平。
经此一役,北京队晚报队以四战三胜一平积七分名列积分榜首,上海队,浙江队,湖南队,均积六分排在第二至四位,江苏队,四川队积五分排在第五第六,不约而同,在所有参赛队伍心中,这支面目全新的北京晚报队已经成为此次晚报杯团体赛中夺冠的最大热门。
十月的北方天黑的很早,山东也不例外,只是过了七点便已是繁星满天,平时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已是呆在屋是看电视,聊天,玩麻将了,但此时却有一群人围坐在阙里宾舍西院花园中的小凉亭之内,对着凉亭中间圆桌上摆着的棋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哈,怎么这么热闹啊?”吃过了晚饭严格遵守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长生秘诀的田永仁刚转过西院大门就看到了这不寻常的一幕。
“哟,是田老师呀!快过来快过来,正有事想请教您呢。”转过头发现来人是谁的高杨满脸含笑地邀请道。
一番谦让之后,田永仁在高杨让出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环顾一圈,上海,浙江,湖南,江苏,河南等住在西院参赛队伍中的台柱人物居然一个不落全在这里。
“是在开联谊会吗?”田永仁开口问道,比赛正在进行中,还有一个多星期的厮杀拼搏,按道理在这种敏感时刻大多数棋手都会尽量减少接触,安心准备第二天的比赛,这种齐聚一堂,其乐融融的场面可是非常少见。
“呵呵,要是有那个心情就好了。田老,您在北京住,对王子明这个人了解的多吗?”高杨笑笑问道。
“哦,知道的倒不是太多,他这个人在北京很低调,除了和刘浩那盘棋闹的沸沸扬扬之外几乎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听老陈提过两句,说他的实力很强,很有点职业棋手的味道。”田永仁答道。
“这么说您看过他和刘浩下的棋了,对他的棋有什么印象?”高杨追问道,田永仁虽然不是职业顶级棋手,但也是等级分排在全国五十位以内的高手,他的意见相当的重要。
“嗯,单只两盘棋很难看出什么问题,不过这个人的平衡感相当强,对棋局的控制力一流,中盘实力不好说,但官子实力比之职业棋手毫不逊『色』,是位相当难缠的对手。怎么,你们聚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吗?”田永仁想想答道,那终究是两个月以前业余棋手的棋局,摆过一次之后也就不再去想,现在的印象已经是相当的淡薄了。
“差不多了。这次比赛他已经是四连胜了,连靖宇和宋雪都输给了他,现在我们就是在摆下午他赢靖宇的那一盘。”高杨说道。
“是吗?看来这个王子明的确是有两下子了。”看到旁边的林靖宇和宋雪认真点头的样子田永仁想到。身为大赛裁判长,具体的工作都是由下面的工作人员来做,比赛刚开始两天,象这样的事情高杨不说他也不会去关心的。
“您看,我们现在研究的就是白棋打入之后的这个拆二。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步典型的俗手,可奇怪的是不知怎么回事,结果反而让白棋占了便宜,您说这是因为什么?”林靖宇把棋盘上多余的棋子拿开,让众人讨论半天的棋局出现在田永仁眼前。
“咦?这招棋是王子明下出来的?”田永仁见到这一手大吃一惊。
“是呀,就是他下出来的。下这一手之前他至少想了有五六分钟,看来也是第一次走这招。有什么不对的吗?”林靖宇疑『惑』地问道,不过是一招俗手怎么让田永仁有这么大反应,难道真的是内有玄机?
“没什么不对的。这一招的感觉实在是太怪了,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个人。”田永仁摇头说道。
“是谁?”高杨问道。
“是王一飞。这一手棋很有一些他的味道。”田永仁缓缓答道。
“棋魔王一飞?怎么可能!”一时间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田老,您没说错吧?王一飞可是超级高手,他怎么可能会走这种俗手?”王一飞虽然已不知所踪近八年,但他的棋谱在座的众人又有谁会没研究过?
“为什么王一飞被称为棋魔你们知道吗?”田永仁含笑问道。
“不就是因为他全身心都投入在围棋之中,生活当中除了棋还是棋,就好象中了魔一样的原因吗?”高杨说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什么田永仁会问这种问题?
“呵呵,那是圈子外的人以讹传讹罢了。当然,那么说他也没有错,至少我见过的人中没有谁比他对围棋更投入的了。不过棋魔这个称呼最早叫起的时候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有一项常人所不及的才能,和他下棋总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自已的构思往往还未实施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论怎么走来走去总是不知不觉中就走上了他的行棋步调,如同中了魔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原因。”田永仁笑着解答道。
“原来是这样呀,今天听您一说算是长见识了。不过为什么看到这一招棋您会想起了他?”虽然知道了流传已久的错误,但实在是不知道和眼前的棋局有什么关系。
“是棋感啊。首先我们来看一看黑棋的意图是什么。靖宇,你下的棋,你说吧。”田永仁示意道。
“我当时想的就是把白棋赶出来,借攻击一方面把下边走实,一方面走厚中腹,然后或在中腹形成大空,或者依仗中腹厚势打入白空将白棋分而攻之,这应该是没问题吧。”这是宇宙流惯用的手法,可谓尽人皆知。
“构思当然没错了,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白棋得向外跑。就是因为看清楚你的意图所以白棋才会拆二的。你之所以认为是俗手原因在于这一手棋是在凑黑成空的步调,可你有没有意识到白棋之前飞角和黑棋尖三三以及单关跳和黑棋镇头的交换?这个交换之后黑棋这里的阵势已经相当的完整,白棋根本不可能打入,所以保留此处的余味没有意义,而拆二之后看起来是把黑空撞实了,但这里本来就是你的空,撞得再实也是这么多,根本谈不上损失,因此,这样的棋并不是俗手,而是破坏黑棋行棋意图的场合好手。唉,这样擅于把握机会而且不拘泥于常识的棋感在王一飞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田永仁详细分析着。
“倒底是田老,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要是先在这里定型的话那飞角和中间跳的两个交换白棋根本就不可能走得到,怪不得这里白棋活了之后总感到别扭,原来是这个原因。”林靖宇一经提醒也明白了。
事后诸葛亮总是好当的。这步棋没下之前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我要是有这种棋感天知道得拿多少头衔了。想不到一个业余棋手天份居然这么高,了不起啊。看来以后得多多关注一下这个王子明了。微笑着接受着众人的吹捧,田永仁心里想道。
第一卷 第八十章 方法
第八十章 方法
“哟嗬,这么多人,好热闹呀。”
顺着声音看出,原来是纪长风踱着四方步走了过来。和田永仁一样,他也是吃饱了饭消化食的。
“长风啊,过来吧。”田永仁笑着招手道。都是住在北京,少打不了交道,田永仁甚至还在长风道场挂了个客座教头的名字,虽然只是个虚衔,但两个人非常之间的交情可是不浅。
和在座的各位点头打着招呼,纪长风站走进了凉亭,大家都是晚报杯的常客,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客套了。
“诶,这不是小王和林子的那盘棋吗?怎么,你们在研究王子明?”下午比赛时纪长风的棋桌就在王子明旁边,虽然没有过于留意,但开局的几步还是很眼熟的。
“那倒谈不上,只是大家对今天这盘棋的序盘变化很感兴趣,所以聚在一起看一看。”比赛正在进行中,当着北京棋手的面说在研究人家的队友,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很影响士气的事。
“呵呵,研究就研究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不过我对你们这么短时间能研究出来什么结论很是感兴趣。”纪长风笑道,他和北京的那么多高手研究一两个月也没有找到对付王子明的好办法,短短几天,他就不信会有什么奇迹能发生。
“结论当然有了,官子极强,中盘粘着力强,局面均衡感非常好,棋型感觉敏锐,心理素质极好。大体上就是这些吧。”高杨代表大家说道。
“了解的不少嘛。不过这些都是他的长处,弱点呢?”光知道对手的长处有什么用,难道还想以强攻强?在座的众人中除了田永仁谁敢说这种话?
“嘿嘿,现在不正在找呢吗。”高杨答道,他很清楚纪长风问话的含义,可惜,只凭这么几盘棋就找出如此高手的弱点谈何容易。
“就知道会是这样。”果然不出所料,纪长风心里想到。
“咳,反正不是长处的地方就是短处呗。从这两天的比赛中看,王子明很少进行战斗,大规模的可以说没有,小规模的往往也是一触即收,从不进行正面对抗。从这一点上可以反推出来他的中盘战斗力相对较弱,或许是个突破口。”下午在王子明的官子收束中吃尽了苦头的林靖宇说道。
“嗯,我想也是,和他磨官子以现在咱们的水平和等死差不了多少,深有体会的宋雪也赞同道。
“说得倒也没错,不过你们有办法『逼』他和你们决战吗?以林子屠龙手威名都没找到攻击的机会,别人又能有什么高招吗?”纪长风对这个结论不置可否,终究在认识的这么长时间里很少能看到王子明会去和对手搞对杀,相反,弃子获利的战例却是数不胜数,棋终究是两个人下的,不是想战斗就能战斗的。
“田老,您有什么高见吗?”纪长风的问题很实际,林靖宇自已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好在有田永仁这样的大高手在,不请教他请教谁去。
“哈哈,要我说实话吗?”田永仁笑着问道。
“当然了,有什么您就直说,这里又没外人。”高杨也说道。
“那我可就说啦。王子明的中盘战斗力如何从这盘棋还看不出来,但局部的战斗力如何却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比如这三路断的一手,如果事先看不到这一招,这个局部必然会让黑棋先手把外围封住,那样白棋全局必然落后。然而有了这一手之后局面是什么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果王子明真象你们刚才说的行棋那么谨慎,我相信,在他拆二的时候就已经把三路断之后的所有变化都计算清楚了,否则这里要是出错的话就不只是损空的问题了。以如此慎密的计算力要说他力量不行显然有失偏颇。要知道在挑起战斗之前,攻击一方往往要先付出些代价,一旦攻击落空,以他的官子实力怕是没机会扳回了,今天小林的这盘棋不就是这样吗?”田永仁指着棋盘说道。
“那您说谁怎么办?战斗没把握,收官又是必死无疑,您总不叫我们上去就认输吧?”林靖宇不服地说道。
“当然不是了。这种技术全面的棋手是最让人头痛的了,不要说你们,就是我们职业棋手也一样,因为这种类型的棋手即便落后也不会差得很远,稍有不慎就会被反超,所以对付这种的棋手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以功力对功力,只要你各方面的能力在他之上自然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招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至少在这短时间内是不行了。另一种则是以粗线条的行棋来对抗,高举高打,坚持正面做战,宁肯实地亏损也不在局部纠缠。当年号称‘钻地鼹鼠’的赵治勋以强大的计算力,极端的治孤技术和顽强的官子称屡次称霸日本棋坛,巅峰时期几乎称得上所向披靡,,但偏偏一遇到武宫正树就难言胜算,原因就在于武宫的棋气魄宏大,注重中腹,变化复杂,双方都难以掌握。小林这盘棋的策略应该说还是对的。不过这种方法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一个失误便会很容易陷入实地不足的境地。但比之于第一种,对你们来说更实际一些。”
“唉,话虽如此,不过武宫的棋有几个人能模仿?三连星布局在他手里就是气势如虹的宇宙流,在别人手里往往也就是步调快些的攻击武器,其中的区别真是差一步而谬千里。”田永仁叹息道,围棋是越到高处越觉寒,作为半生为棋的职业棋手,田永仁的感觉尤其深刻。
“咳,管他呢,反正武宫的棋谱很好找,这几天多下点功夫好好研究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就不信等到个人赛的时候找不出好的办法。”林靖宇从田永仁的话里看到了希望。
“呵呵,话说的容易,就怕你研究了半天人家偏不给你使用的机会。”纪长风泼了一瓢冷水上去,宇宙流的精髓要是几天里就能让人掌握,武宫正树也就不是五十年才得一遇的大天才了。
“好啦好啦,老纪你也就别说风凉话了,个人赛的时候你和王子明不一样得分个高下吗。说我们也就是在说你自已。对了,明天你们要对上谁了?”高杨打岔问道。
“是成都晚报队,没啥大问题,应该是轻松过关。”纪长风答道,成都队除了刘浩外棋他的人水平一般,对北京队形成不了威胁。
“这么说刘浩又要对上王子明了?成都队虽然整体实力不强排名靠后,但刘浩在第一台可是四战全胜,状态非常之好。听说上次比赛之后刘浩很不服气,所以才加赛了超快棋,这一次的比赛应该称得上是复仇之战,嗯,很值得期待啊。”田永仁点头说道。
除了纪长风和田永仁,在座的众位心里想得都差不多,虽然没有人认为成都队会爆冷赢了北京队,但万一刘浩能赢了王子明也是个好消息,终究他那种好勇斗狠的棋风比王子明好对付多了。
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请战
第八十一章 请战
成都晚报队的几位棋手没有参加西院凉亭里的讨论会,但这不等于说他们不重视第二天的比赛,反之,他们相当的重视。
只要是棋手便会有好胜之心,能完全超然于胜负的那是神而不是人。
当然,丝毫不以输赢为意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这样的人往往在意的并不是围棋本身,比如做为消遣解闷,交际应酬等等。
刘浩当然还达不到神的境界,更不是那种把下棋当成消遣解闷,交际应酬工具的业余爱好者,所以他的好胜心很重,而且不是一般的重。
虽然两个月前的行动是师傅授意而为,但要说内心深处没有称霸北京的想法那也是假话。
蜀中棋王,这个称号是很响亮,不过在高手圈里那就象是山大王之类的存在。整个四川围棋人口虽多,但高手却实在是太少了,拥有业余五段以上资格的人屈指可数,在这样的地方再有名,到了全国大赛上也没法和北京,上海,浙江,湖南等地高手的风光相比。
那一次的挑战可谓相当成功,不仅获得了宝贵的实战经验,而且打出了蜀地棋手的气势,一时间风头无二,那种无敌天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陶醉了。
可惜啊,美好的时光实在是太短了,没有人喜欢失败,既使那是必然。虽说就实力而言输给王子明并不冤枉,但对手没有业余初段证书也是事实。
大多数业余爱好者喜欢的是出人意料的结局,当棋输了之后,人们谈论得更多的是一位业余六段高手输给了一位无本棋手,之前横扫北京如卷席的风光就象是为了这个戏剧『性』结尾做的铺垫。
不仅刘浩不服,他并不否认王子明实力的强大,那是事实的存在,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刘浩只是觉得那一战的胜负双方并不在同一条件下进行的:
第一, 心理不同。自已是业余六段,对上个没本棋手赢了不算光,输了就是大丢面子,心理压力远大于对方。
第二, 准备不同。自已已经下了几十盘棋,王子明有的时间是慢慢研究了解自已,而自已之前根本不知道王子明是何许人也,当然是没法准备了。
第三, 身体精神状态不同。自已在一个月里下了几十盘高强度的对局,身体精神已经极为疲劳了,而王子明则是养精蓄锐,优劣一眼可见。
综上所述,上次比赛是双方不平等条件下的结果,自已不是输在实力上,而是输在起跑线前,但现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参加比赛,精神身体状态一样;王子明已经浮出水面,谁都知道他的实力远远超过他的段位,输赢的压力大家相同;至于准备,比赛至今的四盘棋虽不能说多,但终究是有据可察,再也不是一无所知。
只不过明天的比赛是团体赛,重要的是团体成绩。
勿庸讳言,成都晚报队除了刘浩外,相比于北京晚报队,其他三人的实力都处于下风,刘浩对上王子明或纪长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和死拼的话搞不好就落个全军覆没的结果。
当然,这次比赛他们也没有去抢冠军的打算,下棋不是拼命,光有主观努力是没用的,合理地应用规则取得好处是理所当然的,比如让刘浩对上那两个小女孩,虽然整个比赛是有输无赢,但至少也不会让人给剃个秃头。
但麻烦的是刘浩并不想放过这个和王子明掰掰手腕的机会。
四轮比赛过去之后,全胜的棋手只有王子明和刘浩两个人,刘浩很清楚,以二人在此次比赛中的状态要想在四天之后份量最重的个人赛上夺冠不碰头是不可能的,即然早晚都有对上,那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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