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李清照微笑道:“你如何证明?”
邹燃一愣,眼睛看向秋香,却发现她鼓着嘴,偏过头去不理他。
望着仿佛看笑话的李清照,邹燃哈哈一笑:“那请‘易安居士’出题便是。”
此话一出,秋香转过头吃惊地望着李清照。
李清照讶然:“你,你怎么知道?”
邹燃神秘一笑,我怎么知道?这就是穿越者的特权啦。奶奶的,终于扳回一程。
“这你就别管了,易安居士不会否认吧?”邹燃也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李清照莞尔一笑:“为什么要否认?不错,我就是易安居士。”
两个雒阳城中最顶尖的词人相聚在这个破屋里,若是让那些仕林人士知道估计会引起疯狂吧!
秋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惠妃若是知道李清照即是易安居士估计会震怒发狂吧?!
※※※※※※※※※※※※※※※※※※※※※小周后已经震怒了。妖娆性感,媚骨天生的她此刻在西暖阁中来回踱步,一双凤目像是要喷出火来。两个小宫俾胆战心惊地半跪在一边,眼皮都不敢稍抬,生怕激怒小周后。
“可恶,可恶,凭什么不让我去探望陛下?她萧琴有什么理由阻拦我!”小周后双拳紧握,愤怒喃语。来回绕了几圈后,她似乎冷静下来,扭头对宫俾道:“去,把北寒宫的庄妃给我请来!”
“喏!”宫婢提着裙裾赶紧跳起来飞奔而去。
如今紫禁城里早就乱作一团。除了禁守各个宫门的宫禁军外,皇城里实行了宵禁。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斩!
在皇帝常住的长乐宫前,内阁三位辅政大臣以及一众二品以上官员都静立在外。四周的气氛极其压抑。所有人都在等候太医的诊断结果。
长乐宫的御阶上,皇后萧琴正站在那里。
萧后头戴九龙九凤冠,穿着明黄|色的萍丝彩云金龙纹的女棉朝袍,披领于袖俱是石青色绣龙纹,系八幅凤尾长裙,两个宫女自后拖着裙裾,朝袍之外又罩一件半身的银貉裘,身姿款款地站在御阶上。
她那张淡施脂粉的清水脸儿莹润嫩白,宝光流转。她一双凤目缓缓一扫,那种风华绝代的气度迫得所有臣僚都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去。
皇帝在玲珑阁吐血昏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萧后耳朵里时,萧后正跟权允文在求学塔下的御道上,当时萧后就想进入求学塔,但却被主事的惠妃以“龙体为重,一干人等不得擅自探视”为由先驱回皇宫。
萧后当时就凤怒大作,但却无可奈何。她不在玲珑阁,皇帝昏厥后,玲珑阁内级别最高的就是惠妃,所以惠妃能够暂时节制求学塔的宫禁军。杨少霆也认为惠妃下的命令没有错,于是将萧后先请回皇宫。只有权允文被允许随后陪伴在皇帝身边。
自觉受到侮辱的萧后拂袖回宫,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立即跑到慈宁宫面见皇太后。
皇太后赵氏,乃是吴公赵蕞的姐姐,汉烈帝的皇后。汉平帝就是赵氏所生。今年赵氏已经五十六岁,她生在公爵世家,保养得当,所以看上去不算苍老,但赵氏有心悸的毛病,受不得任何刺激,故而时常没事都是待在慈宁宫绝不外出。萧后匆匆跑到慈宁宫,刚把皇帝吐血昏厥的事情一说,皇太后便忽然心悸发作,也跟着晕了过去。
萧后顿时大惊,慌忙招太医前来救治。这时皇帝的御撵回到皇宫,宫中一时大乱。所有太监宫女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糟糟之下还是权允文沉得住气,大声呵斥他们镇静,同时恭请皇后下令。
萧后这才意识到如今皇宫中她最大,必须立即做出决断。
萧后不愧是皇后,慌乱过后立即连续下达了数道命令。
第一,皇城实行宵禁,严禁皇帝吐血昏厥的消息传达出去。有泄露者杀无赦!
第二,召集内阁大臣和所有二品大员到宫中议事。
第三,在皇帝病情没有稳定之前,任何人没有皇后允许都不得探视。
第四,皇城宫禁军增加一倍,严禁喧哗。
数道命令下去,皇城的秩序为之一肃。
随后赶来的宇文护、张功远和刘夼都不由感叹萧后的手腕够狠。仅仅是严禁其他人探视这一条就等于将皇帝与其他家族隔开,只有皇后能够接触到皇帝。
宇文护、张功远、刘夼三人站在宫阶前,躬身不语。但三个人的脑子里都在急速旋转着。
现在皇帝正在接受太医院的救治,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但从之前反应回来的情况来看,皇帝好像是寒气入体,引发肺疾,咯血不止。一着不慎就可能御驾归天。
不论对宇文护还是对现在的帝国形势来说,这都是最坏的结果。
宇文护是汉平帝一手提拔上来的,虽然救过刘夼,但在汉平帝大清洗的时候,他还是以首辅的身份整治过非常多人。皇帝还在倒还好说,一旦归天,难保新君不迫于其他家族的压力收拾他。
而且汉平帝无子,一旦皇帝驾崩,新君必然要从汉烈帝诸子中选出。皇四弟刘坤显然是首选。汉烈帝在位时就曾有想过用皇四子刘坤代替皇二子刘闯。刘坤现在的封地在凉州安阳,明显是凉公一派,一旦刘坤登基,宇文护必然遭到罢免,也许连生命都无法保障。这是宇文护最为担心的。
所以此刻宇文护虽然看似镇静,但脖圈里早就养着一圈汗。虽然朔风不停,不断从袍角下钻入,透骨的寒冷。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只是觉得烦热,发自内心的烦热。
萧后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虽然痛恨皇帝对她不屑一顾,可骤然想到皇帝即将驾崩,心里又开始惶恐不安起来。如今这个在长乐宫中奄奄一息的男人可是她的丈夫,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一旦他死去,自己就成了寡妇,对于无子的她来说,这可是最糟糕的事!因为皇位肯定由汉平帝的其他弟弟继承,她不会升为皇太后,只能升为太妃,此后只能居住在清冷的皇宫中,孤独终老,再也不会有什么人生变化。可她今年才二十四岁啊!
想到这,萧后都隐隐期盼里面的太医能够带出好消息。
这时,长乐宫的大门打开一个小缝,已经年过六旬的老太医华箬从里面走了出来。
萧琴立即迎了上去,不但是她,御阶下的宇文护也大步上前,急匆匆地问道:“华太医,陛下龙体如何?”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
在所有人紧张兮兮的注目中,华箬长长出了口气,道:“幸得苍天庇佑,陛下病情缓和过来,现已苏醒,不过龙体还很虚弱,还需精心调养!”
“呼……”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
宇文护更是欣喜若狂。
没死,皇帝没死!这就好,这就好!
这时,权允文也从长乐宫中走了出来,道:“皇帝有旨,宣内阁大臣觐见!”
宇文护、张功远、刘夼赶紧应声入内。
皇后紧走几步,问道:“权老,陛下有没有唤哀家?”
权允文摇摇头:“娘娘,陛下不曾传唤你!”
萧后凤目里闪过一丝失望。这时,就见长乐宫御阶上一阵喧哗,一群太监宫女护送着惠妃和庄妃急急走来。甫一走近,惠妃和庄妃盈盈向皇后施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现在看见惠妃就觉得心里发堵,冷哼一声:“免礼吧!”说完就拂袖站到一边。
权允文悄声将皇帝醒了的消息告诉惠妃,惠妃喜形于色,立即道:“我想进去看望陛下!”
萧后冷声道:“皇帝在接见大臣没空见你!今夜皇宫宵禁,如果无事你们就且回西暖阁等候陛下召见吧!”
惠妃一滞,正想出口反驳,庄妃已经盈盈下拜:“是,皇后娘娘!”说着扯了扯惠妃的衣裳,两人盈盈退下。
在回西暖阁的路上,惠妃忍不住道:“妹妹,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啊?”
庄妃是淮南侯的千金,姓英,单名一个媚字。是惠妃推荐给皇帝的妃子。自小周惠和英媚就是密友,周惠比英媚还大一个月,不过比起千娇百媚的周惠来说,英媚显得少了那丝性感妩媚,是江南少女的娇小秀气型。
庄妃道:“姐姐,此刻陛下刚刚苏醒,皇后掌管宫禁大权,她毕竟是内宫之主,我们理应奉命的。再说了,只要陛下没有殡天,他迟早会来召姐姐前去侍奉,到时候自然能见到陛下,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惠妃银牙紧咬,恨声道:“我就恨她刚才竟然不让我去照顾陛下,实在让人着恼。万一陛下刚才有不测,那她凉公家族……”
庄妃一凛,忙握着惠妃的手道:“姐姐,这的确值得忧虑,一旦陛下召见,姐姐你可得把握机会从陛下那里要来特旨,须臾不得再离开陛下身侧,否则后果堪虞!”
惠妃点头:“嗯,妹妹放心,我自省得。”
她们二人刚刚走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钟声传遍皇城内外。
“咚……”
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庄妃疾声道:“姐姐,这钟声是……”
惠妃也花容失色,脸色煞白,双唇紧要不发一语。
“咚……咚……咚……咚……咚……”
六下钟声仿佛催命符咒,差点让庄妃和惠妃瘫软在地。
帝国飘摇之卷 【第五十五章 胡坊】
六下钟声过后再无声息。惠妃和庄妃同时长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是六下丧钟!”
刚才她们以为是皇帝驾崩的钟声,所以吓得花容失色。皇帝一旦驾崩,钟响九下,之后会有绵密的丧钟不断敲响,要敲够九九八十一下。
不过随即她们又提起心来。
宫中谁死了吗?这皇宫的丧钟可不是随便能敲的!
很快就有人来通报两位贵妃。
“太后驾崩,快快前往慈宁宫!”
※※※※※※※※※※※※※※※※※※※※※大年初一上午,皇帝病重,皇太后驾崩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雒阳。原本热闹庆祝千年帝国第一个新年的大汉子民们顿时失声无语。
偌大的雒阳喜庆的氛围顿时停滞凝固。
皇太后赵氏母仪天下垂四十年,虽居于深宫,于国民并无太大恩泽,但怎么说她也是先帝的皇后,猝然驾崩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坊间原本要举行盛大的舞狮游龙活动来庆祝帝国千年盛典的,这下也尴尬地停在那里,不知是否该继续。礼部的官员更是愁到头大了一圈。千年盛典和太后丧期撞在一起,礼部算是倒了大霉了。
坊间传闻四起。
“欸,你说皇太后本来身体好好的,怎么说崩就崩了呢?”
“我听说啊,昨晚陛下参加春晚,结果寒风入体导致肺疾发作。皇太后是受惊过度才崩的!”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是皇帝昨夜本熬不过去,后来是雒邑道观的玄阳真人用无上秘法帮皇帝续命,但条件就是要皇太后为皇帝节省阳寿……”
“呀,我也听说了。就是呢,听说昨夜狂风大作,遮蔽紫微星,天狗天狼双星欺主,天子命在旦夕,幸好后来有后星移驾救主,这才使得紫微星从新闪亮。”
“这天象一说啊是宁可信其有的事,皇帝和太后昨夜同时犯病这是事实……啧,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咱们大汉千年以来也没碰到过大年初一太后驾崩啊!我这还买了一大堆烟花爆竹呢,这下可好,全抓瞎了!”
“你就知足吧,东街的杜掌柜进了三十车的浏阳的烟花,本想在这几天大赚一笔的,可现在看来啊,杜掌柜估计要亏到哭死咯!瞧着吧,过了十五他家的河东狮肯定咆哮街头!”
“欸,你们说怎么自从皇帝登基以来这灾难好像就没听过啊?以前我听人说皇帝好像得位不正……”
“嘘……你不要命啦?小声点。风闻处可不是放着好玩儿的!”
※※※※※※※※※※※※※※※※※※※※※邹燃和刘全他们就坐在六尺巷巷口的早点摊上听见了这段对话。
邹燃道:“我靠,原来昨晚发生了这么多事,难怪皇帝昨天没见我们。不过,他们说有刺客,我没发现呀!”
刘全嗤鼻道:“小道消息,半真半假而已。不过,你说可以免除文试是不是真的?”
邹燃争道:“当然是真的。帝大的李教授昨天都说了,只要《凤翔》肯出证明,证明我就是‘穿越客’那就能免试了。毕竟有好几所大学都承认我是学士呢!”
赵毅则上下打量了邹燃半天,摇头叹气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穿越客’,乖乖,那么多词都是你一个人写出来的么?”
刘全则满含深意地看了邹燃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邹燃可不是普通人。是吧?!”
邹燃羞赧一笑,道:“别说这些了,那今天就算去凌烟阁也见不到皇帝了吧?”
刘全肃容点头:“嗯,太后驾崩,今天祭祀凌烟阁肯定是内阁首辅带队进行。然后就要全城缟素,为太后守灵。七天之后等太后安葬皇陵雒阳才可能恢复小规模繁华。但这七天时间里怕是什么都玩不了,丝竹绵帛之声恐怕是无从听闻啦!”
这就是封建帝制的特权,皇家做丧事,全国人民都要跟着遭殃。呃,其实好像不仅仅是封建帝制这样,现代社会也差不多……
“可现在的问题是,《凤翔》会为你证明吗?”赵毅问。
邹燃哀叹一声:“这就是我今天要你们出门帮我办的事啊!昨晚秋香一气之下就跑了,我想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们都是帝大毕业的,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她。”
赵毅摇头:“估计难哦,她又不是你媳妇,帝大那么大,不啻于大海捞针啊!”
刘全道:“我说你也是,平白无故干嘛答应给《真凤》也写词嘛,这不是自找苦吃么?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特别是对于自己的东西!”
说起这个邹燃就来气,指着他们道:“还不都怪你们,妈的,老子从求学塔出来就不见你们人了,我只好自己回家。结果到了家就碰见这些事,她出题让我写,那我就写咯。然后她又让我答应给《真凤》也写词,不然就不让我通过文试。我也为难啊!”
刘全糗糗地摸了摸鼻子:“呵呵,我们当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宫禁军说要将帝大戒严,把我们全部赶了出去。我们在南门等了一刻钟也没见你出来,接着冀公府就派人把宋金刚他们都接走了,我们也就只好独自回来,经过运河的时候正好‘银河仙女’出场,赵毅非要拉着我看一看……”
赵毅争辩道:“屁,是你拉着我看好不好?!你说最近秦楼来了一个花魁紫蕊姑娘,风华绝代,美若天仙。我一时好奇就站在那儿跟他一起看,妈的,结果那个紫蕊就从桥上走过而已,就为了那惊鸿一瞥都快把我冻出尿来,冤枉死了!”
“那到底长什么模样?”邹燃也不禁好奇道。
赵毅提起这个就一肚子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别提了,昨晚我们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只能在楚门楼寻了个临窗的位置看,距离太远我就朦朦胧胧地看见她穿一身紫衣而已,啥模样是压根没见。昨晚江风又大,吹得我现在还想流鼻涕……”
刘全则回味地道:“美女,绝对的美女啊!那翩翩若仙的神采,那淡雅出尘的气质,啧啧,绝对是一个绝世美女!可惜就是离得远了些,没看清!”
邹燃嗤鼻道:“靠,没看清你在这儿吹个屁啊?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没准是鸟人呢!”
刘全一瞪眼:“不许你侮辱我的女神!”
“哟呵,这还没看见呢就这么护食了,啧啧,你啊你!”邹燃摇头苦笑道,“你要实在喜欢,咱们去换了钱让你去秦楼潇洒一圈就是了!”
邹燃昨天和武鸿一起进入求学塔,也算是他拿到了“安邦定国”箭,所以他那张赌据是能生效的,只要拿去南门胡坊的千门会馆就能兑换到赢的金币。邹燃到这时才发现赵九重给他开的赌据上写的是复式下注方式,而且是单注买一个号,所以赔率非常高。原来单号的赔率就已经是一赔五十,现在是复式单号,赔率变成了一赔两百二,等于是三枚金币他们能赚六百六十枚金币!
还真是小赌怡情、豪赌发家啊!
邹燃只押了一次身家,结果就赚回了六百多金币,直把他乐的现在都快找不着北了。
刘全叹气道:“唉,我也想去啊,可是我打听过了,紫蕊姑娘的出场费是一千金币起价,而且并不是每个客人她都接,需要通过她的考试才能请到她出场。即使是这样,依旧有无数人预约她前来一见,现在都排到下个月二号了。”
邹燃惊道:“我靠,一千金币就见一次?她那里是金子做的?”
刘全又要怒视他,邹燃赶紧改口:“哦,不是,她身骄肉贵,才一千金币,太便宜了!呵呵!”其实心底暗道,妈的,一千金币只是出场费,真正媾和还不得上万呐。上万金币就为了一夜风流,老子就算拿钱去堵运河也不花她身上,太他妈费钱了!
※※※※※※※※※※※※※※※※※※※※※三人在早点摊吃完早点就急匆匆往胡坊赶去。
一路上各个街铺原本喜庆的红灯笼红字都在纷纷撤下,换上白色为主的灵幡素布。过于鲜艳的颜色都不能使用,否则会被礼部官员所申斥,申斥无效府衙就会介入。
胡坊,顾名思义,乃是胡人聚居的地方。不过经过帝国数百年的发展,胡坊已经不单单是住胡人的地方。在这纵横交错的井字形街道里居住着阿拉伯人、罗马人、天竺人、火寻人、非洲人,甚至还有匈奴人。胡商遍布的同时,汉人的商号店铺也济济一堂。走在胡坊间,随处可见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或者是黑皮肤白牙齿的非洲人着流利的汉语跟顾客讨价还价。
在胡坊的正中央有一座占地约四百平米的伊斯兰清真寺和一座占地六百平米的罗马哥特式教堂。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两个不同教义在这里融洽的相处着。
在宽敞的街道上,时常聚集着一群头戴竖纹白色小帽的伊斯兰信徒,他们满脸的胡茬,穿着长长白色胡袍,显得异域风情十足。特别是他们拉着奇特胡琴,唱着苍凉胡歌时,身边总会聚集一群小孩嬉戏打闹。
在胡坊的大街小巷,时不时会有身穿黑袍,脖戴着十字架,手拿《圣经》的罗马传教士走过,他们都会将一口流利的汉语跟行人传播主的福音。
在整个世界,也就只有在大汉帝国的雒阳才能看见这种场景。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教义都是单神制,即只有一个神,其他神都是伪神,是必须被消灭的存在。单神制导致了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早在立国之初阿拉伯帝国和罗马帝国就爆发过两场圣教战争,所以不论是在耶路撒冷还是在罗马,都没有清真寺和教堂并存的情况。而大汉的道教是允许多神存在的,和这两个教派都没有教义上的冲突。
当然,这两大宗教会在雒阳扎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汉帝国实在太强大了!在大汉,皇帝既是世俗力量的最高领导者,也是帝国臣民的精神领袖,所以皇权的力量已经完全压制了教权的权威。而且因为帝国一贯对道教的扶持,使得帝国根本不担心这两个外来宗教会影响帝国子民,危及自身统治。
邹燃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胡坊,之前买书的时候就来过这里。每次来他都有一种自豪感!想想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都是国人往外跑,这个时代呢,却是外国人挤破头想往大汉钻,这其中复杂的滋味也就只有邹燃自己能够体会!
千门会馆就在胡坊清真寺和教堂的对面,是一个拥有四层院落的府邸。这是帝国南方四郡在雒阳的会馆。帝国三十六个郡在京都雒阳都有相应的会馆。千门会馆是象郡、南郡、砀郡以及桂林郡这四个最南边的郡集中在一起组成的。这里说的都是指老州郡县,新州是没有能力在京都设会馆的。
之所以叫这四个郡的会馆为“千门会馆”是因为这个会馆在暗中是从事博彩业的。
在南方,博彩行业算是半正规化的行业,汉元998年,象郡郡守卢化隆曾上书朝廷允许博彩业登记经营。内阁批复,让卢化隆选两个点作为试营业,看看效果如何。当然,博彩业的税是很高的,必须按照十税三来缴纳赋税。两年时间里,象郡的博彩商号仅多了六个,但所缴纳的赋税就有六百万金币,这还不算灰色收入。从这里可以看出博彩业的暴利了!
博彩在南方被称为千术,从事博彩行业的人自称千门中人。南方四郡的会馆也就被称为千门会馆。京都大大小小的赌档商号都跟千门会馆有关系,这次春晚的赌局更是以千门会馆为最大庄家接受各个盘口下注。
邹燃和刘全、赵毅来到这里,单从外表来看,这是一个正规的会馆,门前一对石狮尽显威风,高挂的匾额上写着“南天一柱”,下面的落款是卢化隆。
在门口,邹燃想直愣愣的进去,却被刘全拉到了会馆一侧。这里有一个侧门,门口站着一个小厮。刘全过去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这个小厮立即笑嘻嘻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是一片人工竹林,竹林内有茅屋两舍。在这里邹燃见到了一个熟人---赵九重。
赵九重看见邹燃顿时喜上眉梢,快步迎上来:“邹公子,您终于来了,小的可等了你好久!”
邹燃奇道:“你在这儿等我?为何?”
赵九重微笑不语。
刘全看邹燃是真不知道,于是附耳道:“你从他手上买的赌据,只有兑了赌资他才能拿到相应的抽成。”
邹燃恍然,笑着把赌据交给赵九重,这个看上去不足二十岁的小伙子利落熟练地帮邹燃把赢得奖金兑了出来。沉甸甸的一袋金币压着手心直往下沉。虽然太后驾崩,举国同悲,但邹燃还是笑的满脸起褶,豪爽地拿出一枚金币递给赵九重:“香孩儿,赏你的!”
却没想赵九重竟然拒绝了,他弯腰笑道:“不用了邹公子,该我拿的赏钱我已经拿过了!”
邹燃不禁对赵九重刮目相看。从这三次与赵九重的接触来看,这是一个知进退、懂伸屈,更能准确定位自己的聪明人。他的体格很健壮,容貌也算是仪表堂堂,威武不凡。如此一个人却总是在社会底层厮混,实在是浪费了。
想到这里,邹燃忍不住道:“香孩儿,今年几岁了?”
赵九重躬身答道:“有劳公子动问,在下今年十八。”
“十八岁,入伍了吗?”邹燃问道。
“还没,不过昨夜家中已接到枢密院通知,过了年就要去羽林卫报道呢!呵呵!”说到这里,赵九重笑了。笑的是那么憨厚与开怀。
后来邹燃才知道,赵九重是直隶郡延绥府人,延绥府在直隶郡的最北边,与上党郡相邻。赵九重家里还有弟妹三人,家境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自从天灾开始之后,他们家就有些入不敷出,为了贴补家用赵九重没有继续上学,而是来到雒阳打工。今天之后,他就能去羽林卫服役,服役期间家中不但可以免除赋税,每个月还有军饷可拿,这对于赵九重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所以他才会如此开心。
靠三枚金币就赢到了六百六十枚金币,这不管放到谁身上都是喜不自胜的事儿。邹燃三人自然也是这样。他们兴冲冲的从侧门出了千门会馆,却发现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戒严了。
※※※※※※※※※※※※※※※※※※※※※街上甲胄森严,原本沿街唱歌的阿拉伯人、罗马人都被限制在街旁,数千名宫禁军用人墙将街道清出了一条六米的道路。
这是怎么了?
邹燃四处观望,却没看见有什么重要人物出现,问赵毅和刘全都都说不知道。这时一个高鼻深目的胡人被宫禁军一推压了邹燃一下,邹燃立即偏过头去怒斥:“你小心着点儿!”
那胡人非常小心地转过头冲邹燃点头哈腰,用非常娴熟的汉语对邹燃道:“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而已!”
“激动?你激动啥?”邹燃一看他的态度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看看,这才是大汉子民应该享受的态度嘛!
那胡人显然是个罗马人,颧骨很高,眼睛很有神,他踮着脚张望道:“听说今天詹姆斯大公代表奥古斯都莅临雒阳,礼部尚书薛礼薛大人陪同来到胡坊教堂接受礼拜呢!”
邹燃不禁嗤鼻:“只是詹姆斯大公而已,你激动啥?”
那胡人笑笑:“我不是看詹姆斯大公,而是看薛尚书呢!我在胡坊也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大汉帝国的高官,心里开心!嘿嘿!”说着还不断踮脚。这个胡人身高不矮,足有一米八四,汉服穿在身上把他的胸肌紧紧绷开,显得非常壮实,肩上还斜披了一条毛茸茸的坎肩,头上戴着一定貂绒圆帽,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邹燃不禁咂舌,就一个礼部尚书而已,瞧把这些胡人兴奋的。回头去找刘全,却发现刘全的眼神已经直勾勾的看向了街头。
在街的一头,一辆双马驾驭的马车隆隆驶进了胡坊大街,前面还有两排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宫禁军骑士。而在马车后面是一队剽悍的罗马士兵!
这队罗马士兵各个头戴圆顶军盔,身上穿着板甲,脚下是黑底军靴,手上一杆长枪和一面圆盾,腰间则有长剑和短斧,红色的披风随着队伍前进翻出一团红浪,显得非常威武整齐。他们打着一面双头鹰的红色军旗,胡坊的罗马人看见这面军旗时都欢呼雀跃起来。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马车在教堂前停下,从马车中走出一个身穿罗马式白长袍的老头,想必就是罗马帝国的詹姆斯大公了!
这时,赵毅忽然说了一句:“乖乖,这老头这么丑,怎么生出那么帅气的一个儿子啊?”
邹燃忽然想起昨天看见的那个叫詹姆斯的帝大学生。他,就是这个老头的儿子?那个叫谢丽娜的姑娘呢?被窦进那小子得手了么?
一时间邹燃浮想联翩。这个老头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雒阳?今天可是太后驾崩的第一天,他这么高调出现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吧?真没影响么?
邹燃想跟刘全说一说,却发现刘全的眼睛早就直了。詹姆斯大公从马车里走出来接受罗马子民欢呼的时候,有一个身穿紫衣的清丽秀影在车帘翻动时一闪而过。
赵毅已经惊呼:“乖乖,那不是紫蕊姑娘么?”
邹燃吃了一惊,刚要细问,就在这时,站在他身边的胡人突然如雷般爆喝:“动手!!!”
顿时从人群里涌出十几个人纷纷推开身前的宫禁军,从腰间抽出了亮晃晃的刀子扑向马车……
帝国飘摇之卷 【第五十六章 止刺】
这个变故顿时让街上哗然。围观民众惊呼奔逃,围成|人墙的宫禁军立即被冲散了队形。随着刺客的蜂拥而出,从千门会馆的阁楼上也突然发出弹簧括机之声!
“不好,刺客有弩!”邹燃心头一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马车前后的宫禁骑士和那队罗马武士。刺客爆喝的同时,罗马武士们第一时间将马车团团围住,纷纷背靠马车,面朝前,圆盾竖在胸口,手中长枪如林猬集。宫禁骑士立即纵马驰骋与马车两侧,驱赶在抱头鼠窜的民众。
“杀,杀死狗官!”无数胡人跳了出来,他们纷纷抽出怀里的兵刃,不过大多数是短刃,还有一些持匕首和扁担,顿时与反应过来的宫禁军战做一团。
机括声连绵不绝,嗖嗖嗖,短短时间里竟然射出了三十支箭,直把马车都射成了刺猬。而那名本来昂首站在马车上的詹姆斯大公被射中三箭,接着被马车里的另一个人一脚踹下马车,罗马武士立即将他护卫起来。
邹燃在这一刻立即分辨出四周至少有六名隐藏的刺客,分别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教堂、清真寺以及千门会馆都有。
猛扑而出的十几个胡人个个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以刚才与邹燃说话的那个胡人为首,组成锋矢阵拼命杀进去。
那些驰骋的宫禁骑士刚想阻拦,顿时就有弩箭将他射下马。弩箭纷飞,宛如战场。战马嘶鸣,倒地无数。
“快,保护尚书大人和詹姆斯大公走!”
一名骑在马上的宫禁军大喊,同时挥舞着长枪奋力朝刺客杀来,可刚刚启动马速,一支弩箭就准确地穿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洒而出,战马哀鸣倒下。
路面宽度不过六米,从邹燃所站的位置离马车也不过二十米,几个呼吸间,这一伙人已经杀到了离马车不足十米处。所有阻挡的宫禁军都被他们劈飞,战力之强一时无两。宫禁军措手不及,被杀得人仰马翻。
由于事发突然,邹燃三人第一时间往后缩了一下,结果被人群一挤有顶到第一线,有两名宫禁军以为他们是刺客同伙,愤然举枪刺来。
“别,我们不是……”邹燃来不及解释,枪尖已经杵到胸口,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邹燃只好反击,而反击的东西就是一只抓在手里的金币袋!
邹燃甩起金币袋撞上枪尖,然后侧身避过另一个宫禁军的直刺,刘全和赵毅齐齐上前分别踹开两名宫禁军,嘴里大叫:“我们不是刺客!”
有围过来的宫禁军一听顿时愣了一下,再细看他们果然不是胡人,这才掉头去追已经杀到马车前的胡人刺客。
邹燃赶紧道:“快,退到墙角!”此刻还是自保为主,乱军之中很容易误伤,他们身上有没有着甲,被刺一下就完蛋了。
这时,刺客们已经冲破了宫禁骑士的围堵,直接插进了罗马武士的身前。
这些罗马武士果然个个训练有素,以三人为一组,一人防,一人刺,另一人居后策应,刺客们纷纷被刺伤,哀嚎着倒地。这时刚才和邹燃说话的那名健壮胡人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大砍刀,迎着一名罗马武士当头劈下,罗马武士举盾相迎,却被硬生生劈开,连坚固的头盔都破开两瓣,这名罗马武士的头颅也被砍开,砍刀被卡在头颅里,一时间抽不出来。那胡人急得仰天大吼。另一名罗马武士抽出腰间短斧朝胡人扔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胡人突然平地跳起两米,借着身前一个罗马武士的身体,原地一个前空翻竟然直接翻上了马车顶棚,嘶吼一声,挥舞着如砂钵大的拳头一拳砸向马车。硬木制造的马车应声碎裂。马车里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叫!
这名胡人巨汉的动作让罗马武士以及宫禁军大惊失色,队形为之一乱。仅剩四五人的刺客抓住机会,硬生生挤开人群冲了上去,四五个人一起发力,竟然将马车给推倒!连前面驾车的马匹都承受不住这股扭力,发出哀鸣声轰然倒地!
站在马车顶棚的胡人显然有非常高明的轻身功夫,马车倒地的瞬间他又跳起,然后直接落在马车车厢上,双拳疾出如风,顿时将马车一侧给砸个稀烂,然后伸手一抓提出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来!
那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紫色长裙翻腾舞动,身体在巨汉的手里提着像是水蛇一样扭动。
“杀了他,救尚书大人!”
周围的宫禁军疯了一样往前冲,却被已经围在马车周围的刺客挡住。
邹燃不由赞叹这些刺客的武艺高超,特别是那胡人巨汉,不但力大无穷,功夫也绝对精妙。
就在这时,身侧的刘全忽然大叫一声:“放开紫蕊姑娘!”然后抓起地上一把不知道哪个宫禁军丢下的长枪,呐喊一声冲了上去。
“隔壁玛丽的,她就是紫蕊?”邹燃吃了一惊,但已经刻不容缓,那胡人巨汉显然对捞出来一个女人很不满意,随手把那女人往身后一抛,又伸手去抓马车车厢里的另一个人!
“呔”一声清吟,一道寒光从车厢里闪出,那巨汉身形极其灵活,一扭腰又翻下了马车。
只见从破烂的车厢里钻出一个身穿大汉官服的中年男子,白面有须,丰神俊朗,手持宝剑,威风凛凛地叱道:“何方宵小,竟敢行刺本官!?”
胡人巨汉睥睨大喝一声,劈手抓过一个罗马武士,将他拗断手臂,抢过他的长枪,也不答话,直接刺向立于马车上的大汉官员!
这名官员手捏剑诀,揉身上前,看架势也是练过几天的练家子,可却没料到这个胡人巨汉忽然拿枪当棍使,改刺为挑,那官员反应不及,顿时被枪尖挑中被挑落马车,正摔在马车前的刺客脚下!
“杀!”那胡人巨汉一声爆喝,如惊雷滚过,所有宫禁军和罗马武士都骇然不敢前。其他刺客纷纷挥刀砍向那名大汉官员,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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