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床缘上,冷冷的扫过众人,眼光凌厉威严。她们一个个静寂无声畏惧的纷纷跪地。我亦不开口,淡静的看着她们。虽然我从不愿处罚责骂她们,可是也要她们知道,我这个主子不是好惹的,要是敢在我背后玩什么花样,我不会手软的。
“连本宫的寝室中都会有老鼠。都怎么当差的。”
我不怒自威的声音使地上的一帮人更加惊恐,战战兢兢的跪地,头都不敢抬。我看威慑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耽误时间,秋麽麽脸色焦急的看着我,我也不再为难她们了。
“都下去吧,大过年的本宫也不愿意责罚你们。不过,这以后都给我用心当差,要是再有什么差池,本宫也留不得你们了。”
我淡淡的开口,看似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心中却是思绪翻腾,莫名的不安。下面一片的谢恩声,我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直到所有的人都退出房内,只剩下秋麽麽,竹儿、桃儿三人时,秋麽麽才疾步来到我的面前,面色惊恐不安的摊开手中的朝服,小心的说道。
“娘娘您看。“
我顺着看去,只见那簇新的百鸟争鸣银丝绣朝服的右内襟上有一道大大的裂口,折叠时看不出来,展开细看才会发现。要不是秋麽麽心细,在为我更衣前,谨慎细致的查看一遍。只怕是不能发现这裂口的,我要是穿着这身朝服出去,怕是在也回不来了。朝服是御赐之物,弄破了是大不敬之罪。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秋麽麽捧着朝服,焦急如焚,在这大冷的天,居然满头汗水。看见桃儿和竹儿也惊讶的盯着朝服,满脸的惊恐。我心中也是空寂无着,惶然无措。只是不敢在她们面前流露一份的不安,我平心静气的开口,只是发现声音居然慌乱不已。
“秋麽麽,你看这衣服能修补吗?“
“娘娘,这口子要补好是容易。可是这银丝难找啊,也只有织造坊有,要是现在去织造坊取银线,来来去去也要半个时辰,而且这银线一般是限定的,织造坊里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要到。就算要到了也没时间修补了。都是奴婢的错,要是早点检查看看,早点发现的话,应该来得及补救的。”
秋麽麽愁容满面的说,一径的自责。
我轻皱眉头,沉寂如水。越是此时越不可慌张,我整理着凌乱的思绪。朝服是由织造坊负责裁制的应该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想来也只可能有人暗中做得手脚。不知道是在织造坊动的手脚,还是我宫内出了内贼。待这事完了之后看来要好好查查了。
“算了,这本不是你的错,她们是冲着本宫来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们是防不胜防啊。”
我轻声安抚,手无意识的抚上朝服,银线触手冰冷,珍珠圆润光滑,衣服上的刺绣绚丽夺目,可是摸着却刺了手。而我的心也一阵阵的紧缩,荒芜一片。
秋麽麽见我这么说,更加的自责,眼眶微微泛红。我心中不忍,却也无能为力。桃儿和竹儿在一旁也是愁眉不展。
这衣服是来不及修补了,可是要去哪里弄一件一样的朝服来顶上。我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上的朝服,一丝明亮闪过脑海,如闪电般陡然而致。
我淡然的轻笑起来,这就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们三个见我畅然而笑,很是不解的看着我,而后眼中满是希冀的的光芒。
“竹儿你悄悄的去流云宫,把三姐的朝服借来。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衣服要用锦盒装起来。就给三姐说,我的朝服不合身,来不及改了,所以先借穿她的。不要让她担心。”
我低柔的开口,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声音中却有着凝重。手轻抚着衣服上那一团团的行龙花团,只觉得刺眼无比。就像这皇宫一样,让人窒息。
太后早前就有旨意,三姐怀有龙嗣,不用参加一切事宜,只要安心养胎即可。我和她的身材相仿,正好借她的朝服应眼前的难关。
“对啊,三小姐必用不上朝服,正好可以借了来。小姐,竹儿马上就去。”
竹儿清越的说道,疾速转身出去了。
“你们赶紧给我收拾打扮,不要惊动外面的人,毕竟借用她人的朝服也是不合仪制的,这是没法子的办法。要是传了出去,我和三姐都难逃干系。”
我神色凝重的吩咐她们,起身来到梳妆桌前,坐定。
秋麽麽和桃儿听我如此说,谨慎称诺,复又担忧起来。桃儿利落的为我梳起发髻,秋麽麽则是给我上妆。
我无心于此,也就随她们打扮。心中还在想着朝服的事,她们忍不住已经动手了。看来真是不简单,能在朝服上做手脚。要么就是她势力大道能瞒天过海了,要么就是心思深沉之人能在我的宫里安下了人手,并能得逞。不管是那种情况,都不容我再恬淡的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了。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干脆迎风傲立于天地间。
“桃儿,待会我和秋麽麽出去之后,你好好盯着宫里的人,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内室来。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我沉敛的说道,从镜中我看到了自己满脸的阴冷无情,眼眸中满是泠洌的戾气,原来自己也在不经意间变得阴狠暴戾了。桃儿慎重的点头,有些不安的看着我。
“娘娘觉得是邀月宫的人出了问题?可是,朝服送来之后一直放在内室的衣橱,除了奴婢和桃儿竹儿姑娘外,其她的人是不允许私自进来的啊,那应该没机会得手的。”
秋麽麽坦然的说出她的疑惑,寝宫内室是不允许外人私自进入的。后宫都是女眷,在这方面有严格的规定,一来防止后宫妃嫔不贞,二来防备奴才偷窃,扰乱后宫安宁。
“本宫也不确定。不过朝服安放在内室都能被人动手脚的话,麽麽不觉得事情可怖了吗?就好像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可能坎下来。”
我轻描淡写的说道,冷冷的笑着。最好不是我想的,要不然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我会让她们都知道水宁月也是阴狠之人。
秋麽麽和桃儿听我一说也觉得后怕,满目的骇色。
他俩已经为我打扮停当了,等了半响可是不见竹儿的身影。秋麽麽已经去宫门外等着了,桃儿在我身边焦急的转个不停。
我却没事人一般平静的坐着,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镜中的人,却神思恍然。不安的揣测着竹儿在路上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人,还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娘娘,竹儿姑娘回来了。”
秋麽麽心急的声音传来,我才放下紧揪着的心,呼出心中憋着的闷气。秋麽麽疾步进来,后面的竹儿手上抱着一个锦盒,脸色微微泛红,想是匆忙间没有歇息所致。我怜惜的吩咐竹儿坐下歇会、喝口茶。而后对秋麽麽和桃儿疾速说道。
“快点,时辰不早了。”
他俩快速的取出朝服,为我穿上。最后检视一遍,看一切都妥当了,起身向外走去。忽然想到,那人既然设计害我,如看到我穿着完好的朝服,肯定会猜想到我是借了三姐的朝服,要是她以此来算计三姐。
“竹儿,你待会把我那件淡绿色绣着荷花的云锦上衣找出来,我记得上面的绣纹是用银线绣着。你和桃儿把上面的银线拆下来,把朝服修补好,悄悄的给三姐送去。记得一定要利索些。”
我回转神来,厉声吩咐到。看到竹儿了然的目光我才欣然转身向外走去。时辰快来不及了,我连早膳都没用直接疾步向外而去,秋麽麽急急的紧跟着我。到了门外就由轿撵在等,我快步上去,听见秋麽麽在外吩咐他们快些。
一行人快速的向万寿宫奔去。我在轿撵上琢磨着到底是谁设的计谋,此人应该是有些势力的。而且手段很是高明,杀人不见血。谁会想到织造坊的朝服会有问题,待发现时已来不及补救了。到时我真是百口莫辩,怕是没人相信大内织造坊裁制出来的朝服有问题,只会认为是我弄坏了御赐之物怕被责罚而找的借口。轻则大不敬降级处罚,重则就是欺君大罪不是死罪也要被打入冷宫。心中即觉得悲凉惶恐,又是愤恨难平。我不欲陷进后宫的是非争斗,可是现实却逼的我无法在淡泊下去。
不多时,轿撵停下,我亦放下心中的推测。淡定的下了轿撵,直接向东太后的万寿宫走去。
刚进门就远远的听见一片欢声笑语,想来是妃嫔们在逗东太后开心。相比较而言,东太后好处的多,藏锋芒于柔和中。只要你不犯大错,她是不会为难你的,对待后宫妃嫔也是秉持一颗公正之心,不会偏好于哪个妃嫔。
西太后为人有些刻薄,对权势太热衷。想来是她年轻时,受的欺压凌迫太多,现在翻身了,难免想要显示自己的权势和威望。对妃嫔也是诸多苛责和挑剔,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侄女步上后位。
进了正殿,看见东太后已坐于殿上,正和身旁的淑妃说着什么,两人都喜笑颜开。下面坐着温柔如水的陆昭媛,神采飞扬的柳充容,清丽端庄的何美人,艳丽冷然的上官美人,清纯秀丽的九儿及一些不认识的妃嫔,一个个浓妆艳抹,满头珠翠,真是衣香鬓影,艳光照人。看着她们笑颜如花,貌合神离的亲热寒暄,我觉得分外的刺眼,心下悲凉。她们柔媚笑颜下是一个个歹毒的阴谋,她们的心中只有不择手段。
我静静的往前走,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她们。不理会她们或妒忌或艳慕或巴结的眼神,自若的回视,弯起浅浅的没有温度的笑意。
“臣妾给太后拜年,祝太后人增福寿年增岁,新春纳福鹊登梅”。
我走到殿中央,盈盈拜倒。长长的裙摆铺展于光洁的莹玉白砖上,红的妖娆,白的圣洁。明明不协调的两种颜色,却和谐的组合在一起,让人炫目。
“快起来,好一句“新春纳福鹊登梅”。哀家知道你用了心思,好了大过年的就不用拘那么多礼了。地上凉,赶紧坐下吧。“
耳边传来太后和蔼柔美的声音,我再一磕头,缓缓起身。眼角瞥到九儿在冲着我笑,静默的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她的手轻轻的,隐秘的拉我的手。
我泰然的坐着,目光不经意的扫视着众人的神情。在半空中,接触到一道凌厉的目光。顺着看去,只见陆昭媛娇弱的坐在那里,脸上还挂着柔美娇怯的笑,眼中也漫溢着柔情,柔弱的看着我,可是我知道她看的应该不是我这个人。这样一个看似温良柔弱的女子,却有着那样阴狠凌厉的目光。虽然,那目光只是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触摸到,而且隐藏的很好。不过我是练过武功的人,感觉比常人敏锐的多,只是那么一刹就够了。
我不动生色的朝她点头微笑,而后移眸,不用再看了。想来她定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被我发现到。见我向她致意,也回我一个恬然的笑。看来,这陆昭媛是深藏不露啊,不像外表那样的软弱温婉。朝服的事不知是否与她有关。
我笑颜吟吟的轻举手臂,侧身为九儿端正发髻上的如意珊瑚釵。宽大的衣袖也随着我的动作被带起,展开,如飞鸟展翅。
果然,她的目光灼热,定定的望过来,只是距离太远,而且我故意半掩着。怕是她一时也看不清楚,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爬上嘴角。
我装作一无所觉,好像真的是在一心摆弄那支釵子。轻轻的为九儿簪上。
“好了。这样就更美了。“
我对九儿莞然而笑,转正身体,端庄的坐好,衣袖垂落。眼光随意的望去,陆昭媛惶急的转开视线,脸色有一丝狐疑不决,很快又是笑颜怡然。
“月姐姐又取笑我了,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要我是男儿身,定要把姐姐娶回家用金屋藏起来,不让外人觊觎了去。“
九儿娇笑着在我身旁小声的说道。这丫头已不是第一次夸耀我的容貌,我刚开始还会纠正她,觉得她把我赞誉过头了。只是我的不以为意会引来她更多的不满。然后会振振有词的说上半天,吟出更多的诗词来形容我的美貌,直到我屈服为止。所以现在她说什么我都会泰然处之。
妃嫔们说着吉利的话,哄着太后开心,淑妃在太后身边的时间最长,也最懂太后的心意爱好,每每逗的太后喜不自胜。我静然而坐,任身边的九儿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被她逗的不时轻笑出声。
不时的有妃嫔来给太后拜年,我和九儿坐了一会儿,看时辰不早了于是起身告退。转身那一刻,陆昭媛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好似不甘的望着我走出宫门。
我静如湖水的往外走去,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直到走出宫门,才敛下那份欢悦,神色凝重的望着远处正盛放的一片梅花。
“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迟早是芳菲有尽,一抔净土掩风流。真冷。”
我低柔忧伤的轻吟出口,不知道是因为怜惜这梅花还是在悲叹自己的命运。秋麽麽利落的为我披上白狐皮裘披风,天冷可是心更冷。
“月姐姐的诗太消沮悲凉了,九儿不喜欢。九儿很是敬佩梅花的冰清玉骨。“冷艳清香受雪知,雨中谁把蜡为衣”。梅花天生傲骨,冰清玉洁,那是多高尚的品质。姐姐不该如此消极。”
九儿难得忧心的看着我说道,这小丫头是怕我心结难消,消极处事。我伸手为她系上风衣的带子,凝眸笑睨着她。拉着她慢慢的走向轿撵,看着她不能释怀的堵嘴,一股温柔流入心间。这个叫慕容九的女子从今就是我在这宫中第二个放不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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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风波起(二)
登上轿撵向西太后的永安宫走去,后面跟着九儿的轿撵。不知道竹儿她们的事办好了没,今天也该去看望一下三姐了,一个人大概会寂寞的吧。
西太后的永安宫里,一片喜气,火盆烧的顶旺,殿里温暖如春。妃嫔们娇笑吟吟,满头的珠釵不胜娇娆的轻颤,映射出一片七彩的光芒,珠宝争辉。殿中焚着沉香,缕缕轻烟袅袅的升起,浓郁的香味蔓延于殿中的各个角落。太后高坐玉阶之上,左下首坐着国色天香的贤妃,又下首坐着风情万千的颜昭仪,依次还有艳丽逼人的柳修媛,清新怡人的方常在等十多位妃嫔。
我有些不习惯的略微屏息,与九儿一起跪下给太后请安。
“都起来吧。”
西太后明朗的声音传来,我起身,抬眸飞快的瞄了一眼太后,她虽是满脸堆笑的看着我们,可是眼中那一抹不容忽视的厉色,让我惊悸。
低首敛眉,走向一边的椅子,九儿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刚刚坐下,太后的声音就传来了。
“听说皇上很宠爱你这邀月宫的一应用度都比哀家这宫里还要好啊?“
太后垂首,怡然的抚弄着手上尖锐而美丽的护甲,不温不火的说道,声音却透着彻骨的寒意。四周的笑声一下就嘎然而止,好像根本不曾有过。
我心下一颤,不解的望向太后,千思百转。端庄的起身,跪地。光洁照人的地砖,冰冷坚硬,阵阵寒意透过衣服直袭上来。我恍如不觉的挺直背脊,直直的跪着。
“臣妾惶恐,请太后明示。”
我扬首,淡定的开口,不敢有一丝的惊慌让她们看了去。自问进宫以来,也算谨守礼制,不曾向皇上开口提过任何要求和赏赐,宫里的一应用度虽不是很清楚,想来也没什么违仪的地方啊。但是太后居然如此说了,肯定不是空|岤来风。不安的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秋麽麽,她也迷惑的看着我,心下略微安定。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像我射来,有幸灾乐祸的,有嘲弄讥讽的。那些尖锐的目光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剑,向我刺来,似要刺的我体无完肤。只有贤妃冷艳依旧的端坐着,似毫无所觉。
我不去理会她们怨怼,冰冷的目光。泰然以对,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太后只把着手中的茶杯,半天不开口,我亦静静的跪着。一时殿中静寂无声,气氛冰滞。
“呵呵,听闻邀月宫的茶香冽甘甜,可以和皇帝的紫极宫的一比。“
终于,太后轻缀一口茶后,别有所指的冷声说道。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脑中一片荒寂,只觉得地砖的冰冷沁入心扉,不知是跪得时间长了还是错觉。
我知道,皇帝寝宫所用之物都是最好的,最珍贵的,连太后宫里都不能比的,更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婕妤能享用的起的。要是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说辞,怕是难逃罪责了。
忽然一些片断骤然闪过脑海,那天方常在说过的话,丽儿说过的话,一一浮现在脑海。当时只觉得有些蹊跷,却不曾好好在意。原来真的有问题,可是当时的我只是一心牵挂着三姐,无心她顾。
我踌躇再三却始终不知道任何是好,膝盖已经冰的麻木了,透人骨髓的冰冷。心反而在冰冷中镇定下来,大不了就是打入冷宫,没什么好惶恐的。这样还可以自在些,不用时时提防着皇帝的刁难,不用再去面对那些妃嫔的怨怼的目光,不用处处勉强自己去笑脸迎人。
“月婕妤一向不是能说会道嘛,怎么今儿无语了呢?太后还等在你的回话呢?“
娇媚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转眸,看向一旁风情万千的颜昭仪,只见她趾高气扬的端坐着,眼神讥讽得意的看着我。听说皇上以前很是宠爱她,一时风光无人能及。可是我进宫之后,皇上对他冷淡了很多,所以她会对我厌恨入骨,恨不能除去而后快。只是她终究太过外显,不知道就算是讨厌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不动生色,面上微笑亲和,背后捅刀,才是这后宫中存活之道。她那样的性格,怕也是没有好结局的。
我泰然凝视,移眸,望着高高在上的,面显不悦的太后,怕是我再不开口只会引起太后更大的怒气。不再迟疑,平定心绪,准备开口向太后自动请罪。
“儿臣向太后请安,愿太后“鹿衔寿草福临门,子孝孙贤亲寿高。””
我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来者是何人。他们直走到我的身边才停下,躬身给太后行礼。弯头时,我看到九哥眼中的痛惜和自责,他的笑容不在那么单纯明朗,夹杂着莫名的哀伤。是什么改变了这个一直阳光,明朗的男子。七哥一如既往,温润如水的笑着,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免礼吧,你们能过来,哀家就心满意足了。快坐下,刚下朝累不累啊。”
太后眉开眼笑的说道,满目的慈爱。刚才的凌厉一扫而光,可见她是真的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的。
“太后,不知道月婕妤犯了什么错,要罚跪啊?”
七哥和九哥还是站在我的身边,七哥温言开口问着,还是温柔如水的笑着,温雅俊逸,可是眼中却是寒冷。九哥只是不舍的盯着我,我分明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痛楚。他一直以来就很是疼爱我,看到我被罚肯定心痛,更何况是他的母亲在为难我使他更加的自责和苦涩。想到这些,我努力漾起一个安抚的笑容,告诉他我没事的。
“本来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该罚她,不过这宫里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这长幼尊卑,上下品级是不可逾越的。做妃嫔的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最好都清楚。在宫里以下犯上的事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不要存那份痴心妄想。”
太后掷地有声的说道,目光凛凛的扫视着殿中的众位妃嫔,众人在太后的威严下唯唯称诺,胆小些的低头不敢面对太后那凛然的目光。太后看到,满意的敛下那份锋芒。小声吩咐身边的麽麽。
不知太后与那麽麽说了什么,只见麽麽谨慎的来到七哥和九哥面前,恭敬的行礼请安后细细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回禀与他二人。
我直直的跪在那里,看着太后端庄威严的坐于玉阶之上,俯视着殿上众人,脸上是怡然自得的笑容,那样的居高临下,那样的踌躇自满。只是眼中那抹泠洌,让人畏惧惶恐。贤妃笑得云淡风轻,那样的不屑一顾,我在他的眼中看不到别人眼中的怨怼和狠色,她彷如无人的与太后说笑着。
我努力的想要维持脸上的笑容,只是已没有力气了再抵抗那透人骨髓的冰冷,所有的毅力在一寸寸的消耗。只怕此时的笑容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我抬头望向九哥,他的身体僵的笔直,唇抿的那么紧,眼中流泻出那么深沉的哀伤与痛苦,在我毫无防备下重重的撞击我的心扉,难抑的心伤从心底涌上,汹涌磅礴的冲垮了我一向的冷淡和漠然。转开眼眸,不能承受那份深沉的悲伤和苦涩,心像要窒息了般难受。
“太后您有所不知,那雪片龙井是皇上输给月婕妤的。上次皇兄和月婕妤下棋,就以皇兄宫中的雪片龙井为赌注,我和九弟当时也在场的,不信您可以问问九弟。”
七哥的慢条斯理的说着,让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话,因为他说得是如此的诚恳,温润。我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因为作为当事人的我可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七哥调皮的冲我使眼色,他这样一个丰神俊雅,清静飘逸的人,居然可以泰然自若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谎话。
“是啊母后。儿臣也会可以作证的。还请母后明察秋毫,还月婕妤清白。”
九哥慎重的开口,目光内敛不复明朗。太后也不觉有些迟疑,似在斟酌的垂首沉思。
“哦,如是如此,刚刚月婕妤刚刚怎么不回禀太后,恐怕是有人故意包庇吧?”
轻转眼眸,原来是柳修媛。她如此言语带刺不仅会得罪两位亲王,又让太后不悦。就算明知道他俩的话是假的,也不能在此说出这样的话来置疑他们。得罪两位亲王就等于得罪了两宫太后,怕是不容于后宫的。
我偷偷看向太后,果不出我所料,太后面显怒意,只是隐忍不发。
“本王说得话也有你置疑的余地吗?还是你们连太后都不放在眼中,才敢如此恣意生事。”
九哥语气深寒的说道,不怒而威。,阴冷的目光扫向众人,天生的霸气发挥的淋漓尽致,好似不再是那个逗我笑,与我下棋输了会懒皮,笑起来纯洁无害的阳光少年。众妃嫔即使不甘,也不敢再为难我了,早前九哥就在后宫说过,我是他的妹妹,从此谁敢为难我就是和安亲王及庆亲王过不去。在九哥冰冷阴狠的目光下,众人不寒而栗。
“好了,月婕妤你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哀家自会主持公道。“
我见太后已不想刚才那样生硬狠绝,知道她的心中已有所松动,看来事情已有转机。不管她是信了他们的话还是不信他们的话,太后都不会戳穿他们的。
“回太后,事情确实如庆亲王所说。臣妾是怕说出来会有损皇上的威严,才会迟疑犹豫。还请太后恕罪。”
我心下一转,冠冕堂皇的说出口。目光坦然的面对太后。
“月婕妤能如此维护皇上又何罪之有,哀家岂能是非不分。你起来吧。”
太后温婉的说道,笑容和煦。只是却不能融化她眼中的泠洌。看来她是不相信方才我们的话,只是爱子心切才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心有余悸,这皇宫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掉落万丈生涯。
“谢太后。”
我起身,却不想双膝早已麻木,人猛然间想要站起来,无力支撑上身的重量,身体就直直的向前扑出去。我惊慌间只是闭上了眼,心中有些悲哀的想着,怕是要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了,不知会不会很痛。
猝然,一双有力的臂腕缠上我的腰,缓住了下倾的身子,而后有力一带,我已倒入一个温热宽阔的胸膛。我心悸的睁眸,映入眼帘的是九哥惊慌悲涩的俊逸脸庞。
“摔到了没有?是不是膝盖跪麻了?”
九哥焦急痛惜的开口,转过身体面向着我,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浑然不觉他此刻的举止是多么的不妥,虽然我知道他从不把宫中的规矩放在眼中,更视仪制为无物,可是眼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就不知道要为我避避嫌。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的。“流言猛于虎”,不知道那个阴狠无情的皇帝知道了,会怎么刁难我。
“想来是跪久了,坐下歇息会就没事了。来人,扶月婕妤过去坐。”
七哥若有所思的盯着九哥,眼中有着不敢置信,而后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似在是太累了,无暇她顾。轻轻的挣脱开九哥的扶持,让赶过来的秋麽麽扶住我,往一旁的走去,九儿赶紧轻扶我入座,眼中隐有莹光闪动,双手紧紧攒着我的手,我伸手轻轻覆于她的手淡然轻笑。
“天赐表哥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的怜香惜玉?真是叫烟儿吃惊啊。“
贤妃高贵依然,波澜不惊的开口。脸上依稀还是刚才淡然的笑容,眼睛看着别处,话却是对着九哥说得,分明可以感到那一份的责难。我早已听说,九哥一向对后宫的妃嫔避之如毒蝎,把这后宫众人比之为毒蝎美人。
九哥只是冷冷的扫视一眼,无波无澜。对于他的挑衅置若未问,跟在七哥的身后静静的来到我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可是我能感觉到他俩之间有暗流涌动。
我静坐一旁,安抚着九儿,这丫头还太小。怕是刚才的情形让他心有余悸,竟一改往日的活泼的脾性,安分的端坐着。
七哥九哥陪着太后说了一会话,就以公务在身起身告退了。其实,我知道他们是不耐和一群妃嫔消磨时间。
在他们告退后不久我和九儿也一起告退,想到刚才七哥编起谎话来居然能如此顺口,却又滴水不漏,让他们找不出一丝破绽,才真正知道隐于他那出尘脱俗俊逸风雅下的睿智和谋略。不过,谎话毕竟还是假的,我心中还是不安。
刚出宫门,就看到他俩在远处的亭子中。我回头让九儿先行回去,自己带着秋麽麽缓步向厅中走去。
那亭建于假山之上,小巧精致,凛然而立。一条白玉石小径随势而砌,蜿蜒曲折,两旁有佳木茏葱,,在这萧条的冬日里,更显那勃勃生机。金色琉璃瓦,朱梁雕壁,色彩明艳,富贵气派。
我怡然走进厅中,倚栏而望,居高临下俯视,这园中的景色竟然可以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只是时下已是隆冬,万物凋敝,多少有些凄凉。虽也有一些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怎么也不如那春日百花齐放的欣欣向荣。九哥和七哥也不说话,悠然自得的立于我身旁,极目远望。风卷起我的披风的下摆,寒气直逼,我紧紧的拢着披风,只是风吹倒脸上,如刀割一样深疼,只怕我的脸色已是苍白。
七哥解下他的白狐围脖,轻轻为我戴上。那白狐毛皮上还带着他的温暖,我知道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却不想抗拒什么,只是淡然的让他为我戴上,末了,轻轻一笑以表我的感谢。以前在家时,大哥二哥总是怕我冻着,要是他们认为我的衣物不够暖和就会把自己身上的裘皮大衣脱下为我穿上。
我摸着脖子上那纯白无暇白狐毛皮,想来这应该是珍贵之物,质感柔滑细腻,毛色无一瑕疵。我身上的白狐裘皮披风也是上好之物,可是却无法和这围脖相提并论。
“这风大,我们快下去吧。”
七哥终于转身,温雅高贵的笑睨着我说道。而后惊艳的看着我,邪邪的说道。
“这白狐围脖也只配月牙儿戴,真是个清白无暇,冰晶莹润的玉人儿。“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果真是仙女坠落凡尘来。”
我淡笑不言,九哥痴痴的凝望着我,眸中有丝迷乱,有丝炽热。我心慌意乱的转身往外走去,只是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秋麽麽在亭外候着见我出来,忙上前来搀扶我,我轻轻摇头,让他在前头先走。九哥和七哥也跟在我身后,我还有事要问他俩,不想让她人知道了去。
“七哥,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和皇上下棋赢了赌注的事。”
我慢慢的沿着石阶往下走去,淡然的启口。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才过来的,要不才不会主动理睬我和九弟呢。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枉我们一心爱护你……”
“七哥,你到底要不要说,不说我就走了。”
我无所畏惧的打断他,怕他再说下去就越来越离谱了。我只是性子清冷些罢了,哪有他说得那么冷酷无情。虽然我对他们是有些不耐和冷淡,可是每次他们去我那里,还不是好酒好菜的招呼,外加作陪。
“好好,我说还不能,这脾气和非凡还真像,果然是兄妹啊。那是你进宫前一天,非凡向皇兄要求的赏赐。非凡护驾有功,所以皇兄要赏赐他,非凡别的什么也不要就说你喜欢品茶,想要皇兄赏赐些最好的御茶给你,皇兄就答应下来了。只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皇兄赏赐的居然是他紫极宫才有的雪片龙井,后然我和九弟去你宫中,才发现的。只是没想到会引来今天这样一场风波,差点让你被罚。”
七哥说道最后声音有些沉郁。原来如此,不知是皇帝有意为之来刁难我呢,还是单纯的想要赏赐二哥。想来,那时我还没有进宫他不可能要为难我的。
“你放心,已经没事了,母后以后也不会为难你的。”
九哥自责的说道,也许是我的沉默让他以为我还在为此事烦忧。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九哥让我有些不习惯。之前的他洒脱明朗,无忧无虑,今天的他却是满腹的心事,黯然神伤。
“只是太后又怎么会知道,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想要加害于你,这后宫中争宠之事举不胜举。你虽无意权势,但是庸人自扰之。”
七哥声音中是浓浓的关切,和惆怅。他的话让我想起早上朝服之事,到底有多少人想要陷害于我。心中茫然只是莫名的哀愁丝丝涌上心来,无奈进宫我不曾想过要获得君恩眷顾,只是皇帝的特意为之,使我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我孤自往下行去,他俩亦默然跟随。石阶尽头,秋麽麽躬身而立,我转身,含笑凝视他们。七哥丰雅俊逸,九哥高贵俊朗,今日身着朱褐色蟠龙朝服,金色蟠龙在云雾间张牙舞爪,尽显王者威严与高贵。
他们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对我却是真诚之致,呵护有加。我是何其有幸。
“七哥,九哥你们可曾听说过那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舞”。”
美目顾盼间,我饶有兴致的问道,不想让他们为我的事情烦忧。心中想着就当是为我面前的两人,舞上一曲也值的。反正已是陷入漩涡之中,身不由己。
他俩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只是含笑以对。
“听闻这”霓裳羽衣舞”乃是唐玄宗的爱妃杨贵妃所作,唐玄宗亲自谱曲。传说舞如鸾凤展翅,又如轻云岭上作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被赞作是天上之舞,大诗人白居易曾写诗赞叹“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只是后经乱世,此舞早已失传。”
七哥娓娓道来,说道最后眼光精敏的望着我,似懂非懂。我狡谲一笑,难得兴致的逗着他们。
“那就请二位晚宴时拭目以待。”
九哥恍然大悟,惊喜的盯着我,眸中是不敢置信。七哥也是疑惑的望着我,似笑非笑。
“你是说你在晚宴上要表演“霓裳羽衣舞”?是这样的吗?”
九哥目光温柔的望着我,开口问道,隐隐含着一丝的担忧。
我婉约而笑,转身离去,不理会他们的追问。母亲曾说过,要把最美的舞蹈舞给自己最心爱的人看。我这一生也许遇不上心爱之人,不过却有那么多疼爱我的人,不如舞给他们看吧。
回到邀月宫已近午膳时间,我换去那一身奢华炫目,贵重无比的朱红朝服,换上一身简便的淡紫色锦袍,上面绣于绯色的樱花。散去那高耸繁复的飞天髻,拆下那一头的珠釵花钿,随意挽了个家常的梅花髻,斜斜的插了一根碧玉梅花发簪。看着放于书桌上一旁的白狐围脖,我伸手轻抚。
“小姐,您今儿早上出去时好像没带这东西啊。这围脖好像不是小姐之物,竹儿不曾见过啊。”
竹儿见我定定的坐于桌前,望着那白狐围脖发呆,不解的开口。她一说,桃儿也马上上前来,望着那东西,而后不解的转头望着我。
“这是今天安亲王送于娘娘的,奴婢在宫中多年见识的东西也不少,还没见到过这么好的毛皮,想来也只有安亲王这样尊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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