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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魔弓手第11部分阅读

    一拍鱼尾,准备离开了。

    “你们谁唱歌比较好?”雷诺站在梁小夏身边,一只手很随意地搭载她肩膀上,问队伍里的成员。

    千鹤和泥球都摇了摇头,他们两个都不怎么爱唱歌,泥球喜欢的是弹乐器,千鹤则是压根对音乐无爱。

    “呃,要不,我来?”到这地步,梁小夏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想要唤起人鱼的绝对关注,大喊大叫一点没用,他们是狂热的歌唱者,只有优美动听的歌声能挽留人鱼的脚步。

    梁小夏会的歌也不多,只能仗着一些记忆和清澈的童音糊弄一下。

    海浪咆哮的沙滩上,双脚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梁小夏冷到了骨头里,声音颤颤巍巍地唱起了莎拉布莱曼的《ory》。

    “id_night,

    not_e_nd_fro_the_pevent

    hes_the_oon_lose_her_’ry

    she_is_silg_elone

    ”

    风声低沉,呼呼作响。梁小夏高得有些尖锐的童音奇异地没有被风浪淹没,如汪洋中间的一块礁石,总能突显,旋律盘旋上升,越来越高。虽然有些稚嫩,却柔和舒缓。仿佛看到海面平静安详,明亮的满月从海上缓缓升起,驱散了雾浪,银色月光均匀撒在海面,泛着粼粼白光。

    以前为了参加歌唱比赛,这首歌梁小夏练了许久。因为是英语,周围的听众一个也听不懂。但是不妨碍理解,带着回忆的愁思,哀伤却不绝望。

    阴沉的天空慢展晴朗,黑色怒压的海浪也不再汹涌,海水渐渐褪色,变成了一种深沉的墨兰。

    黑尾人鱼游到了岸边,靠在礁石上,单手托腮,痴痴地听着梁小夏唱歌。

    当梁小夏唱到后面重复的部分时,黑尾人鱼也和着她的音调一起清唱,一字不差,声线高扬华丽,比梁小夏的歌唱更有味道。

    【这样的天赋也太吓人了。明星啊,大神啊,请不要大意地接受我的崇拜和敬仰吧。】

    梁小夏知道自己练了多久才能唱好这首歌,尤其是后面高音的部分,对肺活量的要求尤其大,唱的时候一点都不能断。这只人鱼一遍都没听完,就能完整唱全,甚至超越原版。梁小夏很郁闷自己没带个留声机什么的,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人鱼的最后一个音消散在海浪中,被风带走。天空神奇地开始放晴,几缕阳光穿透乌云,斜斜照耀在海面上,圈出一块块碧蓝的海水。

    “我决定了,要做一条美丽的女性人鱼。这样旖旎哀婉的情感,实在是太动人了,太美妙了。”黑尾人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神往地看着天空。

    在交配前,人鱼都是没有性别的,作为自然界最神奇的智慧生物,人鱼可以自主选择。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鱼都会选择成为女性。看样子,这条黑尾人鱼也打算加入美女人鱼大军。

    “刚刚真是失礼了,我是深蓝部落的芙拉德罗,真是非常高兴认识你们。”黑尾人鱼勾起耳边藻色的碎发,别在耳后。语气诚恳,带着女性特有的温柔味道,向梁小夏一行问好。

    近处看了才发现,人鱼的上身并不像他们精灵,长着光滑肌肤,而是许多极小的肉粉色鳞片,覆盖住身体,像一套天然的潜水服。

    【这人鱼该不会是精神分裂吧?】唱歌前后判若两人,一个疯癫无序,一个理性柔和,看着面前落落大方的人鱼,梁小夏只觉得,这个世界真奇妙。

    黑尾人鱼半坐在礁石上,伸出滴着水的手和雷诺轻轻握了握。

    “刚刚谁在唱歌?刚刚谁在唱歌?”交握的双手刚放下,身后的海面上,又有几只人鱼的脑袋露出来,好奇地来回张望。

    “前面是她唱的,后面是我唱的。”

    梁小夏被一群人鱼目光灼灼地盯着,总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肉刺身,浑身不自在。

    猛地一下,其中一条蓝色尾巴的人鱼从海水中窜上了岸,将梁小夏抱着扑倒在沙滩上,长长的鱼尾拍打着,压得梁小夏骨头都快裂了。

    “多兰~多兰我又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一直都在等,等你回来娶我。我好爱你呀,我愿意拿出最好吃的鱼肚,来交换你的爱情。可你为啥不答应我呢,为啥为啥?”

    人鱼湿漉漉在梁小夏身上乱蹭,胸前两团丰满的绵软压得她没法喘气。蓝尾人鱼如同被抛弃的小媳妇般,眼中含泪,不停控多兰的无情无义。

    【太热情了,哦,为什么不是个帅哥,我快招不住了。】这位大概就是母亲多兰嘴里的“好朋友”了。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居然让一个女性人鱼闹着要娶回家。

    蓝尾人鱼长得妩媚多姿,蔚蓝长发如天空般宁静如洗,和其它人鱼一样额头光洁。性子却火热地像团火焰,浓烈炽红。

    手脚并用地从人鱼的怀抱里挣扎出来,梁小夏尴尬地望着躺在沙滩上的人鱼:“我是夏尔,多兰是我的母亲。”

    “什么!!多兰结婚了??她怎么能这样对我,好狠的心啊!!”震惊,诧异,伤心,绝望,短短一瞬间,人鱼的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最后定格在了狠绝上:“她居然敢欺骗我罗拉帕帕罗萨的感情!!!我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梁小夏惊恐地看着这条人鱼。说翻脸就翻脸,双手屈伸,锋利尖锐的指甲慢慢长出,直到长过了半个手掌。

    要是到这情况梁小夏还不明白,她就是傻了。

    在沙滩上爬着退了几步,梁小夏急忙解释:“怎么会呢,你是妈妈最好的朋友。她心心念念想着你。你看,她还给你带了一大包精灵软糖。”

    “骗人,骗人,你这个骗子。欺骗人鱼的感情,就要付出代价。”蓝尾人鱼狰狞着挥舞双手,想要将拉开距离的梁小夏撕成碎片,以解心头之恨。

    她那脱线的妈妈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让这人鱼误会了。怪不得玛塔基尼拽着她死活不让一起去。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梁小夏不断说着好话,说到最后嘴都干了,那人鱼一点都没听进去,只是疯狂地在沙滩上挣扎,鱼尾拍打,碎沙飞溅,连天空都开始阴了。

    周围的人鱼围了一圈,没一个上前,都是一副看戏围观的样子。梁小夏没办法了,一把抱住蓝尾人鱼,轻轻在她耳边哼起了刚刚唱过的《ory》。

    人鱼双手挥舞,将梁小夏的衣服后背抓得稀烂,几道血印慢慢渗出。没办法,母债子尝,梁小夏忍着痛,继续清唱歌曲,只希望一切有用吧。

    “呜呜呜,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渐渐的,人鱼不闹了,被抱着双手垂落,低喃哭泣。

    【感谢琼瑶奶奶,狗血剧真的有用!】哭闹的女主被这么一抱,总能乖下来。

    梁小夏看着垂泪的人鱼,心里不太舒服。能看出来她真的爱得很深很动情,跨越了种族、性别和年龄,这条人鱼等了她母亲这么多年,而没心没肺的母亲说不定压根就不知道她的感情。

    这样的恋爱,荒谬可笑。

    又令人叹息。

    蓝尾人鱼哽咽地抱着梁小夏:“你唱得真好听,我罗拉帕帕罗萨原谅你了。但是原谅多兰,不可能!”

    【为什么海族都是神经病?为什么我倒霉要被神经病环绕?】

    “那你怎样才能原谅我的母亲?”梁小夏这么一折腾,早就湿透了,又冷又头疼,索性不想了,把皮球踢回去。

    “我,我不管,想让我罗拉帕帕罗萨原谅她。除非,除非她赔我一个爱人。”蓝尾人鱼赌气地撅嘴,像小孩一样开始无理取闹。

    “人鱼的脑容量难道都比眼珠还小吗?说话前用用你的塞满海藻的脑袋,别瞪着死鱼眼像个思维不全的弱智一样。”旁观许久的千鹤终于爆发了,将梁小夏从蓝尾人鱼身边又揪了出来。

    她抱着人鱼的动作,和她背上雪白皮肤间流血的道道伤口,都很碍眼。

    雷诺嘴角抿着,嘴唇薄薄一线,也不太高兴。很稳重的他却没说什么,让泥球给她治疗以后,拿出一块毯子,披在开始滴水的梁小夏身上,用力包紧,一只胳膊揽在身侧。

    “罗拉帕帕罗萨,为什么你要执着于那个精灵?我不好吗?只求你回头,回头看看我,我就在你身后。”一条男性人鱼缓慢游靠岸边,声音哀婉地像低鸣的天鹅,忧伤地看着沙滩上哭得狼狈的蓝尾人鱼。

    “你别理我,你放开我,我罗拉帕帕罗萨不需要你可怜。”被男性人鱼抱在怀里,蓝尾人鱼挣扎捶打他的胸口。

    “现在她结婚了,你还等她做什么?难道我不行吗?”男性人鱼将蓝尾人鱼紧紧箍在怀里,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讨厌,唔——”两尾人鱼海中浸泡,唇舌交缠。

    【怎么这对白这么耳熟?是赶上三流言情剧拍片现场了吗?】

    看着当众亲吻的人鱼,梁小夏恶寒,向雷诺的怀里缩了缩,寻找温暖。

    她现在彻底明白了,这些人鱼的思维没法常规理解,必须套用各种烂俗小说剧情才能顺畅沟通。她费了唾沫说半天,连衣服都毁了一件,还没那人鱼一个吻有用。这些人鱼的心,比精灵还像白纸,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轰轰烈烈地爱,轰轰烈烈地恨,风雨交加。

    “非理性冲动,变成了高尚节操。爱情,让人沉迷,疯狂,堕落和自我毁灭。”梁小夏的脑海里,镜月中肯地评论道。

    的确,这就是爱情,没有逻辑,甚至没有智商,蜜糖砒霜。

    梁小夏不懂什么是爱情,即使她是重生的。前世的她谈过恋爱,却受不了那过于快餐的感觉。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自己爱的,不是对方,也许只是一种被爱,被拥抱的感觉,所以分手得干净利落。不爱,就决不能欺骗伤害。

    人鱼这种神奇的生物,她大概一辈子都懂不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无果

    用你的心,而不是你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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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拉帕帕洛萨被那条男性人鱼拥吻着拖入海里。围观的人鱼看完好戏,四散游去。

    一开始见面,最不正常的黑尾人鱼芙拉德罗反倒成了现在最正常的一个,她欠身鞠躬:“真是让您们见笑了。不知道贵客来访深蓝部落有何事情?”

    雷诺松开怀里软软的小身子,掏出绿叶信物向芙拉德罗展示:“西晶精灵部落的雷诺?艾菲娜?伊俄卡?仙客莱?弗拉克科斯,有事求见深蓝部落的欧西里斯族长。”

    虽然用的是大陆通用语中的“求见”一词,雷诺却脊背笔直,海风中岿然不动。他精灵族的骄傲和尊严,不能因任何人,任何事情折节。

    全名介绍是一种礼貌,表示精灵族的尊敬。长长的姓名暗含的是历史,是家族荣耀,是精灵族在时代车轮上刻下的痕迹,即使对方根本记不住。

    “好的,请跟我来。”芙拉德罗态度好了很多,没怎么因为雷诺的话不满。她长出锋利指甲,“刷”一声,割下一小段自己的头发,分成四份团揉,递给雷诺,示意他们吃下去。

    怪不得她头发这么短,梁小夏仔细看着手里一小团蠕动着的头发,像有生命的海洋藻类。真的要把这团会动的头发吃下去吗?

    雷诺第一个吃下去那团头发,表情扭曲了一下。即使不是第一次吃,他还是觉得,这头发吃着真难受。

    梁小夏盯着雷诺看了一会儿,他刚毅的脖颈,靠近头的地方,裂开四道腮口,手指和脚趾之间也长出了蹼,粘连在一起,说不出得怪异。

    【吃头发什么的,绝对是第一次!第一次啊,混蛋!】

    那团海藻头发在进入梁小夏嘴里后,迅速伸展粘连在她的口腔内膜上,蠕虫一般扎进她嘴里的嫩肉,又腥又苦。

    几乎在长出腮口的同一刻,她的鼻子停止了运作。大量的空气从梁小夏雪白下颚灌入。她用力吸气呼气,却还是觉得有点缺氧。

    梁小夏举起双手打量了一下自己指缝间的蹼,真想找个照相机拍下来。

    泥球看梁小夏吃了,也乖乖捏着鼻子,将头发吞进嘴里。梁小夏就是她的指向标,她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千鹤早就吃了下去,一脸鄙夷的表情看着自己,似乎在说“这些难看的蹼和腮真不符合本大爷的审美”。

    “在去深蓝部落之前,我不得不提醒贵客们。海洋很美丽也很危险,请约束自己的行为。现在,客人们,请跟我来。”

    黑尾人鱼芙拉德罗很郑重地嘱咐过后,翻身跳入海中。

    泥球不会游泳,刚进水的时候呛了好几口,渐渐也就适应了。有了腮线,海水里呼吸不怎么困难,只是游起来比较吃力。

    梁小夏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随水招摇的海葵,围着他们游来游去,想要抓住时却突然散开的斑斓小鱼。海里的一切都很新鲜,就像她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

    越向下游,阻力和压力越大。梁小夏还好,泥球已经游得有些乏力了。芙拉德罗体贴地拉住她,带着她前进,长尾巴在水中自如摇摆,像开花的睡莲,缓慢优美。

    能见度越来越低。游到后来,漆黑一片,身边的大型鱼类也在增加。梁小夏开始逐渐看不清芙拉德罗的黑尾巴,不得已,施展了舞光术,亮起小小的圆。

    弗拉德罗看到梁小夏手中的光点,一脸惊恐,急忙握住她亮光的手,也顾不得礼仪和客气,转眼变脸:

    “哦我的大海呀!你这没脑子的傻帽,快灭了那灯。”

    为什么?

    梁小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芙拉德罗揪到了一片珊瑚礁后面。灭了舞光术,几个精灵刚刚藏好,他们头顶十几米远的地方,一条他们体型十几倍大的怪鱼逡巡着游了过去。

    那鱼身体扁平,长了两条尾巴,锋利突起四条尖牙表明了它毫无争议的食肉者身份。

    梁小夏看着怪鱼和自己身躯一样大的嘴,强健有力的下颚,深吸一口气,死死憋住。她可不想被当成美味的精灵小点心。

    怪鱼游过的几十秒,被拉得像几年一样漫长。旁边的千鹤拉紧梁小夏的手,明明就是在水里,可梁小夏清楚地感觉到,她和千鹤的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好了,终于走了。

    目送怪鱼远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芙拉德罗完全摘下了假面具,对着梁小夏劈头盖脸地骂:“那该死的灯。难道你妈没教过你,双尾鱼最喜欢亮光吗?我们人鱼在深海都不敢弄出光线,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你脑子是被吃了吧!”

    【我妈的确没教过这样的“常识”。】芙拉德罗骂得难听,梁小夏内心有些不平,却还是乖乖认错了。低着头,虚心接受批评。

    毕竟,她差点就害死了大家,这是事实。

    在泥球再一次伸手,想摸一块蛋白色的六角海星时,芙拉德罗已经站在了爆发的临界点。

    她不知道念了什么咒,将每个人的手连着捆在一起,粘成了一串。

    芙拉德罗拖着一串精灵,顶着黑锅底脸,将梁小夏她们甩到一大块红色珊瑚礁前,气鼓鼓游走了。道别的招呼都没打。

    “她又生气啦?”珊瑚礁后打开一道门,一条金发人鱼探脑袋出来看了看,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和我来吧,精灵们。”接到绿叶宝石信物,金发人鱼敞开了半掩的门,领头进入。

    梁小夏她们的手还没解开,真正做到了“鱼贯”入门。看来这一时半会,四个精灵得做连体人了。

    和外部毫不起眼,黑乎乎的大片珊瑚礁相比,内部的装饰华丽了很多。

    紫色海藻织成厚厚的,大片柔软地毯。大颗海珠散光照明,巨大的海螺作为托底,镶嵌墙壁上。各种颜色的小贝壳和小螺壳在墙面拼出一幅幅图画,讲述海族历史。

    被一群人鱼簇拥,正中的珊瑚王座上,慵懒地坐着一条银发人鱼。他身材魁梧,一手持矛,一手搭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享受周围年轻人鱼递上来的小海鲜,一口一个。眼角上挑,在看到梁小夏一串后,闪过一道精芒。

    这就是深蓝海域部落的族长,欧西里斯。

    “来见见我们的客人。”欧西里斯玩味地笑。周围伺候的美人鱼听到他的话,纷纷绕着梁小夏她们游转,捂嘴嬉笑。

    梁小夏脸色铁青,任谁这样无礼地嘲笑她们,都不会舒服。雷诺低垂眼睑,自由的那只手却搭在了弓上,千鹤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双手都被粘着,早就冲上去揍那个老家伙了。就连反应最迟钝的泥球,都咬着下嘴唇,委屈难受。

    享受够了精灵们的脸色,欧西里斯随意摆了摆手,美人鱼们听话的散去。

    “我的妻子们不太懂事,让你们见笑了。”欧西里斯的话里没任何道歉的意思,发出一个古怪的音节,解放了梁小夏她们的双手。

    “说吧,什么事?”

    【真想打扁你那张大爷一样,欠了二五八万的脸。】没想到欧西里斯是个拽爷混蛋,梁小夏也气鼓鼓的。

    雷诺脸色平静,但眼里酝酿的风暴表示他对这样的态度也十分不满。三言两语地说明了来意后,就保持沉默站在一旁。

    欧西里斯似乎想了一会儿,拍手叫来一条人鱼:“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就不要凑热闹了。娜娜,把这三个小的带下去,好好招待一下。”

    给了雷诺一个“你安心”的眼神,梁小夏她们跟着那条叫做娜娜紫发的人鱼,离开正殿,来到珊瑚堡的后花园。

    梁小夏她们离开后,欧西里斯在王位上坐直,缓慢开口道:“嗯,我和海黛的私人关系是不错。不过,这是精灵族的事情,跟我们的私交没关系。”

    雷诺没想到,事情到欧西里斯这边居然遇到了阻碍:

    “你想怎么办?”

    欧西里斯嘴角勾笑,眼里却没任何笑意:

    “帮了你,深蓝有什么好处?”

    ……

    花园挺漂亮,养着很多海生植物,艳丽柔软。泥球和千鹤还是有些小孩心性,见到这些奇怪的花朵,东跑西看。

    梁小夏乖乖地坐在珊瑚凳子上,双手合拢,尽力扮一个好学生的样子。

    “这小精灵真可爱”娜娜看着对方腼腆羞涩,偶尔抬头,飞快地用眼角扫一下自己的梁小夏,心情不错。

    在娜娜期盼的眼神下,梁小夏吃了几口伴着海菜的生海蛤肉,勉强吞咽。忍着欲吐的冲动,咧嘴笑着:“娜娜姐姐长得漂亮,吃得也做得好。”

    果然,人鱼是一种只要摸透了,就很好打交道的生物。娜娜听了梁小夏的夸赞,越发觉得童言无忌,开心地双手捧脸。

    梁小夏又一次无耻地装乖卖萌,三言两语,就哄得娜娜“咯咯”笑个不停。

    “娜娜姐,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温柔又好脾气地人鱼。简直太完美了。谁要是娶了你,那就幸福死了。”梁小夏大眼睛忽闪忽闪 ,嘴巴抹了蜜,使劲夸奖娜娜。

    娜娜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可是,王已经觉得将我送走了。我没法再陪在他身边了。”

    嗯?有情况。

    “可是,没有你陪在他身边,没有你做好吃的,他能习惯吗?”梁小夏不知道这个他是谁,只能配合着往下说。

    “我这么卑微,王身边的姐妹众多,他是不会注意到我的。”娜娜小声叹息,眼眶含泪。

    【原来是欧西里斯那个该死的老混蛋!诅咒他阳x,不x,变太监,有心无力。哼哼~】

    脑内小剧场演绎完毕欧西里斯的悲惨生活后,梁小夏挂上一丝同情凄然神色,悲悯地问:“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我好喜欢娜娜姐姐的。”

    “见不到了,陆地那么远,我活不下来的。”娜娜说到伤心的地方,张开双臂,抱住梁小夏,绝望地歌唱。

    人鱼的歌神凄美婉转,梁小夏听不懂歌词,也感受到了娜娜无望,却无怨无悔付出的爱情。

    【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香蕉个芭拉。还是坨又臭又硬的老牛粪。】

    “姐姐,你的歌声就像最美的珍珠,太感人了。”梁小夏一半装,一半真感动,从臂环里掏出指甲盖大的一小块金子(黄金城战利品),递给娜娜。

    贿赂一下,打好关系以备后用。梁小夏肉疼地最后看了小金块,悄悄塞进娜娜手里。

    “这是我微不足道的礼物,友谊的见证,希望你收下。”

    深蓝的黄金制品,都是跟矮人换来的,价格高昂,稀缺珍贵。看着梁小夏不舍却决然的表情。娜娜说不感动是假的,用指甲划下长长一段头发,偷偷塞到梁小夏手里。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一大团长长的,蠕动的紫色头发,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虽然恶心了点,至少还能当水肺用。

    梁小夏将头发放进了空间臂环,对娜娜流露出一个激动不已的神色,就像收到了世界最大的珍珠。

    又和娜娜随意聊了一会儿,教她唱两首小调,梁小夏拉着玩得意犹未尽的千鹤和泥球离开了后花园。

    引路的还是那条金发人鱼。

    “请回吧,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欧西里斯闭眼,手背敲了敲王座扶手,这是送客的意思。

    雷诺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黑水。一看就是没谈出好结果。

    金发人鱼将四个精灵送出珊瑚堡大门,翻个白眼,转身游走。

    “哼哼,让我们摸黑自己回去,这就是深蓝待客的诚意啊。”

    ……

    “娜娜和那些精灵都说了什么?”雷诺离开后,欧西里斯又恢复了那慵懒的样子,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问。

    金发人鱼恭敬地弯腰汇报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她一直躲在一个大珊瑚后面监听,却没看到交换礼物那一段。她只知道,娜娜似乎是收了那小精灵的礼。

    “娜娜虽然没提到我们和人族的事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猜出来。”复述完毕后,金发人鱼有点担心。

    “猜出来也没关系,我就没打算放他们活着回去。”那几个精灵,不值得他花费太多精力。欧西里斯无聊地看看自己的手指,捻在一起搓了搓,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他们深蓝的时代,很快就要来临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王储

    幸福不过是的暂时停止。

    ——叔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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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缇斯王国,都城。

    统政大臣微弯着腰,站在柔软的,长毛能没过脚脖子的羊毛地毯上。只要是一个稍微有点眼力的玫缇斯人,就能轻易认出来,这是城里,乃至整个王国能找到的最好地毯,全血羊毛,由像花瓣一样的少女们手工编织,白中透红的精美地毯。在纺织机已经问世五年,大量机械产品替代纯手工制品的今天,这么一大块精湛手编的羊毛地毯,就能轻易让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破产。

    统政大臣低垂脑袋,露出有些汗毛的脖颈,却没分出一丝一毫的心思,来关注这块极端奢侈的地毯。

    他甚至对这块地毯有着深深地恐惧。

    一切都因为,每次站在这块地毯上,他都要面对那个年轻人,帝国最尊贵的王储:

    费恩?玫缇斯

    费恩一头柔软金发,有点自然卷曲,淡灰色的双眼因为高高的眉弓,显得深邃专情。他漂亮得连众神都嫉妒的脸蛋上,总是挂着浅浅的,无比虔诚神圣的笑。如果有神的引者,那费恩的形象无疑是最贴合的。就连他的名字,在玫缇斯当地语里,都是“金黄,阳光”的意思。

    这位漂亮的青年此时背对书桌,站在一大片雕花玻璃窗前,观看窗外的景色。笔挺白色骑装,衣衫两摆绣满了金玫瑰,衬得他的身材挺拔高大。费恩一手拄着雕刻玫瑰的权杖,一手附在窗户上,像抚摸情人的皮肤一样,温柔,缓慢地在窗户上留下一道痕迹。

    他那能让城中无数怀春少女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微笑,看在统政大臣眼里,却觉得毛骨悚然。

    五年前,费恩王子还不是既定王位继承人。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有些忧郁,有些可笑幻想的普通年轻人,就像城里大多数权贵人家一样,总有几个那么没出息的儿子。他们泡在一起作诗,跳舞,纵马打猎。费恩甚至都不是那群人中的领头羊,他平庸,自以为是,除了那鲜亮的代表王子的披风能证明他还有那么点价值。

    一场大病,差点夺取了费恩的生命,他的母亲,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国王情妇,不知从哪里找来个江湖骗子,骗着做了一场耗资巨大的仪式。

    这场倒霉的仪式发生了意外,将那个愚昧的,风韵犹存的女人炸死在巨大的魔法阵中。也从那以后,生病的费恩开始奇迹般好转,正式踏入他政治生涯的大门。

    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的“金草包王子”彻底蜕变为“玫缇斯的金玫瑰”,每一个心怀梦想的玫缇斯姑娘的床头上,都挂着或摆放着他漂亮的画像,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诱惑充足到能让全城少女暴动。

    但是在玫缇斯宫殿,每周例会的大厅里,流传着另一个说法,费恩的微笑,是彻彻底底的“死神邀请函”。

    谁要是怀疑这个说法,就请让他睁开眼睛,看看五年内连续暴毙的其他王子吧,就连玫缇斯的老国王撒哈拉?玫缇斯,曾经挥斥方遒的一代枭雄,现在也不过是坐在王座上,连口水都要人擦,颤颤巍巍说不清话的老头。

    更可怕的是,没有一丝证据能靠在这个阳光温柔的年轻人身上。

    统政大臣掏出怀里一方手帕,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可不想被费恩看出自己现在想什么,然后塞进麻袋里沉入黑海喂鱼,最后连皮鞋都找不到。

    “那件事情,怎么样了?”费恩拍了拍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转过头,盯着统政大臣弓得快要跪到地上的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统政大臣听到这清脆的,犹如夜莺鸣唱般的声音,打了个哆嗦,从怀里掏出一块因为紧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羊皮纸,开口念到:

    “到3月1日为止,全国共征税4271万元,扣除本年度预算,还剩3562万元,其中……”

    “好了”费恩没心情听统政大臣罗嗦:“说重点,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眼角的余光撇到高贵的王储更加灿烂的笑,统政大臣终于顶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厚厚的羊毛毯上,冷汗直下。

    “哦,您卑微的仆人请求原谅,我伟大的王储殿下。嗯,嗯,嗯…收入还在连年增长,国库充盈,可我们,大概,嗯,还不足以支撑起一场全面战争。”

    跪在地毯上,统政大臣恨不得羊毛能再长些遮住自己,好让他别再看到那冰寒刺骨的微笑。也许刚刚的话,就是他这辈子最后的遗言了。

    费恩很满意统政大臣卑微的态度,但他不喜欢他带来的内容。细白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会儿杖头的玫瑰花纹,他坚定地,不容置喙地说:

    “按照我之前提过的,发行三年期国债。”

    “可是,”统政大臣刚想说些什么,看到费恩的笑容,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明亮落地窗前,王储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黑暗分明,就像上古画册中,恶魔的剥皮剑。统政大臣逆着光,只能看到他黑暗模糊的身躯被镀着一层阳光金边。

    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统政大臣斟酌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到:“我们现在的兵力,嗯,我是说,会不会不足?”

    说完后,他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给自己个大 耳光。难道他傻了吗?没看出王储已经不高兴了,这不是自己嫌命长抹脖子么。

    费恩皱了皱眉,扭头给了统政大臣一个灿烂到有些耀眼的笑,双眼弯弯如月牙般眯着,闪动晶亮光芒,嘴角翘起,粉红玫瑰般娇嫩的唇瓣,却吐出冰冷的语句:

    “将募兵令的年龄限制,改为八岁到八十岁。不、分、男、女。”

    完了,统政大臣心想,王储的命令,从来都是无法劝说和更改的。统政大臣现在真想找条鞭子把自己抽死,这道命令,能害死王国所有的人。哦,他已经能遇见在不久的将来,书写历史的长卷上,他将会作为恶魔的随从,钉在耻辱墙上受人唾骂。

    “殿下,我不得不劝您,复仇计划需要从长计议,这,这会不会太激进了?也许再过几年…”统政大臣蜡黄的脸,完全退去血色,他最后小声地,不甘地微弱建议道。

    “你下去吧。”背对统政大臣,费恩坐在棕色皮椅中,没再看他一眼。

    统政大臣倒退着躬身出门,顺手体贴地带上雕花木门,双腿一软,滑坐在地上。两边执勤的卫兵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目不斜视,就好像统政大臣不过是一只趴在地上的蚊子。

    面对大玻璃窗,费恩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对面广场上的巨大喷泉,以及围着喷泉嬉笑打闹的孩子们。

    嘴角勾起刻薄残忍的笑,这个还是不太听话啊,看来统政大臣又该换了。

    复仇和他有什么关系?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些老古董念念不忘的家族之耻,在他看来,就是迂腐的渣滓。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复仇是个很好的借口,给了他一个兴兵的伪装。

    费恩舔了舔嘴唇,他感兴趣的,是另外一样东西。

    至于那些平民,既然他们接受了王国的庇护,享受了玫缇斯的恩惠雨露,那何不死得有意义些?

    哦,他以灵魂保证,他当然会给战场上英勇牺牲的将士们发勋章,一枚镀金的,货真价实的勋章,让他的子民匍匐在自己脚下,含泪亲吻衣袍。

    也许到那时,他已经是国王了。

    人民就像老鼠,杀完一窝,总会繁殖出更多来填补的,他一点也不担心。

    费恩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倒在漂亮的水晶杯里,对空敬了敬,一饮而尽。他鲜艳的红唇润着酒液,就像烈焰地狱,嗜血的恶魔,泡在浸满祭品鲜血的浴池里,唱着洗澡歌。

    ……

    没有一丝光线,泡在挤压浓黑的海水中,梁小夏觉得一阵阵发冷,这种冷不仅来自身体,更通向灵魂深处。

    几个精灵身后的珊瑚堡,像巨大的沉睡恶魔,盘成一团躺在海床上,张口欲噬。

    耳朵听不清声音,只有“咕嘟咕嘟”的水中特有的挤压感。没有照明,没有向导,在这里,他们的感官被压缩到了极限。

    梁小夏不用看,也知道泥球瑟缩着抱成一团,雷恩的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千鹤骄傲不屑的脸,也爬满了恐惧神色。

    精灵们的每个毛孔,都散发出绝望的味道。

    【既然你做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梁小夏最后望了一眼深海中模糊不清的珊瑚堡,低音念过一个音节,对准珊瑚礁一侧突出来的一块,念了一个光亮术。

    大概能有一个小时的作用时间,这个施放于物体上的一个光亮术,就像远航风暴中的灯塔一样,刺眼夺目。

    梁小夏相信,那些“热情好客”的人鱼们,肯定不敢慢待他们的双尾鱼客人。

    精灵虽然善良,却从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生物。梁小夏秉持着精灵族“一报恒久远”的信条,给深蓝送上一份感谢招待的小礼物。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可惜我两条都占了。】脑补完人鱼们狼狈的场面后,梁小夏拉紧了其他精灵的手,这回他们还得串成一串,牢不松手。

    “嘿,夏末,你真是太卑鄙了。”光亮术在海中多层折射的光线,照在千鹤幸灾乐祸的脸上:“可我真讨厌不起来。”

    雷诺牵在第三的位置,第一次有些担忧地望着梁小夏:“你知道该往哪游吗?”

    梁小夏俏皮地在海水中眨眨眼:

    “我的方向感一向良好。”

    变成丝带的上古精灵缠在梁小夏束紧的头发上,被海水一泡,彻底蓝成了黑色。

    “镜月,现在向哪边走?”刚刚在头脑里和镜月交流过,他大概能感应到方向,在深邃危险,充满暗流的海水中,充当梁小夏她们的雷达作用。

    看准一个方向,梁小夏牵头,四个精灵奋力用脚划水,如同人鱼一般,摇摆着前进。每游半个小时左右,梁小夏就会找到一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和镜月交流一下接下来的方向。

    海水的颜色越来越淡,雷诺沉默抿着的嘴角也稍微展开了点,至少他们在逐渐靠近海面。

    “隐蔽!”脑海中突然闪过镜月严肃紧张的上古精灵语。

    梁小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压着其他精灵,躲在一捧海中飘摇的鹿角海藻后面。

    又是一条双尾鱼,比她第一次见到的大了整整一圈。这条双尾鱼游得有些不自然,腹部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翻起白肉,带着肉末的伤口,血液缓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