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岛氏理似乎十分惋惜,竟怪起攻城方的李晓带的兵不够多。
其子内岛氏利禀报言道:“据姊小路良赖给我的情报,李晓这次出阵归云城,他最具战力两个常备神冈备,蛇尾备皆驻守神冈城,城生城,未有出动。而眼下之敌是李晓新练的常备旗本备,以及盐屋秋贞,锅山,广濑等麾下豪族军势。”
家老川尻氏信摸着下颚的胡渣言道:“主公,若非估计江马家,神保家,姊小路家的军势,否则李晓早将两个常备开到城下了。如此可见李晓在飞驒越中,亦是四面受敌之势,只要我们坚守数日,四方势力肯定会有人起事,抄袭武田家后路的。”
“乌合之众,”内岛氏理将袖袍一挥,将手朝山下一指,沉声言道,“纵然李晓将神冈备,蛇尾备齐来,我又有何惧。归云城是天下第一坚城,任他李晓来多少人是一样,纵是武田信玄亲临,也需准备好一万血肉之躯之代价。”
内岛氏理之言,犹如给麾下数名家臣,加了一个集体兴奋的buff。
几位家臣们皆是一副对归云城很有信心的模样。
唯有内岛氏利还有几分理智,言道:“姊小路良赖大人曾言道,李晓当世名将,绝不会打无把握之战,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内岛氏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言道:“纵是李晓百般计谋,在归云城之下,我家臣团众志成城之下,亦是无计可施。”
说到这里,内岛氏理对麾下言道:“将我的旗帜挂上去,向武田家搦战,我倒要看看李晓是否真的那么狂妄?”
此刻李晓手持单眼千里筒,遥遥地看着归云城上,而当内岛氏理在城头醒目位置,挂出那副白底黑字的大旗后。
李晓忍不住哈哈大笑,单手不断拍着膝盖,仿佛见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众家臣见李晓这副样子,皆不明所以。
随即前方的物见番头回来禀报,向众家臣言道,内岛氏理在城头挂起一副旗帜向武田家搦战,上面写着‘你要攻,那便攻!’
想着内岛氏理如此霸气侧漏的台词,李晓更是大笑不止,这话说得就和好基友的广告一样。
随即李晓转过头对众家臣言道:“攻下此城后,我要内岛氏理将此旗作为兜裆布穿上去。”
众家臣们闻言皆是轰然大笑。
在众将的笑声之中,李晓看向归云山中的归云城,不禁油然赞叹道:“真是一座坚城啊!”
宇佐美奈美亦在一旁莞尔一笑,此次出征他担任本阵的佑笔,帮助李晓处理文书,整理情报往来。
根据各方情报上分析,凭李晓目前的军力,是绝不可能攻破归云城的。
并且一旦攻城时日延久,局势肯定会朝着不利于武田军一方转移。
据宇佐美奈美对李晓之判断,他用兵作战,一向快决果敢,常常先发制人,上一次攻陷锅山城就是一个很好的典范。
以常备不需动员的便利,从出战到攻下锅山城只用了一日时间,待姊小路家反应过来机会,农兵还未集结完毕。
而这一次,他要攻打内岛家,之前却大造声势,令对方提前有所准备,而再去攻打坚城,这可是兵法上的大忌。
自从出仕李晓以来,宇佐美奈美时常将对方与上杉谦信二人比较。
每逢李晓作战之时,常常她会以上杉谦信的角度思考,猜测对方的行动。
而这一战攻打归云城,以宇佐美奈美之认识,纵然上杉谦信亲临于此,以他天下无双的临阵决断,亦不可能在短时日之内攻陷内岛家归云城。
但是她又偏偏明白以李晓的手段,绝不会贸然行无把握之事,顿时这自相矛盾的命题令她蹙起眉头,一时十分费解。
难道主公的攻取下归云城的手段,就是这驮车上之物。
宇佐美奈美看着小荷驮队奉行,指挥着足轻们费力将驮上,一个青铜制作之物搬运了下来。
宇佐美奈美清楚地记得,当初旗本备从城生城赶赴神冈城时,正是如此笨重之物,令旗本备的行军速度大大拖延,本是一天可以到达的路程,足
足在路上走了三天。
此物看起来像是大型铁炮,但却又不是,铁炮是用铁制的,此物分明是用铜所筑造的,到底有什么功效。
想到这里,宇佐美奈美看向那名半伦不类,似模似样武士打扮的南蛮人,难道就是这个南蛮人给主公进献的什么武器。
鲁伊科斯塔今日显得格外精神奕奕,特别那头如同糟菜的头发,今日特意还用菜油,细细擦抹过一遍,远远往往十分鲜亮,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凑近一闻就发出一股令人极度不舒服的味道。
现在鲁伊科斯塔挥动得手里的马鞭指挥着麾下足轻,而脚上那双早已十分的破旧马靴,今日被他擦得油光发亮,眼下在他双脚的用力踢踏,踏在乱石子的地上咯咯作响。
在鲁伊科斯塔的各种的指手画脚下,足轻们在抵近归云城不足百间的地方,堆垒着一袋一袋刚刚用从庄河边装填好的土袋。
在后方数十名足轻,正努力着向这里搬运着着一门一门臼炮。
而在土袋之前,道路一边,李晓旗本备的枪足轻,弓足轻正严阵以待,提防内岛家军势从城中冲出破坏己方构筑炮兵阵地。
鲁伊科斯塔回过头看了一眼,眼见李晓正盯向自己这一边,此刻他不由心底有几分发毛。
当初他向李晓承诺,一年之内制造的十门臼炮,结果一年来下,他最终只合格交付了七门。
这已经令李晓十分不快了。
所以在攻城中,若自己的臼炮不能有上佳表现之机会,那么他在武田家的佛朗机武士的生涯,就马上要说bye!bye!
眼下从他的单筒望远镜里看去,城头上站了密密麻麻的内岛家武士足轻,他们似乎也不明所以,所以争相踊跃观看。
看到到了这里,鲁伊科斯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正待这时,归云城前的炮兵阵地,已经构筑完毕。
鲁伊科斯塔比着他那根大拇指,两只眼睛一睁一闭,左瞄右瞄一阵,对众足轻比了ok的手势,表示距离正好。
之后鲁伊科斯塔将手一挥,霸气十足地言道:“以上帝的名义,给我将炮摆上!”
由于没有野战炮的曲柄,螺杆,没有炮架,所以调整炮口的高低,还有校正方位,计算弧度,炮弹路线轨迹,都成了一门必须费心思,努力计算的事情。
鲁伊科斯塔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毕竟当初能成为法老号的二副,他并非是一点学识也没有。
不过这一副情景,在没有接触到西方数学足轻们的眼中,就显得格外高深莫测起来。
不少人以为鲁伊科斯塔,以南蛮人的手段,进行某种算计对方的巫术。
并没有等待太久。
阳光的照射之下,臼炮的炮口寒光流盈,七门臼炮一个个洞开了血盆大口,朝向了归云城城头之上。
“填充炮弹!”
“完毕!”
随即鲁伊科斯塔一改往日猥琐的气质,目光中透出一股凝重之色,将腰间的太刀缓缓抽出,大声言道:“预备!”
足轻举起手中的火把。
“点火!”
火绳嗞嗞地燃烧着,并越来越短。
所有人皆屏息静气,而早已有发射经验之人,皆是脸色发白,有聪明者早已往耳朵里填塞了草根。
咚!咚!咚!
大筒的轰鸣声乍然响起,在永禄九年,第一次登上了战国这个大舞台,惊醒了飞驒越中的豪杰们。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七十九章 内岛家的命运
第两百七十九章 内岛家的命运
战国第一个使用大筒的大名是大友宗麟。
大友宗麟最早接触大筒,是当时丰后停泊的葡萄牙船向教堂发射礼炮,巨大的爆炸声音传到了府内城,大友宗麟闻之之后震惊不已。
大友宗麟用自己是天主教大名的身份,并用尽各种手段才从葡萄牙人宣教师的手中,搞到了大筒,得之欣喜之下,将大筒名为‘国崩’。
国崩的意思,不过是大友宗麟夸大大筒的威力,将之形容,一炮下去一城一国亦为之崩裂的意思,但是在信长之野望中,国崩却成为大友家大筒队的特色科技。
在一五八六年的臼杵城笼城战,昔日九州霸主大友家已日薄西山,面对城下团团包围的岛津军,大友宗麟名部下使用国崩,对城下的岛津军进行炮击。
在国崩的威力下岛津军乱作一团,被乘势从城下杀出的大友军杀败。
而晚年昏庸不堪的大友宗麟亦因此力挽狂澜的表现,找回了一丝当年枭雄的本色,让大友家逃过了覆灭之难,支撑到丰臣秀吉的二十万九州讨伐军到来。
闻之大友家得以保住,大友宗麟这才安心咽下最后一口气。
当时葡萄牙人献给大友家的国崩,正是大名鼎鼎的佛朗机炮,这是一种后装填的加农炮,相对比之下,比李晓的臼炮先进了许多。
鲁伊科斯塔这半路出家的铸炮师给李晓铸的臼炮,论威力勉强够得上三磅炮的水平,而且只能打固定目标,用以攻城。
但尽管如此,七门臼炮齐射的威力,着实让所有人震惊了一把。
在臼炮轰响的一刻,武田军阵中栓好的战马,在炮响的一刻,要么嘶鸣狂跳,费力想要争夺缰绳,要么就是四腿发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屎尿皆出。
李晓尽管站在三四十米远的地方,亦感到此臼炮的威力。
尽管他此刻早有预备地张大了嘴巴,但感觉到一阵耳鸣不止,而其他家臣们皆是第一次目睹此景,不少平日自诩勇猛的武士,此刻皆是面色苍白。
李晓的面前,一门门臼炮炮口闪烁了一团耀眼之极的火光,随即实心弹丸越过了城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轨迹,到达最高点之后,随即炮弹开始下坠,直接砸去。
而炮弹疾掠之间,更是发出尖鸣而刺耳的呼啸声,声势极大。
第一发炮弹打得略微有些远了,直接翻过城头的曲轮,砸入了后方,发出一声沉闷得令人吐血的落地巨响。
城头上的内岛家武士足轻,见到这一幕,纷纷抱头鼠窜,并发出一阵惊惧的呼喊。
而伴随前列的七门臼炮咚咚作响,一颗一颗的炮弹被射向空中。
第二发炮弹命中外丸上的曲轮,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随即城头上木屑石灰横飞,滚滚的烟尘遮蔽了着弹点。
就在烟尘未散尽时,第三发炮弹划出一道轨迹,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硬生生地砸在石垣之上。
石制的实心炮弹直接将石垣砸出一个大坑,并且石弹当即崩裂,四下射出可怖的碎石片,弹坑附近的内岛家足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显然为这石片砸伤。
随即第四发,第五发,第六发,炮弹接连命中了外丸之中,城中的内岛家足轻们乱作一团,四下惊恐地奔逃,仿佛陷入了人间地狱的一般。
但是内岛军的厄运并没有结束,第七发炮弹命中了外丸的箭橹一脚。
中弹的那一刻,木质搭盖的箭橹,发出可怕的咔咔声,这是木头崩裂的声音,随即高架的箭橹,犹如醉酒的人一般,不断的左右摇晃。
面对摇摇欲坠的箭橹,曲轮下的内岛家足轻发了一声喊,远远逃离。
箭橹终于寿终正寝,一声清脆至极咔嚓声,支撑的横柱崩断。
于是箭橹整个从中央折断!
轰!
箭橹愣生生地向外倾斜,直接压倒砸在曲轮之上。
曲轮当即被压断,半个箭橹一节躺在曲轮内,一节横在曲轮之外。
而从倒塌的箭橹最上方,三个人一前一后接连从窗口上掉出,他们发出恐怖的惊叫声,然后坠落入归云山下的悬崖之中。
在一块倒塌了一半的曲轮侧面,川尻氏信浑身发抖地,畏缩在墙根下面,一贯被他爱惜的名刀,此刻被他远远丢在一旁。
作为内岛家的家老川尻氏信现在全无武士风范,他的面孔上铺满了尘土,双手抱着头部,半蹲地坐在那。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尽管在的他面前,陈横着一具尸体。
尸体是一名被飞射的碎石砸中头部的足轻,对方的脑袋上正泊泊流着黄白色的浆液。
不过川尻氏信一点也未觉得恶心,他觉得能从方才的炮击中,保住性命已经比这个倒毙的足轻,不知幸运多少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宁可被一名武士光明正大地讨取首级,也不能被这石头砸死!”
川尻氏信霍然立起身来,看向曲轮下方,武田军那几门还在冒着青烟的炮口。
川尻氏信目光四下游走,外丸之中正是一片慌乱的景象。
随即川尻氏信拉过一名足轻,大声吼道:“主公现在在哪里?”
这名足轻亦是蒙了头,半响才反应过来,哆嗦地向石垣边一指。
川尻氏信丢下这名足轻奔了过去。
只见在石垣的弹坑边缘,内岛家家主内岛氏理正蹲坐在那。
他身旁正凹陷着一个的弹坑,弹坑一旁还有他那面挂出的‘你要攻,那便攻’的旗帜,眼下白底的旗帜上正踩着许许多多的脚印。
凌乱不堪!
七门臼炮第一轮施射完毕。
随着鲁伊科斯塔的一声喝令,马上就有足轻拿着一个大杆子,朝着仍在冒着黑烟中炮口里清膛。
鲁伊科斯塔继续大声言道:“装弹。”
随着鲁伊科斯塔的号令,足轻们将酌量的火药弹丸再次往炮口塞进去。
眼见填装完毕,鲁伊科斯塔再次举起了太刀,对着四面大声喊着。
“准备!”
就在鲁伊科斯塔话音落下时,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从本阵方向跑到炮兵阵地上,对着鲁伊科斯塔言道。
“大人,主公命令你停止炮击?”
“为什么?老子打得正爽呢!”鲁伊科斯塔不快地地问道。
使番面色平静地回答:“内岛家投降了!”
就在第一轮炮击结束之后,归云城城门大开,一列一列垂头丧气的内岛家武士从大门中行出。
一走出大门,内岛家武士和足轻都将长枪,太刀往旁边一丢。
卸下武装之后,整个人就跪伏在门前。
李晓此刻已骑在了他黑锻的马上,大手一挥对部下言道:“准备入城!”
此刻无论家臣上下对李晓皆是一脸敬佩之色。
在这场不到十五分钟的笼城战中,号称不落之城的归云城陷落。
内岛氏理以下内岛家武士足轻三百余人尽数投降,武田军无一伤亡。
是夜。
身着白衣的内岛氏理走到李晓的中军帐中,他不清楚等待他的,是如何之命运。
而他此刻更搞不懂的是,为何内岛家四代百年来经营的归云城,居然连这么一会都撑不到,就给攻陷了。
但眼下内岛氏理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不由自己把握了,而取决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武田家大将。
李晓打量了一番,跪伏在地下的内岛氏理,言道:“内岛大人。”
“不敢如此称呼,在下败军之将,已是但马守大人的阶下囚,一切听凭大人处置。”
李晓微微一笑,他见内岛氏理如此说话,显然已经很好明确了自己的处境,这很好,下面接下来的处置就简单多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宣布对你们内岛家的处置了。”
“请等一等。”内岛氏理还是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哦?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内岛氏理犹豫了一番言道:“恳请但马守大人,可以保全我内岛家的家名。”
李晓听闻此,微微一笑,双眼一眯言道:“实话说,这恐怕很难。”
“恳请但马守大人,我自知这次犯下大错,但这次见识到武田家之军力,在下等亦不会再对武田家起背叛之心,以后定然会顺从。”
李晓哼了一声言道:“内岛大人,还是不明白现在之情况,大名之间,对于悖逆者之处置,是绝无姑息的。”
内岛氏理伏下头,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调言道:“但马守大人,可否念在我主动开城,投降一事上,对我内岛家从宽处置。”
“当初投降之时,我只答允饶过不进行多余之杀戮,似乎没有允诺阁下其他的。”
内岛氏理将牙齿一咬,大声言道:“但马守大人,如果可以放我们内岛家一马,我可以献上八千贯,给阁下作为军资金。”
听了内岛氏理的话,李晓浮出一丝笑意,与此人扯嘴皮这么久,不正是为了此目的吗?
历史上在归云城因地震崩灭之后,飞驒当地一直流传着关于内岛家埋藏金的传说。
原因是内岛家开采归云金山百年,积累肯定十分丰厚,但是随着地震一下举族湮灭,所流传下来的埋藏金自然为人所窥视。
这个传说一直流传到江户时,无数人深入归云山中,探寻归云城的遗迹,想从中挖掘出内岛家当年的埋藏金来,于是留下了很多传说。
但不论如何说,内岛家开采归云金山百年来,家资丰厚这是肯定的。
所以李晓这次攻打归云城,除了意图归云金山之外,更多的则是要图谋内岛家这四代积累下的金银。
今日入城之后,李晓即派部下,满城中寻找内岛家的金库所在,但是搜索了一日,除了几百石军粮之外,一无所获,显然这笔黄金早已被内岛氏理转移。
当下李晓只能放弃,改用此方法从内岛氏理身上将这笔钱挖出来。
李晓听闻内岛氏理竟肯一口气献出八千贯来保全内岛家的家名,不由心底大喜。
这笔钱足够装备整个旗本备,具足,长枪皆可配备,实现装备上的一个飞跃。
不过据李晓估计,内岛家的家藏肯定不仅仅如此,八千贯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李晓一听内岛氏理愿意出八千贯钱,当下点了点头言道:“好吧,如此我就承诺阁下保全下内岛家之家名。”
果然内岛氏理一听李晓如此说,马上大喜过望,言道:“多谢但马守大人。”
李晓面上呵呵一笑,他就故意给内岛氏理这样的判断,让他以为能用钱解决之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此就方便了。
随即李晓言道:“虽然保全内岛家之家名,但是惩罚却不可避免的。此次内岛家战败,必须有人要站出来承担责任。所以很遗憾,内岛大人,尽管内岛家的家名保住了,可是阁下却不能不切腹,以承担这次战败的后果了。你放心,你死后,我会让你的长子,继续继承内岛家的家业的。”
内岛氏理听李晓还杀自己,当即言道:“李晓大人,明国人有句话是死有请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在下此次战败,本应该背负起罪责切腹以谢罪,但是我长子还小,尚不能执掌内岛家家督之位。所以请但马守大人,允许在下再苟活几年,待长子有成之后,那时再死亦是不迟。”
李晓闻言,心底暗道这内岛氏理,真是口舌之功无敌,明明是自己怕死,却编出这一套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果真是高手。
李晓当即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言道:“这不行,此次内岛家叛乱,御馆大人十分震怒,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主公的怒火,所以在下尽管很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啊。”
内岛氏理犹豫了一下,言道:“李晓大人,我愿意再出五千贯,请大人帮我疏通此事。”
很好,很上道。
李晓暗暗点头,这一共是一万三千贯。
接着内岛氏理又在李晓的不断敲骨吸髓之下,一共吐出了足足两万贯,这绝对是一笔凭空的大财!
最后看着内岛氏理欲哭无泪的样子,李晓这才意犹未尽的罢手。
李晓看着内岛氏理,心底却继续盘算,尽管答应了保全内岛家的家名,他就不准备反悔了。
但对于内岛家却必须将之彻底掌握,驾驭在手中才行,以后绝不能让其有再反复的机会。
并且归云金山也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中。
李晓暗暗盘算着他的最后处置方案。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八十章 焚毁的归云城
第两百八十章 焚毁的归云城
樱洞城,姊小路家本城。
就在李晓攻陷归云城当日,消息隔了不久,就忍者将消息传到了樱洞城。
当姊小路良赖闻之归云城陷落的消息时,良久默然不语。
他盘膝坐着许久,复又看了姊小路赖纲一眼,问道:“李晓伤亡了多少?”
“一兵未损,当时……”
“当时如何,已不重要了。”姊小路良赖将手一摆,沉声言道。
顿了顿姊小路良赖问道:“李晓在城下,只能有一个旗本备对吗?”
姊小路赖纲点了点头言道:“不错,加上盐屋,锅山,广濑三家,军势在一千以上。”
“很好,”姊小路良赖从刀架上,将武士刀拔出在手,刀刃照出他面容,此刻他脸上尽是坚毅之色。
姊小路良赖断然言道,“按军役薄上,下达动员令,领地内凡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男子,一律征发,我要与李晓决一死战。”
“什么?”姊小路赖纲身子一震,问道,“父亲大人,李晓刚刚新胜,士气旺盛,出兵与他决战没有足够的胜算。”
“你错了,若不乘此机会出兵,待李晓整合了内岛家势力,吞并归云金山之后,我姊小路家飞驒之主的地位,就要易手。李晓一直视我姊小路家为眼中钉,那时他第一个要覆灭的就是本家,所以若不曾他势力未强之时,与他一战,将来我们必不是他的对手。”
姊小路赖纲闻言一愣,微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言道:“父亲大人,说的不错,我这就去准备,事到如今,若没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我姊小路家亦不配于立足于飞驒了。”
姊小路赖纲满意地颔首,言道:“很好,这才是将来要继承我姊小路家的男子,不过除了魄力之外,亦需谋略。我的目的并非要与李晓分个胜负,而是要让他不能夺取内岛家,除了做好决战之准备外,我们还必须联络江马家,照莲寺等诸势力。”
“飞驒四分五裂已久,各豪族皆不愿意,见到一统飞驒的能者出现。眼下李晓势强,不必费什么说辞,他们必然会与我同心,联络他们,一起向李晓发难。”
“喔。父亲大人,我这就派出使者,总之绝不能让李晓吞并内岛家。”
“慢着,”姊小路良赖言道,“你还忘了一件事,派使者去见李晓,表明我之态度,声言他若是不退出归云城,就等待我姊小路家与他决战之时吧。”
同日,高原诹访城,江马家本城。
江马辉盛亦同一时间,得到了李晓攻陷归云城,内岛家降伏之消息。
江马辉盛听闻探听消息的细作,详细说完经过之后,长叹一声言道:“归云城之陷落,并不意外,李晓攻城所用的是石火矢。”
江马辉盛倒亦是见识不弱,只听细作的描述,就猜到李晓攻城所用的利器。
家老神代行光在一旁唏嘘不已,言道:“归云城乃是天下坚城,当初一向宗在飞驒势大之时,亦不能奈何此城。没想到李晓不过半日就攻下了,他难道是神人吗?”
江马辉盛冷哼一声,言道:“你此言太夸奖李晓了,他此人,我承认是有其不凡之处,但凭其成事而论,不过是有点运道,以及见识罢了。就如这次攻陷归云城,若非他有石火矢这样的利器,他就算带齐三倍的军力,亦不能攻陷归云城。”
神代行光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可这样的观点,但他亦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甚为自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对于屡次压他一头的李晓自然是不服了。
神代行光出声言道:“家主,眼下李晓攻陷归云城,吞并归云金山之后,必然会追究这次我们没有追随他出兵内岛家一事,到时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江马辉盛听了略微迟疑了一下,言道:“不错。李晓行事无论是有恩有仇,必然相报。到时他追究其我并出兵之事,却是难办。”
江马辉盛在屋子左右踱步,显然在思量着方略,顿了顿他目中寒光闪动,言道:“李晓若对我江马辉盛动手,眼下之江马家已恢复两年之前的势力,即使李晓大军齐来,亦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若是李晓以此为借口拖延神冈银山的归还期限,那才是头疼。眼下本家租借给武田家的神冈银山,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年之期限,若是李晓拖延,久而久之,我担心会收不回来。”
神代行光言道:“神冈银山对本家与李晓十分重要,这几年李晓能出兵东征西讨,不正是依赖神冈银山之便利,连一向代本家进行金银交易的盐屋秋贞,亦被李晓拉拢成为其家臣。”
“家主,臣下有一个建议,希望家主能够听取!”
“神代大人,请直言。”
神代行光沉声言道:“从这次攻陷归云城来看,这李晓,并非是池中之物,将来能夺取飞驒越中亦说不定。我们倒不如将神冈银山奉给李晓,安心为其前驱,待将来李晓夺取越中,必然不会忘记本家之功劳……”
“不可,”江马辉盛大声斥道,“我江马家乃是平氏之后,怎可甘于人后,而我江马辉盛此生之志,就是能够代替父亲大人,完成一统飞驒的遗愿。这区区李晓尚不放在我眼中。”
神代行光暗暗叹了口气,言道:“既然如此,是臣下失言了。”
江马辉盛胸口不住起伏,言道:“眼下飞驒之势,唯有姊小路家能与李晓抗衡,本家在飞驒立足之方略,正是要挑拨两强相争,在其中渔利。哪一家弱,我们就帮谁,绝不能让任何一家有同时压制两家之实力。”
“但是眼下李晓新胜,姊小路家会挑起这个头,向武田家施压吗?”
江马辉盛呵呵笑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姊小路良赖和李晓之性格,此二人都是野心勃勃意欲一统飞驒之人,将来必有一战死战,眼下李晓攻灭内岛家,姊小路良赖绝不会坐视不理,让其坐大,我江马家只需追随姊小路家之后,就可以了。”
江马辉盛话音刚落,就听闻楼梯之下,侧近回禀言道:“主公大人,姊小路家的使者求见。”
江马辉盛闻言微微一笑,看向神代行光,举起右手单掌一握,双目之中透出一股自信,言道:“如何,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家主英明。”
攻陷归云城的第二日。
李晓尚在归云城中安顿,处理善后。
这时就得到忍者众禀报,说飞驒两强姊小路家,江马家已经向领地之中发出动员力,在集结军势。
而其中姊小路家声势最大,此次居然征发了领内几乎所有成年男子,预计将出动一千两百军势以上。
另外江马家却是隐隐向神冈城,神冈银山露出集结军势之象,看来江马家的目的,是要袭取李晓的后路,攻打神冈城,并从李晓手中取回神冈银山。
与此同时,神保家亦出现不稳的动向,其中几个靠近城生城的豪族,居然也在暗地动员。
而就在刚才,姊小路家,江马家两方代表,似乎是不约而同齐至李晓军营之内。
他们异口同声认为李晓作为武田家在飞驒越中军团的一手役,大指南,也就是军团总大将,不可擅自侵吞麾下寄亲级家臣的领地,如此将违背武家之制度。
所以他们一致要求李晓退出内岛家安堵之领地,不得处置任何内岛家之人。
一切待飞驒各方一起商议之后,再拿出最后之结果,供给讨论。
其中姊小路家使者又带来了姊小路良赖的亲笔信,他是朝廷亲封的飞驒国国司,又是中纳言的官位,以他亲笔信中所言,声言李晓若不遵循飞驒国人的意愿,他们将一同起兵讨伐。
看着姊小路良赖如此强硬的态度,李晓尽管之前虽有所预料,但对于他的行多多少有几分意外。
之前李晓亦曾想过姊小路良赖的态度,但没有想到他会走到如此决绝的一步。
这位飞驒的枭雄果然十分老辣,一点都不给李晓丝毫,在飞驒成长势力的机会,摆明了一定要将李晓的势力扼杀在萌芽之中。
姊小路良赖明眼的看出,如果李晓吞并了内岛家,等于一举打破了眼下飞驒国国内的均势。
均势一旦打破,各方面利益架构,就必须重新整合。
李晓要壮大,那么必须有势力要牺牲,成为他的奠基石,而没有势力愿意成为下一个奠基石。
而姊小路良赖与李晓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夺取整个飞驒国。
李晓攻取内岛家之后,在姊小路家的挑头下,江马家毫不犹豫地随附其后,站在了同一立场。
眼下李晓不得不佩服姊小路良赖时机把握得十分正确,现在他刚刚占领归云城,还未把握压服内岛家势力。
若是姊小路家在这个时候来攻,内岛家武士足轻很可能会乘势起来,揭竿造反,到时李晓就会面对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
而且现在对于李晓而言,神冈城,神冈银山亦在江马家的威胁之下。
两家同时来攻,李晓一时亦感到了棘手。
李晓立即召家臣团商议。
各位家臣闻之此事态度之后,意见不一,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考虑。
眼下李晓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受于姊小路家压迫,不得不退出内岛家领地,退守神冈城。
如此好容易降伏的内岛家,将会再次反叛,李晓所努力一切,前功尽弃,将会被打回原型。
不过这亦也是最稳妥,安全的方案。
反正李晓出兵尽入两万贯,也不算空走一趟。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显示强硬态度,摆出不惜一战的架势。
这选择固然很诱惑,但是风险很大。
军帐之中,家臣们各自意见相持不一,未有定论。
李晓左右看去军帐之中唯有佑笔,宇佐美胜行一直不动声色。
见对方一直默然不语,李晓突然言道:“胜行,你有什么见解吗?”
宇佐美奈美听李晓突然点到自己,微微诧异,其实她的内心早已有了看法,但是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
她自从那日在李晓面前露过锋芒之后,就一直低调内敛,不轻易发表自己意见。
但这一次李晓却亲自点到了她的头上。
她抬起头看了李晓一眼,只见李晓目光烁烁似乎已洞悉了自己的心思。
宇佐美奈美当即不再犹豫,言道:“各位大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还有第三条路可选?”
“怎么还有第三条路呢?”
众家臣中一面嗡嗡之声。
宇佐美奈美,微微一笑言道:“很简单,让姊小路家失去来救援内岛家的理由即可。”
归云城攻陷的第三日之后,姊小路良赖率领一千两百军势正匆匆赶赴归云城的方向。
在路上,姊小路良赖穿着一身鲜亮的当世具足,骑乘在战马上,心事重重。
正待这时,一名插着小旗的使番疾驰战马,飞奔到姊小路良赖面前,当即下拜言道:“禀报主公,有紧急军情!
“说吧!”
“武田军于昨夜,一把火烧去了归云城,现在归云城只剩下一片废墟。”
闻之这消息姊小路良赖父子二人面面相窥。
姊小路良赖猛然一拍大腿,仰天长叹一声言道:“我未想到李晓居然还有此算计,我失算了,此人太j猾了。”
姊小路赖纲问道:“父亲大人,为何这么说,李晓自烧坚城,而不去固守,这情况对我们正是有利。”
“你错了,”姊小路良赖言道,“归云城对于李晓而言是一文不值,但是对于内岛家却才是犹若性命。”
“要知道,内岛家,之所以能与我姊小路家,江马两家能在飞驒分庭抗争,不相上下,所持者唯有归云坚城。眼下归云城一朝化为乌有,内岛家拿什么来抵抗李晓,不用李晓的常备出动,一天之内,我姊小路家就可以将内岛家覆灭!如此我们就算救下内岛家又有何用。”
姊小路赖纲恍然这才明白。
姊小路良赖重重朝空中挥了下马鞭,言道:“李晓之能太过恐怖,与此人共时并居于飞驒,真是我姊小路良赖之不幸,天不佑我,收兵,不必再去救援内岛家,此刻已无意义了。”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八十一章 武田家的出海口
第两百八十一章 武田家的出海口
永禄九年,五月,甲斐,踯躅崎馆。
阳光斜斜照在大殿之中,令人倍加觉得精神雀跃。
踯躅崎馆的庭院之中,一片都是草木茂盛的景象。
武田信玄穿着一身宽松的袍服,踱步走到中央,他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言道:“今年的春天似乎过得特别快。”
就在几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