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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家的明国武士第75部分阅读

    有攻下内岛家之实力。这并非像攻陷锅山城那般容易,我们即使将神冈备,蛇尾备,旗本备全数出动,亦攻不下归云城。”

    本多正信之言,李晓明白。

    内岛家的居城归云城,是天下闻名的坚城,并作为整个飞驒最坚固的山城,没有之一。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七十二章 神兵利器

    第两百七十二章 神兵利器

    在历史天正十三年(1586年)的天正大地震中,归云山受到地震影响,西侧山崩。

    归云城崩塌,内岛一族包括家主内岛氏理以下,四百多人皆命丧于此次山崩之中。

    这也是战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因为灾害夷族的大名家。

    但是从地震之前,归云城作为内岛家的本城,从宽正年间内岛家家主内岛为氏修筑起,已是一座建筑百年的坚城,从未有被攻陷过的记录。

    据说在历史上,永禄七年武田家大将山县昌景出阵飞驒,打算降伏内岛家。

    但当时内岛氏理接见武田家家的使者后,放出豪言说道:“你要是能攻的话,那就攻攻看吧!”

    接着命武田家使者,在内岛家家臣的陪同之下,绕城一圈,作为攻城的参考。

    结果武田家使者看过归云城的地势后,悻悻而退。

    而上杉谦信在天正四年,亦派盐屋秋贞准备劝降内岛家,但是内岛氏理做了与之前同样的举动。

    盐屋秋贞在内岛家家臣陪同看完归云城后,最后汗颜而去。

    武田上杉退去后,内岛家因此归云城,大吹特吹了一番,声言是战国两强,武田上杉亦不敢攻打之城池。

    凭此可以想象归云城是如何之难攻。

    现在对于这座飞驒坚城,李晓,本多正信他们皆有充分之认识。

    否则本多正信不会说,李晓将全部军势压上亦不能攻陷此城。

    飞驒国三大豪族,姊小路家以姊小路良赖之权谋起家,阴谋算计,无所不用,最后窃取姊小路名迹,以飞驒国司之身份,号令整个飞驒。

    在三强之中,姊小路家势力最强,并拥有着名分大义。

    江马家虽然势力不如姊小路家,但一直有神冈银山,充沛财力之支持,所以与姊小路家一直势均力敌,抗衡至今。

    内岛家虽然势力逊色于江马,姊小路家,但依仗着坚城之便,以对抗百年。

    所以战国乱世,弱肉强食,这三大豪族,能屹立至今,皆有他的本钱。

    李晓要想一统飞驒,就必须先拿这三大豪族之一开刀。

    姊小路家其势最强,姊小路良赖父子皆是一时之枭雄,凭李晓目前的实力,并没有一举灭之的把握。

    江马家则是平衡飞驒势力之砝码,若是李晓贸然攻打江马家,很可能再遭到敌对之姊小路家,内岛家的攻势,三大豪族一起动手,李晓也是远远不能抵挡的。

    最后李晓只能将目标选择在内岛家。

    本多正信言道:“内岛家除了有坚城难攻之外,同时又是姊小路家之同盟,若我军攻打内岛家,姊小路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李晓想了下言道:“我明白,出兵内岛家,就很可能引起姊小路家的干涉,所以我们同时还必须,准备好在野战中,击退姊小路家的准备。”

    岛胜猛听此言道:“主公,所以攻打内岛家并非容易之事,还请主公慎重。”

    李晓将手一挥,言道:“胜猛,若是容易之事,我李晓却不屑为之。这内岛家我早有心灭之,其屡屡与姊小路家勾结起来,与我作对,眼下出兵的借口已经有了,区区归云坚城,外人看来难如登天,在我李晓眼中却易如反掌。”

    听李晓如此说法,岛胜猛,本多正信二人皆是震惊,归云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坚城,李晓居然说得如此轻而易举。

    “主公,在内岛家内部可是有内应?”

    “主公,难道你联络了越中胜兴寺,他们已经愿意出兵,帮助我们攻取内岛家?”

    李晓皆摇了摇头,言道:“总之你们拭目以待吧。”

    说完之后李晓抽身而去。

    只余下岛胜猛,本多正信二人,他们纵然对于李晓所谋所断皆是佩服。

    但他们此刻皆不敢相信李晓之话。

    本多正信对岛胜猛言道:“若是强攻归云城,本家连一成的胜算,也不到。主公是否太大意了呢?”

    次日,李晓抽身离开神冈城,率领二十多骑轻装简从赶到城生城。

    进入城生城后,李晓先去城下町,看一看小幡由贞开设的明国拉面馆越中分店如何了。

    一进入越中拉面馆,由于不是饭食的时间,馆内的人并不多,李晓先看见一名穿着布袍的大胡子南蛮人,左右各拥着一名少女,正坐在拉面馆中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吃着拉面。

    李晓见到此人,顿时眉头一皱,问道:“鲁伊科斯塔,你怎么有这个闲情,来这里吃拉面?”

    这名南蛮人一见是李晓,赶紧将胳膊从两个女人的胸前抽出,登登地从座位上跳出,慌慌张张地来到李晓面前,行了一个武士参见领主大人的礼仪,大声言道:“参见主公大人,不知主公大人前来,臣下有失远迎。”

    李晓见了鲁伊科斯塔顿时哭笑不得,这是哪一个国的参拜礼仪,不过他挥了挥手,亦不以为意,问道:“你整日沉迷女色,若是这次我要你办的事,你若是再给我办砸了,我就命人抽你一百鞭子。”

    鲁伊科斯塔听了李晓之言,当即害怕,言道:“主公大人,我们佛朗机人不喜欢吃鞭子啊。”

    “那你们佛朗机人喜欢什么?”

    “美女。”鲁伊科斯塔毫不犹豫地言道。

    屋里的声响很大,小幡由贞手持饭勺,匆忙忙从厨房赶出,待看见李晓,脸上顿时透出一股温馨的笑意,随即又想起什么急忙跑回厨房去了。

    李晓看见小幡由贞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即又瞅了一眼跪在地上,无比慌张之鲁伊科斯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晓踢了下鲁伊科斯塔的屁股,言道:“没想到,南蛮人中也有你这样阿谀奉承之人,起来吧。”

    鲁伊科斯塔脸上带着悻悻的笑容站起。

    接着李晓随鲁伊科斯塔,一起前往开设在城生城郊外一处的厂房。

    这厂房设立在山间,只有一条小路贯通,地点十分隐蔽,门外还有足轻手持长枪把守。

    到达目的地之后。

    鲁伊科斯塔在李晓身旁走着,指着那排厂房言道:“在上帝的保佑下,哦,不,是在主公大人的英明指导下,我鲁伊科斯塔为了完成主公大人……”

    “够了,直接说你们炮铸得如何了?若是再像一个月前,给我炸膛,你这一百鞭子绝不会省下的。”

    “是。”鲁伊科斯塔双脚的马靴重重地一并脚跟,然后带领李晓走到一处用木头搭盖的库房之中。

    这库房门口有两名足轻守护着,门上用三根大木条拴着。

    待李晓和鲁伊科斯塔走到后,两名足轻将门栓举起,推开大门。

    走进之后,库房之中一片空旷,只是中央一件东西用布包裹着,并微微鼓起。

    鲁伊科斯塔急不可待地走到那用布覆盖着的物品之前,言道:“主公大人,这就是臣下重新筑的大炮,请主公大人过目。”

    李晓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地走到物品之前,弯腰伸手将布缓缓揭开,只见一件铜制圆管,外面缠绕着一圈一圈的铁箍,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鲁伊科斯塔重复了一遍,言道:“主公大人,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你看这炮还满意吧?”

    李晓凝眉看了一阵,问道:“为何比上一次还短?我虽不明白铸炮,但是我记得炮身越短,射程就越短,你这炮的射程,估计只能砸到自己的脚丫子吧。”

    鲁伊科斯塔慌忙比划一下,言道:“主公大人,你误会了,这是传说中的攻城炮,攻城炮不同于加农炮,所以炮身……短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炮身短还有一个好处,节省材料。”

    听鲁伊科斯塔这么说,李晓顿时无语了。

    不过李晓蹲下身子,伸手进炮膛抚摸了一下,相对于上一次,这次炮膛还算打磨得够光滑。

    李晓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了鲁伊科斯塔一眼,鲁伊科斯塔这个大话王,上一次吹牛吹得响响结果,居然给弄了个炸膛事件,这次具体结果如何,还是一试之下才能见分晓。

    于是李晓对鲁伊科斯塔言道:“给我演示一下吧。”

    鲁伊科斯塔亦知道这个月来铸炮试验之结果,今日就要检验了,于是也是一副忐忑表情,随即名两名足轻将此炮抱出库房。

    操场上挤了十几名匠人,这些匠人多是精赤着上身,肤色黝黑,面容经过长期烟熏火燎,都有些枯燥。

    这些人因为得知李晓今日要来试炮,所以都是心情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亦是想看看自己辛苦的成果。

    “参见大人。”

    这些匠人见李晓走进,就慌忙一起下拜。

    李晓命他们站起不必多礼,言道:“各位皆辛苦了。”

    李晓说完之后,就看见操场上确定了标靶之后,就有三四名足轻在鲁伊科斯塔指挥下,开始堆起沙包来。

    李晓亦从十五六世纪欧洲油画中看到过,不同于野战炮,当时欧洲人攻城,基本都是将炮管托在沙包上,作为炮架的。

    大炮之历史,刚出现时大炮还是用来作为攻城工具,而并非是野战使用。

    在历史上,两位皇者对先后开创了使用大炮的时代。

    一位是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第二位则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

    前者用大炮于一四五三年攻陷君士坦丁堡,后者则是开创了野战炮的时代。

    鲁伊科斯塔耐心地在一旁指挥着足轻,增减着炮管的仰角,不时将大拇指竖起校正,一副十分专业的模样。

    确定炮管的仰角之后,之后足轻将小心翼翼地将实心弹丸,以及酌量比例的火药装填入炮管之中。

    装备完毕后,鲁伊科斯塔亲自手持火把站在炮身旁边,仰天划了个十字后,将火把点燃炮身上的火绳。

    鲁伊科斯塔方一点燃火绳,几名足轻就慌忙跑到一边,畏惧地退缩到远远的。

    上一次同样的情景,亦是大炮炸膛,结果站在一旁的足轻直接连人带炮一起化为乌有。

    而这一次火绳滋滋地响起,唯有鲁伊科斯塔一人站在炮身旁,一动不动。

    眼见火绳燃到最末,鲁伊科斯塔突然将手中火把一举,另一只手向前方一指,大喊一声:“阿门!”

    话音一落,就是一声轰然炮响。

    炮声响过,几乎所有人皆然都是按着耳朵蹲下。

    李晓身子震了一下,这火炮的威力果然比所谓火绳枪强大多了,一发之威居然迅猛如此,难怪有陆战之王的称呼。

    李晓将视线转向场中,首先确定的是鲁伊科斯塔,还有他的炮都好好的。

    “打中了!打中了!”

    鲁伊科斯塔将火把一丢,当即好似发了羊癫疯般,围绕着操场一圈跑起,一边跑还一边脱衣服,脸上做个各样表情,舌头吐着长长的,犹如一条夏天里热得不行的老狗。

    相对于鲁伊科斯塔的疯狂,而那十几名工匠就矜持多了,一个个热泪盈眶,整个人伏在地上,双手不住地锤地。

    “终于成功了!”

    李晓看着那被摧毁的标靶,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晓走到大炮身旁,此刻炮身还是滚烫发热。

    这鲁伊科斯塔所造这样,在中国称为臼炮。

    不同于野战炮,野战炮杀伤步兵,因为仰角低,多采用跳弹发射发射的方式,连环弹射,一打就是一列。

    臼炮的原理类似于迫击炮,是仰角高,却炮身短,口径大的炮。

    这主要当时因为金属铸造工艺不精湛,很难铸造长身管火炮。

    所以短炮身臼炮比之长炮身,比如加农炮之类的野战炮,制作更容易,更适合李晓作为起步基点来研究。

    看来选择鲁伊科斯塔这个决定,对于李晓而言,这并没有赌错。

    “鲁伊科斯塔!”

    李晓大喝一声。

    鲁伊科斯塔听到李晓的召唤,连忙停止了疯狂的举动,整个人几乎赤条条地奔到李晓的面前来。

    “主公大人,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好了,我知道了,”李晓随即问道,“你这炮要几个月,才能造好一门?”

    鲁伊科斯塔想了想言道:“两个月,可以同时造好两门,不过两门之中能合格一门,已是万幸。”

    “好吧,就算你两个月一门吧,加上这门炮,你必须在一年之内,给我再造出十门攻城炮来。”

    “是,臣下一定誓死完成。”鲁伊科斯塔兴奋地言道。

    李晓看着鲁伊科斯塔的表情,心底却不禁联想起,待自己的攻城炮出现在归云城下时,内岛家上下到底是一种什么表情。

    火炮,好吧,这里人称作大筒这个神兵利器,就要在李晓手中第一次登上战国的舞台了。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七十三章 箕轮城下的剑圣

    第两百七十三章 箕轮城下的剑圣

    永禄八年,五月。

    天下群雄正蓄势待起。

    在越后上杉谦信正力战着武田家包围网;

    三河的德川家康暗中图谋着骏河之地;

    相模雄狮北条氏康犹如冷静的棋手,侧目旁观关东变局,等待时机;

    甲斐武田信玄踌躇满志,誓要将旗帜插到京都之上;

    尾张织田信长如鹰的目光,正紧锁着稻叶山城;

    京畿却发生了一件风云变色的大事。

    素来有剑豪将军之称,室町幕府第十三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在二条御所遭到三好三人众,松永久秀军势袭击,最后身亡。

    足利义辉最期之时,二条御所之内面对三好军的重重围困,足利义辉将辞世诗题在妻子的衣袖上,上书:五月细雨露还戾,且寄吾名杜鹃翼。翩然上云霄。

    面对蜂涌而入的敌方士兵,足利义辉将所收藏的名刀全部拔出来插来地上,等敌兵冲到近前,便抽出一把刀迎战。

    足利义辉的剑术得自上泉信纲与冢原卜传真传,并习得香取神道流秘技一之太刀,与敌军交战之时,力战一个多时辰。

    足利义辉宛若剑神,剑钝了马上换一把新的,威风赫赫勇不可挡,杀人无数,而自己却丝毫无伤。

    最后‘天下至恶’松永久秀眼见足利义辉如此神勇,下令用铁炮射击将义辉打伤,又命人推倒门板压在他身,堂堂幕府将军,竟被几个足轻用长枪隔着门板将他乱枪刺死。

    足利义辉一死,自应仁之乱以来,中央幕府仅剩无几的权威彻底沦丧。

    按照乱世之说法,已到了幕府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的地步。

    这时无论京畿,还是天下皆将视线放之在近畿,关东,拭目以待继今川义元之后,有哪一位豪杰能脱颖而出,率军上洛匡扶天下。

    永禄八年八月,刚刚平复了嫡位继承人义信谋反事件的武田家先声夺人。

    甲斐之虎武田信玄,调集甲信大军翻越雉尾峠,将风林火山的旗帜竖在西上野的土地上。

    武田军主力会合西上野总大将武田胜赖的军势,兵力达到两万之众!

    随即武田信玄命武田胜赖五千诹访众,上野众为先导,先攻取箕轮城副城鹰留城。

    鹰留城与箕轮城皆建在榛名山上,同用一个外郭,是一座险峻的坚城。

    武田胜赖军势第一阵,第二阵,分别是由西上野大将小幡宪重、以及四名臣之一的内藤昌丰两千军势抵达鹰留城城下。

    鹰留城城主是长野业通,一同守城的还有在岩拒城下曾与李晓一战的长野业固,守城军只有五百人。

    面对城外大军压境的武田军,长野业通,长野业固报以玉碎之心,率领五百人马冲击武田军军阵。

    武田军之精锐小幡赤备措手不及,被击退数百米,不少武士避让不及,掉落鸟川激流中溺毙。

    之后内藤昌丰,武田胜赖率军赶到,将长野军团团包围,鹰留城亦随之失陷。

    长野业通,长野业固等长野家大将皆力战身死。

    鹰留城一失,箕轮城则形势更加孤立。

    九月,武田胜赖会合了山县昌景的赤备军后,向箕轮城发动攻势。

    当鹰留城被攻陷后,长野家家主长野业盛,闻之上杉谦信的越后援军抵达厩桥城,却苦于利根川河水暴涨,而不得不阻碍于东岸后,仰天长叹之一声。

    年仅十九岁的长野家家主长野业盛抱决死之念,率队杀出,直突若田原的武田军本阵,一人连挑数骑,无人可挡,之后仰天大笑方才归城而去。

    次日,武田信玄主力开抵箕轮城城下,两万武田军将箕轮城重重包围,武田菱的旗指物遮天蔽地。

    之后武田军分作数路向箕轮城发动总攻。

    长野家上下皆知存亡在此一刻,所以奋勇抵抗,城中装备大量的铁炮给与武田军以重大伤亡。

    而长野家家主长野业盛,亦显露出其父当年‘上洲黄斑’之色,数次率骑突入武田军阵中绞杀,甚至一度逼近武田胜赖的本阵。

    但武田军人多势众,长野家渐渐显露出不支之色。

    战到后来,武田军攻入箕轮城中,武田胜赖麾下大将大熊朝秀,挥舞长刀勇不可挡,率军突击意欲直取本丸。

    当大熊朝秀在半路上,却碰见剑圣,天下第一的上泉秀纲。

    上泉秀纲挥动手中太刀,杀得武田军血流成河,以一人之力,将大熊朝秀之军挡在了本丸之外。

    大熊朝秀与上泉秀纲交手之下,部下死伤殆尽,几乎仅以身免,多处重伤才保下命来,不过亦成全与上泉秀纲‘一骑讨’之名。

    不过上泉秀纲一人之力,并非救得了长野家。

    长野业盛率军奋战,最后一次突入武田军阵中,又连斩数骑而返。

    回到本丸中时,他已身上带伤,而箕轮城多处攻破,长野家大势已去。

    最后长野业盛于本丸北侧御前曲轮中的持佛堂,对着其父长野业正的位牌,切腹自尽。

    之后其郎党悉数殉死。

    西上野之最后根据地箕轮城为武田家攻陷,长野家覆灭。

    上泉秀纲见本丸燃起熊熊大火,心知主家已经覆灭,当即心怀悲愤之情,挥舞手中之刀,一人杀入武田军阵中。

    武田军上下无人可挡,被上泉秀纲孤身杀出重围。

    而战后,武田信玄招揽上泉秀纲为其麾下。

    而上泉秀纲先是答允为信玄家臣,后以弘扬自己新阴流的剑法为由,向信玄辞行。

    武田信玄成全上泉秀纲之愿,不过却命其发誓不得出仕于武田家以外之大名之家。

    上泉秀纲答允之后,武田信玄将名字之中的信字下赐,上泉秀纲正式改名为上泉信纲。

    至此上泉信纲与其徒疋田文五郎,浪迹天下。

    不过上泉信纲之故事并非终结。

    永禄八年,十月,越中城生城。

    城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正是上泉秀纲与弟子疋田文五郎。

    上泉信纲此来城生城与李晓一履,当年邀战的三年之约。

    较之三年前,李晓身份不同往日,已成为大名级家臣,所以上泉秀纲特地将决战之地,由箕轮城改在城生城。

    上泉秀纲是已故将军足利义辉亲许的剑圣,天下第一,而另一人则是武田家首席猛将,枪术名家,能于上杉谦信一战的当世猛将,兼又有个明国人之身份,顿时引天下武道之士的侧目。

    无数剑豪,浪人蜂拥向城生城,有的意欲一睹此次决斗之盛况,也有人担心李晓可能会在此对上泉秀纲不利,故来助拳。

    更有不少人猜测,李晓是否凭着地利之便,靠下毒或者什么伎俩,甚至埋伏下死士暗算,赢得这次比试。

    这种观点,亦然代表着多数人对李晓皆是不看好。

    当然亦有人认为十年来必有雄者出,剑圣之位,应是由后来者居上,李晓年轻力盛,应该有一战之力。

    无论如何,这场决斗,已被传得沸沸扬扬,无数有心之人,皆将目光投向于此。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七十四章 决斗之结果

    第两百七十四章 决斗之结果

    城生城,本丸庭院中的茶室。

    这间不到三间半的茶室之中,十分狭窄紧凑,人坐在其中不能站直,否则头就要碰到屋顶。

    李晓右手拿着茶筅,十分轻巧地刷着茶碗内的茶末,头顶之上的小天窗,正好透出一股秋天里的日光,懒洋洋地撒落在茶室之中。

    茶室之中,李晓手中茶筅摩擦碗沿,有节奏地发出沙沙的清响声,却透出一股禅味般的静宜。

    不久之后,李晓停下手中之动作,将手里的茶碗一摆,双手递到自己与上泉信纲的中央。

    之后,李晓双膝一转,正坐面对上泉信纲,将手一伸言道:“伊势守大人,请用茶!”

    上泉信纲微微点头致意,双手捧起茶碗,将茶碗捧在手中,缓缓旋转三圈,之后轻轻嗅了一番茶香。

    正当上泉信纲要喝下此茶时,李晓突然言道:“伊势守大人,难道不怕我在茶中下毒吗?”

    上泉信纲听闻李晓之言,动作微微停顿了下,随即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仍就将茶碗捧到嘴边呡了一口。

    李晓从这个角度看去,上泉信纲穿着一件白净的素袄,眉毛胡须早已是花白,较之三年前更添了许多沧桑之色。

    不过他的动作却依旧沉稳了,而他那令人生畏的右手骨节分明,无论是端起放下茶碗,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很好的茶末!”

    上泉信纲放下茶碗,沉声言道:“但马守大人的茶艺十分娴熟,甚至不逊色于茶人了。”

    李晓笑了笑,言道:“多谢赞赏,茶道于我不过是消遣之道,一时闲暇,才拿来把玩的。”

    上泉信纲摇了摇头,言道:“但马守大人,茶道并非是消遣之道,你可听过千宗易的名字?”

    李晓点了点头,心想:当年玩太阁5,喝茶骗卡片时,早已听说了。

    上泉信纲眼中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言道:“四年之前,我上洛拜见已故公方殿之时,曾经路过他的茶室,进去一晤,直至今日我仍难以忘记他为我点茶的一幕。”

    顿了顿,上泉信纲言道:“他曾说,真正的茶道,不过是烧水点茶。夏天如何使茶室凉爽,冬天如何使茶室温暖,炭要放得适当,利于烧水,茶要点得可口。”

    李晓听了思索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言道:“这不仅是茶道,亦是人生的至理!”

    顿了顿李晓似有所感触地言道:“正所谓技能臻于极致,即为道,千宗易于茶艺的理解,已登峰造极,是近乎于道了。”

    上泉信纲点了点头,言道:“正是,殊途同归,无论是剑道还是茶道,修行至极致,皆为了追求最终的‘道’而存在,但是世人愚昧,偏离了轨迹,学剑道者,却是为了杀人,学茶道者,却为了附庸风雅,这皆偏离了原先之根本。”

    顿了顿上泉信纲言道:“请问但马守大人,你学枪又是为了什么,追求于道又在哪里?”

    李晓看了上泉信纲一眼,心想,好啊,想先言语上压制我,打击我的信心吗?

    就和严流岛对决前,宫本武藏先以言语压制佐佐木小次郎一样,宫本武藏打击了对方的信心,再一战而胜。

    这亦是武道,对决前常用的手段。

    上泉信纲的说法,正如提出道这个标准,让李晓论述,若是李晓没有更好的反驳,只能认同他的观点,如此未决战之前,李晓就败了。

    李晓想了一下,言道:“很简单,为了自保,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守护自己所珍惜的东西。”

    上泉信纲闻言微微失望,言道:“但马守大人,如此之言,不是太狭隘了吗?偏差万里了吗?去道远矣。”

    李晓哈哈一笑,却突然正色言道:“上泉大人,什么是道,不正是在每个人心目之中,最重要之物吗?如此不同人,有不同人之道,正如上泉大人有上泉大人的道,我李晓有李晓的道。而上泉大人何必以自己理解的道,而来贬低在下的道呢?”

    “难道你与我之所思,是一样的吗?正如千宗易大师追寻自己的道,而终究成为极致,近乎于道,成为一代宗师,若是我们去追寻千宗易大师心目之中的道,而忽视自己内心的道,这才是真正的偏差。”

    上泉信纲目光一闪,李晓的话令他一时进入了错愕之中。

    上泉信纲并没有与李晓作口舌之争,似有感而发,言道:“你说的不错啊。”

    上泉信纲这么一说,反而令李晓微微有些错愕了,他如此自承,等于承认李晓之论,自己之误。

    难道他刚才不是要打击自己决战之决心吗?

    或者,他此来根本没有与我决斗之念头?

    李晓想到这里,忽然身子一震。

    上泉信纲目光看向窗外,徐徐言道:“当年我传授秀胤剑法时,他的年纪与你差不多大吧,那时我传授给他剑术,是希望他能与我一样终极剑道,可惜他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持剑到处与人比试,最后在与里见家的战事中重伤而死。”

    李晓突然记起来,上泉秀胤与自己正有一面之缘,还曾与师冈一羽比试过。上泉信纲言中所说,与里见家的战事,正是两年前北条家与里见家的第二次国府台之战。

    上泉秀胤于战争重伤而死,令上泉信纲遭遇丧子之痛。

    “而公方殿,业盛公他们亦是如此,我上泉信纲空有一身绝世剑术,近乎于剑道之极致,但又有何用,却连儿子,弟子,主公,皆不能保全,这真是人生之痛啊!”

    说到这里上泉信纲忍不住仰天长叹。

    “上泉大人,还请节哀。”李晓只能如此安慰言道。

    面对李晓的劝慰,上泉信纲伸手一止,言道:“抱歉,失态了。”

    顿了顿上泉信纲言道:“多谢阁下的款待。”

    说完上泉信纲向李晓拜下。

    李晓亦为之回礼。

    走出茶室之后,上泉信纲向李晓告辞,言道:“与你一晤,已了却我之心愿,今后我将游历天下,一面磨砺本心,一面将新阴流的剑道传授下去,所以可能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李晓亦才知道自己是错会上泉信纲之意,他此来真不是找自己决斗。

    主家灭亡之后,这位绝世剑豪已非当日杀人如麻之上泉信纲。

    他亦看开一切,不求一己胜负之私心。他心中所念,就是将阴流的剑道作为一种技艺,流传下去,让更多人从剑道之中找到自己心中的道。

    如此不狭隘一己的见识,才是真正的大宗匠气度。

    正是因为上泉信纲,他将所承至爱洲移香斋的阴流发扬光大,使之成为兵法三大源流之一。

    上泉信纲自创新阴流,他的徒弟疋田文五郎,柳生宗严,丸目长惠,神后宗治皆传承了他的剑术,并自成流派了。

    其中又以柳生宗严的柳生新阴流最负盛名。

    而上泉信纲和他弟子所发明的竹袋刀,让后世更多习剑道者习剑之时,降低了被击伤的危险。

    上泉信纲最终实现自己的抱负,他的剑道一直传承至现代。

    想到这里,李晓不由对对方肃然起敬,言道:“上泉大人,还请保重,若有闲暇,还请来城生城做客。”

    上泉信纲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此刻本丸之外,李晓一干家臣皆然按刀站立在此。

    岛胜猛,师冈一羽,木下小一郎等人皆是一副面色沉峻,而其他家臣更是没有好什么好脸色,不时转头看向一旁负手站立的疋田文五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敌意。

    “为何主公去了这么久还未出来?是否要让人进去查探一下。”大藏长安如此出声言道。

    他此言一出顿时得到几名家臣的附和。

    “不可,”一旁本多正信却出言喝止,言道,“你这并非是关心主公之举,而是违背主公之命令,你们刚才没听说主公,进去时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入本丸之中吗?”

    大藏长安素来与本多正信不睦,听对方这么说,冷笑一声言道:“本多大人,主公与上泉信纲早已进去多时,按道理,再久的比试,亦已经结束了。如此能不令人担心吗?”

    本多正信冷哼一声,言道:“大藏大人,如果你想违背主公的意思,尽管可以进去看一看。”

    “你,”大藏长安冷笑一声言道,“果然有言,本家之中第一j臣,非本多大人你莫属了。”

    本多正信侧目看向大藏长安,言道:“大藏大人,说话需慎重。”

    正当本多正信,大藏长安针锋相对之时,这时本丸大门已经打开。

    众家臣皆身子一起,盯向本丸大门,待看见李晓安然无恙地走出门来,皆是松了一口气。

    “拜见主公。”

    二十多名李晓家臣于本丸大门前下拜。

    李晓挥了挥手,示意家臣们不必多礼。

    而上泉信纲亦是对李晓言道:“但马守大人,我告辞了。”

    李晓点头言道:“上泉大人,也请多保重。”

    李晓家臣们见此情景,皆是讶然,心想主公不时刚刚与此人进行决斗吗?为何弄得像是一副好朋友的模样,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随即上泉信纲与疋田文五郎两人从本丸离开,一路畅通无阻,直接离开了城生城。

    李晓望着上泉信纲之背影,略有所思了一番。

    这时李晓家臣之中,师冈一羽率先忍不住,问道:“敢问主公,你与上泉伊势守之间的比试,到底谁赢了?”

    李晓听师冈一羽如此问,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却弄得家臣们中一时不明所以。

    “究竟是谁赢了呢?”

    不仅是众家臣们,连城生城城下町的众剑豪,浪人,看见上泉信纲安然无恙从城生城而出时,亦带有这个疑问。

    众人皆然上前想询问,两人这场比试之结果,而上泉信纲却同样是笑而不答,甚至连疋田文五郎也未告诉。

    当初这场上泉信纲与李晓之间的决斗,引来天下之人的注目,连上杉谦信,武田信玄,以及织田信长,德川家康,北条氏康亦不例外。

    他们皆然派出了最顶尖的忍者,前往城生城探听消息。

    不过这些忍者们皆没有进入,防备森严的城生城一步,所以对这场决斗之结果,亦然无从得知。

    所有消息都被密封,两个当事人又都不开口。

    于是这场比斗之结果,至此就成为了一个大疑团,令天下无数人士费解猜测。

    其中对此决斗的猜测,各种各样皆有,有说上泉信纲胜,亦有说李晓胜,更有人说这场比试,两人以平手论。

    有人认为定是这两人中有一人胜,但另外一人为了顾全面子,所以拜托对方不要将此事结果说出去。

    而市里坊间,李晓与上泉信纲之比斗,又被添油加醋衍生了无数个版本。

    其中最令人相信的版本,就是二人比斗就要胜负已分之时,一个女子进入了现场,以自己自杀的代价,打断了比武的进程。

    而这个女子正是李晓,上泉信纲二人最为深爱之女子。

    二人之间种种不和,比斗也是皆因此女子而起。

    当下这名女子一死,二人抱着女子尸体垂泪痛哭,最后皆然都是醒悟,决定彼此和好,不再以性命相搏。

    这传闻一出,顿时占据了主流市场,甚至城生城亦流传出看到李晓,上泉信纲二人半夜上山去一女子坟前拜祭之传闻。

    原来如此,顿时一时之间真相大白。

    无论信与不信,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城生城一别后,上泉信纲,则游历天下,传授人剑法兵法,名气越来越大,引无数武者之佩服。

    李晓亦是名气大增,不过比起他日后在飞驒,越中所作所为之事,这次与上泉信纲比斗,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插曲罢了。

    随之时间的流逝,这场决斗的传闻已渐渐平息,无人再来关注。

    这时不经意之间,远在关东常陆国的鹿岛。

    鹿岛之上有被誉为与息栖神社,香取神宫并列为东国三大神社之一的鹿岛神宫。

    神宫之外,庭院深深,并不时传来众人整齐划一的呼喝声。

    而一座不起眼的道场坐落于此。

    现年已近八十岁的冢原卜传,正专心致志地教习年轻弟子,以鹿岛新当流剑术。

    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地跑来,向冢原卜传禀报了上泉信纲与李晓决斗之事。

    冢原卜传听闻之后,驻足良久,最终言道:“若是能再年轻二十岁,该多好。”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七十五章 藤堂家的少年

    第两百七十五章 藤堂家的少年

    永禄九年,公元一五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