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信,自己率军在外面挖掘壕沟,竖拒马栅,将八幡宫团团包围起来,两边就如此僵持下来。
夜色笼罩之下,繁星低垂。
武田胜赖,李晓,师冈一羽等侧近二十多人,眼下驻马在一座小山上,稍事休息。
现在他们身下的附近山间的山道,已经分明可以看见一支又一支的举着火把的骑马队,来回在山间巡逻。
显然这些饭富虎昌的赤备骑兵,正在这片山林之中,搜索着他们的踪迹,誓要抓拿武田胜赖,以铲除武田义信即位上的心腹大患。
“如此下去,即使我们可以躲避搜索,一直隐藏到拂晓,但是天一亮,肯定会让他们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
李晓指向山下言道。
武田胜赖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晓想了下言道:“事到如今,大家再聚集在一起,反而更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不如在此分散分头突围。”
“分散突围?如此好吗?”武田胜赖诧异问道。
李晓解释言道:“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兵分两路,行这金蝉脱壳之计。殿下你一会将衣服换掉,将战马给属下骑乘,装扮作一名山民步行从这里下山,前往饭富乡找饭富源五郎大人,让他出兵平定叛乱,护持主公大人安全。”
武田胜赖听了李晓之话,大吃一惊,言道:“饭富源五郎是饭富虎昌的亲弟弟,他如何肯相助于我,现在去找他不正是自投罗网?”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殿下,我与饭富源五郎大人,在出兵飞驒时,有过接触,他是一位忠义之人,是忠于主公殿下的,绝不会依附于他兄长,而进行这次叛乱。这点请殿下,务必要相信我的判断。”
武田胜赖见李晓说的肯定,却依然犹豫言道:“为何一定要去找饭富源五郎呢,本家那么多家臣,如小山田家,|岤山家,都可以去托庇。”
李晓沉声言道:“换作其他家臣,实力微弱,眼下根本帮不上殿下,殿下前去托庇反而是害了他们,而小山田家,|岤山家分别亲近北条,今川,在这个时候,其态度暧昧,绝对不可以信任。”
“并且饭富虎昌是用兵大家,从他这次袭击山寺,发觉我们不在寺庙之中后,立即派兵分头围追堵截,迫使我们不得不躲避在山上。由此可以看出其反应之快,他手段之狠辣。”
“所以现在若是前往其他方向,饭富虎昌必然会料到,并各个路口之上设下伏兵,若是硬闯只有凶多吉少。眼下我预计,我们往其他各个方向都会遭到堵截,唯有饭富家的本领饭富乡,反而是他不设防,倒是个空虚之地,饭富虎昌做梦也不会想到,殿下会自投罗网,敢动身去饭富乡。”
武田胜赖,师冈一羽等武田家的侧近,听到李晓如此分析,都是露出叹服之色。
李晓说的没错,若是武田胜赖前往饭富乡,这点即使饭富虎昌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想到。
顿了顿李晓又言道:“殿下,我以性命担保饭富源五郎绝对是可以信任之人,殿下找他求助,绝对不会有错。”
李晓对饭富源五郎信心,就是来源于穿越者对历史局势的把握。
虽说因为自己的干系,这次义信谋反事件的轨迹,与历史上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其叛乱引起的祸害更是扩大了许多。但是大的走向上,李晓深信却是绝不会改变的。
比如饭富源五郎在这次事件,表现出忠于武田信玄的立场,这点历史上不会变,现在也不会变。
最后武田胜赖,李晓众人商议之下,达成决定。
众人兵分两路,武田胜赖,李晓,师冈一羽三人一组弃马下山,抄小路立即前往饭富乡。
而其余众人则是骑马从大路突围,以此吸引饭富虎昌赤备之注意,以掩护武田胜赖一行成功逃往饭富乡。
做出如此决定之后,武田胜赖目中露出悲色,显然作为从大路突围的一路骑马队,是作为诱饵的存在,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侧近们,此刻却一个一个目中露出豪迈,视死如归之色。
“殿下保重。”
“请殿下保重。”
侧近们一个个走到武田胜赖面前,压低低声拜别言道。
而武田胜赖亦是站直身子,目光盯住他们,回以肯定之答复,或者一拍肩膀,目光凝视他们的面前,似乎要将对方的容貌牢牢记在心底一般。
众人向武田胜赖拜别之后。
武田胜赖沉声言道:“请诸位不到万不得已,务必保全自己之性命,若我胜赖逃脱此难,他日必然与各位同富贵,终身不弃。”
众侧近们听后,低声一起答道:“若有来生,臣下皆愿意誓死追随殿下。”
两方拜别之后,武田胜赖,李晓一行率先下山。
武田胜赖尽管此刻泪水涌出眶外,但是却是头也不回地,坚定地走向山下。
随即武田胜赖,李晓,师冈一羽三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在山上,秋山亲久为首的侧近头目,目送武田胜赖走后,沉声对众人言道:“既然殿下已经出发,我们也该进行自己的使命了。”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三十五章 柳暗花明
第两百三十五章 柳暗花明
甲斐巨摩郡下山村。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射在甲斐山间。
新介打开房门,看着日光照在雪上,一阵晃眼,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随即拧了拧鼻子,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新介,路上要小心哦。”
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新介整整了腰间的木工箱,温和地言道:“知道了。”
新介是本地的匠人,下山村的下山大工,可是甲斐有名的大工座。
下山大工的匠人平时务农,一般在农闲时接受领主的普请,对城下町,门前町,有力寺社,城池居馆进行修建,以此来换取税赋上的减免。
近一月甲斐大雪,又是新年,新介在家修养了许久,少了工作,家里几乎快没米下锅了。
幸好这时候,附近的领主|岤山大人发出普请役,让他们帮助修缮城下町,虽说替领主工作没工钱可拿,但好歹也能混个一天两顿饭吃。
于是新介接到大工的邀请,就立马收拾一下上路了。
正当新介准备出门时,门外传来沙沙地踏雪声,三个像是本地百姓打扮的男子,正缓缓走向他的屋舍。
新介顿时起了怀疑,这几个人生得都是十分高大魁梧,并且都是生面孔,在这雪天里突然出现在乡野的山间,十分令人奇怪。
最令人怀疑的是,对方在行走时候,还有最末一人负责扫去三人行走时,在雪地中留下的足迹,显然是要隐藏踪迹。
而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正朝这个方向行来。
莫非是山贼?想起呆在家中的妻子,新介连忙回头转过身去对着房门,敲打起来。
屋子内传来了妻子柔柔的声音:“新介,是不是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新介很想提醒他的妻子,但此刻却不能出声,却又不能表现出太焦躁的姿态,只能一个劲地在门上敲打的,虽然声音不大,但一下一下的频率却更快了。
“新介,你怎么了?”
屋门打开后,新介见到妻子的容颜,稍稍松了口气,而这时却感觉肩膀上似有千斤重般,一只手掌正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喂,往饭富乡怎么走?”
对方毫不客气地问道。
新介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目标似乎不是自己,于是转过头来,正要说话。
这时山间的山道上响起了一片马蹄声。
这几个人突然闪身进入了屋子,方才与自己说话之人,手持一把肋差,挟持住了自己妻子。
“小弓!”
新介看了吃了一惊,正要去取腰间的木工用的锉刀,这时一个人伸手制住了他,言道:“若想你妻子活命,一会就别说我们来过。”
说话的人,是三个人中身材最魁梧高大的,而剩下一人进门以来却一直不说话,动手之事都交给另外二人,显然是三人之中身份最高的。
新介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妻子,于是点了点头言道:“好吧,一切听你们的吩咐就是,不过,不要为难我的妻子。”
对方显然亦是见到自己和妻子十分恩爱的样子,朝他点了点头,言道:“只要你不说,你和你的妻子都不会有事。”
看着这三人押着自己的妻子进屋躲藏,新介平复了一下慌张的神情,重新将屋门合上。
不久之后马蹄声果真在自己房门前停下,随即屋门就传来砰砰地粗鲁敲门声。
新介看了一眼,屋内妻子被对方握刀劫持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木工箱丢在一旁,随即打开房门。
新介装出一副懒洋洋地,还未睡醒的样子,不快地言道:“什么人,吵死大爷我了。”
新介话刚一说完,随即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居然被人整个人提了起来。
对方是一名孔武有力的武士,粗鲁地问道:“可否看见有人经过?”
新介双目一翻言道:“有啊!”
“在哪里?”
“就是你们啊,难道你们不是人吗?”
新介话一说话,那名武士表情微微一愣,随即大怒言道:“竟敢戏弄我。”
随即新介感觉身子重重地栽在地上,然后痛得打起了滚。
对方一行武士见了哈哈大笑,其后有一人言道:“这里都没有见到足迹,肯定是不会有人前来了,我们还是去别处搜寻吧。”
说完这群武士重新上马,立即离开了此地。
新介吃痛爬起身来,待重新关上门后,转身言道:“我已经造你们说的做了,请放下我的妻子吧。”
对方中身材高大的人开口言道:“没想到阁下,还有几分聪颖,很好,我们是守信诺的人,你和你妻子的性命都保住了。”
说完此人从身上掏出一袋钱来,丢掷给了新介。
新介将钱袋接在手里,托了托,这其中起码有好几百文钱,这笔钱足够他们夫妻二人生活好一段日子了。
新介心想既然对方肯给钱,性命肯定是保住了,否则不用多此一举,但随即他又在这钱袋的表面上看见,绘着武田家的家纹。
这怎么是一个山贼可以使用的。
当下新介吃了一惊,慌忙跪下言道:“不知大人亲自前来,恕罪,恕罪。”
这三人对视了一眼,还是那身材高大的人,言道:“恕罪的话,就不必说了,我问你饭富乡到底如何去?”
新介喔地一声,将路程详细讲了一遍。
对方听了犹豫了一会,然后彼此私下商量了一下。
最后那三人之中看似地位最高的人,开口言道:“你叫新介是吗?”
新介赶忙伏下头去言道:“是的,大人。”
“眼下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这件事很危险,有可能会让你丢掉性命,但是回报却是可以给你成为武士的机会,你愿意不愿意?”
新介眼珠一转,他本还在犹豫,但突然想到他的妻子还在对方手底,顿时心底一横回答言道:“不敢要求回报,请大人吩咐。”
“很好。我们要你办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与送我们去饭富乡一趟,并且给我们找个合适的身份作掩护,以避开追兵还有路上的盘查。”
新介心想这三个人去饭富乡做甚么?这三个人应该都是武士大人,在甲斐的境内遭人追杀,莫非是敌国的j细。
想到这里新介知道内通j细的罪责是什么,是会被处以斩首刑法的。
不过想到妻子,新介仍是哦地一声言道:“小人一定誓死完成大人之嘱托。”
新介不知道他方才和他妻子的小命,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才回来。
若是刚才新介露出丝毫的犹豫之色,这三人为了出于自己行踪保密的考虑,就不得不将屋内的这两人杀死。
听到眼前这个叫新介农人答应,那三人都露出了笑容,他们自然就是连夜逃出,饭富虎昌包围的李晓,武田胜赖,师冈一羽三人了。
而之前叫新介将他们乔装打扮,带路,只是一方面考虑,另一个目的是将他带走挟持,不让对方在他们走后,向人告密,暴露他们的身份。
当然如此,就不用杀这两人灭口,这也是为了保全这两人性命的考虑。
自踯躅崎馆出发经甲州街道前往骏河这条道路,在甲州人口中称为骏州往返,而在骏河人的口中则称为甲州往返。
这日这条街道上,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原因是明天巨摩郡内身延山的久远寺,举办御头讲会,于是吸引了各地信徒前往听讲。
说起久远寺在日莲宗信徒中位置,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因为这里是日莲宗的总本山。
就相当于一向宗信徒,心目中石山大御坊的存在。
所以这日在街道,皆是来身延山听讲的日莲宗信徒。
这倒给与了武田胜赖,李晓他们很好的人流掩护,躲避饭富虎昌围剿的机会。
前方一出关卡上,一队足轻正在检查着行人的物品。
武田胜赖李晓他们一副当地农人打扮,上面用头巾包住头,在额头前打结,再用布带在背后打上十字结,身上穿上粗布麻衣,而脚上一律都是草鞋,并且还不能穿袜子,否则不符合百姓的身份,只能割下稻草包在外面来御寒。
李晓眯眼打量了一下,关卡前的足轻,对武田胜赖轻声言道:“不是赤备的武士,看起来像是当地|岤山家的足轻。”
武田胜赖看了一眼,点点头言道:“不错,这里通向久远寺,|岤山家通常都会在门前町之外设立关卡,以收取来久远寺客商,参诣客的过路金。不过既碰见|岤山家的人,我们是否表明身份。”
“不必,一来他们人太少,不可能替我们阻击追兵,二来|岤山家态度不明,尚且不能信任,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李晓如此沉声言道,随即他又看了一眼新介,他此刻浑身正不住哆嗦。
李晓不由低声斥道:“新介,你在做什么?”
新介回过头来,神色慌张对李晓言道:“大人,前面是|岤山家的武士佐野十兵卫,他垂涎过在下妻子的美色,曾数度非难过小人,所以小人对他十分害怕,更怕被他看出破绽来。”
听到新介的借口,众人都是暗暗一笑。
武田胜赖想了下言道:“佐野家是巨摩郡的在地国人,家主皆是|岤山家的重要家臣吧,新介,你不需害怕他,方才一处关卡,你已经表示很好了,只需你按照刚才那样,就可以了。只要我们能平安到达饭富乡,你以后也是一名武士了,就不必害怕这十兵卫了。”
新介听了武田胜赖的安慰,喔地一声,神色微微缓和。
四人来到关卡前,那足轻中为首一名武士打扮的人,应该就是新介口中的佐野十兵卫。
眼下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新介面前,朝他身上吐了口吐沫,轻蔑地言道:“新介,你这卑贱的下人,来佐野大爷来做什么,以前不是告诉,看到佐野大爷,都必须绕开十间,不,是一百间的距离行走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新介低着头,遏制住心底的恐惧,言道:“十兵卫大人,新介此次是奉|岤山大人的传命,赶往城下去修缮屋敷的,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佐野十兵卫看了后面了李晓一行人,问道:“这些人也是你们的同伴?”
“是。是。”新介低声回答。
佐野十兵卫细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不过武田胜赖他们都用头巾抱住了头,面貌一时却不易认出。
佐野十兵卫将手一伸,对新介言道:“还愣住做什么?快点交出过路金,否则别怪我为难你。”
新介面上喜色一闪而过,连忙点头言道:“是,是。”
说完将过路金交纳给佐野十兵卫。
佐野十兵卫将钱拿过看了一眼后,就挥了挥头,示意放行。
正当李晓他们一行步行走过关卡时,李晓突然发觉不对,按照以往新介描述的佐野十兵卫,应该会非难他们一番,为何今日就如何好说话。
正当李晓心察觉不对时,就看见佐野十兵卫悄然拔出腰间的肋差。
见此一幕,李晓的反应也不慢,猛然进前,双手齐张将佐野十兵卫手和肩膀按住,喝道:“你作什么?”
佐野十兵卫见被李晓制住,顿时大骂言道:“才想今日饭富大人派人来嘱咐,说这几日有敌国j细来往,果然不错。你长得如此高大,怎么会像个普通百姓,一起给我拿下。”
佐野十兵卫话音刚落,他们麾下的足轻还未反应过来时。
就听旁边噌地一声,一道明亮的刀光划过,瞬时之间,佐野十兵卫的人头连着头盔一起,冲天飞起。
哧地一声,鲜血四处喷射。
一旁的百姓见此一幕,顿时惊叫一声,纷纷四散而逃。
“夺马。”
李晓见行踪已经暴露,迅速下了命令,他看到一旁马厩上正好有三匹马正好一人一匹。
师冈一羽一刀得手,旋即飞奔而过,手起刀落,连续斩杀三名足轻。
其余人见师冈一羽剑术如此高超,顿时一哄而散。
不好。
李晓暗道一声。
这时候一名足轻逃向马厩,他的目的正是夺马逃走,想要抢走了一匹。
追兵将至,马少一匹,若是一骑双载,反而会连累对方。
李晓将手中武士刀掷去,却叫对方闪过,反而乘此机会直接跳在了马上。
对方用手拍了下战马,仓皇地向大道上逃脱了。
“枪!”
李晓大喝一声。
师冈一羽早已掏出一把,已经填充好弹药的小口径铁炮来,并将火绳在一旁火把上点燃。
李晓接过铁炮,随即抢过一匹马来,直接追了上去。
不久之后,师冈一羽他们只听到一声铁炮鸣响,中间夹着马嘶。
之后李晓手持坐下一马,又牵着另一匹马回来了。
见此师冈一羽不由面露喜色。
武田胜赖不由惊喜言道:“李晓,居然铁炮也可以在马上使用。”
李晓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但不能像弓矢那般连射,只能打一发,不过却可以一击毙命。”
李晓想起那日猎场,饭富虎昌的挑衅,若是自己手持铁炮,自然可以轰杀野猪了。
当即李晓言道:“殿下,我们已经暴露行踪,赶快走吧,否则追兵就上来了。”
接着李晓又看了,盯着他手中铁炮的新介一眼,大声言道:“这位是诹访胜赖殿下。”
新介听了慌忙拜下,言道:“原来是四郎殿下,小人诚惶诚恐。”
李晓言道:“你赶快逃去吧,不准泄露我们的行藏,而我们平安到底饭富乡后,你就可以到殿下这里来投效,正式成为一名武士。”
新介听了油然高兴,大声言道:“多谢殿下,多谢大人。”
李晓说完,三人重新上马,这里到饭富乡,若是骑马全速奔驰,只需不到一个时辰路程。
眼下就要一搏这运气,看看他们是否能杀透追兵平安到达。
当时李晓,武田胜赖,师冈一羽他们策马扬鞭,朝路途上,全速行进而去。
新介愣了一下,喃喃自语地言道:“我居然拜见了四郎殿下,这可是与辉虎殿下齐名的名将啊,以后我若成为他的武士,不是可以……”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自遏的喜悦之情冲上脑门。
“我发达了。”
新介手舞足蹈地跳起,疯狂了一会,随即意识到什么,赶紧朝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抄小路逃走了。
眼下他还是先回家告诉妻子这一喜讯来得重要,当然还必须保住命在。
就当新介走后不久,山道之上有上百人之众,统一穿着赤甲,气势汹汹的骑马武士赶到。
其中领头一名武士,看着一旁关卡上倒毙的尸体,还有血迹,将马鞭朝武田胜赖,李晓他们行去的道路上一指,言道:“逆贼,就在这个方向,随我去追。无论生死,都有重赏!”
“喔!”
众赤备骑兵们轰然答应。
随即他们纷纷扬鞭,一同朝道路的方向追击而去。
正在此同时。
在|岤山家的本城下山馆。
|岤山信君在双膝盘坐在居馆之中,他的对面坐在一名穿着黑衣的僧人。
|岤山信君眉头紧皱似乎在作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那名黑衣僧人言道:“|岤山大人,以|岤山家与我今川家之关系,以及|岤山大人与义信殿下之间的交情,这还有什么可犹疑的,但在一句话之间,阁下是否肯借道给我们,让我们今川家从河内出兵甲斐,帮助义信殿下稳定局势,平定叛乱?”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三十六章 兄弟反目
第两百三十六章 兄弟反目
面对黑衣僧人的请求,|岤山信君双目紧闭了一会,复睁眼开口言道:“大师,我|岤山家深受宗家重恩,亲厚有加,又蒙主公将女儿下嫁,被视为御一门,若是背弃宗家,岂非忘恩负义之人。”
说完这里,|岤山信君面上流露出一股凛然之色。
黑衣僧人哈哈笑道:“|岤山殿下,何来背弃宗家之说,我今川家并没有覆灭武田家的意思,反而是不忍见武田家重演当年油川之乱,父子相争,兄弟相残的一幕,所以才派兵入甲斐,事后就即退去,不取甲斐一草一木。”
听到这里,|岤山信君面色稍缓,言道:“殿下与主公之不和,自是武田家之内事,自然有武田家上下一力担当,却不劳今川家介入。”
黑衣僧人微微一笑,从袖拿出一封信,言道:“这义信殿下写给今川家家主之信,|岤山大人,可以过目。”
|岤山信君接过信后,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微变,言道:“义信殿下,果真是主动勾结今川在先。”
黑衣僧人摇了摇头言道:“信玄公意欲废嫡,又要背弃甲斐骏河数十年之同盟,这才是在先,义信殿下不忍见父亲行此不信不义之举,故而才向今川家家主求援,以求拨乱反正的。”
“话不能这么说。”|岤山信君仍是拒绝。
黑衣僧人面色一沉,言道:“难道|岤山殿下,不顾|岤山家与今川家数十年之和睦关系,丝毫情面也不讲吗?”
|岤山信君叹了口气,言道:“虎哉大师,口舌如刀,不要再逼我了。”
黑衣僧人见|岤山信君意动,乘势言道:“若是|岤山殿下,答允此事,贫僧可以代今川家承诺,无论事成与否,酬谢阁下五千贯。若是义信殿下能继承家督之位,|岤山家与武田家亲厚之关系不变。”
|岤山信君神色一动,思索了一会,才言道:“劳烦大师,回去禀报今川家家主,我|岤山领内边境处有一条小路,可直通往甲府,若是一天之后,情势未变,今川家可自由行事。”
黑衣僧人听此微微一笑,心想|岤山信君到这里还不敢当此责任,若是事情败露,他完全可将责任推卸,说今川家从小路偷袭,绕过自己领地。
不过黑衣僧人仍是言道:“多谢殿下,那我就回禀家主了。”
|岤山信君突然言道:“虎哉大师,你既非今川家外交僧,与义信殿下又豪不相识,何故替他们奔走说项呢?大师不如投我门下,我必然奉大师为上宾,言听计从。”
黑衣僧人言道:“殿下好意贫僧心领了,贫僧当年受太原雪斋和尚之大恩,蒙他托付,需照拂今川家一二,眼下此事一了,在下会继续修行了。”
|岤山信君听此哈哈一笑,问道:“大师不能投效,实是我|岤山之遗憾,不过你们临济宗僧人,也讲报恩之说吗?”
黑衣僧人双手合十,笑道:“人在世间,皆有因果,恩情易忘,怨恨难消。”
说完黑衣僧人洒然一笑,大步行出居馆之外。
|岤山信君看着这黑衣僧人的背影,暗道了一声可惜,心想此人腹中锦绣,学问不逊于太原雪斋,岐秀元伯,不能得之辅佐实在太可惜了。
甲斐,巨摩郡,饭富乡。
饭富氏是出自,甲斐武田初代目武田信义双生之兄逸见光长一支,在尊卑分脉中记载逸见光长巳刻生为兄,武田信义午刻生为弟。
后来逸见光长之子(亦有养子一说),来饭富乡被官,遂取当地地名为苗字。
ps:还有一说是出自八幡太郎源义家一系。
武田胜赖,李晓,师冈一羽一路之上不惜马力,狂催战马疾驰,不过身后的追兵仍是越来越近。
但是幸好这时饭富乡的轮廓已渐渐在李晓他们眼中清晰。
饭富乡,可以说是一个具有军事作用的小砦,四周围着木栅栏,有六尺高的土垒,上方还有竹楼警戒。
当李晓他们行到距饭富乡大门只有数十间的距离时,一行骑马队混合着足轻队,从小砦正门杀出,拦住了李晓,武田胜赖三人。
“到底是何人,来到我饭富乡?”
为首一名骑马地侍言道。
“放肆,这位是诹访四郎胜赖殿下,还不快下马行礼!”师冈一羽抢先言道。
“四郎殿下!”对方露出的犹疑之色,问道,“在下仓科重兵卫,请恕在下冒犯,不知有何可以证明的?还有你们身后的大队骑兵是怎么回事?”
正当两人对话时,身后的马蹄的响声大作。
仓科重兵卫看向武田胜赖的大股骑兵队,目中露出警惕之色,看了一会又讶然,言道:“这是本家的赤备队,太好了,家主回来了。赶快去禀明兵卫大人。”
武田胜赖,李晓对望一眼,顿时生出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李晓在一旁言道:“不错,请饭富兵卫一见,我们有要事要说。”
这时赤备骑兵已经赶到,呈一个半圆形将李晓,武田胜赖他们半包围,围作一圈。
仓科重兵卫见双方似是对立的情景,不由犹疑,同时对李晓,武田胜赖露出敌视之意。
“兵卫大人,你看。”
眼见山县昌景策马出现在饭富乡的门口,仓科重兵卫连忙上前言道。
山县昌景将手一挥,示意仓科重兵卫不必再说,转而来到武田胜赖面前,在马上施礼,言道:“参见殿下。”
武田胜赖见到山县昌景神色一宽,言道:“饭富大人,我此次来投奔……”
“殿下,一切事不必说了,我都已经知道。”山县昌景截住话言道。
“那饭富大人是如何决定的呢?”武田胜赖露出一丝忐忑之意。
山县昌景长叹一声,仰头看向远方,言道:“兄长待我如兄亦如父,我的兵法军略,都蒙他一手教导。主公亦待我不薄,若没有他的提拔,我源五郎绝不可能有今日三百骑侍大将的地位。”
武田胜赖点了点头,感慨言道:“是忠是孝,确实两相为难,山县大人,无论你做出何等抉择,我胜赖都绝不怪你就是。”
武田胜赖此言一出,李晓顿时露出诧异之色,心道,武田胜赖高手啊,这一手帝王心术,可是无师自通啊。
果真山县昌景听武田胜赖这么说,露出感激之色,言道:“多谢殿下,也请殿下放心,无论如何,源五郎都不会做出背叛武田家之事,莫说是兄长,纵是全天下都与武田家为敌,我山县昌景亦为主公肝脑涂地。”
山县昌景此言一出,顿时李晓,武田胜赖都是大喜,这一注押对了。
说完山县昌景将手一招,从大门处一队一队手持长枪的足轻冲了出来,呈半圆形将武田胜赖,李晓他们护卫在中央。
见此情景,统领赤备队的武士统领,面色微变,大声言道:“兵卫大人,你要三思啊,这三个人是义信殿下与贵兄长,务必要铲除的人物。”
山县昌景点了点头言道:“这我知道,回去回禀兄长,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是他肯劝服义信殿下,放弃篡位之举,我愿意与他一道去主公面前请罪,最差之结果,我们饭富家从此家名断绝就是!”
“好一个家名断绝,难道五郎,你就如此意气用事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一名身穿着鲜艳赤甲,头戴牛角兜的武将骑马行出。
“兄长!”山县昌景顿时讶然,他未料到饭富虎昌居然会随队追击。
饭富虎昌盯着山县昌景言道:“五郎,你好令我失望,自小我是如何教导你的,一切以饭富家家业为重。若是此次我辅佐义信殿下,不能成功,你知道等待我饭富家的后果是什么吗?如此后果你对得起父亲大人吗?你对得起家祖见长公吗?”
山县昌景言道:“兄长,可是你亦教导我,武田家对我饭富家有大恩,一起必须服从宗家,以宗家为重。眼下家主尚在,你辅佐其子篡位,如此是何以可言忠义?”
饭富虎昌叹了口气言道:“主公,犯了大错,作为臣子若是劝诫不从,就必须站出让主公纠正,否则就有违背武士之道。义信殿下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举动。当初信虎公在时,国人背弃,众人不也是辅佐主公放逐了信虎公吗?”
山县昌景言道:“主公不同于信虎公,当年信虎公滥杀国人,因而国人将他弃之,而主公却是英明之主,自执掌家督以来,灭大名无数。我等今日有这等荣耀,成就,不正是拜主公所赐吗?若是谋逆,既是不忠,又是忘恩负义。”
饭富虎昌见山县昌景话说得坚决,深吸了口气言道:“五郎,你已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渐渐不将我这兄长之言放在耳里。现在再作这口舌之争已无意义。我顾念兄弟之情,决不愿见此兄弟相残之一幕,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山县昌景听此,目露悲色,叹了气言道:“兄弟相残一幕又岂止我饭富家一幕,兄长你辅佐殿下篡位,不也是父子相残吗?想必主公此刻心中之痛,更胜于我们此刻吧。”
饭富虎昌哈哈一笑,言道:“骨肉相残,这是你我之不幸,也是武田家之不幸,五郎,你既已下了决定,我无话可说,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只有一人能活着下去。”
第三卷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两百三十七章 为上位铺路
第两百三十七章 为上位铺路
夜晚临近,战火渐渐熄灭。
一天激战后,饭富乡的小砦附近,堆砌了五十多具尸体,情况惨不忍睹。
饭富虎昌誓要斩首武田胜赖,所以不惜一切手段猛攻饭富乡,所以跟随而来的赤备军损失不小。
而据守饭富乡的山县昌景,手下亦不少人战死。
饭富虎昌现在知行地虽在信浓内山城,但他的赤备中本就有不少同族武士,是他当年从饭富乡一路跟随数十年的。
他们头顶上贯着都是同样饭富的苗字。
眼下在这场兄弟之争,又是同族之争。
今日之战况,甚至出现了一幕在杀死对方之后,讨取首级时,摘下对方的头兜,才发觉被自己杀死之人,竟然是自己的族叔或者是族兄的情景。
如此一来,对双方士气打击都很大。
若不是赤备军是武田第一精锐,饭富虎昌又对其保持着很高的统治力,这场进攻战早就打不小了。
夜幕之时,双方达成默契,派人在对方的弓矢铁炮射程之下,救治己方的伤者。
李晓,武田胜赖看了一日今日的战事,则是感慨不已。
从李晓这个角度看去,山县昌景的身影耸立在箭橹上,似在凝视着这片战场。
李晓心知此刻山县昌景心底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
兄弟之决裂,同族之相残。
这就是山县昌景为自己的抉择所付出的代价。
隐隐约约中,可以听见饭富乡的村落里传来几处哭声,应该是同族战死者而悲痛。
武田胜赖长叹一口气言道:“饭富大人此刻的心境,我可以理解。或许是身有感受,兄长现在为贪欲所迷,所以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但话说回来,若非是我步步相逼,兄长可能不会走此路。”
“而眼下父亲大人被包围在八幡宫,本家精锐赤备队,在同族厮杀。父亲大人一向说人即城,人既垣,人即堀,经此一役,本是上下一心的我武田家,在家臣之中,也会因此生出隔阂来,这样即使将来祸乱平复之时,亦如在人心之上留下了一道伤疤。”
李晓听了微微笑了笑,言道:“殿下不必自责,这条路没有人逼义信殿下,是他自己走的,义信殿下为了,心胸狭隘,多疑猜忌,就算没有此事,他与主公的矛盾也会爆发,所差别就是迟一天晚一天罢了。”
李晓想了想历史上,在没有自己的帮助下,武田胜赖远远未对武田义信的嫡位产生,如今日之威胁。但是武田义信仍旧因为武田信玄打算废弃与今川家的同盟,担心自己日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