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海姆……”他咀嚼着这几个词汇,心中一片茫然。他本以为中国神话体系外的那些所谓的神和种族,都和苇原界与吠陀界的那些家伙一样,全是来自于外域,却没料着北欧神话体系中的那群金发碧眼的大鼻子神居然潜伏在人族的眼皮之下。这也真真邪门了。
如果真是那样,这个世界可就更热闹了。在他的记忆中,与其他神话体系比较,北欧的神话更是荒诞的不可思议。他们的始祖神诞生于寒热交错之中。如果以中国的神学思维来讲即是由混沌所化的阴阳二气交`媾而成。其一为冰霜巨人之祖尤弥尔,另一为名为欧德姆布拉的巨大母牛。
尤弥尔是靠吃母牛的奶`水维生,而母牛则舔食寒冰上的盐粒。
之后,则有智慧巨人密米尔和女巨人贝丝特拉从尤弥尔身上变出,并继而发展成冰霜巨人一族。而与之生而为敌的北欧诸神的祖先布利则是由母牛从寒冰里舔噬出来的。
再后来就是有关诸神与冰霜巨人的大战、尤弥尔被诸神群殴致死,以及诸神以尤弥尔的尸体为材料来创天地万物的故事了。诸神之王奥丁就是在这个时期脱颖而出的……
就这样,冉一夜一边乘着谛听飞遁,一边迅速地搜寻着识海中有关北欧神话的资料,不觉已飞到了一处广袤的草原上空。他这才意识到这数息工夫,他们已到了黄河流域上游,距鹰咀崖已不知几百万里了。
“丫的,哥现在才知道惊弓之鸟是什么样子了。”冉一夜自言嘲了一句,然后一拍谛听的脑袋,便落到了一块水草丰美的草地上。
天蓝。草青。风很温柔。一种别样的、醉人的气息随风而来,
太阳已近西山。在这样的景色中,如果骑一匹弩马,再背上个冬不拉或者马头琴,喑哑地来上几段与现实不着边的传说,绝对可以吸引不少人、尤其是女孩子的目光。
但冉一夜此时却全然无这般心情。鹰咀崖的秘密已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他此时唯独想知道的是那些大鼻子已经进入神话的哪个时代了?
所以一从谛听背上跳下,他便拍了拍那兽的头道:“我说谛听啊,这次看来又得你出马,不,出耳了,你且听听那鹰咀里究竟有些什么古怪东东?”
谛听不满地眨巴了下眼睛道:“主人啊,人家可是刚经过一场恶战啊,直到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呢?此外,你以后可不可以少拍一下我的头呢?如果实在需要拍点什么,那不妨换个地方,也不知成不?”
冉一夜闻言不禁一愕,他没有想到,一向老实的谛听今个尽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厮跟着冉一夜久了,倒也把这点花花嘴功学走了八成。
于是,冉一夜不禁爆出了一阵大笑,直笑得有点弯不起腰来。那谛听也咪着眼粗涩地嘿嘿笑了起来。也幸亏这草原人迹罕至,否则让外人看到这场景,肯定会认为这一人一兽的某根大筋出了问题。
“好,好,好家伙!”冉一夜一边大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那么哥以后只好专拍你的屁了,只可惜,你不是马,否则哥可就是天地间第一个专拍马屁的人了。”
“拍屁?拍屁好啊?”谛听一听,两眼当即放出光来,“一则屁上肉厚,二则能帮臀部肌肉运动,三则拍的时候不碦手,这可是利人利己的事啊。好的,就这样定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就拍我的屁好了。”谛听一边说,一边还谄媚地向冉一夜笑了笑。
这令冉一夜从心底感到一阵恶寒,于是他忙不迭地改变话题道:“这事稍后再说,现在呢,哥需要知道那鹰咀里究竟藏着什么东东?”
“好吧!”谛听虽然有点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之后便伏在地上开始聆听。可能是经过刚才的恶战,那兽的精神确实有点不济,所以这一次,它竟然听了很久很久。
“奇怪,太奇怪了。”良久,那兽方从地皮上抬起头来,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将一段信息传递给冉一夜,便卧在柔软的草地上闭目养神去了。
当下,鹰咀内的景象便出现在了冉一夜的识海之中。
首先出现的是一双毫无情感的大眼,一动不动,占据了整个空间。但仔细盯着这双大眼看,你就会发现这二者的区别,其中一只眼睛冰凉,另一只眼睛火热。冰眼寒砌时空,甚至思维灵魂知识等形而上的东东陷入其中,都会化为一种粒状的冰雾;火眼则拥有熔尽万物之威力,那火焰不同于冉一夜曾见过的任何一种,独立于法则之外,寂寞而高远,但冉一夜能感觉出来那火的威力,他相信即使妖帝的太阳金火在它面前也决计显不出任何优势。
再看得久了,你就会从那双大眼中看出情感来。在它们毫无情感的表象下,你可以看到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奈,甚至一种无言的慈悲,就仿佛一个早已看透过去和未来,却无法改变自身命运的哲人的眼。
这使他不禁想起前世著名的气象物理学家伯克霍夫所说过的一句话来:“事实上,在这诸多既定的法则下,我们只能宥于其中,无法做出改变任何。”他记得那老家伙说到这句话时的眼神与之有着极大的相似。
“丫的,怪不得姬伯那老儿最后的记忆只是这样一对大眼,看来这里面是有些古怪。”冉一夜咕哝了一句,然后开始继续翻阅谛听传来的信息。
镜头方位转换。冉一夜看见那对大而奇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一轮淡黄|色的弯月形光波便从那只火眼中射了出来,并以每秒数十万千米的速度刹那间飞出鹰咀,将镇妖谷大半个谷地横扫了一遍,旋即又飞了回来。
返回的光波看上去精神了几分,也壮大了几分,而它横扫过的地域就连地衣也看上去黯淡了一些。冉一夜这才知道,使镇妖谷一众生命生机尽失的元凶并非混沌兽,而是这鹰咀中的神秘存在。显然鼬鼠的猜测只是一种主观臆断。
弯月光波不断返回,如同有灵性的生命一样,在两只大眼前飞舞个不停。紧接着,一双由蓝光组成的大手从冰眼中泛出,继而凝实,宛如晶玉。
那双手一出现,便打出一连串奇怪的符篆,将诸多弯月光波聚拢一处,然后以手为炉,以光波为药炼起药来。未几一颗形如弯月质地如玉的灵药便宣告炼成,其上所溢出的磅礴生机与沁人心脾的药香就是冉一夜也有点心动。
灵药一成,一张模糊的人脸由远而近,并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当那对冰火双眼与人脸的眼睛重合起来时,冉一夜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fuck!”冉一夜失声大叫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的竟然是伯克霍夫的脸,一张放大了千万倍的伯克霍夫的脸。
这情景就不仅是匪夷所思了。他宁愿相信苍井空五十岁的时候还是chu女,也不愿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情景。于是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之后,他又睁开了眼睛。不错,就是他,就是那个与自己一道讨论过混沌原理的伯克霍夫。而那双从伯克霍夫右眼中伸出的晶玉般的手,则正在捧着刚炼制的灵药往伯克霍夫的嘴里送……丫的,冉一夜甚至看到了那厮的那颗铂金假牙!
那是绝对假冒不了的。
再以后则是谛听从伯克霍夫那张溶洞般张开的大嘴里捕捉到的情景。虽然谛听也只是一瞥,但足以令冉一夜震惊的了。
他居然看到了一座城市。一座经过层层空间折叠缩小了n倍的冰雪城市。但即便是这样,这座城市的占地面积也足有数百平方公里。他甚至看到了摩天大楼和磁悬浮列车。
但城内的居民却不全是他前世常见的人类。匆匆一瞥,冉一夜便看到除了高大的北欧人种外,大街上熙熙攘攘往来的还有精灵、侏儒、巨人、狼人,甚至蜥蜴人和蜘蛛人……当然,那只是一些普通的民众,城市里维护治安的那些家伙就貌似与神有点关系了,他清楚地看到了一个身着黄金铠甲的治安官的前胸上打着“瓦尔哈拉”的字样,在北欧神话中,这可是英灵殿的标志,只有诸神之王奥丁在人类战场上选出来的最英勇善战的勇士方配拥有这一标志。
画面戛然而止。冉一夜则呆立在了当场,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当太阳西沉,夜暮悄悄地给广袤的草原蒙上了一层轻纱,某男方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
于是这一夜,在黄河上游的这片被人族称为伊萨姆那的大草原上不时传来阵阵狼嚎鬼哭的声音。
“骗子,都td是骗子!”
“上天下地的神啊,如果真有一个神在,则请告诉我,这是谁他丫的设下的圈套?”
“……”
第二卷 蓬莱梦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闻真道
更新时间:2012-03-26
嚎叫累了,冉一夜便一个仰面八叉将自己扔在了草地上。伊萨姆那大草原的风轻轻拂动他额前的长发,他突然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抑或它只是某一臆想的产物,如同前世充塞世界的玄幻小说,以及许多超现实的网络游戏。因为鹰咀崖出现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如果是那样,那么哥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上天下地的神啊,请你不要告诉我,哥只是一段程序,或者只是一个任由创造者编纂的信息。”冉一夜简直要疯了。
的确,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经历不管搁在谁身上,也会能整成标准的神经。冉一夜真有点承受不住了。
他不由想到了那个无良的白蝠,因为这世界,也只有那厮才能与他共同承担这些秘密,并从而减轻他的压力的。
“白蝠,白蝠,滚出来!”冉一夜在识海中遥遥发出了信息。
旋即,他的脑海中便出现了白蝠那张程序式的笑脸。然而那厮一现身,便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嘘声。
之后,随着白蝠的目光,冉一夜看到了紫霄宫那间空旷如同星空的讲道大厅,以及在讲经台的蒲团上坐着的鸿钧老头。而女娲那丫头则在下首与那老头对面坐着,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仿佛塞着两个刚出笼的大馒头。
从场上的气氛来看,双方已将某事拉到了桌面上,而且谈的似乎不很愉快。在这样的时节上,冉一夜只得将问题咽进肚子,耐下性子开始看戏。
沉默了一会儿,侍立在女娲身侧的白蝠开口说话了。只见他向道祖拱了拱手道:“闻道祖所言‘天地至宝,唯有德者居之方为福’,白蝠愚钝,未明其意,还请道祖为我讲‘德’。”
鸿钧抬起头看着白蝠,眼中异光闪烁。不知为什么,从那目光中,冉一夜看到了一丝贪婪与嫉妒。
“好,好……”鸿钧连连颔首道,“道友问的好。人都知鸿钧大道三千,条条可以通圣,却不知这三千大道俱为一字统御,那就是德。道友真欲闻乎?”
鸿钧此言虽看似寻常,事实上字里行间暗藏玄机。白蝠自然知道,如果自己回答“欲闻”,则无疑就欠下了鸿钧的因果,再想讨回混沌珠就困难了,然而如果回答“不欲闻”,则他已开口问“德”,显然更不合适了。
“丫的!”白蝠心里骂了一句。的确他真没看出这老头居然如此阴险,然而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他只能拼命地运转大脑,开始推算对自己最有利的应对方法。
一眨眼,他便从数百万种答案中抽取出来一个,并灿烂地向那老头挤出了一个程序式的笑。
之后,他开口说话了:“闻道祖一言,白蝠更觉自己鄙陋了。不过,我只曾听说三千大道俱出紫霄,却不曾听到‘德御诸道’之言,倒是太清圣人老子成圣时传出一些与德有关的经文,仿佛也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所以这德不听也罢。再者,白蝠问德,其实只想知道身具如何之德,才佩拥有混沌珠这类的混沌至宝?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可惜,可惜……”鸿钧闻言,不禁摇了摇头,然后道,“舍本而求末,终将失其本心,贫道为道友不值。然道友之心,鸿钧又岂能不明白呢?既然道友不想知所以然,那么贫道就告诉你答案吧。”
说到这里,那老头顿了一顿,不无惋惜地又看了白蝠一眼道:“混沌之初,有六宝出矣,曰混沌珠;曰阴阳宝葫;曰开天斧;曰造化玉碟;曰控世玉圭;曰灭世大磨。此六宝唯大德者才能居之,如开天需开天之德;造化玉碟需教化之德;阴阳宝葫需化育之德……而混沌珠居于六宝之首,唯具创世之德者才能居之。道友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开创一个新的盘古世界吗?若不能,则身怀此物必将遭到祸端,贫道取了此物,实则是为道友免去了一祸。不过此珠乃道友伴生之物,贫道取之亦难免被及因果,故欲为道友讲德,却不想却被道友婉拒了。可惜啊可惜!”
“可惜个头啊,这个老狐狸!”白蝠又腹诽了一句。他此时更认定那老头如是说无非是想空手套白狼,白白地将他的混沌珠套去,于是从心底将鸿钧老儿鄙视了n次。于是他摆了摆手道:“不可惜,白蝠一直认为,抓在手里的,才是最现实的。但混沌珠已入道祖之眼,白蝠就是舍不得也得舍得了。再者,如果不是道祖不告而取,白蝠此生还真无缘见到道祖真身呢。所以,这一次,白蝠也索性大方一次,就将混沌珠送道祖了。不过,白蝠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还望道祖首肯。”
听到白蝠这样说,鸿钧老头的脸上也浮出了一丝笑意,因为在他的神识感应中,眼前的这小子所说的完全是真话,丝毫没有作伪之处。于是他又微微颔首道:“无妨,但有所求,贫道必当应允。”
“其实,白蝠所求很简单,那就是,道祖如果有什么不用的先天至宝,随便扔给白蝠十件八件的就行了,虽说这点要求很小,但小妖已心满意足了。”
“呃……”鸿钧半张着口,当场无语了。
如果不是这鸿钧的修为已到了与天道相平的层次,冉一夜可以肯定那老头的脸肯定会变绿了。就连一旁正鼓着腮帮子生气的女娲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呃!”鸿钧的喉间又磨擦出一声短促的呃来,紧接着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脸色。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口道:“贫道早就知道道友,但今日贫道方真正知道道友。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道友就是那遁去的一吧?也难怪贫道总算不出道友的道来。虽然此时道友尚且无异于蝼蚁,但未来的某一天,道友必将有与贫道平等对话的权利。很好,很好……也许贫道真当助你一臂之力,让道友早日走到这一步。”
“什么五十四十九的?老头儿,你想要干吗?”白蝠警惕地看着鸿钧,当下叫出声来。同时他心里暗暗叫苦,他怀疑这一次自己肯定是被那老头看破了老底。如果怀疑成为事实,他真不知自己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道友莫要见疑。鸿钧所言自有根据,道友心中也自然明白?道友与鸿钧一样,俱出自于混沌,当为混沌魔神之一,但贫道明显地感觉到道友并未经历过开天大劫,这是除却那遁去的‘一’,谁也做不到的。”鸿钧若有所思地看着冉一夜道,“此外,以鸿蒙紫气铸体,如此的手段,除却那遁去的‘一’又有谁能够具有?”
这话听得冉一夜心中一阵发毛,虽然与鸿钧直面的是白蝠那厮,但他的头上还是涔涔地渗出汗来。所以可以想像的到白蝠此时正受着怎样的煎熬。而女娲则看了看白蝠,又看了看鸿钧,一时间满头都是雾水。
白蝠越听越觉心慌,他忍不住接过了鸿钧的话头嚷道:“话说老头儿,你说的都是啥呀?什么一不一的?我是那个什么一,那你是什么呢?你是二?呵呵,哥今个儿才知道原来你这老头是个二货。”
听到这里,冉一夜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而白蝠亦强忍着鸿钧所释放出来的威压,仰天大笑了起来。
要知,那威压虽似鸿钧不经意泄露而出的,但即使对于大罗金仙而言,每一缕都重若山岳,身在其中说话都会有困难的,而白蝠却仅只是太乙巅峰,还未晋入大罗之境。
所以鸿钧看着仰天大笑的白蝠,不禁又颔了颔首。
“好,好!”鸿钧又连道了两个好字,“其实你无须有任何顾忌的,要知贫道虽非此界天道,但也与它在同一尺度,所以你所得到的‘一’虽然诱人,但对老道而言并无多少价值。但如若未来的某一天,你的修为能与我相当,那么你所修这道,必能补全大衍之数。到那时,将会有一条通澈的大道摆在我们面前,贫道亦能因此而终得真道。在那条道上,所有的修者将自行为我,不复宥于任何规则,所以贫道称之为真道。”
“真道?丫的!这不与我所追逐的自由之道是一码事吗?”借助着白蝠之耳,冉一夜自然将鸿钧的话听了个真切,当下不禁一愕。
的确,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认识居然与鸿钧这个级别的修者不谋而合。但就这一点,便足以令任何一个修者骄傲的了。
冉一夜也不例外,所以一愕之后,他本能地从草地上腾地蹦了起来,对着月亮发出两声嘹亮且不无得意的长啸。
“吾道不孤啊!吾道不孤啊!”长啸之后,某男得意地向自己翘起了大拇指。
“耶!”看到这情形,白蝠遥遥翘了翘小指头,表示鄙视。
“看来还是纯理智好啊,至少哥不会像你一样有此类小儿科的举动。”白蝠又补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丫的!”冉一夜狠狠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就地坐下来继续开始看戏。
也许是太长的时间没有说话,也许是谈到真道一时刹不住车了,鸿钧老头又不厌其烦地讲述了番他对真道的理解,之后,他伸手一探,一枚黑不溜秋的珠子便平空出现在了他的掌间。却正是与冉一夜的伴生的混沌珠。
第二卷 蓬莱梦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遁去的“一”
更新时间:2012-03-28
手捧着混沌珠,鸿钧的眼中蓦地泛起了紫色的光芒。内中隐现无数道符篆,载浮载沉,刹那湮灭,刹那衍生,极尽天地造化之奥妙。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造化俱始于一,汝既为一,则当自入真道,届时吾道亦随之成矣。鸿钧全没想到,无数个无会来寻觅的‘一’,居然是曾经困居于云华洞的小蝙蝠。看来,大道流转,自有其因,万物造化,各得其果,鸿钧此前还是着相了。而今,混沌珠出,大衍数全,只惜道友修为太浅,并没有将那遁去的‘一’唤醒,故无法感应到真道的存在。今日鸿钧既已识得道友之根脚,则须当为道友谋划一番,当然,这也是鸿钧在为自己谋划。只是不知道友欲从贫道之谋乎?”
“上天下地的神啊!”冉一夜当下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不管怎么看,那老头此时都有点像苦口婆心地为小羊出谋划策的灰太狼。他才不相信那老头会有那样的好心。
当然,遇事能将一句话分解成n个公式的白蝠更不会轻易相信那老头了。只见他输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的微笑,看着两眼紫光缭绕的鸿钧道:“道祖所言,句句珠玑,然而小妖真的不太懂。小妖只知道饿了需要进食,困了需要休息,拳头大的为王,拳头小的叫娘,此外的东东仿佛便与小妖无关了。至于那一不一的,则更是小妖无法理解的了,也不知那个‘一’能吃吗?如果道祖真的想为小妖谋划,那么小妖还是认为,只要道祖随便扔给小妖十件八件先天至宝就够了,要不,再多扔几件,小妖也很乐意接受的。”
此言一出,鸿钧的眉梢不由地向上微微翘了翘。眼中的紫光更盛了。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又开口道:“道法自然,道由心生,道友自在道中矣。可笑此前鸿钧不识道友之根脚,将道友当作无德之人了,而今贫道既然得知道友便是那遁去的‘一’,则自然知道道友生来便具有无量之功德,故这混沌珠还是归还道友为妥。不过今日因缘遇合,倒也是一种缘份,鸿钧索性就再送你一场造化,日后之事,则但随机缘吧。”
言毕,鸿钧眼中的紫光暴射,数以千万计的符篆不要本钱地涌入混沌珠之中,那层遮在混沌珠表面的、灰不拉叽的杂质便以肉眼可以看到速度开始褪去,并逐渐显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顷刻,一颗七彩夺目的珠子便出现在了鸿钧的手中。
“丫挺的,这可是哥的板砖啊,这下子可好,让那老儿将它整得那样华丽,你让哥以后还能怎样去阴人呢?”通过白蝠的眼睛看到这一幕时,冉一夜不禁从心里将鸿钧那条老蚯蚓家的雌性亲戚问候了n万次。
而女娲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颗七彩的混沌珠,两眼都是羡慕的小星星。
混沌珠一复原,鸿钧陡然敛去了眼中的紫光,当下看起来又似一个极普通的老头了。他慈眉善目地看着白蝠道:“此珠内部禁制一百零八层,要比造化玉碟还要多出九层,所以要想炼化此宝,所需时日之巨,实无法想象。鸿钧今日助道友解至第一百零七层,剩下的一层,则须道友亲力为之了。此宝关系甚大,还望道友慎用、善用。”
鸿钧的话音刚落,便见那混沌珠化了道七彩流光,径直没入冉一夜的眉心,并经神阙下行,至丹田处停留下来。
白蝠的脸色倏地变了数下,末了,一抹程序式的感动之色便浮了上来。他怎么也想不到,鸿钧那老头不仅将混沌珠完璧归赵,而且还帮他大大地开发了一把。要知,那东东越到后面,禁制就越复杂。冉一夜在庚金界炼器后,那珠的禁制已解至七十七层,而这以后数千年的光阴中,他虽然一有空便会将珠内的禁制研究上一番,但仅只又解开了不到六层,尤其是他解至八十一层之后,每一层都得耗上他上千年的光阴去研究。而鸿钧之举无疑是给他帮了天大的忙。但天上掉馅饼的事只在传说中才会有的,如果鸿钧此举完全没有任何阴谋在内,那么就连冉一夜都会怀疑是不是雷锋叔叔转世重生到了那老儿身上。至于只相信逻辑推理和运算结果的白蝠则更不消说了。
冉一夜甚至能够感受到白蝠的心跳加速了n倍。之后,只见白蝠沉默了一下,然后心念一动,将那颗七彩的混沌珠唤将了出来,双手捧至鸿钧面前道:“道祖此举不妥,白蝠德薄,真不足以据此重宝。再者,这送出去的宝贝难道还有收回来的吗?更何况,此时三界之内,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颗珠子呢?匹夫无罪,怀璧其中,白蝠很怀疑此珠带给小妖的将是祸非福。到时间,小妖很怀疑自己会被一大堆圣人、准圣,以及多若恒沙之数的大罗金仙给掐死,并且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那是多么凄惨的情景啊,一想到这节,小妖从骨子底都感到一股寒意。所以还请道祖收回此珠,只胡乱给小妖十件八件不起眼的先天至宝就行了……”
说到这里,白蝠的两眼晶莹狂转,眼看就要涕泪俱下了。
“十件八件先天至宝?”鸿钧的眉头又微微翘了翘,“道友也不愧是那遁去的‘一’啊。要知,那先天至宝与这混沌珠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是难得之物,而且鸿钧早年收集的偌多宝物,几乎在分宝岩散尽了。也罢,如果道友不嫌弃的话,贫道这宫中还有一个燃香的鼎还算是件先天至宝,就送给道友了。除了这个,就还有那个分宝岩了,那东西虽没什么大的用处,但是用来镇压仙府,还是有点妙处的,你取了自然会知道,所以也送道友了……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贫道也有点累了,道友取了那两件宝物,便与女娲道友离去吧。”
说到这里,那老头居然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便倏忽不见了踪影。
“道祖……”双手捧着混沌珠白蝠当下顿呈僵直状。良久,他仿佛才接受了鸿钧不告而别的事实,嘴唇嗫嚅了几下道:“这老头儿,怎地说走就走了呢?哥就不信他就只剩这样两件垃圾了。”
看到这一节,冉一夜笑得肠子都开始打结了。当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时,却发现白蝠与女娲已出了紫霄宫,正一边快速穿梭于虚空之中,一边笑的正欢。
“话说你这死蝙蝠,也真能整啊。”女娲莞尔一笑道,“我从没有见过有谁敢和道祖如此说话。”
“呵呵……哥这不是被逼的吗?要不然这混沌珠可就姓鸿了。”
“咯咯,姐还真没想到道祖用来烧香料的那鼎居然也是先天至宝,而且是混沌鼎。我得告诉你,这鼎可就归我了,你不得与我争,明白吗?”
“明白,我的小姑奶奶。看来只能拿那座光秃秃的破岩了,我的命怎么就这样苦呢?”
“咯咯,你的命苦?姐真不知这上天下地有谁一出生就抱着个混沌至宝的。如果你的命苦,那么上天下地不知有多少仙人要抹脖子或者上吊喽……哦,对喽,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嘛事呢?咱哥俩还谁跟谁呢?有什么事就讲吧。”
“哦,这话还真有点不好开口,姐刚才觉得,如果姐帮你搞定长生界的那些虫子,您应当给姐一定的报偿的,你说对吗?”
“哦,你要什么呢?”白蝠输出了一个警觉的神情,然后道,“要知哥可是个穷人啊。”
“也不要什么的。”女娲笑的更加灿烂了,“到时候,你只须将刚才送人还没人要的那颗珠子给我就成了。”
“呃……”白蝠的脸都绿了。
“还有,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在瞒着姐,都必须如实招来,否则,哼……小心我一时不高兴将你的那条尾巴给剁了……”
“呃……”面对这丫头,可怜的白蝠纵有再变态的推理运算能力,也绝难推演出一个合适的回答。
他只能无语了。
但他更没有想到,此时的紫霄宫深处,一只长不知几百亿里的蚯蚓正盯着这对远去的男女死看,之后,一声冷哼从他黑洞般的鼻孔中冲了出来,直震的紫霄宫一连抖了几下。
直到女娲与白蝠返回娲皇宫,那蚯蚓方收回了目光,向着更深更远的虚空鞠了一礼道:“主人,你可以肯定他就是那遁去的‘一’吗?”
“可以肯定。”虚空的深处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因为他是所有的时空中我唯一无法看清过去和未来的存在。”
“既如此,那为何不让奴才吞了他,如果这样,则道一相合,主人的大计不就成了?”
“时机未到,切不可妄动。另外你须记得,你需要做的仅只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我的意志,此外种种则就不是你应当关心的了。”
“鸿钧明白。鸿钧谨尊主人之令。”那蚯蚓恭恭敬敬地应诺道。
“明白就好。要知不管你走到哪一步,你永远都无法走出我的目光,这个世界的一切,生死兴衰俱在我的一念之间,你和天道那老狗仅只是两只最大的蝼蚁。”
“鸿钧明白,鸿钧这就去做事。”那蚯蚓一边说,一边扭曲了几下身子,旋即又化回了鸿钧的模样,倏忽又出现在讲经台上。
良久,偌大的紫霄宫便响起了一阵袅袅的道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虽然没有听众,但鸿钧老头却讲的无比认真。
第二卷 蓬莱梦 第一百一十八章 狼群
更新时间:2012-03-29
当然,没人知道紫霄宫深处的这一秘密,就连天道也不知。在这个盘古宇宙中,鸿钧永远是神话中的神话,高高在上,又有谁能够想到在更高之处还有神话存在?
再说过来,如果有一天,这一秘密曝光于世,则这个世界就不知有多少大能会郁闷得集体自杀。因为就连鸿钧这样的老家伙都是某一存在的奴才,他们这些小虾米又当将自己定位在哪个高度呢?
蝼蚁?蝼蚁中的蝼蚁?
或者这整个世界本就是某个游戏的脚本,而他们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代码。不过幸好在这个时刻,这些东东俱都封存在紫霄宫深处,除却鸿钧谁也不曾触及。
所以三界众生依旧懵懂而快乐地活着,懵懂而快乐地重复着杀人与被杀,盘古宇宙亦在自己的规则下,以一种人所不知的方式独立运行,自在发展。
而我们的猪脚无疑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这时间,他正在为紫霄宫之行的意外收获乐个不停。
“丫挺的,看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真理啊。哥真没有想到,白蝠那厮小小的无耻了一把,就能淘回来两件先天至宝。但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好东东的,如果你仔细地去淘,厚颜无耻地去淘,一定会有点收获的。看来,日后少不得多撺掇白蝠多与那鸿钧老儿亲近亲近了……”
冉一夜此念一生,蜗皇宫中的白蝠便心中有了感应。
此时他刚随女娲返回,匆匆泡了杯清茶打算为自己压一下惊。毕竟此前与鸿钧老头的那番理论,看似风清云淡,实则硝烟弥漫,其激烈程度并不亚于他重生以来的任何一场恶战。但冉一夜的小算盘还是使他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在识海中向冉一夜比了比小指头,然后一个程序式表情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丫的以为这先天至宝是烂白菜啊?你不是不想要哥的命了?再者,哥这张脸怎就这么不值钱了呢?还‘人至贱则无敌’呢?我看你丫的才贱人呢?而哥呢,哥可是一个妖,你懂吗?”遥指着冉一夜,白蝠输出了一连串的不满。
白蝠的这一阵轰炸真有点让冉一夜回不过神来了。但他知道那厮的所有的表情都是一种程序,一种需要,是外界信息经过精密`处理的产物,与感情和性格完全扯不上关系,所以一切也做不得真的。于是他亦在识海中输出了一个笑脸,和一个作揖的手势,然后道:“话说白蝠兄啊,哥只是有点心动啊,根本没有任何行动,你又生哪门子的气呢?再者咱哥俩谁跟谁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是‘剑’人,另一个腰上系的东东也肯定与剑沾些边的,所以为这事的确没必要大动肝火的。要知肝火一动,大脑就会发热,大脑一发热,就会影响到你的程序运行,如果不小心因之而死机了,那哥可是哭都来不及了……”
冉一夜本以为,这番话一出,白蝠就会气得程序紊乱,暴跳如雷的。他甚至有点阴暗地希冀看到那厮失控的样子,看一看到时间白蝠的状态与电脑中毒的状态有几分相似。
却不想白蝠听了这话反倒镇静了下来。只见他脸色一沉,弹了弹衣襟在女娲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然后伸手端起玉几上砌满灵茶的极品昆玉茶杯,凑到唇边轻轻地呷了一口。
半盏茶下肚,白蝠一边继续与女娲开始研究收拾大和虫的事宜,一边又在冉一夜的识海中说话了,“一夜兄言之有理,作为主宰理智的分身,哥这程序的确乱不得,否则神马都会成为云烟,我们所期的自由之道,也许会终成镜花水月,一切努力尽付流水。不过你小子也不要太无正经,无事给哥添乱,要知哥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虽然我知道,你也只是嘴上花花,但有时确实会给哥带来些干扰的,成吗?”
“呵呵……”看到白蝠的表情那么真诚,冉一夜突然感到一阵羞愧,因为这一次,他明显地感到那一表情缘自白蝠的内心,而非是由计算输出的程序,于是他只能笑了笑,权作回答。
感受到冉一夜内心的波动,白蝠也笑了笑,然后又道:“前此在紫霄殿,一夜兄仿佛有急事需要商议,也不知又被谁煮了呢?”
“你丫的怎么老是将哥想的这么弱?不过这一次,的确有大事需要你来分析。”言毕,冉一夜便将有关鹰咀崖的信息传送了过去。
白蝠收到信息后,良久没有回音。显然鹰咀内的场景已超过了白蝠的想象,一时半刻他也分析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的。
“人生啊,人生!”躺在柔软如毯的草坪上,冉一夜仰望着爬上半天的那半个月亮,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感慨。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想念姜洛,想念她身上那股青草和野花的清香。
“也不知那丫头此时在干什么,会不会在艾蒿山下的聚落里看着窗外的月亮想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他真有点后悔没有将她带到身边。否则,这月光,这草地……呵呵,如此绝妙的环境,绝对可以干出点正事来的。而且那滋味绝对会令人终生难忘的……
就这样,某男不雅地躺在草地上,邪邪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当下进入了yy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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