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书院好生读书学业,为何也会随着过来?
“回皇上,”李安然尖声回道:“杜大人还有杜荷公子是在午时前后到的长安,至于来做什么,小人就不甚清明了。”
虽然前因后果什么的,李安然早已人王毅那里探听了个明白,但是他知道现在并不是他该多嘴的时候,这种事情,还是由王毅亲自来说才是最为合适。
“那还等什么?”李世民轻摆手道:“还不快去将王统领请来见朕?”
“是,皇上!”李安然适时退出,片刻之后,王毅一改往日的龙行虎步,躬身慢行,进来弯身向李世民见礼。
“为何来京?”没有与王毅多作客套,李世民挥手赐座之后,直声询问。
“回皇上,”知道皇上是在问杜家爷俩儿此来的目的,王毅恭声回道:“杜楚客此来,一为赴任门下省给事中,二则是为了杜、王两家的亲事。至于杜荷公子,也是为其兄长杜构的婚事而来。”
“怎么,”李世民惑然问道:“杜构要成亲了?若是朕记得不错,他现在当还在赶往登州的路上吧?”
杜构定有婚约的事情李世民是知道的,不然的话当初挑选驸马的时候,有杜构这个表现稍好的长兄在,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杜荷那个浪荡子的。
只是,让李世民想不明白的是,杜构本人还在赶往登州的途中,杜氏便是想要提亲,这也显得忒早了点儿吧?新郎都不在,你要如何成亲?
“是王胜前王大人嫁女心切,”王毅轻声回禀道:“在前日午时亲自去杜陵求聘,说是想要在一个月内将女儿嫁出,顺便,还将聘礼的份额提到了五万贯钱。”
说完,王毅又轻声追加了一句:“这一次,杜楚客过来长安,就是为了下聘而来。”
“五万贯?”李世民目光一凛,想到其中的某此关节,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那个王胜前竟张口要五万贯的聘礼?而照你话中的意思,这五万贯钱,杜府竟还真地凑了出来?”
“回皇上,”王毅道:“确是如此。”
“王毅,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李世民凝神向王毅看来:“五万贯钱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你当是比朕还要清楚,要知你们禁卫第四营每年的开销虽大,可是却也不足千贯,这五万贯钱,足以养活得起五十个你们这样的禁卫营盘。”
“蔡国公的为人,朕很清楚,而他们杜氏在杜陵的家业,便是全部变卖也不定能凑得千贯。”稍顿了下,李世民沉声向王毅问道:“而你嘴里所说的那五万贯聘礼,他们又怎么可能凑得出来?!”
杜如晦的人品一直都很坚挺,李世民不信他会为了什么聘礼而去做出什么偷鸡摸狗贪脏受贿的龌龊勾当来。所以,李世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于王毅口中那五万贯聘礼来处的解释。
“回皇上,”王毅面色不改地躬身回道:“这也是微臣此来面见皇上的另外一个原因。”
“讲!”李世民挺直身子,看着王毅。
“就在昨夜,”王毅坦声禀道:“杨成洲杨郡公被太子殿下给收监在了杜陵县狱。”
“嗯?”李世民眉头一皱,随声问道:“可立有什么罪名?”
“尚未堂审,还未可知。”王毅道:“不过,杜氏这一次运来长安的那些聘礼,却是全部都由杨郡公的手中得来。”
“四千斤黄金,四千匹丝帛,合计银钱六万余贯。”见皇上没有言语,只是抬手示意自己接着言讲,王毅恭声续道:“除此之外,还有长安城西那座‘朝天阙’的全部契约,都被杨郡公作为赔礼赠予了杜荷公子。”
“四千斤黄金,四千匹丝帛,还有价值十数万贯的‘朝天阙’?哼!”
李世民阴沉着脸色一声冷哼,道:“想当初前线告急,军需告罄,朕亲自下旨向他们这些世家征集钱粮时,一个个扭扭捏捏地给朕哭穷不已。现在倒好,仅是为了赔礼,就一下送出了二十余万贯的财物,这个杨成洲,倒是大方得很!”
“虽然不知道杜荷公子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能逼得杨郡公一气送出这般多的财物,”王毅轻声在一边为杜荷说着好话:“不过,在杨郡公上门赔罪的当日,太子殿下,蜀王殿下还有魏王殿下都在当场做了见证,可以证明那些财物都是杨郡公自愿送出。所以说,杜氏所得那些财物,并算不得是有违什么法度。”
“嗯,”李世民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且由他们去吧。”
“是,皇上。”王毅轻声应答。知道对于杨成洲被捉一事,皇上已是再没了插手过问的兴趣,一切都任凭太子殿下去做主,哪怕是故意为难或是胡闹捉弄也是无谓。
在心里为杨成洲以后即将临身的悲惨遭遇默哀了两秒钟,王毅接声向李世民禀道:“还有就是,杜楚客即将在京任职,之后也必会在长安久住,不知他的身边还需不需要第四营秘密守护,还请皇上示下!”
“不必了,”李世民淡声说道:“你们只管看好杜陵也就是了。”
若是在长安,在李世民的眼皮低下还不能保得杜楚客安然无恙,那他这个大唐皇帝也就没有必要再做下去了。
“是,皇上!”得了明确的旨意,王毅躬身应是,之后便不再多言。
“杜荷此来长安,想是为了找寻王胜前的麻烦吧?”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王毅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告退的当口,李世民再次出言说道:“平白去了五万贯的财物,小家伙定不甘心,也必会有所动作。如果方便的话,你们就在暗中多帮衬一些。”
男婚女嫁,索要聘礼之事,终是他们两家的私事,李世民虽然也很是不愤王胜前的作为,但是却也不好直接出面干涉,也只能在这些细微末节处稍加关照一些。
“好了,下去吧!”说完,李世民又复低下头去,淡声向王毅吩咐道:“记得,莫要让杜荷受了什么伤害!”
“是,皇上,微臣告退!”躬身一礼,王毅快速转身离去。
立政殿。
小城阳亲昵地抱着长孙皇后的胳膊,娇声脆语地撒娇纠缠道:“母后,儿臣好久都没出宫了,明就让儿臣出去玩一会儿嘛,一个上午就好,求求你了,母后~~~~!”
“不行不行不行,”长孙皇后故意板着脸轻声说道:“今天的课业都还没有完成一半,就想要要出去玩耍,想都不要去想。而且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只知道东奔西跑地疯来疯去,成什么体统?若是让你父皇知道了,小心又挨板子!”
“不要嘛母后,只一个上午而已,父皇不会发现的!”苦求无果,最后小丫头不得不拿出一些东西做为交换,咬着牙,闭着眼,一脸苦哈哈地脆声说道:“大不了,大不了儿臣以后每天都乖乖地完成课业,再也不捉弄先生,再也不胡乱答题了……”
“好!”长孙皇后接过小丫头的话头儿,道:“这可是你说的哦,若是日后你没依着自己方才所说去做,以后可就再也别想出宫去了。”
“知道了,谢谢母后!”听得母后应下了自己的请求,城阳公主的小脸瞬间又变得无比灿烂起来,抱着长孙皇后的胳膊原地转了两圈儿,讨好地向长孙皇后说道:“母后放心,儿臣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还有,”长孙皇后淡笑着说道:“出去可以,但是必须要让李总管贴身跟着,不许肆意乱跑!”
“知道了,母后!”小丫头痛痛快快地答应着。
“还有,”长孙皇后接声说道:“去把今天的课业做完了再说。”
“是,母后!”闻得此言,小丫头小嘴儿一撇,不由得有点丧气地垂下脑袋,迈步向后殿书房走去。
“这孩子!”长孙皇后在后面轻笑着微摇了摇头。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32章 夜行
第132章 夜行
杜荷怂恿王夕夕携款私逃的事情,杜楚客在当天晚上杜荷准备出府接应之前就已知晓。
不过杜二爷并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外面有程府的人配合行动,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做二叔的再有什么动作,所以,杜楚客吃完饭后,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没事儿人一样地早早儿地就洗洗睡了。
家贼,配合着外鬼,而这些外鬼又都是一些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退役军士,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偷不出来的?
所以,在杜楚客的想法里,就王家那样的低墙矮门,还有那些不知从哪里招来的家丁护卫,若是真能防得住今夜的这些外鬼的话,那就算是真没天理了。
像是王胜前那样的势利小人,若是连老天都帮他,那老天也就算是真的瞎了眼了。
“哟,看不出这老王家倒还蛮受欢迎的嘛?”看着第三个被装进麻袋的梁上君子,程处亮碰了碰杜荷的胳膊,道:“这可已经是第三个替罪羊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抬手轻拍了拍程处亮的肩膀,杜荷一副老大哥的语气道:“才三个而已,还早呢,处亮贤弟,听哥哥的话,一定要有耐心。”
程处亮翻了翻白脸,不予理会,心想着等到明日,再要你好看,待明日被城阳公主捉到,看你还怎么得瑟?
因为送出的信笺一直都没有回音,城阳小丫头心中可是怨念非常,程处亮已是不止一次曾听城阳说要给杜荷好看,什么揪头发、戳眼睛、塞鼻孔什么的,听着都让人直打寒战。
所以,程处亮已经做好了看大戏的准备,并决定,到时候杜荷就是叫自己十声大哥,说上无尽好话,自己也绝不会心软地为他开脱一句。
让你还敢调笑本少爷?让你还敢在本少爷的跟前得瑟?现在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嘎嘎嘎……
“喂喂喂,傻笑什么呢?”见程处亮不知怎么了,独自站在那里恶心巴拉地嘎嘎直乐,杜荷一脚踹在他的小屁股上面,道:“没看到前面又来了一个?还不快去将他拿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不服地轻声嘟囔了两句,程处亮又提起一个麻袋带着几个手下上前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又一个想要过来凑热闹的盗贼被程处亮给打晕装进了麻袋。
“要不要放两个过去,试试王府那些护卫的身手?”连人带麻袋往地上一仍,程处亮再次走回来向杜荷提议道。
“不必了,”杜荷轻摇了摇头,道:“放人过去,只会打草惊蛇,让那些护卫更加警惕,不利于咱们稍后的行动。”
“还是来一个捉一个好了,”杜荷定声说道:“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待事成之后,将这些人全都扔到王府的帐房之中,也好让王老爷有几个可以宣泄的对象不是?”
可以想像,第二天一早,在王胜前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人去楼空,而帐房里新入帐的那些都还没有暖热呼的黄金丝帛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面对着这些不请自来且突然出现在他们家帐房当中的外来客时,这些梁上君子将会享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对于这些偷鸡摸狗的盗贼,杜荷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的,让他们来当这件事情的替罪羊,杜荷表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擦,还让人消停不了?怎么一下又来了两个?”
刚坐下还没喘口气的程处亮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嘀咕了两句长安城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到般差劲了的话语,咋呼呼地扔下手中的长刀,一把将地上那要手臂粗细的木棒拎起,带人就跟了过去。
看得出,这些人已经成功地挑起了程老二的怒火,下面再来捡便宜的那些飞贼,怕是要吃大苦头了。
“少爷,要不要先将夕夕小姐还有小莲姐接出来?”看到了程处亮带来这些家将的强悍之处,杜荒也有点信心爆满,轻声在一边向他们家少爷怂恿道:“咱们这么多人,就是硬抢也能将人将那些财物给抢出来,何必还非要熬到后半夜那般辛苦?”
“一边儿玩去!”杜荷一脚将杜荒踹到一边,骂咧说道:“长安城内,天子脚下,你竟想让本少爷这般明目张胆地带人去玩儿入室抢劫?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看本少爷不顺眼,想要玩儿死本少爷?”
“有那么严重么?”杜荒揉着自己的小屁股,嘴里满是不服地轻声嘟囔着:“现在去搬那些财物是入室抢劫,难道一会儿就不算是了吗?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是少爷你就有理了么?”
“你说什么?”见杜荒在那里低着脑袋含糊其辞,一看就知道这厮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杜荷不由瞪眼向他看来。
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杜荒这小子偶尔斗斗嘴倒也不会太过无聊。
“其实,他说得不错,便是直接冲进去,也是未尝不可。”
就在主仆两人玩闹闲叙的当口,忽然有一个很是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吓得杜荷与杜荒皆是一个激灵,齐齐向前跳开一步,同时转身喝问:“谁?!”
一个面容坚毅,双目有神且身形挺拔的黑衣汉子突兀地站在那里,嘴角含笑地看着杜荷主仆二人,显是对他们两个方才被吓得跳起的表现很是满意,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王毅微摇了摇头,淡声说道:“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也就是了。”
“帮我们?”知道面对着这样一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越过程府护卫来到自己身边的超级高手,便是害怕也是无用,见其对自己似无恶意,杜荷壮着胆子轻上前一步,定声向来人问道:“阁下知道我们的来意?”
“抢亲劫财。”王毅简单地说出了这四个字来,之后淡看着杜荷问道:“可对?”
“程老二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杜荷抬头向王毅看来,轻声询道:“想来方才那两个贼人,也是阁下想要将他们引开而故意指使的吧?”
“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王毅很是满意地打量了杜荷一眼,轻声点头道:“杜二少果然不是庸人。”
“为什么要帮我们?”杜荷双眼紧盯着来的神色,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王毅淡声一笑,轻声回道:“自然是受人所托了,不然我等兄弟岂会如此无聊,大半夜的还来凑此热闹?”
“你们想要什么好处?”杜荷轻声试探道:“本少爷一直都相信无利不起早儿这一句话,要知道现在王家的帐房之中,可有着足以让很多人都心动不已的黄金丝帛。不知道阁下还有阁下的那些兄弟们,想要分得多少?”
“你就不问问是谁托我们来此?”没有回答杜荷的问题,王毅忽然很有兴趣地向杜荷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我问了,你会说吗?”杜荷反声问道。
“你都不问一下,又如何知道我不会说呢?”王毅轻声接言。
翻了翻白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绕下去,杜荷又接声问了一句:“五万贯的财物,阁下真的不心动?”
“如果你真心要给的话,”王毅调笑道:“在下倒是不会拒绝,就是不知杜二少舍不舍得呢?”
“本少爷忽然又对方才的问题有了些兴趣,”杜荷直接将话题岔开,一本正经一脸正色地向王毅问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呢?”
“呃?呵呵……”王毅一愣,不过随即便淡声轻笑起来,感觉眼前这个小伙果然很有意思。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王毅直声向杜荷说道:“程二公子马上就会回来,用不着你在这里故意拖延。”
“王府内的所有人,除了今夜想要逃走的王小姐与那个叫做小莲的丫头外,已经全都失去了知觉,”王毅接声道:“所以说,方才这位杜荒小朋友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杜二少大可以带人直接冲进去,用不着再在这里熬夜受冻。”
说完,王毅忽然一跺脚一抬手,在杜荷主仆眨巴眼儿的功夫,整个人就又都没了踪影。
“走了?”过了好半天,杜荒才缓过神来,有些不确定地轻声向他们家少爷询问。
杜荷轻点了点头,抬手拭了下额前的冷汗,轻喘了口气,道:“走了!”
“真他娘的晦气!”就在这时,程处亮骂骂咧咧地带人返了回来,嘴里不停地报怨着:“追了两条街,连毛都没捞到一根,这么高的身手,不去报效朝廷,反而过来做起了偷偷摸摸的勾当,真是晦气!”
“怎么,失手了?”杜荷收敛思绪,迎上身来。
“两个一等一的高手,引着老子转了两条街,”程处亮一脸郁色地轻声说道:“若不是挂念着你们的安危,本少爷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将他们给揪出来!”
没有同程处亮说讲方才的经历,杜荷轻声探问道:“觉得他们像是寻常的盗贼吗?”
“像倒是很像,伸手灵活,攀爬功夫了得,而且又擅于隐藏自己的身形气息,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一个绝顶盗贼的特征。”程处亮轻声说道:“只是,这两个人彼此间的配合,显得也太过默契了些,神形举止之间,与军中那些训练有素的顶级斥候倒是有些相像。”
“军人么?”杜荷若有所思地轻点了点头。
“把这些俘虏全都带上,”思绪片刻,杜荷就已做出了决定,轻声向程处亮说道:“咱们直接进入王府,接了王小姐主仆,搬了那些聘礼财物,快速撤离!”
“少爷!”杜荒有些慌神地向他们家少爷看来:“你真的相信方才那个人的话语?万一他要是欺骗咱们,或是说那本就是一个陷阱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如果是陷阱,他大可以等到凌晨,待咱们冲进王府时再出来抓个现形,完全没有必要出来打草惊蛇。”杜荷轻声说道:“如果说他是在欺骗咱们,本少爷实在看不出他想要骗些什么,还有这么做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等等!”听得一头雾水的程处亮忽然出声打断主仆两人的言语,轻声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还有,那个人那个人的,到底是哪个人?”
听到程处亮的问话,杜荷默声不语,杜荒则开始发挥他碎嘴的优势,从头到尾地将刚才的事情整个给程处亮叙述了一遍。
“藏头露尾的玩艺儿,竟然跟本少爷玩调虎离山,”程处亮自己像是被人给污辱了一般,紧握着双拳狠声说道:“若是下次让本少爷逮到,绝对要让他尝尝本少爷拳脚的厉害!就算他真的是过来帮忙,也绝对不能放过!”
“贤弟啊,不是哥哥看不起你,”杜荷轻声在一边说道:“就你那两下庄稼把式,人都不定会放在眼里。”
“照为兄看,”杜荷轻声分析道:“他之所以会这般麻烦费事儿地想要将你远远地调开,并不是因为他怕了你,而是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的面容,辨出他的身份。若是为兄猜得不错,这个人贤弟当是认识。”
“认识?”程处亮一愣,道:“本少爷认识的人多了去了,有谁会这么无聊地来涮本少爷?”
“想不到就不要去想了,”杜荷定声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前面的王府。若是那人说得不错,里面的人应是都已失去了知觉,咱们只需依次将人还有那些财物接、搬出来也就是了。”
“好,本少爷先去前面探探!”程处亮应了一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最先跃上墙头看看王府里面是不是真的没了什么动静。
王府不远处,王毅静立在一片阴影之下淡看着杜荷一行的举动。
就在程处亮跃进王府并从里面将大门打开,招呼着杜荷他们进去府门的时候,有两道人影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王毅的身前,拱手一礼,道:“头儿!”
“嗯,”王毅轻点了点头,道:“没有被程家老二给发现什么破绽吧?”
副统领陈威轻声回道:“没有照面,只是引着他在旁边的街巷之中转了两圈,他应是不会起什么疑心。”
“程老二跟他老子一样,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勇武之人,确是不大可能会发现什么。”王毅轻声说道:“不过那个杜荷,明为纨绔,实则精明不已,方才与他一番交谈,就被他屡次试探,可能在他心里,已经大致确定了咱们的身份。”
“猜出咱们的身份,这不正合了统领大人的意么?”陈威接声说道:“王头儿今夜之所以会现身露面于杜荷跟前,不就是想要与这位杜二公子结个善缘吗?”
虽然王毅一直没有明说,但是随在他身边十几年的陈威还是瞧看出了些许端倪。
毕竟,就算是要暗中相助,怎么也没有必要做得这般明显吧?以往执行什么护卫任务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在暗中开始在暗中结束?王头儿何曾像是今日这般,会特意显现于人前?
“是有这么个意思。”没有否认,王毅淡然点头,缓声说道:“而且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本统领愈发感觉这个杜荷绝非是那池中之物,将来的成就也必会不同凡俗。”
“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手段如此才学,这个杜荷确是远非常人所能比,”陈威接声说道:“只是王头儿,今日这件事情,咱们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纵使皇上有让咱们在暗上帮衬一些的意思,可是这毕竟是入室抢劫一个在朝官员的府坻,属下怕皇上那里,到时候会不好交待。”
“我们做什么了吗?”王毅故作不解地轻耸了耸肩,道:“我们只是帮着有些失眠的王大人还有他府上的仆从安心地多睡一会而已,这完全是出自于一番好意,就是皇上知道了,当是也不会怪罪。”
“至于入室抢劫什么的,”王毅淡声说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不是还有几个现成的小毛贼在那放着吗?到时候直接去刑部知会一声,将几个小毛贼的罪名一立,纵使王胜前心有不服,又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这个世上贼来赃丢的事情也不止这么一件,没什么好奇怪的。”
连皇上都有心想要偏向的案子,他王胜前一个小小的七品都事,又怎么可能拗得过来?
“唔?”陈威一愣,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有些怜悯地朝着王府方向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属下现在开始有些可怜那个王胜前了。一觉醒来,人财两空,而且还没地儿说理去,啧啧啧,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苦果,皆是自招。”王毅轻摇了摇头,见王府方向又有了动静,不由轻声说道:“看样子,他们已经得手,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说完,王毅轻一垫脚,习身上房,神不知鬼不觉地快速向杜荷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陈威与另外一个禁卫亦是同时起身,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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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不知怎么了,整条左臂都酸痛得厉害,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很折磨人……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33章 会情郎
第133章 会情郎
翌日清晨,杜楚客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当他走出卧室,来到后厅准备用餐的时候,发现他的小侄子杜荷已然安然在座。
“这么早就起床了?”见到杜荷正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没有怪罪这小子没有着等自己的就率先开动的意思,杜楚客表脸和善地轻声向杜荷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劳二叔挂念,”拿起桌上的餐巾轻擦了下嘴,杜荷抬头弯身冲杜楚客一礼,道:“这两日小侄一直都吃得好睡得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如此那是再好不过。”得到杜荷肯定的回答,杜楚客的面上不由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之后走到正首位置轻轻坐下,接过下人递来的碗筷,盛起一碗稀粥边吃边向杜荷说道:“你过来长安的事情,为叔昨天已然派人回去杜陵报了讯息,同你爹说明了一些这边的状况,免得你彻夜未归,会引得他们心忧着急。”
杜荷闻言,轻点了点头,恭声说道:“还是二叔想得周到,有劳二叔了!”
“还有,”杜楚客接声说道:“今日‘朝天阙’我就不去了,门下省的任命文书已经下放太久,已是不能再多作耽搁。”
“二叔放心,”杜荷道:“有程世叔在,没有人敢去‘朝天阙’捣乱,况且杨家的那些人,现在自身都是难保,又哪敢在‘朝天阙’的事情上多生事端?今日上午忙完,下午小侄就起程返回杜陵,二叔不必担心。”
“嗯。”杜楚客轻声点头,之后便不再多言,端起桌的稀粥,与杜荷一起,一片风卷残云。
吃完之后,又稍稍整理交待了一下,杜楚客直接就出门去了门下省。其间,关于临夜王府拐人牵财之事,没有开口问起过半句,因为杜楚客知道,而且也相信,这件事情他的这个小侄子能够处理得很好,根本就不用他去担心。
而且,这件事情,事后王胜前那厮也势必会过来探问,所以,杜楚客以为,凡事知道得越多,最后露出的破绽就就会越多,若是自己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对上王胜前当面,自己也能坦然处之。
“真是怪事儿,”将杜楚客送走之后,在赶着马车前往‘朝天阙’的路上,杜荒一脸地不解,道:“少爷,你说二爷今天怎么就能沉得下心思,关于昨夜的事情一句也不问呢?要知道以前在杜陵的时候,二爷可是最喜欢打听这些这些事情了。”
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等着二爷过来询问呢,结果倒好,二老爷还有少爷他们只是随便几声寒暄,就开始各忙各的事情,好像是昨夜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而二老爷也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这可让杜荒这个碎嘴憋得有些难受,这不,等到杜楚客一走,这小家伙就开始忍不住地向他们家少爷询问报怨起来。
“以前二叔是民,偏安于杜陵一隅,犹如野鹤闲云,自然是可以玩世不恭,毫无顾忌,”杜荷不以为意地轻声说道:“但是现在,二叔是官,是官就要修身正己,以示威严,自然就不可能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拘小节。”
稍顿了下,杜荷接声说道:“况且这件事情,二叔不知道要比他知道要得多得多,没有必要去多作感叹。”
“是,少爷。”说得有些道理,但是又好像有些听不白,不过看他们家少爷闭口假寐的样子,显然是不愿再多作言语,所以,杜荒也就知趣地闭上嘴巴,静候一旁。
‘朝天阙’位于长安城西,距离杜府并不甚远,乘着马车,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已及到了酒楼的门前。
与‘得月楼’乃是一整体楼层不同,‘朝天阙’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占地很广的庄园。
从正门进去,入眼的是最前排的一座座相连却不相通的数十个精致小院儿,每个小院的门头之上都排有编号,放眼观瞧,只见其上分别写着‘人字一号’、‘人字二号’、‘人字三号’等等等等,总共不二十个院落。
“少爷,”知道他们家少爷忘了之前种种,杜荒小声在一旁讲解道:“前面这一排是人字号,中间还有后面的分别是地字和天字号,三个字号之中,共有院落八十一座,取九九归一之数而建。”
“这里以前咱们也曾来过,”杜荷低声说道:“只是以前身份不够,每次都只能在地字号或是人字号订上一桌酒席,还从来都没有到天字号的院落去瞧看过。”
“哦?”杜荷一愣,看着眼前这个占地不下五十亩的巨型酒家,轻声的问道:“这里竟还有这么一个规矩?就连本少爷也不能入席天字号小院儿?”
杜荷开始对这个‘朝天阙’感起些许兴趣来,宽广的占地面积,幽静的独门院落,豪华的装修设计,再加上其独特的经营策略,这个‘朝天阙’确是有些独道之处,最起码,在杜荷的眼里,这座‘朝天阙’的价值,可要比同是长安四楼之一的‘得月楼’要大得多了。
“以前少爷无官无职,无功无爵,自然是无缘天字号,”杜荒轻声回道:“不过现在嘛,少爷与已城阳公主有了婚约,是为皇亲国戚,自然是有了那个资格。”
“况且,现在‘朝天阙’的所有房契现在都在少爷的手里,”杜荒傲然抬头说道:“就是没有那层皇亲的身份,自也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看看还有哪个敢拦?”
“照你这般说讲,”杜荷插言道:“后面的天字号院落,只有像是皇子驸马这样的皇亲国戚才有资格进入了?”
“皇亲国戚,还有当朝三品上的所有官员,以及国公、郡公之类的公爵贵人,都有进入天字号院落的资格。”杜荒轻声回道:“不过,除了少数几个大户世家出来的高官之外,少有人能在这里消费得起,所以,天字号的二十七个院落,每天差不多都会十空其九。不过即使这样,‘朝天阙’的管事也不会将那些空出的院落让出给其他的宾客。”
“嗯。”杜荷轻点了点头,物以稀为贵,既然天字号院落卖的就是一个身份地位,那自是不可能会打自己脸地放低门槛,不然的话,若是任谁都能进来,那也就显不出天字号的尊贵,吸引不了那些真正有钱的主顾常来了。
“至于地字号还有人字号,则没有太多的限制,”杜荒接声说道:“基本上只要有钱,都可以进来定席吃喝待客。不过,通常来说,靠近天字号的地字号,则更受人欢迎一些。”
“见过杜二少!”主仆两人站在门内观摩闲聊的空当,前面正厅有一小厮恭敬走来,躬身与杜荷一礼,道:“程将军已在天字一号院落等候多时,不知杜少爷是不是现在就过去入席?”
“你认识本少爷?”见自己都还没有上前询问,就有人主动过来招呼,杜荷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杜少爷说笑了,您可是咱们长安城的名人,小人怎么可能会不认得您?”小厮恭敬地躬身说道:“不知杜少爷可是现在就要过去?若是需要的话,小人这就为二少带路。”
“嗯,走吧。”杜荷轻点了点头,入乡随俗,反正是第一次到这‘朝天阙’来,人生地不熟的,倒不如就直接随着小厮进去。
“如此,二少请随小人来!”小厮躬身一礼,率先抬步向前走去。
“少爷,”随在他们家少爷身后,杜荒低声问道:“少爷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厮会一眼就认出了少爷的身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见杜荒一副不明白就问我的得瑟神情,杜荷轻翻了翻白眼儿,淡声说道:“若是连有资格可以入主天字号院的主顾都不认得,那他们这座‘朝天阙’,也就没有必要搞什么天字、地字这么麻烦了。”
既然有了级别门槛之分,那么,凡是能有资格进得了天字院落的人,‘朝天阙’不可能会没有一份详尽的资料,不然的话,若是认错了人,或是放了不该进去的人进去,那就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了。
所以,在开始的迷惑不解之后,杜荷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小厮之所以会认出自己的可能。
“少爷睿智!”见他们家少爷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原因,杜荒一脸扫兴地轻拍了记马屁便不再多言,直接跟在他们家少爷的屁股后面,一路向天字院走去。
杜荷主仆进去不久,‘朝天阙’门外,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带着一个白净可爱的小女孩儿也来到了酒楼的门前。
“这里就是‘朝天阙’吗?”看着眼前这个平淡无奇的小门脸儿,城阳撅着小嘴轻声说道:“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连个小楼都没有,竟还敢称是酒楼,不知羞!”
“公主殿下没有来过,自然是不知道这‘朝天阙’里面的妙处,”李德全轻声在一边解说道:“记得年前,小人有幸陪着太子殿下来过一回,后面院子里的摆设,那可是一点儿也不比咱宫里的差,山水相映,灯火辉煌,而且这里的美酒佳肴也是一绝,听说这里面的大厨大多都是杨郡公找来的前朝御厨,长安四楼的其他三家里面,没有一家能及得上此地。”
“是吗?”城阳有些不信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轻声说道:“那咱们进去试试!”
“这……”李德全的面色一苦,轻声说道:“殿下,这里面的东西虽好,可是那价格也是相当地昂贵,今日出宫,小人身上并无带有太多银钱,怕是……”
“怕什么?”城阳直接迈步进去大门,脆声说道:“一会儿自有人会替本宫结帐,你只管随本宫进去也就是了。”
有人付帐?李德全无言地抬步跟上,心中想到,难道他们家小殿下还在这里约了旁人不成?
“见过城阳公主殿下!”小丫头一进门,就被里面的小厮给认了出来,小伙计躬身与城阳一礼之后,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此来,是为应邀,还是准备宴请?”
“唔?”被人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城阳的神色一顿,不由抬头向小厮问道?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