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杜楚客乐于见到的。
王府书房,王胜前的发妻王赵氏急步赶来。
“老爷,”见王胜前坐在那里无所是事的慢饮着茶水,王赵氏抬步走到近前,轻声说道:“方才听赵喜儿说,杜家来人了,而来过来的还是杜家的二爷,现正在府外等候,不知老爷为何不去接见?”
“去去去!”王胜前颇为不奈地摆手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件事情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为夫心中自有定论!”
王赵氏分毫不退,轻声反驳道:“可是,事关夕夕的终身大事,妾身这个做娘的,怎么能置身事外?”
“什么终身大事?”王胜前轻声嗤道:“就他们杜氏现在的状况,也配得上咱家夕夕?别做梦了!”
“还有,”王胜前道:“如果不是受了他们杜氏的连累,这一次老夫又何至于会被马大人责怪,弄到了眼下这般被停职反省的地步?”
自前日从杜陵回来之后,就莫名其妙地被上官披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之后直接给了一个停职反省的责罚,现在被困家中,前途未卜,王胜前心中正是烦躁不已,又怎么会给杜楚客什么好的脸色。
而且,王胜前一直都在猜疑,自己这次停职,十有就是马万里给自己的一个无声警告,警告自己尽快与杜氏撇清关系,不然的话,停职之后,怕就是直接撤职贬至他处了。
要知道,马万里已经因为自己儿子与杜荷的案子,已经得了一个留职反省的责罚,而且他那个幼子这一次也是十有不能保全,此事,马万里事后必会迁怒于杜氏,而身为马万里直接下属的自己,若是不能赶快撇清与杜氏的姻亲关系,怕是也会受到牵累,凶多吉少。
所以,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女儿夕夕的终生幸福,王胜前说什么也要逼得杜氏主动退了先前的那门亲事。
“可是夕夕那丫头,对那个杜构明显是情有独钟,”见王胜前死倔,王赵氏无奈地轻声说道:“妾身怕老爷这般作为,会伤了夕夕的心思……”
“婚姻大事,本就当听从父母之命,岂能由得她想怎样?”王胜前眉头一皱,厉声说道:“况且,我这个当爹的,还能害她不成?那个杜构,无才无德,现又被发配到极东之地的登州为县,没有个三年五载,想都别想再回长安,难道还要让夕夕再等他三年五年不成?”
“话是如此,可是,夕夕与杜构毕竟是已经定了亲的,”王赵氏轻声说道:“若是咱们这般轻言反悔,这好说不好听啊!”
王胜前轻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老夫自有办法!”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正说话间,管家赵喜儿着急忙慌地小跑过来,高声禀道:“老爷,不好了!”
“何事这般惊慌?”王胜前眉头一挑,疑声问道:“可是那杜楚客做出了什么无礼之举?”
将人在门外晾了半天,若是杜氏的人等得不耐与府里的家丁起了什么冲突,那自是再好不过,日后悔婚的时候,也好有了说头。
“没,没有,”赵喜儿使劲儿地狠吞了口吐沫,续声说道:“黄金,丝帛,老爷,杜楚客这次过来带来了好多的黄金与丝帛,现在全都被他们搬下摆在了府门前,一堆又一堆的,加起来足有数万贯,将正门给堵了个严实,现在,已经引来了好多百姓围观,老爷您快出去看看吧!”
“数万贯的黄金丝帛?”王胜前一愣,猛地从椅上站起身来,厉声向赵喜儿质问:“你确定没有看错,竟真有数万贯的金、帛?”
“回老爷话,”赵喜儿接声说道:“别的东西小人还有可能会看错,但是那么多的真金白帛,小人怎么可能会看不清明?”
“那就怪了?”王胜前惑声说道:“难道还真让他们给凑够了聘礼?可是他们从哪弄来的这般多的银钱?”
说着,王胜前抬步起身,轻声向赵喜儿说道:“走,随老夫前去看看,看杜楚客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25章 亲热
第125章 亲热
“少爷,现在的得月楼看上去可比以往气派多了!”
站在得月楼外,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矗立在长安城东的豪华酒楼,杜荒心中很美地轻声夸赞了一句。
到底是自家的产业,怎么看怎么比以前还是许家产业的时候顺眼,好看。
“嗯,打理得还算不错。”一想到眼前这个大酒楼已是自己的产业,杜荷也是一阵地心旷神怡,心情瞬间变得好了不少。
能在一个国家的行政中心有上这么一两处堪比后世五星级的酒店,不管放在何时,那可都是一件极了不得的事情。而现在,杜荷却已很是轻易地将其攥在了手中,长安四楼中的两座,若是放在寻常人的手里,怕是做梦都会笑着醒。
要知道杜荷,前世数年奋斗,也就才不过两三百万的身家而已。而两三百万,放在北京那种大城市,怕是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不能买得下。
所以,面对着‘得月楼’与‘朝天阙’这种在前世都足以让他仰望巨额资产,杜荷曾不止一次地很没出息地想过,便是什么都不做,仅是这两座酒楼,也足以让自己一生吃喝不愁了。
不过很可惜,杜荷也知道这种想法或是说愿望并不现实,先不说没有一定的实力支撑,自己能不能保得住这两座酒楼的归属,但就是老爹那一身的病症,他也不会就那么没有出息地只想着要坐吃山空。
他得为老爷子赚钱,他得为老爷子治病,哪怕是花上再多的银钱,哪怕是一次卖掉得月与朝天两楼,也是在所不惜。
在杜荷的心里,钱固然重要,但是若与自己的亲人相较起来,钱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让自己的亲人过得更好的工具,他绝不会做那种因为钱财而置自己亲人于不顾的事情。
“少爷,咱们这就进去吧?”杜荒轻搓着手,多少有点迫不及待。
“进去?”知道杜荒这个吃货定是又馋了,杜荷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带钱了吗?”
杜荒一愣:“呃?钱?少爷,咱们进去吃饭,还要用钱吗?”
杜荷不以为意地轻笑着后退了一步,淡声向杜荒说道:“如果你想吃霸王餐的话,那你就进去吧,本少爷决不阻拦!”
“知道了,少爷。”
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家少爷并不想让人知晓他们杜氏与得月楼的关系,那杜荒就真的可以去死了。所以,应了一声之后,杜荒便没精打彩地低着脑袋,跟在他们家少爷的屁股后面,不再多作言语。
“早知道少爷有这个意思,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多带些银钱了。”站在外面等了半天,还不见他们家少爷有要进去或是离开的意思,杜荒摸着下面已经饿得有点儿发瘪的肚子,嘴里面含糊不清地低声嘟囔着:“真是的,进自己家的酒店吃饭哪有还要花钱的道理,真不是少爷是怎么想的。”
“来了!”正在杜荒不停要低声报怨的时候,杜荷精神一提,轻声向杜荒说道:“走,随本少爷一起过去!”
杜荒闻言,环身四顾,不过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熟人,不由轻声向他们家少爷问道:“少爷,谁来了?小人身上可是真没带多少银钱,进去了怕是连一道菜都不够吃的!”
因为以前曾经有过几次没钱时被他们家少爷拿去押债的经历,心里已经有了阴影的杜荒现在可是小心谨慎异常,惟恐他们少爷在吃完饭后,再把他这个小书僮给人抵押在了那里。
虽然少爷现在变得确是比以前正经了许多,但是谁能保证他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想出几个馊主意?
所以,杜荒不得不防,毕竟现在老爷他们已经不在长安,若是自己再被少爷给抵押出去,那可是就没人再来赎自己出去了。到时候,与其指望他们家少爷,还不如自己在酒楼里面涮盘子洗碗,自赎自救呢。
“亏得陶老夫子还夸你是个天才,”虽然不太明白杜荒这小子这个时候怎么会变得这般地胆小谨慎,杜荷还是很不客气地狠狠鄙视了杜荒一眼,轻声提点道:“竖起你的耳朵好好听听,看能不能听出什么东西出来?”
“让让!让让!”杜荒闻言,放开耳朵,屏息杂念,很快就听到了一个很是耳熟也很是嚣张的声音:“本将军的马惊了,躲得慢了伤了也是白伤,全他娘给老子让开!”
听到这个声音,闻及这般霸道与不讲理的话语,杜荒直接就下了论断:“是程二少!至少还在五百米外!”
整个长安城内,除了程家三兄弟有这个破罗一般的大嗓门儿外,再是别无分号,而现在,老大程处默已入军中少有闲暇,而老三程处弼还在和尿泥断是没有骑马狂奔的可能,所以,算下来也就只有老二程处亮现在当街胡作非为了。
正说话间,杜荷与杜荒已经走到了得月楼的迎宾门前,而就在这个时候,程处亮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急驰而至,及到杜荷主仆跟前的时候,猛地一勒缰绳,他方才还叫嚷着已经惊了的马匹就很是温驯自然地止住了脚步。
“杜老二!你小子可算是舍得回来一趟了,想死哥哥了!”程处亮翻身下马,上前就是一个熊抱,两个大巴掌亲热地叭叭叭地不停在杜荷的后背拍打,震得杜荷好悬没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
“小弟也是一样,想死哥哥了!”
强忍着背后的疼痛,杜荷也不甘示弱,也是极为亲热地不停在程处亮的后背拍打,看得旁边的一些路人都开始有些感动,多好的兄弟,多深的情谊啊,真是让人羡慕!
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就只有杜荒这个知根知底的小书僮最是心知肚明,这俩货哪是在亲热,说是在玩命还差不多。
程处亮那一巴掌的力道,杜荒可是早有体会,这厮平素就喜欢仗着自己的大块头儿以力压人,每次见面都少不了要这么‘亲热’一番,就是可怜了他们家少爷了,那么小的体格,怎么能忍受得下程老二这个莽汉这般摧残?仅只是为了一个兄、弟的称呼,值得么?
“停!”
两人互拍了差不多一分钟左右,在杜荷忍不住想要口吐白沫上翻眼球的时候,程处亮最先忍不住停手出声。
“行啊小子,”不着痕迹地轻抖了抖自己的肩膀以缓解方才背后的痛楚,块头明显高出杜荷一截的程处亮低头看了杜荷一眼,轻声说道:“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气力见涨啊!”
“托福,托福!”杜荷也是不停运气调节着背后微伤,面上带着些许笑意与程处亮客气着。
“愿赌服输,”程处亮也不矫情,直声说道:“ 既然这次让你占了上风,明天以前,你都是老大了,有什么事,小弟唯命是从!”
“处亮贤弟处亮贤弟处亮贤弟,呵呵,这可让为兄怎么好意思?”连着叫了人三遍贤弟,杜荷还在这里很是得意地假腥腥地与人客气,听得一旁的杜荒不停地翻着白眼,感觉他们家少爷虽然比前靠了点儿谱,但是这脸皮,却也是愈发地厚了。
“小人得志!”程处亮觉得有点丢脸地让过一边,不再瞧看杜荷一眼,做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任由杜荷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得瑟。
“程少爷!”这时候,在一边看了好久热闹的酒楼伙计,见兄弟两人亲热完毕,遂来上与程处亮见礼,送顺手牵上程处亮骑来马匹缰绳,恭声禀道:“听松阁早已备好,程少爷还有这位杜公子,即刻就能入席!”
“嗯,”程处亮轻点了点头,淡声向小伙计吩咐道:“把马牵去喂好,本少爷这里用不着有人跟着,一会儿我带他们过去也就是了。”
“是,程少爷,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躬身冲程处亮一礼,小伙计规矩地牵着马匹去了旁边酒楼专备的马厩。
“怎么样,杜老……那个杜兄,”想起方才的较量结果,程处亮改口称兄,伸手向杜荷请道:“咱们这就进去吧,杜兄请!”
“好,”杜荷老实不客气地点头说道:“有劳处亮贤弟前面带路!”
到了现在,杜荷也已经开始有点喜欢起这个程老二来,虽然行事嚣张霸道,但却胜在说话算话,性情真率,也算得上是一可交之人,也难怪在杜荷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当中,也就只有这个程处亮,还勉强能入得杜如晦的法眼。
在程处亮的带领下,杜荷在前,杜荒在后,三人一同进了得月楼内,没有在一楼耽搁,三人直接就上了三楼临窗最为清静的一间雅室,听松阁内。
“杜构大哥的事情,我也已有听闻,”进了雅间,双双入座之后,程处亮直接开声说道:“王胜前那厮欺人太甚,是该好好的教训一顿,杜兄若是有了那个意向,到时候一定要叫上小弟,不就是一个从七品的左司都事吗,揍也就揍了,没什么大不了!”
“呃?”杜荷一愣,道:“贤弟这话是从何说起?谁说本少爷要揍人了?想那王胜前再怎么不是东西,那也是我大哥的岳丈,只要亲事日不退,那他就一日是我杜某人的长辈,岂能胡来?”
“就你?”程处亮极为鄙视地看了杜荷一眼,道:“什么时候你杜二少也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了?这种事情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在老子的面前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呃?程处亮的一句话,噎得杜荷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26章 王夕夕的心思
第126章 王夕夕的心思
“小姐,杜氏那边来人了!”
长安王府之中,丫环小莲趁着给他们家小姐送饭的时机,轻声在一边禀报,精致白净的小脸儿上多少显出几分兴奋之色。
“哦?”王夕夕安坐在梳妆台边,闻言不由回身向身后正在忙着摆放碗筷的小莲问道:“是谁过来了?杜川管家吗?”
在王夕夕的想像中,杜如晦病重不宜奔波,杜楚氏一介女流亦是多有不便,而杜家二少年岁太小,便是来了,也不会引起走够的重视,更何况杜荷与杜构是为兄弟,哪有做弟弟的出面替兄长下聘的道理?
所以,思来想去,这个时候唯一一个有可能过来而且在杜氏又有着不低地位的人,也就只有与杜如晦亲若兄弟的杜府管家杜川了。
“错!”
将饭菜摆好,小莲很是干脆地直接否定了他们家小姐的猜想,眨着大眼脆声说道:“是杜楚客杜二爷,虽然咱们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可是听赵管家说,这个杜楚客可是构少爷的亲二叔哦。”
“二叔?”王夕夕面色一怔,喃声说道:“以前倒是曾听杜公子提起过,说是他在杜陵老家,还有一个叔父在看守祖业。只是这次,怎么能劳动二叔的大驾?杜府那边儿不是被爹给惹急了,过来退婚的吧?”
想到这里,王夕夕的面上不由露出同分焦急心忧之色。
前日父亲去往杜陵逼亲的事情她也知道,可是任凭自己万般劝阻也没能改变父亲的心意,原想着要趁此与杜荷见面的机会将其中的误会澄清,免得他们杜家会以为她王夕夕会是一贪慕虚荣的势利之人。
可是现在,若是杜二叔真是过来退亲,那可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王夕夕开始变得有点儿心思不定,五万不是小数,他们杜府定是不能凑出,再加上父亲当日必定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语,杜氏想要退亲,倒还真就有那个可能。
“小姐且放安心,”见他们家小姐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些心急,小莲噗哧一笑,欢声宽慰道:“杜二爷并不是过来退亲,相反,他是按着老爷前日所提的要求,过来下聘来了!嘻嘻,恭喜小姐,心愿得成,马上就要出阁,嫁做他人妇了!”
“你个小妮子,休要调笑与我,”王夕夕慎怪地白看了小丫头一眼,急声说道:“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奴婢不是说了吗,确是杜二爷亲自过来提亲,”小莲道:“连老爷老求的聘礼都给如数带了过来,整整三辆马车的黄斤丝帛,一堆一堆的把咱们王府的大门都给堵了个严实,方才奴婢还特意跑去看了呢,黄灿灿的一片,赵管家他们当时都看傻了。”
“真的带过来了?”王夕夕怔声说道:“这怎么可能,五万贯那,又不是几百几千的小钱,他们怎么可能会凑得齐整?”
虽然还没嫁入杜府,但是对于杜府上下大致的家业王夕夕早就已经从杜构的口中知晓了个大概。
杜如晦在为尚书右仆射的时候家中的日子就不甚宽裕,现在杜如晦辞了官职,等于就是断了朝廷的俸禄,日子应该是更为难过才是,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两天内就集来五万贯这般多的银钱?
“事实摆在眼前,哪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小莲脆声说道:“方才老爷还有夫人他们也全都闻讯赶了过去呢,毕竟被那么多黄斤丝帛给堵了前门,还引来了那么多的路人围观,终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就算是杜二叔是为下聘而来,可是这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让人将金帛摆放在门口呢?”王夕夕眉头一皱,道:“小莲你说,是不是爹又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把人给逼急了才有此一出?”
“回小姐话,”见他们家小姐似发了怒火,小莲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轻声回道:“小守门的小六儿说,是老爷开始的时候不愿接见,让赵管家将人给拦在了门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夕夕愤声说道:“若不是爹又做了什么过份的举动,杜二叔怎么也不会出此下着,逼着爹娘出去相迎!”
将五万余贯的财物,就这么露天摆放在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的府前,搁谁谁也受不起。钱多固然好,好是当钱多到一定的地步,多到你的身份你的家势所能承受的极限,那就是一个祸患。
而对他们这个小小的王府来说,别说是五万贯的钱财,便是一万贯也远非他们所能承受,所以在王夕夕看来,杜楚客的这般举动,纯粹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王夕夕心中并没有分毫的报怨,如果不是身份不许,她甚至还会捧场助威,在一边高声地叫出一个好字。
如果不是父亲逼人太甚,如果不是父亲做事太绝,本就很好的两家姻亲,怎么也不会闹出这般事端。
况且,一下将五万贯钱全都露天地堆放在门前,对他们王家来说影响不小,但是对现在的杜氏一族来说就一定会是一件好事吗?这么多钱他们从哪来?如果解释不清,皇上会不会去追究怪罪?
退一万步来说,纵使这些钱的来路正当,可是不要忘了杜楚客带着这些银钱是过来做什么的?下聘提亲,满带诚意,如果不是父亲不顾一点人情之礼,直接将人拒之门外,但有一点办法,又有谁会做得出这种可谓是两败俱伤的疯狂举动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王夕夕对她爹已经算是彻底地死了心思。
五万贯的聘礼,人杜府不动声色地就给送到了门前,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在王夕夕的心里,在对夫家这边足够重视自己心怀欢喜的同时,对自己的亲爹亦是免不了地生出了片片不满失望之意。
为了自己的仕途升迁,为了自己的前程通达,在杜氏强盛之时双手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在杜氏衰微之际又想强行将自己的女儿要回他赠,借以谋取更大更好的利益。
像是这样凡事都只想着自己,毫不顾及自己女儿感受将自己女儿当成货物一般送来送去的父亲,不值得她去尊重去爱戴!
所以,不管今日提亲的结果如何,王夕夕心中都不会开心雀跃,因为王夕夕知道,纵使父亲最后真个同意了这门婚事,究其原因,也决不可能会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与归宿。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哭起来了?”见他们小姐不知怎么的就忽然伤心至极地流起了眼泪,被吓了一跳的小莲慌忙在一旁劝说安慰。
王夕夕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感觉到脸上的湿凉之意,不由抬手轻擦了下不知不觉就流出来的泪水,轻声向小莲说道:“没,我没事,还是跟我说说一会儿出去‘得月楼’的事情吧,免得到时一个不慎,出了什么纰漏。”
“小姐放心,”听他们家小姐问起下午偷偷出去与杜家二少会面的事情,小莲轻声回道:“所有的事家奴婢都已安排妥当,只等到时辰一到,咱们就可以悄悄地避开外面的守卫,从后门出去,半个时辰之内,都不会被人发现。”
“若是爹娘他们忽然过来该怎么办?”王夕夕轻声说道:“若是让他们发现了这件事情,责不责罚的且不去说,日后他们定会更加严密防范,咱们可就别想再出府门一步了。”
“原本奴婢还想着,若是遇到什么紧急状况,让小兰过来侧身躺在榻上顶替糊弄一下,不过现在嘛,已经全完不必再去担忧,”小莲轻声回道:“小姐您不知道,前面来的那位杜二爷,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现在老爷夫人正在陪他用餐呢,而且看杜二爷一副稳若泰山的安稳样子,怕是到了天黑都不会离开,有他在前面拖着老爷夫人,咱们出去与杜二少会面的事情,他们指定发现不了。”
“是吗?”王夕夕闻言,不禁惹有所思地轻点了点头,不过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轻声吩咐了一句:“为了以防万一,一会儿还是想办法让小红过来一趟。”
“是,小姐!”小莲低声轻应了一句,之后便乖乖地站在一边小心地侍候着他们家小姐开始用餐进食。
与此同时,王府的前厅之中。
自被杜楚客逼着出门将之迎进府里之后,王胜前发现这位爷就像是一块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无论自己怎么奚落不待见,人都似没事儿人一般该如何就如何。亦像是一贴年经日久的狗皮膏药,就这样死死地贴在了他们王府的大厅之中,怎么也不愿离开。
眼见着时近正午,有心不管饭吧,又怕这厮又会像是之前在门口摆金那般,再做出什么让人难以收拾的事端来。
可是若是将他留下吃饭,又实非自己心中所愿,所以,仅就是在这个吃不吃饭的问题上,王胜前就很是纠结地思考了不下半个时辰的时间,最后还是王赵氏实在看不下去,这才自做主张地张落着备了一桌酒席。
过门都是客,既然他不着急走,那也就全由着他,反正老夫也需要多一点儿的时间去思量这五万贯聘礼的去留与否。
这,是王胜前在被杜楚客逼着喝了两杯酒水之后,不得已之下,在心中对自己所说的自我安慰之言。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27章 生同衾,死同椁
第127章 生同衾,死同椁
“王夕夕这个女人不错!”
这是程处亮在知晓了杜荷此来目的之后所给出的第一句评价。
“虽然她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个王夕夕就像是你那首酸词里面所说的出什么泥而不染一样,跟她那个势利短视的老爹完全是两个样子。”
“温顺,善良,而且极有主见,更重要的是,她长得也很漂亮,在整个长安城里,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小美人儿,想要将她娶进门里的大家少爷,可谓是数不胜数。”
说到这里,程处亮突然一脸酸气地看了杜荷一眼,接声说道:“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却偏偏看重了杜构大哥这种沉闷无趣的书呆子,要知道,想当年上王府提亲的家户,可不止你们杜府一门。”
“而这其中,杜伯父虽然贵为仆射,但是若论到位高权重,却也不是最为显赫的一个。”
“哦?”没想到大哥的婚事之中竟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杜荷颇有兴趣地轻声问道:“比如呢?”
“比如房尚书家的房遗直,比如长孙无忌家的长孙冲,再比如好像还有某位亲王也动了一些心思表了一些态度等等等等,反正是很抢手的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王胜前当初出身太低,与很多世家都门户不对,说不得还会有更多。”
“所以说,”程处亮道:“杜构大哥很幸运,因为从一开始,一直到最后定亲,王夕夕一直都对杜构大哥青睐有佳,从一而终。所以,这件事情便是在当时也都让很多人迷惑不已,纷纷都在猜测,闷葫芦一样的杜构大少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最终能够抱得美人归?”
“我,我知道!”听到程处亮的这番牢马蚤一般的问话,在一边小桌上抱着一只烧鸡啃得正欢的杜荒忽然含糊着嘴巴高声开言。
“哦?”因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熟人儿,所以程处亮也没有嫌弃怪罪杜荒这个小厮的肆意插言,饶有兴趣地扭头向杜荒问道:“说说看,如果好用的话,等哪天遇到心仪的女人,本少爷也去试试!”
“大少爷说,他这辈子只娶夕夕小姐一个女人,不设偏房不纳妾!”说完,杜荒很是鄙咦地看了程处亮一眼,轻声说道:“这一点儿,程二少怕是很难做得到吧?若是小人没有记错,今年开春的时候,您好像就已经纳进了一房妾室了吧?”
“滚一边儿去!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程处亮的老脸一红,有点恼羞成怒地一个鸡屁股扔到杜荒的嘴巴里,快狠准地直接堵上了杜荒的那个碎嘴。
回过头来,见杜荷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看那神色,瞧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街边耍猴人手中的那个小猴一样,不由双目一瞪怒声喝道:“看什么看?老子就纳妾了,怎么滴吧?!”
“太早了点儿吧?”好像没有看到程处亮恼羞成怒的样子,面对着程处亮怒声喝问,杜荷没事儿人一样地双手撑着下巴,很是纯洁地轻声向程处亮探讨性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知道什么是销魂蚀骨吗?你们家老爷子就没有出来打断你的小腿儿?”
“滚,你也给老子滚一边儿去,你跟杜荒一样,都不是什么好滛!”
程处亮很受伤地喝了一口闷酒,看得出,对于纳妾这种事情,这小子也是很不情愿,在男女之情这方面,这小子好像也全都没有开窍,不然的话,正处于青春躁动期的小家伙,怎么也不会是这样一个表情。
“这么说,是程叔父的意思?”见程老二无语点头,杜荷觉得自己有点晕,程咬金那老爷子,也忒彪悍了点儿吧?
“老爷子不知在哪受了刺激,说是想要抱孙子,”程处亮无语泪千行地伤心道:“可是老大在军,老三太小,最后……”
“嗯嗯,了解,了解……”杜荷抬手轻拍了拍程处亮的肩膀,颇有点幸灾乐祸地轻声说道:“贤弟节哀顺变,嗯,节哀顺变,不过话又说了回来,既然老爷子想要,你叽哩咣当地给他生一个不就完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滚!”一巴掌拍开杜荷这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看着这小子一脸的幸灾乐祸,程处亮怒然说道:“看到你老子就烦,爷不侍候了!走了!”
说完,程处亮头也不回地抬步奔了出去。
“诶!诶!程二少,程二少!”见这位爷真的负气离开,杜荒忙着擦净嘴上的油腻小跑着追了上来,冲着楼梯高喊:“别忘了将酒钱结了!”
轰隆隆!哗啦啦!
随着杜荒的话音传出,楼道下面好像断断续续地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摔倒并滚下去的声音。
杜荷安坐在酒桌旁边,并没有因为程处亮的愤然离去而有任何愧疚或是担心的表情,因为他知道程处亮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真个生气,他之所以会在此时离开,只是想要给他杜荷还有王夕夕一个单独叙淡的私密空间而已。
自打入宫当差之后,这小子可是越来越有眼力架了。
不过,让杜荷没有想到的是,杜荒这小子竟然也瞧出了其中的猫腻,临了了甚至还不忘奚落打趣程老二一阵,实在是太坏了,不过,坏得很有个性,很有几分他杜二少的神采,赞。
“少爷,”回过身来,杜荒又变成了一个规矩听话的小书僮,躬身与他们家少爷一礼后道:“现在已是未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夕夕小姐还有小莲姐她们当是很快就会过来,您看要不要上人出去接应一下?”
“嗯,去吧。”杜荷轻点了点头,将杜荒给打发出去,而他自己,则仍是不紧不慢地坐在那里,喝着小酒,夹着小菜,那叫一个惬意。
杜荒并没有离开太久,前后总共也就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样子。
在这期间,杜荷早已是吃饱喝足并且叫来店里的伙计将屋里的残汤剩菜全都收拾了一遍,要来热水,彻上温茶,等到杜荒带着王夕夕还有丫头小莲来到这听松阁的时候,杜荷早已好整以暇地候了多时。
第一次见到王夕夕这个传说中的大嫂,杜荷的眼前就是一亮。
十六七岁,正是青春年少光彩耀人的时段儿,身材高挑,样貌端庄,细眉,小口,琼鼻,外加一双忽闪闪的清澈双眸,看上去就像是一樽经过精雕细琢的晶莹玉器,精致、典雅,高贵、大方。
一身青翠色的短裳长裙,将她已经发育得堪称完美的身段儿衬托得恰到好处,艳而不妖,美而不媚,看上去让人觉得很是舒心。
大哥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这是杜荷在见到王夕夕本人时的第一念想,同时也明白了为何方才程老二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是那样一副羡慕嫉妒恨的奇怪神色。
红颜祸水,眼前的这个未来大嫂,绝对是已经达到了祸水般的级别。
“荷弟少好像感觉很意外?”面对着杜荷这般毫不掩饰地探究注视,王夕夕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随意在杜荷的对面坐下,轻声向杜荷问道:“是对我的到来,还是对我的长相?”
面对着王夕夕这般随意直白地询问,杜荷微微一愣,显是没想到他的这位未来大嫂竟还是如此爽朗的一个人,不矫揉造作,不扭扭捏捏,跟大哥杜构的性子,倒是互补得很好。
“都有一点儿。”杜荷收回目光,淡笑着轻声应对道:“没想到嫂嫂竟是如此地光彩照人,大哥能讨得嫂嫂这样的夫人,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是吗?你的小嘴儿还是那么甜。”听到杜荷这样‘嫂嫂’‘嫂嫂’地叫着,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地王夕夕轻声说道:“方才听杜荒言讲,说是荷弟之前受了什么刺激,将以前的人和事几是忘了大半,现在看来,当是真的了。不然的话,你就不会连我也不认识了。”
杜荷一怔,出声问道:“这么说,小弟跟嫂嫂以前很熟识?”
“何止是熟识那般简单,”王夕夕浅笑开言,道:“以前每次我到杜府做客,你都会姐姐姐姐或是嫂嫂嫂嫂不停地叫着,在整个杜府上下,除了你大哥之外,我最熟悉最喜欢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呃,有吗?”杜荷不由扭头向杜荒这小子看来,虽然知道王夕夕口中的喜欢无关男女之情,但是被这样一个年岁不大的小美女,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样地看着,杜荷多少也是觉着有些别扭,虽然他本身也并不是很大。
“少爷同夕夕小姐的关系,确实很融洽。”杜荒老实本份地轻声点头。
“这样也好!反正都是熟人,说起话来也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地绕来绕去。”收拾心情,少了方才的那种在陌生人面前的拘谨之态,杜荷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轻声向王夕夕问道:“我想要知道,对于与大哥之间的婚事,嫂嫂是怎么想的?”
“生同衾,死同椁!”王夕夕也没有一点矫情地定声说道:“除此之外,再无他途!”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128章 引导
第128章 引导
“生同衾,死同椁!除此之外,再无他途!”
王夕夕的声音清脆甜美,但却一点儿也不柔弱,尤其是当她决声说出这种类似于誓言的决定与心中所想时,让人兴不起一点怀疑虚假的念头。
听到这些话,杜荷的心中亦是一震,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青春少女,绝对是那种外柔内刚而且说得出做得到的女人,也知道他的这个未来大嫂,亦是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想要跟着大哥。
所以,在替大哥感到高兴的同时,杜荷也开始思量着该如何解决摆放在他们眼前的这些重重障碍。
“话是这般说讲,”心中思量着,杜荷嘴里也不停歇地轻声向王夕夕探问道:“可是王叔父他若是心中仍是不愿,为了逼迫我们杜氏退亲而再想出其他一些苛刻的条件再来难为的话,怕是也由不得嫂嫂你来做主吧?”
说完,不待王夕夕说话,杜荷又紧声哭穷报苦道:“要知道,仅是这次所提的五万贯聘礼,就已是让杜府有点儿难以承受,甚至还为此变卖了许多产业,欠下了一屁股巨额的外债。但是为?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