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那边儿过来的高门子弟,仅是这脸皮,就非常人所能及。”
“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撑不下来,那他也就枉为‘长安四害’了。”颇为赞赏地抬起眼皮朝着院门瞧看了一眼,宋礼像是来了兴致,直接站起身来,看了身边的许佑山与姚怀远二人一眼,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随本少爷一起去会会咱们的这位新同窗。”
“呃?”见这位宋少爷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许佑山与姚怀远多少有些意外地对视了一眼,搞了这么些花花道道儿,这位宋少爷难道不是为了想要整治一下那位杜家二少么?怎么这会儿,反倒是想要与人结交,变得有些热乎起来了?
虽然有些琢磨不透宋青山的心思,不过许、姚二人却还是依言起身随之跟了出去。
“杜荷,杜二少,幸会!”宋青山拱着手,一脸笑意地向杜荷迎上,走到近前,一点儿不客气地轻声说道:“没想到,便是连杜二少这样的草包,也能入得这寒山书院,真是好大的运道,恭喜!”
“宋礼,宋青山!”杜荷同样带着满面的笑意拱手回敬:“跟宋二公子这样的无赖比较起来,杜某人还差得远,惭愧,惭愧!”
“你认得本少爷?”并没有因为杜荷口中所说什么无赖而起半点气愤不满的意思,宋礼颇有些意外地向杜荷反声回问,要知道整个杜陵县认识他宋青山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叫得出宋二公子这个名号的,却是少之又少,便是他身边的许、姚二人也不甚清明。
“那是自然,”杜荷笑眯眯地看着宋礼,道:“若是连谁泄了本少爷的底,想要给本少爷难堪都不知晓,那我这个杜府二少,岂不就真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了?况且宋二公子在这寒山书院的风头如此强盛,本少爷就是想不认识,却也是有些难度,不是么?”
“杜二少慧眼如炬,看来之前长安的那些传言,并不足信。”宋礼的神情不变,神色坦然地与杜荷对视,道:“之前听到杜二少通过上等院试的消息,本少爷还不相信,以为又是什么人在鼓吹造势,或是哪个失德的夫子被钱财所诱。”
“不过现在,见了杜二少当面,”宋礼正色说道:“本少爷信了。”
“彼此,彼此!”杜荷毫不客气地拱手应和,昂着脑袋与宋礼对视一眼,在旁边几人不明所以的状况下,同时哈大笑起来。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28章 隐秘
第28章 隐秘
“少爷,方才那个宋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值得少爷这般看重?”进了学堂,待他们家少爷与宋青山一行分开坐回自己的座位之后,杜荒小声向他们家少爷打听道。
以前就是面对着长安城的那些王公世子,也没见少爷这般客气过,所以杜荒很好奇,眼前的这个宋青山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他们家二少爷如此重视?
难道这位爷也是从长安过来的?可以以前在长安时,并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宋姓公子啊?
将长安城内所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家少爷在脑中回想过虑一遍,杜荒排除了他们家二少以前就与宋青山旧识的可能,可是,既然以前不相识,这位宋二公子又不似长安大户家的公子,少爷怎么还会自放身价地刻意与之交好?甚至连宋二之前故意泄露陷害都不再计较?
一见钟情的还好解释,可问题是两个小老爷们儿怎么可能才见了两面,叙了一回话语就会如此惺惺相惜,彼此都忍不住地想要亲近,一副想要结成至交之姿态?
宋青山知晓他们家少爷的身份,想要巴结靠拢的话还好理解,可是他们家少爷为何也会如此?所以,杜荒便在心中猜想,这位宋二少爷的背后,当是也有着一股让他们家少爷甚为看重的势力,而且其大小当也是不会比老爷在职时他们杜氏的影响要小上多少。
“这是一段隐秘,整个京兆尹知道的人怕是都不会超过十个,而这十个人中,除了本少爷我,其余几人无一不是王候将相,”抬头看了杜荒一眼,杜荷轻声问道:“现在,你还想再知道那位宋公子是什么来头吗?”
“唔?”杜荒的小脸瞬间下得惨白,慌忙地摇头摆手,方才还有些抓挠的好奇心思,瞬间被连根拔除,不敢再有分毫想法。
怪不得上午打听这位宋公子情况的时候,那三个小厮一再地三咸其口,任死都不肯吐出半个字来,显然他们也都在这上面受过某些警示或是为此吃过不少的苦楚。
“不问了?”见小家伙被自己吓得不轻,白着小脸儿不停地摇着脑袋,杜荷嘴角带笑地轻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后面的隔间,道:“不打听了就去后面老实呆着,别忘了晌午跟你说的话语。”
“是,少爷!少爷放心,小人定会用心学业,绝不会丢了少爷丢了咱杜府的脸面!”杜荒如释重负,冲着他们家少爷弯身一礼,之后小跑着就去了后面的隔间学堂。
“这小子,还欠些火候啊。”见杜荒逃一样地离开学堂,杜荷不以为意地轻摇了摇头,之后便不再多想,直接趴倒在桌面,再次眯起双眼神游而去。
另一边,一直关注着杜荷这里的许佑山与姚怀远,见杜荷没事儿人一样地又睡起觉来,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没心没肺,还是城府太深?不但与设计他的宋青山言辞愉快,而且在全院学子、夫子的窥视、探究与鄙视的眼神下,竟还能大摇大摆,竟还能酣然而睡?
“这小子,确是有些意思。”姚怀远颇为叹服地看了杜荷一眼,道:“本少爷一直都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平常撒个小谎,编个瞎话,有事没事地再调戏一下身边的漂亮丫环,连脸都不带红的,但是今日与眼前的这位杜少爷相比,简直是一在天一在地,不可同日而语啊!”
“易地而处的话,”许佑山接过话茬儿,道:“本少爷也绝做不到他这般坦然淡定,‘长安四害’,确是名不虚传,实乃我辈之楷模啊。”
“你有没有发现,”瞧了眼前面同样趴在桌面小寐的宋青山,姚怀远一只手搭着许佑山的肩膀,小声向其说道:“这位杜二少的秉性,同宋哥似多有相似之处,总有那么一点让人看不透的莫测之感。”
“大家户的少爷,都是这个德行,有什么好奇怪的,”许佑山不以为意,道:“若是你们家老爷子哪天也能在长安谋个一席之地,你八九也会如他们一般。”
“你说,宋哥之前不是挺反感这位杜二少的么?”直接将许佑山的废话略过,姚怀远还想着之前的那个问题:“可是为何方才只看了一眼,就有了要与之交好的决定?这也忒奇怪了点吧?以前宋哥想要整什么人的时候,可是从来都未曾心软过?”
“那有什么,”许佑山不以为许道:“除了是有些忌惮杜府的权势外,还能再有什么?要知那杜如晦虽辞了官职,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任谁也不敢小觑。宋哥虽然家大势大,当是也不好做得太过。”
“他们这些大家户少爷的心思,你不懂。”轻摇了摇头,姚怀远道:“小辈间的事情,只要不至伤残,不出人命,他们上面的那些长辈,少有人会去插手干涉,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子嗣在外面吃了亏受了欺负而为之出头,所以,不管杜如晦现在是否仍有权势,宋哥都不会有什么太多的顾忌,更不会因此而对杜荷手下留情。”
“还有,”到底是官宦家的子弟,对官二代之间的纠葛总是比许佑山了解得要透彻一些,姚怀远接声说道:“方才杜二少对宋哥的称呼,有没有觉着有些奇怪?”
“咱们都知道,宋家明明只有宋哥这么一棵独苗儿,上无兄、姊,下无弟、妹,可是杜荷却为何会称宋哥为宋二公子?”姚怀远道:“而且更让人奇怪的是,宋哥他还真就认下了,并没有半点反驳之言,你难道不觉着这里面有些怪异吗?”
“真当本公子是草包么?”许佑山不满地翻了翻白眼儿,翻手搂住姚怀远的肩头,压低了声音道:“亏你还是官宦子弟,像是这种事关血脉传承的隐秘,别人避都还避之不及,你竟还敢这般肆意宣扬评论,没瞧见杜荷在提及宋二公子这个称呼的时候,宋哥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善么?”
“有吗?”姚怀远有些愣神儿,方才他还真没注意。
“若是没有的话,”许佑山道:“依着宋哥的性子,好不易有了想要结交之人,又岂会这般快地与杜荷分开?”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29章 旧识
第29章 旧识
“少爷,您听说了吗,那个杜荷也来寒山书院了?”甲丑学堂之中,一个面皮白净,长相精致的小书僮站在他们家公子身后,多少有些八卦地轻声提起道:“听说还过了上等院试,结果却被高老夫子给贬进了乙辰学堂。”
“嗯?”正在提笔练字的上官云鹰身形一顿,不由停下笔来,回身看了小书僮一眼,道:“你确定他通过的不是下等或中等,而是上等院试?”
杜荷会来寒山书院,上官云鹰并不奇怪,而且也早有预料,毕竟杜仆射已经回乡,而杜陵附近最有名气的私塾也就只有寒山书院一处,以前在官学呆惯了的杜荷必不会甘愿在家中闷着,来寒山书院几是必然之事。
只是,他怎么可能会通得过上等院试?并不是上官云鹰瞧不起杜荷,而是杜荷这几年在长安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一个整日游玩,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怕是连《论语》《诗经》都不能尽数背下,又怎么可能会通得过寒山书院最难的入院之试?
“知道少爷定有兴趣,所以之前小人就已特别去向高老夫子求证了一番,”上官弘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们家少爷,道:“上等院试那位杜二少确有通过,不过不知为何,却也将高老夫子给气得不轻,方才在老夫子的面前提到杜荷时,老夫子还一个劲地说着什么‘孺子不可教’之类的话语呢?”
“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吗?”上官云鹰的嘴角微微勾起,对于这种情况好似并不意外,杜荷那家伙从来都没有个正形,若是能讨得高老夫子那种古板正礼之人欢心,那才是一件稀罕事。
“小人倒是想问,不过一看到高老夫子寒着的那张脸,小人就没敢问出声来。”见他们家少爷不满地向自己看来,上官弘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来,急声说道:“不过,小人却从老夫子那里讨来了这个!”
“是什么?”将纸张接过,上官云鹰边轻声询问,边不急不缓地将纸张展开。
“是杜二少所做那张试卷,嗯,上面的三道考题。”上官弘一脸讨好地向他们家少爷说道:“小人可是在老夫子的跟前讨了好久,好不易才让夫子同意抄写了一份儿。”
“只有三题?”打眼扫了一下纸张上的笔墨,上官云鹰惑声问道。
“嗯,高老夫子说,杜二少爷只做了三题,而且三题全是正解,所以才会将之留在学院。”上官弘道:“至于为什么会将其分到乙辰学堂,小人估计,肯定是老夫子也知晓了杜二少之前在长安的那些作为,心有所愤,所以才会将之录入乙辰,以观后效。”
“多嘴!”白了上官弘一眼,上官云鹰遂低头细看起纸张上所写的题目与答案来,显然对于上官弘的一番猜测,亦是多有赞同。
毕竟,院规之中就有行为不端、不学无术者不收这一规定,就依着杜荷在长安的名声,高老夫子没有直接将其赶出书院,就已是格外开恩,估计也是看在杜仆射的面上才特开的恩惠。
“嗯?”细看着纸上的每一道题,上官云鹰不由微皱起了眉头,倒不是题目有什么问题,而是题目下面的答案,是不是太过简洁了些,怎么全都只有答案,而没有半点解题的过程?
“小弘,这些题你是不是没有抄全,有所遗漏?”上官云鹰不由扭头向上官弘看来,想要知道是不是这个粗心的小子为了省事而少抄了一些东西。
“哪有?”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们家少爷,上官弘嘟囔着小嘴儿,道:“知道少爷定会想看,小人抄的时候可是一个字也没敢落下。”
“这么说,杜公子所做的那张试卷上面,亦是只填了这么几个数字,还有后面这首似是而非的诗词,就再无其他?”见上官弘不停地点着脑袋,上官云鹰亦是轻点了点头。
想起之前自己心中所想,以为些答案都是杜荷随手所书的可能,上官云鹰不由又是一阵摇头轻笑,不经笔墨运算便随手写出答案,这怎么可能?想来便是专研了一辈子明经术算的院主也不能轻易做到。
杜荷的这种答题方式,或许只是他在解答术算题时的一种习惯吧。很快将心中的这个有些不合实际不能常理的念头放到一边,上官云鹰将目光移向杜荷所写的那首术算诗上来。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甘一枝,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
“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上官云鹰将诗句轻吟了一遍,而后似有所悟,将手中的书纸放于桌面,而手提笔在另一张空白的纸册上根据诗中所书,分别写下了几个数字。
“三人同行七十稀,”轻声吟念一句,上官云鹰落笔写了‘三’与‘十五’两个数字。而后又根据‘五树梅花甘一枝’,写下了‘五’与‘二十一’两个数字,再之后,又依次写出了‘七’与‘十五’,以及最后一句所提到的‘一百零五’。
“这几个数字,同这道题目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何杜荷为写这么一首数字诗放于旁边?”瞧了半天,仍是没看出什么关节,上官云鹰不由轻摇了摇头,道:“可惜院主现在不在书院,若是在的话,或是他能看得明白,也能为我解惑。”
“不过这个杜公子倒是真个让人意外,院试只做三题,显是对自己信心颇足,知道定能通过,”上官云鹰轻声自语道:“真不知这些东西,杜二公子到底是从何处学来?以前可是从来都未曾听过,他竟还通术算之道?”
“就是少爷也看不明白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上官弘异声说道:“这怎么可能,连那位纨绔少爷都懂的东西,怎么可能能难得住少爷?”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别人懂的东西我就一定也得明白吗?”没好气地白看了小家伙一眼,上官云鹰郑声向上官弘道:“还有,杜公子现在已经比之以前收敛了许多,日后若是再见,记得莫要失了礼数。”
“知道了,少爷!”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上官弘接声轻声向他们家少爷询道:“少爷你说,若是再与杜二少爷相见,他还能再认得出咱们吗?”
“这谁又能说得清楚,”上官云鹰神情一愣,道:“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且两年前也只是匆匆一面而已,说不得人早就已经不再记得了。”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30章 小麻烦
第30章 小麻烦
不知是慑于杜荷杜二公子以前在长安时的威名,还是心中对其甚不为屑,整个书院之中,除了宋青山一行三人外,凡是见到杜荷主仆之人,要么是远远避走,要么是窃窃私语暗中指点,甚至于授课的夫子,也都不屑于与之对话,见其在学堂酣睡,亦是置若罔闻,不管不顾。
对此,杜荷仍是一副怡然自得之态,没人来扰,他正好乐得清静,每天与宋青山不咸不淡地闲聊几句之后,便依然我行我素地要么提笔练字,要么梦游他乡。
以前杜荷还真没发现,原来练字竟也能练出瘾来。
每次只要他一握起毛笔,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想要一直写下去的冲动,之前练字,只是为了熟悉繁体字形,为了熟悉软笔的用法与习作习惯,可是后来,随着练习的时间逾久,随着自己笔下的字型越来越有了神气,杜荷的心神也不由开始为之深陷,每日不练上一会儿,不写几个大字,竟会有一种手痒心挠的瘾头,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去握起毛笔,泼墨而书。
书法,亦为国粹,难怪后世会有那么多人为之痴迷,原来这东西竟跟陈年老酒一样,存得愈久,愈是香醇,练得愈久,愈是难以割舍。
“啧,没想到贤弟竟是如此地热衷于书艺之道,”不知什么时候,夫子已然休堂,宋青山走至杜荷的身后,见其正心神投入地运笔泼墨,不由轻声在一旁赞道:“看其字形,贤弟当是书从王右军一脉,而且已得其中几分神形,难得,难得!”
“随手涂鸦而已,宋兄过誉了。”最后一个字迹完成,杜荷将于轻放于砚,扭头看向宋青山,道:“看得出,宋兄对此道亦是多有浸滛,不知可否在此赐下墨宝,让小弟也开开眼界?”
“贤弟说笑了,”没有一点被人揭短的尴尬,宋青山淡笑着摇头回绝,道:“贤弟若是让为兄骑马射箭,或是耍刀练拳,为兄或是还能有一较之力,但是这提笔泼墨嘛,就不用再拿出来献丑了。”
“不信的话你问问他们两个,”说着,宋青山随手指了下身边的许佑山与姚怀远二人,道:“入院两年,除了每逢书院大考,可曾见为兄握过笔杆一次?”
“唔?”杜荷不些不敢置信,在学校里,有从来都不摸笔的学生存在么?不过见许、姚二人很以为然地点头默认,却又由不得杜荷不信,看来这个宋青山,确是一个极品。
“粗人就是粗人,武枪弄棒还行,但是若说到这读书习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宋青山接声说道:“便是在这书院呆上一辈子,也还是学不会你们这种书香门弟所养成的那种儒雅之态。”
“儒雅?”杜荷颇觉好笑地原地转了两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下,抬头看向宋青山,道:“宋兄,你确定不是在骂小弟附庸风雅?”
“哈……”宋青山高笑着猛拍了两下杜荷的肩膀,道:“贤弟果然不是那种虚假于面的酸儒之人,难怪你能与程处亮还有尉迟宝庆他们成为至交。”
“那是自然,”杜荷深看了宋青山一眼,道:“若是当年宋兄没有离开长安的话,说不得长安城内,必然会再添一害,而你我,也必早已是为兄弟。”
“算了,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宋青山的眼中一黯,轻摆了摆手,借机将话茬儿移向一边,道:“有件事情虽然不大,但是却还是有必要提醒贤弟一下。”
“宋兄请直言!”
“王晟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且今日也来了书院。”宋青山道:“你们之间有仇,而王晟在寒山书院亦不是什么善人,贤弟这几日进出学院之时,还是小心一些为上。”
“当然,”说完,宋青山特别抬头看了杜荷一眼,道:“若是需要的话,为兄亦可出面替贤弟摆平此事,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一只跳梁小丑而已,怎敢劳得宋兄大驾?”看出宋青山似有意在试探自己,或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杜荷不以为意地摇头轻笑,道:“小弟能揍他一次,就能再揍他两次、三次、四次,总有能将他治服的一天。”
“如此,那为兄就拭目以待了。”淡笑着轻点了点头,宋青山转身离去。许佑山与姚怀远拱手向杜荷一礼,也随之转身跟上。
“许兄且留步,”眼见着几人即将离去,杜荷冲着后面的许佑山轻唤了一声,客气道:“有一桩私事想与许兄详谈,不知许兄可能行个方便?”
许佑山闻言,一脸惑然地转身而回,而宋青山与姚怀远两人,因为杜荷的一句‘私事’而直接远走,并没有掺合进来。
“不知杜二少有什么吩咐?”回过身来,拱手与杜荷一礼,许佑山直声而问。
“听闻许兄府上是以酿酒为生,且已传承数代,在整个京兆尹都有着不小的名气,甚至连长安城内的那座‘得月楼’亦是许兄府上的产业之一,可对?”没有回答许佑山的问话,杜荷缓坐下身,示意许佑山也在旁边坐下,并轻声向其问道。
“这并算不得是什么隐秘,不知二少问此,是为何意?”没有否认,许佑山再次轻声询问,不知道杜荷安的什么心思。
“我这里有一酿酒的方子,”说着,杜荷从方才所书之中抽出一张纸来,递向许佑山,没有再绕什么弯子,直声说道:“有劳许兄拿于令尊观瞧,就说杜某人有意用此方换取贵府在长安城的一处产业,看看令尊以为值不值得?”
“你想要‘得月楼’?”见杜荷点头,许佑山面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冷然道:“这不可能!‘得月楼’是我许氏在长安的主要产业,家父定不会同意二少此议!”
“稍安勿躁,”轻笑着冲许佑山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杜荷轻声道:“令尊会不会同意,还是等令尊看过杜某的这张方子再言不迟,若是到时,令尊真个不愿,杜某也绝不会勉强。”
“生意不成仁意在,”杜荷淡声说道:“再怎么说咱们现在也是同窗,且又有青山兄在旁边看着,若是杜某用强,夺了许兄府上的产业,不说衙门如何,就是青山兄也不会愿意不是?”
“这……”知道杜荷说得有理,且又不想太过得罪杜氏,所以许佑山稍作思量,这才伸手将方子接过,道:“若是家父看后,以为不值,还望二少能够信守承诺,不予追究!”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31章 巨额药费
第31章 巨额药费
“宋哥,这次您一定得帮小弟一把,不然回去之后,我们家老爷子还不得把小弟给打死啊?救命啊宋哥!”
从杜荷那里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思后想一番之后,终是有些信不过杜荷保证的许佑山死皮赖脸地抱着宋青山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方才杜荷跟他说的事情整个叙述了一遍,希望能从宋青山这里讨个靠谱的主意。
“别在这恶心老子,一边去!”一把将许佑山扒拉到一边,宋青山沉声问道:“这么说,杜荷是看重你们家的那座‘得月楼’了?”
“虽然他没有明说,不过也确就是那个意思,”许佑山晃了晃手中的那张方子,道:“虽然我不懂酿酒,也看不明白这方子的独特之处,但是再怎么,它也不可能抵得上那座‘得月楼’啊?”
“宋哥您也知道,”许佑山接声道:“‘得月楼’在长安城虽说不是首屈一指,但怎么也是数三数四排得上名号的一处老店,我们家老爷子一直把那当命根子来看待,又怎么可能会舍得兑换出去?”
“所以,你就认为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敲诈或是讹诈你们许家了?”宋青山的面色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有些迷惑地喃声自语道:“这小子到底想要搞什么?皇上的厚赐,加上杜陵所有的酒楼客栈的归属,他们杜氏应是已经不缺银钱了啊,怎么现在又搞了这么一出?”
“谁说不是啊,您说他怎么一下就盯上了我们许家,”接过话茬儿,许佑山一脸苦色地低声报怨,道:“要说我们许氏以前也没得罪过他啊?”
“这件事情,你就别跟着掺合了,”抬头看了许佑山一眼,宋礼道:“你们许家的‘得月楼’能在长安城开办这么些年,背后不可能会没有一点实力,回去后将这张方子交由你爹,若是他认为值的话,那就好商好量,若是他认为不值的话,想来他也不会轻易妥协,用不着你在这里瞎操心。”
“可是,”话赶到了这里,许佑山终于说出了他心中最想要说的一句话:“若是老爷子也没有办法,又能如何?”
“杜荷不是已经说了吗?”见这小子跟自己耍心眼儿,宋青山提起就是一脚,将其踹回自己的座位,道:“若是你爹也没办法的话,本少爷自是会出面为你们两方调解,决不会让你们许氏吃亏也就是了。”
“多谢宋哥!宋哥高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许佑山一扫方才的脸面愁容,嬉皮笑脸地开始拱手道谢。
“少爷,”另一边,杜荒这个碎嘴也开始好奇地向他们家少爷打听起来:“咱们现在都离了长安,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要那‘得月楼’做什么?”
杜荒有点想不通,少爷不好好地在书院读书,争取入秋时能在乡试中得个好成绩,怎么又将心思放到人家的酒楼上去了?现在府里又不缺银钱,甚至还多了二十几家酒楼客栈的产业,足以保得他们杜氏近几年内都是衣食无忧,真不知少爷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这件事情被老爷知晓,老爷少不得又要大发雷霆,杜荒有些担心,现在的老爷,可是再禁不得怒气了。
“怎么?”回头看了杜荒一眼,杜荷轻声问道:“就是连你也觉得咱们杜府现在很有钱了是不是?皇上前所未有的厚赐,二十二家价值近两千贯的店铺产业,觉得这样咱们杜府就能高枕无忧,不必再为钱财之事忧虑了,是不是?”
杜荒是自己的心腹,一天之中有过半的时间都同自己在一起,所以有些事情杜荷并不想瞒着他,而且很多时候也需要他去为自己做些事情或是打些掩护,所以,说起话来,杜荷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忌。
“知道百年份的野山参多少贯一株吗?知道稍好一点儿的鹿茸、川贝、阿胶还有燕窝多少贯一两吗?知道这些药材还有补品,老爷每次用药,每日所食,都需要多少剂量吗?知道一年下来,不算府里的日常开销,仅是老爷的用药,共需多少银钱吗?”
杜荷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地给杜荒盘算着,直到杜荒听得小脸有些煞白的时候这才停下话头儿,看着杜荒道:“皇上的那些赏赐虽然不薄,二十二间店面虽然不少,但是能够撑上多少时日?怕是一年之后就已是再无钱购置,到时候老爷怎么办,咱们杜府怎么办?”
“真的需要这么多吗?”杜荒听得有些心惊胆战,原来上千贯的银钱竟还不足以让老爷支撑上半年的药量,原来老爷以前在长安时所吃的那些药济竟是那般地名贵:“怎么以前,从来都没听大管家提起过?”
“以前的药方是太医署的太医开具,药材也是直接从太医署的药房支取,并不无需咱们府中支付银钱,这是皇上特许的恩德,”杜荷道:“所以,便是杜川管家也并不太清楚那些药材的名贵程度,自然也就无从提起。”
“不过现在,爹他辞官归了杜陵,自是不好再去太医署白拿药材,所以购药的这些钱财自是需要咱们府里自己承担。”杜荷接声道:“而王太医所列出的那张药方上面,又无一不是精贵名药,想要将之置办齐全,并能让爹坚持吃上五年甚至更久,一千两千贯的银钱,也仅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这件事情,老爷还有夫人他们知晓吗?”这个消息让杜荒乍然有了一种刚出苦海又入火海的感觉,原以为老爷的病情有了好转,府中又突然多了那般多的财物,本应无忧了才是,不想,竟还有这么一个大坑在后面等着,等着他们去有无尽的银钱去填补。
“这种事情,自是不能让爹娘他们知晓,”杜荷抬手轻揉了揉眉头,道:“现在整个府里,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杜川管家之外,也就只有你我二人了,记得管好你的嘴巴,在本少爷没有想到妥善的办法或是赚到足够多的银钱之前,最好将这件事情给我烂在心里。”
不怪杜荷小心谨慎,而是依着老爹的秉性,若是让他知道为了给他瞧病,光是药材与补品都需要花费数万贯甚至是数十万贯的银钱时,老爷子定会直接断药,绝不会因为他自己而拖累整个杜氏一族。
“少爷放心,事关老爷的身体安危,小人知道轻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杜荒郑声郑气地接声保证道:“便是有人拿刀捅着小人,小人也绝不会透露半句!”
做出保证的同时,杜荒亦是一脸感怀地看着他们家二少爷,没想到这些天表面上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玩笑浪荡的二少爷,心中竟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对他们杜氏来说可谓惊天的大秘密。
没有告诉老爷夫人,没有告诉二老爷还有堂少爷他们,是少爷他想要独自将这件事情给承担下来吗?少爷他,能做得到吗?
第二卷 名显京兆 第32章 挑唆
第32章 挑唆
上午的课业结束,当杜荷与杜荒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府歇息的时候,甲院的杜伤匆匆跑来报信儿,说是王晟已经返院,现正带着几个同窗在乙院的大院门处守候,似有报复之嫌。
“多谢堂兄特意过来知会,不过这件事情早在课前小弟就已知晓,”杜荷不以为意地点头轻笑,看着杜荷,道:“先前还有些担心,怕王晟会率先找寻兄长麻烦,现见兄长无恙,荷也就放心了。”
“书院之中他自然是不敢如何,”见堂弟竟先关心起了自己,杜伤心中一暖,接声说道:“不过出了书院,可就难说了,王晟平素在书院的表现虽然低调和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但是其心却是毒若蛇蝎,咱们一会儿出去,还是小心为上。”
看得出,之前王晟对杜伤的一连番设计陷害,仍是让杜伤心有余悸,已是对王晟其人有了一种来自心底的惧怕与退避之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杜荷的眉头微皱,没想到前阵子刚让这位堂兄激奋起来的热血,竟这么快地就冷却了下来。
他们杜氏这一代的男丁不多,至亲之中,除了自己还有远在登州的大哥杜构之外,也就只有二叔家的杜伤与杜昆两人,杜昆不足十岁,尚不堪大用,而杜伤虽已过了束发之龄,可是性子却是太过中庸,遇事时缺少些许胆气,属于那种得过且过,习惯退让之人,若不是让人给逼到绝处,绝不会奋起反抗。
这样的人,不生事,不惹事,不闹事,若为寻常百姓,倒也能偏安一世,但是就他们杜氏现在的处境来看,退缩,就意味着败亡,就意味着会被人欺压至死。
杜氏需要与人为善,但是不需要与任何人为善,杜氏可以忍让,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忍让,堂兄现在的这个性子,尚不足以独当一面,日后不管是为官还是主持家业,怕是也不能走得太远,还需要再彻底地刺激打磨一番啊。
“堂兄以前,是不是很少与人殴斗?”东西收拾整齐,杜荷扭头向杜伤问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力欺人,为兄所不耻也。”杜伤点头回道:“所以,除了上次在街边贤弟看到的那次,为兄从来都未曾与人动过手脚。”
“君子与人争,应以理服人,这话亦是不错,”出得院门,见乙院院门处已是聚拢了满满一堆的学生,杜荷淡笑着向杜伤说道:“但是,若是对方不是君子,非要与你动武的话,又当如何?”
“这里毕竟是书院,王晟他不敢如何吧?”看到王晟带着几人立在院中,四围又有数十学子在热闹围观,杜伤面上不由露出了些许怯意,不过他仍是坚持着向前走了一些,将杜荷给护在了身后。
“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最多也就是头破血流,与之一战而已。”见杜伤防护自己的动作,杜荷对这个堂兄不由又是高看了一眼,虽然怕,却仍有坚持,还有救。
“堂兄,”见杜伤正紧张地向前迈着步子,杜荷随意地轻唤了一声,平声说道:“知道杜荒这小子第一次随小弟出去与那些长安世子打架时,是什么表现吗?”
“呃?”杜伤一愣神儿,不知杜荷现在说起这些是为何意,眼前的这种情形,似乎并不是闲唠家常的好时机啊?
“人都还没打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然被吓得尿了裤子。”杜荷直声说道:“为了这事儿,当时只要一出门儿,就会有很多人对着杜荒还有我这个少爷主子指指点点,嘲笑了近有两个月的时间。”
“少爷!”听他们家少爷提起这事儿,杜荒羞得小脸儿通红,心中亦是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跟少爷提起这事儿了,好不易人都把以前的事情全都给忘了,偏偏自己嘴贱,当初帮助少爷回忆从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把这件事情给忽略过去呢?
“知道当初我是怎么做的吗?”装作没有听到杜荒的埋怨之声,杜荷轻声向杜伤询问。
“怎么做的?”杜伤看了杜荒一眼,看杜荒羞愧不已的表情就知道堂弟并不是瞎编,遂颇有些好奇地轻声问道。
“当时是三九天,杜荒身上穿的是厚裤棉裙,他尿出来的那些东西,一滴都没浪费,全都被下身的衣物给吸浸全完,”杜荷道:“当时我很生气,打架嘛,本来就有输有赢,输了也就输了,不丢人,可是你却因为害怕而尿了满身,以后不会成为别人的笑柄才是怪事。”
“所以,我就命他不许将湿衣脱下,既然敢尿,那就得再把它给?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