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西亚内阁政府居然一口气跑到新山不说,在中队出现在柔佛州威胁新山的当下,总理马哈蒂尔居然不顾自己总理的身份,直接避难到了新加坡。
在新加坡,马哈蒂尔终于发表了一份正式声名,强烈谴责中国以护侨为名强行侵略马来西亚的禽兽行径,并呼吁世界各国主持公道,帮助马来西亚赶走中国侵略者,号召马来西亚人民起来反抗侵略者。
这位总理还顺带渲染了中国是一个万恶的国家,世界热爱民主自由和人权的和平人士都应该警惕中国的入侵行为,是对全世界民主国家的挑衅。
不过马哈蒂尔的声明的音量有些不足,再加上发声太晚,根本压不过现在于全世界广泛传播的偏向中国的舆论风头。
《纽约时报》一篇评论员文章指出:“这位连呆在国内真的抵抗‘侵略’的胆量也没有的总理先生,居然有脸说中国践踏了民主和自由,却不知道反省一下为什么中国会选择出兵。在一个号称民主自由的国家之中,多数族群严重压迫少数族群,少数族群难以进入政府和军队,更难以保护自己的合法经济利益。他们在受教育、住房和社会福利等多个方面都先天性地要受到国家政策的歧视,更不必说,经常性地种族主义暴动严重影响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自由生活和生命安全的权利。这个时候哪个国家敢公然支持马来西亚政府,那就是与民主社会所崇尚和秉持的一切原则相悖。”
而马哈蒂尔避难所在的新加坡当地媒体《联合早报》更是直言不讳地抨击道:“尽管中国身为一个红色国家天然存在原罪,但至少他们敢于救助受到欺压和歧视的本族同胞的行为是值得认可的。在大马,没有人能够为南洋华人的利益和福祉做正义的声张,那依靠外部力量去改革这一不公义的现象恐怕是必然的选择了。中国的出兵虽然显得鲁莽草率,甚至显得缺乏文明和野蛮,但对付野蛮和落后的大马政府,恐怕这还真是最有震慑力的做法。大马作为经典的范本可以向全世界发出一个声音,那就是遍布全球的华人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对于世界华人地位提高是有着有利影响的。”
实际上大马华人和新加坡华人分别为南洋华人和海峡华人,往常双方各自看不起对方,南洋华人认为海峡华人数典忘祖,海峡华人认为南洋华人不知进步。但到了有关中华族群的核心利益之时,他们还是站在一块的。
一些新加坡人甚至在马哈蒂尔发表声明后走上街头,自发举行游行示威,强烈要求李家坡政府以反人类罪拘捕马哈蒂尔,更有一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大骂李家坡政府居然放马哈蒂尔和他的内阁政府入境。当然还有一部分想当然的新加坡人则要求李家坡出兵大马,跟中国瓜分马来半岛。
当年新加坡就差一点加入马来西亚联邦,而最终因为复杂原因新加坡被驱逐出马来西亚联邦,但新加坡人自知狭小的新加坡难以发展成什么足够强大的国家,但如果能够扩展国土十倍,那最起码也能堪比普通欧洲小国。嗯,这当然是“yy强国”的体现。
虽然很多舆论都倾向于中国方面,但世界各国不可能真的坐视中国就这样占领马来半岛,在中国出兵多日后,美国人终于也坐不住了,观望总得有个限度,现在也差不多是他们出手收割外交成果和国际声望之时了。
正文 第190章 190 一步大棋
危机过后第六天,美国驻华大使温斯顿?洛德代表美国政府拜会中国外长吴学艰。齐一鸣因准备赴马,并没有以任何身份参与这场会谈,但会议记录他在会后得到了。
这场会面是一次非正式的私下会面,没有对外公布,所以这种场合中是可以说一些真内容的。美国在中国动作之后初期尚未完全捋清应该如何应对,也想要提前观望一下,特别是看一看苏联会有怎样的动作,不过在越来越多的中队进入马来半岛之后,美国也坐不稳了,只能加速开始外交接触。
洛德首先发问:“请问吴部长,贵国究竟在马来西亚有着怎样的打算,这样持续向那里派兵,对于解决问题是无益的,虽然贵国是我们珍而重之的盟友,但因为是盟友才更需要保持一致性,如果造成无必要的麻烦,我们也会相当头疼。”
吴学艰还是一副老派知识分子的打扮,推着眼镜框说道:“我方再一次申明,中国对于马来西亚的领土没有任何企图,更不会长期驻扎于马来西亚。我方之所以持续派兵是因为,当地华人面临的人道主义危机比我们想象的严重,为了保护当地华人同胞,我们不得不增派兵员,这也给我们造成了很大负担,也不是我们所乐见的。”
既然说不会一直占领下去,洛德明白这个时候就是谈条件的时机了,他问道:“那么中方有怎样的顾虑呢?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退兵?”
“我国退兵首先要以马来西亚华人的人道主义危机解决为开始,正如我们一开始说的那样,我国没有那么多的财力和精力在每一次马来西亚华人面临人道主义危机的时候都能够发兵相救,所以我方倾向于从根本上解决马来西亚华人面临的问题,一劳永逸地使当地华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得到根本保障,并提高他们的人权情况和社会地位。”吴学艰说得很是顺嘴,他的这些发言其实很多一部分都是齐一鸣临时组建的行政小组为他提供的。
洛德紧接着问:“那中方有怎样的建议呢?”
吴学艰脸上露出了一个难明其意的微笑,伸出四个手指,道:“一共四个字——马华分治。”
即便是洛德一开始做好了各种准备,可是听到吴学艰说的这句话,仍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中国人好大的野心。”
所谓马华分治当然就是把马来半岛上主要的两大族群马来人和华人分开来,吴学艰明显不是指的种族隔离,而是直指将马来西亚分裂成两个部分,一个由马来人为多数的国家,一个由华人为多数的国家,当然不到百分之十的印度裔和其他少数族裔自由选择加入马来人的国家或者是华人的国家。
这分明是效仿英属印度殖民地独立的旧事,或者以色列建国的旧事,所谓的马华分治,其实就是将两个族群独立起来,造成的后果毋庸置疑,必然是跟印巴对抗和巴以冲突一样的。
而马来西亚跟以上两个例子还不太一样,首先地缘上马来半岛要相对孤立,陆地上除了泰国一个没有什么太多威胁性的邻国,南边的新加坡更不构成危险性。而以色列被包围在中东十几个伊斯兰国家之中,印度和巴基斯坦则有着十分长的陆地边界。相同之处则在马来半岛沟通印度洋和太平洋,与中东一样是战略要冲之地。
其次以色列虽然背后有西方支持,但西方无法直接援助在中东被孤立的大卫国,但马来半岛就在南中国海之边缘,离着中国并不远,从这一次的出兵护侨就看得出来,只要中国愿意,随时可以支援那里的华人国家。
再者是力量上的悬殊对比,以色列是以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国家,对抗十几个人口加起来近亿的伊斯兰联盟,而在马来半岛上,马来西亚却是孤军奋战。当然马来西亚也是伊斯兰国家,可最近的印尼救援他们的机会近乎为零,两国多年前还因为争地盘打过仗,其他的伊斯兰国家更难跨越印度洋来趟这滩浑水。而伊斯兰代表性的国家沙特、巴基斯坦等国都与中国有着比较不错的外交关系,很难说他们会冒着触怒中国的风险去帮助马来西亚人对抗新兴的华人国家。
另外在马来半岛上,华人长久以来占据着经济优势,他们聪明能干。从新加坡的发展上就能看出来,当初马来西亚驱逐新加坡离开联邦,认为弹丸之地他们一定发展不好,但半个多世纪后,新加坡是世界上发展水平最高的国家之一,而马来西亚经济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发达,居民生活水平远逊新加坡。某种角度来说,华人的种族优势对比任何东南亚民族几乎是无可比拟的。
即便是一个五百万人口的华人国家对抗一个一千多万人口马来人国家,想都不用多想,华人国家能完爆那个马来人国家。而且洛德深信,一旦华人国家在马来半岛建立,中国一定明里暗里推动一波移民潮,而新兴的华人国家更加乐于通过接收来自本土的移民,从而提高华人的绝对比重。中国有多少人?现在是十亿人,想想都令人觉得害怕,不用过来多了,来个百分之一都有一千万了,立马就比马来人国家更多了。更何况,一个华人能够创造的社会财富和贡献的国家力量,更一个马来人能做的,绝对不成正比。还有,中国现在还处于人口控制阶段,放开人口控制,或者来一条家里有一个小孩移民可以多生一个或两个的的政策,说不定用不了十年时间,这个国家人口都要上亿。
洛德跟他的同僚们互相对视,都深深地为中国人在背后的心机感到惊骇。明面上中国举着解救人道主义危机的正义大旗,但实际上后面的好处不言自明。一个由他们全力推动建立的华人国家,一个可以输出人口压力的变相殖民地,马来半岛的锡矿、石油、橡胶和粮食等多种战略资源都可以输入中国,中国逐渐兴起的工业产品也可以输入当地。这步棋,洛德都要赞叹中国人走得大胆,走得巧妙。
本心上,虽然中国是美国的同盟,但美国绝不愿意看到中国无限制的扩张力量,即便是现在他们跟美国还差距很远,但基本的警觉心还要有。洛德作为一名外交政客,也深知最好的保护同盟关系的手段,就是让自己的同盟永远都比自己弱,连让他们赶超自己的机会都不要给。
明显马华分治就是一个可以让中国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利益的契机点,洛德下意识就要反对。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投鼠忌器。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同盟关系现在还不能在公开场合提及,而且两国在很多场合的也没有相关一致性。如果在马华分治这件事上恶了中国,对于刚建立起来而又很脆弱的中美合作同盟关系,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里根政府花了很大功夫经营的这个战略,半途而废会引起国家政治动荡。
不用中国转投苏联一方,事实上暂时他们两家也没可能走到一起,只要中国跟美国较劲,就会牵扯美国对苏的很大一部分战略,变相地帮了苏联的忙。
这其中牵扯甚广,更不是洛德一个驻华大使能决定的,他打算将其回报国内,看里根政府如何处理,现在先拖住中国,他道:“我们理解中方的忧虑,但是认为还应该有更好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我们美国会领衔国际社会向马来西亚政府施压,让他们废除一系列种族主义、带有歧视性的政策,恢复当地华人的正常地位。”
吴学艰果断摇头,道:“现任的马哈蒂尔政府本身就是一个罪犯政府,正是他们下令让军队对我华人同胞进行劫掠屠杀的,这样的一个的暴行政府,我国没有丝毫兴趣与他们接洽。”
洛德立即道:“马哈蒂尔内阁确有不当之处,不如我们施压他们,要求马哈蒂尔辞职并解散现有内阁,重新改选中央政府,趁机也让华人更广泛地参与到当地政治中,你觉得怎么样?”
吴学艰继续摇头道:“我们仍旧对这样的解决方案抱有疑虑,很明显在马来西亚即便是废除了种族主义的那些东西,种族主义仍旧存在,多数的马来人仍旧会时不时对我们华人同胞的生命财产造成严重威胁,我们更难以信任一个严重利益相悖和族群割裂的政府,马来人不信任华人,更不会给华人生存空间和政治权利,这个是历史已经验证的事情,我们没心情也没必要去再验证一遍。无论如何,在下一次的联合国大会上,我国代表会提出马华分治的提案,届时希望美方朋友能够理解和尊重。”
洛德无奈地道:“我们自然是理解和尊重贵国的选择的,但是即便是提出来了,苏联必然会进行反对,大部分伊斯兰国家也必然不满,这样的提案是难以通过的。问题仍旧无法解决,难道中国还要驻扎在马来半岛一辈子吗?”
吴学艰笑着摇摇头,道:“不会的,这个自然不会。”
看出他话里有话,洛德想要继续追问,但吴学艰却看了看手表结束了这次会面,留下了美国人的一片意犹未尽。
正文 第191章 191 接触马共
中美扯皮的当下,齐一鸣已经坐上了自己的专机,前往马来西亚,他此行没显得茕茕孑立,女朋友江华燕并未跟随他一起前来,齐一鸣戏称怕她晒黑,让她留在京师。而廖怀仁仍旧负责处理9527工程的事务,实际上已经与齐一鸣割裂,跟随齐一鸣的是并不让齐一鸣喜欢的那位叶瑶子。
即便齐一鸣人在飞机上,他对于马来西亚情势的布局仍旧按部就班地展开着。
绵延的蒂迪旺沙山脉一直从泰国境内伸展至马来西亚,在两国交界的地方遍布着茂盛的热带丛林。这里向来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战火三不五时的光顾这里。因为在泰国境内南部的合艾地区,存在着一批“异国革命者”,那就是在马来西亚被视为过街老鼠的马共了。
此时的马共可谓是处于崩溃的边缘,首先是受六七十年代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影响,马共也搞了自己版本的肃反运动,导致了党内的严重分裂,出现了马列派、革命派和中央派等不同的派系,后来张忠民、一江领导的马列派和革命派合流,建立马来西亚跟陈平领导的正统的马来亚分庭抗礼。
这还没完,随着进入八十年代,泰国国内政治逐渐稳定,无法接受在自己南部国土上有一个大规模的镰锤党武装割据,更容易跟马来西亚闹出其他的纠纷,所以泰方在八十年代初对马共在合艾地区的武装力量进行了猛攻。虽然马共人民军人员损失并不太大,他们一见到敌人势强就遁入山林之中,但自己苦心经营的根据地也被摧毁,变得越发势单力薄。
再加上中国这个一贯支持他们的老大哥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平太宗停止了一切对于东南亚镰锤党势力的资助,包括提供军事训练、经费和武器装备的提供、革命之声电台之类。所以马共内部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失败主义的氛围,核心领导们已经开始讨论是否接受马来西亚和泰国的提议,向两国政府投降,找一个体面下台的出路。
可马共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武装斗争,向政府投降的时候,中国毫无征兆地出兵马来西亚了。
位于吉打州的山区中,马共的领导人张忠民心情激动又复杂。他们通过广播已经知道中国因为护侨而派遣部队进入马来亚,马军面对正义的无产阶级斗士节节败退,现在吉隆坡、关丹、芙蓉、槟城等重要城市已经落入了中队手中。
因为不再接受中国方面的援助,所以马共也基本上不再受中国方面的领导,甚至很多同志对于中国同志的冷面无情感到痛心和愤怒。包括这一次p出兵马来亚,他们马共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还是通过中国的国际广播电台才得知这一情报的。
张忠民一开始还有些担忧,是向来作为马共领导人的陈平那边得到了中国的通知,不过后来经过求证陈平的中央派那里也是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两派虽然分裂了,但也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起码在这个时机点上,两边都开始靠拢,准备在这次的事件中谋求更大的利益。
马共过得苦啊,当年为了反抗日本侵略者和英国殖民者可是付出了汗马功劳的,马来西亚能够成功独立,华人的公民权得到提高,没有马共的抗争是不可能出现的。可转过头来政府就把马共当成了非法组织,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双方从开始打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马共一直就是躲在深山丛林之中,更要被马来西亚政府污名化、妖魔化。
马共的领导层这个时候脑筋不能不动得快速一些,这一次极有可能是马共革命以来最大的一次时机点了,虽然还不了解中国方面的意思,但即便是中国最后撤军了,他们已经对马来西亚政府军进行了极大的打击,马来西亚政府对于各地的控制力也急剧下降,正是马共掌握住一些地区走上前台的机会。另外如果幸运一些的话,中国撤军以后带不走的一些武器装备也能留给他们的话,对于缺少武器弹药的马共简直就是及时雨。
这些还都是在中国会最终撤军的角度上考虑的,万一中国有其他的考虑,说不定结果会更好。
张忠民和他的副主席一江都穿着了自己最体面的中山装,在山中的临时据点翘首期待那个即将前来的中方人士。两天前他的侦察兵在吉打州遇到了正在巡逻的中队,并取得了联系,p的人告诉他们,过两日便有特使前来拜访。
说的是拜访,但张忠民和他的同志们都明白,来的所谓特使要么是向他们交代命令,要么是直接将他们收编的。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马共绝大多数的领导干部是华人,更是有大部分是当年从cpc过来的,自觉接受cpc领导大家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就是张忠民等高层人员会担忧自己的实权会遭到削弱,不过有些干部转念一想,即便是没了实职也总有虚衔,到时候跟着大部队进城,当个太平官僚,有吃有喝过得舒坦,也总比窝在山里打一辈子的游击要好。
很多领导干部都是很大年纪了,他们的子女也总得有个出路,越到中年的人越不可能像青年人一样奋勇革命,能够乘着东风走俏,即便是责任感很强的同志都要松一口气。
前来拜访的人是空降兵第八旅某部的一个政委,名叫蔡家时。虽是红警战士,但身上不仅有军衔,还有党内职务,虽然名头上比不上马共那些大小的主席、秘书长、委员之类的人物,但马共大小头目们也没有敢轻视他的。
蔡家时看上去如正常红警战士一般都是比较严肃的,但也不失礼貌,更不会显得颐指气使。他先是问候道:“在这里,我需要谨代表我cpc和全祖国人民向马共的同志们表达衷心慰问和问候,对各位同志为了人民解放和民族平等所作出的贡献表达敬意。”
马共里的几个人精立刻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这句话中人民解放和民族平等摆在一起来说了,以往讲得大都是为劳动人民、无产阶级夺权之类的话,而民族平等在马来亚并不常讲。可有心人能够想到中国出兵的“借口”,那么民族平等被视为一个重要的革命目标也不奇怪了。
张忠民热情地握着蔡家时的手,连声道:“感谢中国人民感谢cpc对我们的关怀和支持啊!”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带有讽刺,因为他们好多年没有拿过来自中国的援助了。
蔡家时不以为意,多寒暄了几句进入他这次来的主题,道:“马来西亚这边的情况,我国出兵是不得已的,能够解当地华人同胞一时之急,却解不了一世之忧。所以归根到底还是需要改变现有的政府和体制。”
张忠民激动道:“中国打算恢复对我们的支持,并帮助我们打败昏庸的马来西亚政府吗?”
蔡家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却道:“张主席,恕我直言,贵党在马国的情况并不好,而且被边缘化和污名化妖魔化得相当严重,是否能够平和地被人民接受,还值得观察。”
一江反驳道:“这个要人民接受做什么,只要我们夺取政权就好了。”
张忠民责怪地看了一江一眼,他这话实在是太没有眼力价了,就算事实如此也不能明说出来。
果然蔡家时说道:“我刚才讲过了,我国追求的是彻底解决、完满解决大马华人同胞的生存困境问题,不是找麻烦,另外时代已经不一样了,贵党虽然持续在进行武装革命,但在理论学习方面可能落后了,我国在自己国情的基础上,结合实践、实事求是地发展出了更新更进步的建设社会主义国家和发展社会主义并最终进入的理论纲领,武断地输出红色革命和直接与资本主义国家对抗的方式已经落伍了。”
张忠民连连点头,“我们明白了,希望兄弟党能够在理论知识上面对我党同志进行武装,我们也愿意接受cpc的领导,带领大马人民走向平等自由的新生活。”
蔡家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递给张忠民一叠资料,说道:“我国受限于国际舆论和国际法,无法长久地驻扎在马来西亚,但是我党已经派出一位有才能和经验的中央委员亲自来马来西亚,主持相关工作,第一步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立‘南洋华人解放组织’,而贵党的武装也要解除人民军番号,加入新的解放军的行列。当然,马共的同志会被我们安排进入南解组织的一些领导岗位上去的。待新的国家建立起来,马共将获得被承认的合法政治地位,与其他党派一起参与政治生活。”
张忠民明白自己没有说不得本钱,虽然军权是被交出去了,但他手里那数千马共人民军,能做多少事还要另说。虽然没有领导权了,但士兵还是马共成员,自己同样有影响力。
他带着憧憬地又问:“不知道新的国家建立起来,是否完全按照中国的经验模式搞呢?”
蔡家时道:“现在我无法明确告诉你,这需要南洋华人和其他愿意加入新国家的民众进行合理妥善的沟通与协商,考虑到为争取国际同情,复制我党的人民民主专政可能会面对比较大的阻力,所以初步考虑还是进行宪政下的多党制、分权政治。嗯,我知道这跟我们原本的社会主义路线有区别,但发挥能动性、结合实际才是我们镰锤党人应该做的事情。”
正文 第192章 192 华教领袖
齐一鸣到达吉隆坡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暗地里却是引起了马来西亚华人社会的极大震动。已经被p控制的新闻媒体最多就是用豆腐块大小的版面说一句:cpc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齐靖仁先生抵达吉隆坡。但至于这一位齐先生来马来西亚做什么,却没有交代。
但真正有政治敏感性的头脸人物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因为p的进驻,相当一部分马来西亚华人恶补了一番关于cpc的组织架构和关于中国的各种情况,而毫无疑问中顾委委员虽然看上去一般二般,但实际上是十分有影响力的存在。
这个时候派来一个中顾委委员到吉隆坡,背后意义不言而喻。许许多多的人都希望知道往后中国到底对马来西亚有怎样的打算,有打算投机的人,也有觉得马来西亚政府还会回归所以拿捏身架保持观望的人,当然也有极少数十分反对中国插手马来西亚内政的人。这个时候要想得到最真实、最核心的情报,肯定就要从这个来自中国的中央大员身上想办法了。
也不需要别有用心的人士求见齐一鸣,齐一鸣在刚下飞机的时候,就找人给他四处散发请帖,邀请一些华人社会的重要人士与他会晤,然后又放出风来,在三天后他要在宾馆举行晚宴,几乎能够想到的重要角色都在列席之中。
齐一鸣的眼睛主要盯着三部分,马华社会的政界、商界和学界。这三部分相辅相成,组成几乎华界最有影响力的组织,深入到华人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中。有些出乎人意料的,齐一鸣第一个面见的,居然不是有名的华人政客,或者是富有的商界领袖,居然是董教总的相关人士,也就是华教(华文教育)的推动者们。
董教总即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董总)和马来西亚华校教师会总会(教总)的总称,是推动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工作的最主要组织。看上去学校联盟加上教师工会一样的存在并不应该受到齐一鸣的如此尊重与礼遇,但好好做过功课的齐一鸣深知这两个看似娇小但实际是庞然大物的存在,对于推行自己的立国战略有着怎样的助益。
众所周知,马来西亚官方语言中并无国语,而华文教育更不受政府的注重。一心想要对华人进行归化的马来人费尽心机地限制华校的发展,比如在增建华校方面百般阻挠,拨款和软硬件设施的配套上拖延甚至停办。举个简单例子,90年代华人适龄学童进入小学人数占总比例的21。07%,但教育部拨款却只有整体小学教育投入的2。44,这种严重带有歧视性和不平衡的政策,自然对华人接受本民族文化教育,保持自己的传统和文化带来极大挑战。
马来西亚政府曾多次使用过卑劣地压迫华教发展的手段,而直到后世马来西亚华文教育仍旧存在,都要靠华人社会的普遍关注,以及董教总倾尽全力的支持和领导。没有董教总一次又一次地抗争,没有在极度拮据情况下妥善管理行政和呼吁社会进行捐助,马来西亚的华教根本不可能在夹缝中开出成一朵动人的花。
齐一鸣不考虑功利性的问题,但是董教总做出的历史性的功绩,就值得他肃然起敬了。而董教总几位代表人物的气节和风骨要比马华公会等政界人物、商界一些精英,来得漂亮得多。
如一手推动董教总成立的马来西亚华教之父林连玉先生就曾经说过:“我们必须以不惜牺牲来避免牺牲,以不免压迫来反抗压迫,然后我们的民族在马来亚求生存才有拨云雾而见青天的一日。”
今日齐一鸣之所为与林先生的名言,其实也是不谋而合。
在齐一鸣下榻的临时住所,齐一鸣会见了董教总的两位主席,都是在华社具有相当大影响力的人物,林晃昇和沈慕羽。
两位老人即便是见到一个来自中国的中央大员,也没有丝毫谄媚讨好的意思,只是保持矜持的礼貌,看来学者和教育家的风骨,比起政客的节操果然值钱得多。
两位华教老人也多少惊异于所谓中国大官的年轻程度,齐一鸣长得不算年轻,但也不算老,怎么看都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却有一身的沉稳和了不得的气度,见惯风雨的两位老人自然可以判断出,此子的确不是池中之物,即便是可能深有背景,但没有本事也不可能爬到高位的。
也让两位老人有些惊异的是,这位身份地位明显高一截的中国年轻大官,居然亲自给他们两个奉茶,做足了晚辈的姿态,这样的举动也让林晃昇和沈慕羽两人放松了一些。
“首先对于二位和二位所代表董教总为我华教殚精竭虑的努力和贡献,请让我表达十二万分的敬意和钦佩,我中华民族居世界寰宇五千年,文明自古而未曾断绝,昔日文明古国,独我中华一家,靠得就是两位先生这样为我族人计,为我文明忧的大贤、大德。”齐一鸣很是煽情地讲了一通,这话虽然有些矫揉造作,更有拍马屁之嫌,可自己的功绩能够被人认可,而且还是被“外人”认可,真的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番话中齐一鸣还埋了包袱,他强调出了一个“国族认同”的观念,也许你们跟我不是一个国家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讲一样的话,写一样的字,过一样的节,血缘相通,文化相同,能够减少他们的排斥之感。
沈慕羽摇摇头,丝毫不居功地道:“没有我们这样的老家伙做,也总有人会做的。不是我们是大贤、大德之人,这千百万同胞骨血之中,为了捍卫族权,捍卫文化的,不在少数。”
齐一鸣点点头道:“任何一个为了我们民族文化和传承贡献力量的人,都是可敬的。”
林晃昇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讲从中国来的人不应该这么热衷于谈民族文化的东西,在他的印象中,他们都应该是张口革命、闭口清洗的马教人士才对,可这姓齐的中国大官却表现得很有传统中国文官的味道,知礼温和中带有刚强之意。
沈慕羽也对齐一鸣感谢道:“这一次排华暴动受到控制,我华人受到保护,也全靠贵国贵军的援手,我这里也代表我们大马华人向你们表达谢意了。”
说到这里,沈慕羽话锋一转,道:“虽然如此问显得有些冒昧,更有些忘恩负义,但还是请齐先生告知我们大马华人同胞,暴动已经被镇压下去了,连政府都让你们赶到了新加坡,这个善后工作如何处理呢?”
听到沈慕羽如此问,林晃昇也紧紧地盯住齐一鸣,心中还有些紧张。
齐一鸣点点头,表示理解沈慕羽的顾虑,道:“我自然清楚,道理上我们p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回归到民族感情和同胞意识上,在我国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之时,绝不可能坐视对我们同胞的压迫和欺凌。但另外一方面,马来西亚的种族对立是深植在骨子里的,马来人还没有进步到能够如美国一样,逐渐放弃种族主义的政策,而这样下去,排华事件仍旧会出现,对于华社、华教不利的政策也依旧会执行。”
听着齐一鸣这样说,两位老人也不由叹气,他们又何尝不知呢,可是国家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没有力量能够改变现状。林晃昇在进入八十年代后一心想要通过参与政治解决华教的危机,可是明显包括马华公会、民政党等一系列的政党,都无法完全信赖和依靠。
林晃昇不由道:“那齐先生你有什么建议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呢?”
齐一鸣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提议,而是道:“屡屡排华的原因在于马来西亚的政治是不平衡的,然后这还可以归结到族群结构的问题上,马来人一心想要打压华人的生存空间和发展,这个是不争的事实,而妥协看似是理性的解决方案,但如此自欺欺人下去,往后数二十年,华人比例可能下降到不到五分之一,而因为种种社会不公,大量华人人才可能外逃,而随着经济发展,马来人和华人之间的冲突可能更严重。所以,无论是马华、民政选择的加入国阵(马来西亚第一大政党联盟,长期执政),还是行动党的反对路线,都不可能解救现在大马华人同胞的危机。
没错,现在看上去比五六十年代那种两个族群严重对立、五一三事件中的血腥屠杀,要缓和的多,但是这个改良主义的本质是什么,还不是逐渐削弱我华人的势力,蚕食我们的血肉,消磨我们的文化,直至有一天,马来亚的华人子孙们不再说国语,不再用汉字,不吃猪肉,女人们要包上头巾,伊斯兰教法取代真正的法律。这样的温水煮青蛙的计策,难道不值得我们同胞们警觉,并奋起抗争吗?”
齐一鸣所形容的,其实正是三十年后马来西亚的模样,他所提供的路线,就是为了避免在这里的同胞于另一个位面的悲剧重演,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正文 第193章 193 说服
齐一鸣其实也没有危言耸听,如果一个人从大马刚见过的五六十年代一下子穿入到21世纪初的马来西亚,当然第一印象会是这里繁荣了很多,但更直接的印象是,这里为什么更加回教化了。可是如果一个人是从那时代一直渡过小半个世纪,这种感触可能就没那么深了,因为他们本人可能就是变化的一部分,自己在变化中自然不会感觉变化特别大。但截掉之间的过程,纵向对比,后世的马来西亚估计会保守到一部分很中华的人窒息。
两位华教的领军人物不是傻子,而且还精明富有远见,齐一鸣向他们描述的这个情景是合情合理的,如果他们这些势单力薄的华人领袖仍旧无法在政治上取得突破,改善华人的政治地位和文化地位,那么华人在马来西亚一定会出现齐一鸣说的那个样子。
他们自然之前也有过类似的预见,可齐一鸣讲的东西更加真实,如亲眼所见,实际上也确实是三十年后发生的事实。固然了解齐一鸣这是在做说客,可林晃昇和沈慕羽两人也是显得忧心忡忡。
齐一鸣立刻趁热打铁,怂恿道:“在当今世界,任何事情几乎都脱离不了政治,无论是我们华人商界、文教界乃至普通社会往来,都是建构在一个稳定而且公正平和的政体基础上的。很显然,马来西亚当局不可能为我们当地华人带来这个基础,只有大家携起手来,建立一个自己的国家,一个以华人为主的国家,一个为了我们华人着想,嗯,或者说最起码能够保证公平的种族政策国家,我们的子孙后代才不会面对那种可怕的危局。”
他继续描绘道:“这个国家有着完善的政治协商机制,多个党派之间可以公平竞争,法律制度完善,没有污秽和见不得人的东西能够藏匿,我们可以用华文作为官方语言,我们的教育部可以毫无障碍地为我们华校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