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旧园子,原是下人住的院子,后来因院子内死了个丫头便废弃了,堂堂宰相千金居然住在那个地方,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想到此脸色越发难看,无名怒火灼的他额头青筋暴突。
待行至一处荒废的院子前时,一直含笑的薛广华“呀”了一声,任凌风眸光一转望着他道:“广华兄见鬼了不成?”
薛广华脸色发黑:“比见鬼还要糟糕!”这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任凌风唇角笑意莫名的望向曲衡之道:“贵千金住在此处?”一句疑问句已然让曲衡之脸色黑了三分,任凌风又笑道:“倒是个清静之地……”这一句许是说者无心,然听在曲衡之耳里讥讽之意越发浓了,顿时让他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曲月柔亦是微惊,曲向晚平日住在何处,自然不是她这位大小姐所记挂的,状似不经意的瞧了一眼曲衡之脸色蓦地微变,心头顿时腾起一丝不安。
家中事务向来由母亲料理,然看此种情境一眼便知母亲待曲向晚如何了!这倒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太子与薛广华亲临,而父亲最是注重名誉!想到种种,曲月柔脸色微变!
碧菊慌忙推开门急促道:“小姐,太子殿下和相爷看您来了。”
然薄榻之上无声无息,碧菊脸色一变,惊呼一声:“小姐!”
曲衡之立时冲了进来,顾不得打量房内破旧的一切怒声道:“发生什么事了?”那薄榻实在寒酸,帷帐破败,光线暗淡。曲向晚奄奄一息躺在薄薄的被衾内,脸色苍白如纸,脸颊确有着病态的红晕。
那随侍的太医慌忙走过来抬手搭在曲向晚的手腕处片刻方道:“体内寒气湿重,又因伤口引起了炎症致使高烧不退,另外长期饮食不均,气血两亏……”
任凌风走至榻前,那双懒散的眸子一刹那幽深,薛广华确脸色铁青,心想果然是这个女人!他说怎么觉着似曾相识呢!可是,明明又觉着此时与彼时的那个丫头,完全不同了!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泼自己洗脚水,现在确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装病!
呵!装的还真是像!
第一卷 第十九章 暗潮汹涌相遇时
薛广华走过去,无限深情的唤了声:“晚妹妹……”这一句出口,躺在榻上的曲向晚蓦地浑身一寒。
薛广华蓦地抓住曲向晚的手腕望向那太医道:“先生务必尽力,晚妹妹拜托你了。”那般热切担忧的模样令在场众人的脸色一刹那精彩万分。
曲衡之的脸色尤其精彩!
曲向晚确痛的咬牙,被他攥着的手腕因他过分用力,痛的钻心,恰他这一攥,攥在她的伤口上,当下脸色越发白了。
任凌风眸光落在曲向晚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太医请竭力救治。”
第二句:“莫要令广华兄忧心。”
看似寻常的两句话确让在场两人同时心惊!
第一人是曲衡之,他重视名誉胜过一切,而太子说的第一句话无疑是表明了自己重视曲向晚的立场,而第二句,确是有着双层的含义,第一层是敲打,曲向晚是他的女儿,即便救好那也是让他忧心与薛广华有什么关系!?第二层的意思是在指责他虐待庶女之事么!?
第二人自然是曲向晚,在她看来任凌风说的这两句话,其心可诛!薛广华风流之名谁人不知,未出阁女子一旦与其沾染必然身败名裂!他一面表现出自己是关心的,而令一面确是冷酷无情的将她推入身败名裂的境地,而后更有利于他下杀手么!?至于薛广华,他如此一说,怕是有心想让她难堪,来报复方才之辱,确不知他那狼藉的风流艳名确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凶器,能将女子的一切摧毁!
曲衡之心惊恼怒之际,忽听院子一片嘈杂,走至门外冷喝道:“吵闹什么!?”
大夫人杜月梅一听此事便赶来了,她跟随曲衡之最久,自然最是了解曲衡之的性子,对声誉看的极重,再想到太子亲临碎月阁,见到堂堂宰相千金竟住在如此破败之地,若是对曲衡之有些看法,曲衡之势必大发雷霆!
她又哪里能想到一个极不招人待见的庶出之女竟会让太子亲自驾临探视呢!?
一同来的二夫人孙兰英理了理碧水色织锦绸衣,扯了腰间绣着喜鹊登门蚕丝软娟拭了拭眼角道:“没想到这丫头竟住在这般不堪之地,当真是苦了她了。”
身着洋莲紫绡绣华服纹饰的杜月梅,珠翠满髻,奢华尊贵,闻听孙兰英阴损的话又恨又心虚,此时她穿的越华贵,与这寒酸的碎月阁相比越是鲜明,而曲向晚的一切吃穿用度皆是她这个当家主母料理,自然与她脱不了干系,平日半分不让的她竟被堵的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恨曲向晚这个小践人不知何时勾搭上了太子,害的她少不得被曲衡之斥责怒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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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章 入木三分戏天成
“丞相府家大业大,母亲一人照拂料理或有疏漏,二姨娘协理府中大小事务,怎的让向晚妹妹受这等清苦呢?”曲月柔微微一笑堵住二夫人的话,孙月兰被呛了一口,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身侧姿容逊色许多的女儿曲心彤脸色不快,这府中的好东西都被曲月柔拿了去,单说她发髻上的碧玉玲珑簪来说,那玉乃是极上等的和田玉,原本是鸡蛋大小,确因曲月柔想做个簪子,生生给切割了。
“秋叶,将那株山参拿来。”曲月柔轻轻道,身后立刻有个爽利的丫头捧了朱红雕花的方盒走了过来,曲月柔走至曲衡之面前福了福身道:“父亲莫要怪责母亲,府里事务泰半是母亲操劳,日夜辛苦以求为父亲分担解忧,这碎月阁确是晚妹妹自己要求来的,母亲见她哀求的可怜,便应了下来,寻常里照顾不暇,实乃无心之过。”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杜月梅瞬间塑造成一位悲悯含慈,大度操劳的当家主母,罪责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曲衡之脸色虽然不好,但怒火确因那句来碎月阁是曲向晚自己要求来的而微缓,那太医走上前来递过一张药方道:“便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吧,另外,此处阴气湿重,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曲衡之瞥了一眼杜月梅道:“还不去给向晚换间好的屋子!?这里是人住的吗?若不是小荷主动拨了个丫头,堂堂千金大小姐岂不是要病死在这里!?”
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杜月梅虽觉委屈,确也不敢辩驳,当下怒喝身侧的近侍:“我平日里嘱托你们都当耳旁风了不成!?向晚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几条命兜着!?”这一番话咬牙切齿,一众奴仆皆是噤若寒蝉。
曲月柔抬睫,目光掠过窗子恰看到坐在床榻一侧的男子,由她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他华艳如锦的侧脸,而那双艳华双眸确一瞬不瞬的盯着曲向晚,曲月柔眸光一闪,眼底滑过一抹碎碎的幽暗。
曲向晚自“昏迷”中缓缓抬起眼睫,院落中的一切嘈杂尽收耳畔,曲衡之是什么人?任凌风又是什么人?她若当真去了前院见了任凌风所得到的的不过是一番虚假的问候,或者是无处捉摸的杀意罢了!
然任凌风疑忌心如此强,既然来了定然会见她,若将他引来碎月阁,曲衡之必定跟着,事实这个院落如何根本不在任凌风的考虑范围,只是曲衡之虚荣又多心,自然心虚于虐待庶女的名声。
她双眸如水泛波,确掩映在雾霭蒙蒙中,带着三分茫然望入一双深而凉的瞳眸里,便多了七分的陌生。
“小姐醒了!”碧菊惊喜道,曲衡之快步走来,重重松了口气,若是曲向晚死在太子面前,此事怕是要上达天听,他必遭到皇帝的斥责,只要还活着,一切好说。
曲向晚望着任凌风,往事呼啸,带着浓郁的阴谋和血色自心口重重碾过,确再难在她的眸光里掀起一丝波澜。
任凌风望着那双掩映雾霭的双眸,脑海不由的浮现一双漆黑明亮的双眸,如夜色浸染,确有着比惷光更明媚的色泽,那也是曲向晚,确让他觉得,与眼前的虚弱少女判若两人……
薛广华确蓦地蹙眉,这双眼睛如此不显山露水,与方才泼她洗脚水的神态实在不同,若说刚才是狡黠,眼下确是无辜,无辜的好似乖乖女看在他眼里确是那么可恶!这个女人这一出戏,演的可真好!
曲向晚终于自任凌风面上移开视线落在薛广华脸上,旋即张了张嘴。
薛广华立刻无限关切低低问道:“晚妹妹,想说什么?”
曲向晚指尖微颤,良久用力吐出一个字:“饿……”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委曲求全险求安
堂堂丞相府千金,病重醒来说的第一个字竟然是饿!?一个字,确心酸的令人发指!
房间陷入诡异的静默,众人的脸色异彩纷呈,一侧碧菊眼泪汹涌,禁不住哭道:“小姐病这几日,水米未进,定是饿坏了。”
薛广华脸色微变,沉吟道:“先去端些吃的来。”
碧菊犹豫了一会,确还是转身去了,片刻后端来一个粗碗,小声道:“公子,只有这个了……”
曲衡之一看脸色一沉,薛广华接过来立刻嫌恶道:“这种发馊的东西怎么能吃!?何况晚妹妹还病着!”
他状似恼怒,手腕便不由的一用力,曲向晚蓦地痛呼出声,倒是吓了薛广华一跳,慌忙低头看曲向晚,却见她泪眼蒙蒙悲切的望着他。
不知怎的,薛广华脱口道:“你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碧菊抹泪道:“小姐全身是伤,公子您抓到小姐臂上的伤口了!”
薛广华一怔,立刻卷起曲向晚的衣袖,一看之下不由倒抽口凉气,只见那原本白希瘦弱的手臂此时血肉模糊,深深的伤口血色弥漫触目惊心!
任凌风的脸色微变,眸光越发深了。
薛广华微微发怔……怎么回事?这个女人身上当真是有伤的?那……她不是在伪装?
不远处的曲玲英在看到曲向晚手臂上的伤时,突然心虚的退后两步,心中确暗暗恼恨!她竟然将这个践人受伤的事忘了!那些可怕的伤口不是她打的还有谁!?
曲衡之脸色变幻,冷冷瞪了碧菊一眼:“向晚是如何受得伤?向晚平日里吃的是这个!?”这一句话阴狠的好似要杀人,碧菊被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奴婢不敢撒谎”
曲向晚眸光闪了闪,心头微微一动,旋即暗叹碧菊这丫头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前几日池小荷给了她些碎银子,原本可饱腹度日,不成想这丫头机灵,将这剩的馊饭端了出来。
这一番,当真是让曲衡之丢尽颜面,就是相府里的小猫小狗,那也是吃的皮毛油滑,肚圆腰肥,而一个相府千金竟过的猪狗不如!
曲衡之已濒临暴怒的边缘!
“五夫人将奴婢送到小姐这时小姐便伤着,小姐晨起散步不慎跌倒,锋利的石子伤到了小姐的身子,又因青苔极滑,小姐落入水中,若非高人相助,小姐……小姐便没命了!”说着碧菊又抹起了眼泪。
任凌风眸光一闪,瞥了碧菊一眼,只见那丫头泪痕满面,好似句句属实,任凌风眸光一转,落在曲向晚脸上,却见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薛广华脸上,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便眸光一转向自己看来。
那瞳眸含泪,犹如受伤委屈的小兽,满满的都是是把事情做砸了的歉疚——她并未将事情泄露出一个字去!
任凌风道:“你家小姐身子贸然进食怕是不妥,长期饥饿,肠胃受损,需慢慢调理才好。”
转而望向曲衡之道:“大人日夜为国事操劳,无暇顾及家事,辛苦了。”曲衡之一怔,立时道:“臣一心为国,岂能被生活琐事所束缚。”
任凌风微微一笑道:“先国后家,大人忠肝义胆,我自当禀告父皇以示嘉奖,只是家不宁何以能安心为国效力?……向晚,太可怜了不是?”
这几句话让众人皆是微微变色,曲向晚能够感受到门外几道怨毒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自己一眼,心中冷笑,若她还是原本的她,定然被他这般柔情化成绕指柔了!
曲衡之心头一跳立时道:“臣……遵命。”
曲向晚闭上眼睛,好似很疲累,不再看众人一眼,这一出戏,她想要的,都能得到,病的不冤!只是……任凌风开口为她说话,倒是有一些出乎她的意料。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云端高阳锦衣华
薛广华瞥了一眼门外光鲜亮丽的小姐丫鬟们,再看看脏兮兮的曲向晚不由道:“女子当如大小姐一般光鲜亮丽,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堪入目了些!”
这话来的很是没道理,本就心惊的曲衡之越发心惊,而门外的曲月柔脸色蓦地微变,薛广华此时说这句话,哪里是损曲向晚的?分明是给她曲月柔找难堪!同是千金小姐,她装扮的越是光鲜亮丽,便越显得曲向晚落魄狼狈,无疑加重了母亲虐待庶女的罪过!
曲月柔蓦地抬眼,果然见任凌风瞥了她一眼,这一眼与寻常无异,确令她莫名的多心了一些!
任凌风意味莫名的看了曲向晚一眼,眸光扫过一侧随意丢置的锦袍,眸子滑过一道雪亮的光。那锦袍乃是云锦裁就即便在暗淡的室内也好似有淡淡光华流转,正好似这锦袍的主人,高洁清雅,笔墨难描——云锦乃是以极为罕见的云蚕吐丝织就,据说十万云蚕一年吐出的丝方能织就一匹,此种布料不易上色,只能保持其原本纯净的白,裁制成衣会自生光华,犹如月华流转其上,颇为罕见珍贵。大懿于乱世中长存,云王立有安邦定国之大功,顺帝为表嘉赏,将云锦赐予云王,并曰云王与世无双,冠绝天下,云锦只应云王方能拥有。是以每年朝贡的云锦,皆为云王所得——眸光停驻不过一瞬,任凌风缓步离开,众人慌忙恭送。
曲向晚再没力气支撑,她的伤和病绝非伪装,确又需时时刻刻保持着清醒,随时等待太子的到来,如今全身神经松懈,顿觉疲惫如潮水汹涌而来,将她吞没。
宽阔的官道上马车缓慢行驶,百姓一见那富丽堂皇的马车便知非富即贵自觉的让开道路而后小声议论着。
薛广华撩起车帘望了一眼街道颇为失望道:“庸脂俗粉,帝都女子不过尔尔。”
斜靠在软坐上闭目养神的任凌风淡淡道:“广华兄摧花败柳,帝都能剩下这些庸脂俗粉,已是不易。”
薛广华笑道:“女人如水似蜜,吃到肚子里才是对她们最大的爱怜!”
任凌风抬睫,淡淡道:“曲向晚,你也准备下手?”
薛广华撑了玉扇急扇了几下道:“没兴趣!不过这个丫头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任凌风眼睫一动:“哦?怎么说?”
薛广华懒洋洋笑道:“你我今日可都被利用了一把,以前的曲向晚断然没有这般大的胆子!”
任凌风抬指落在殷红的唇瓣,眸光微闪,旋即唇角略抬:“若是如此,她何止是变了?”若是如此……他又岂能容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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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脾气刁钻自作孽
曲向晚醒来时入眼尽皆陌生,簇新的彩绣樱桃红连珠纤丝帐被两个描金帐钩挽起,花梨木的梳妆台,雕花繁复,莲枝盘错。远处五福奉寿的桌子上织锦桌布荷花含苞待放的花纹,上面整齐摆放着定窑五彩茶钟。远处黄杨木的美人榻横陈在梨花木窗棂下,上面置放了秋香色弹花软枕,软榻上铺了绣着合欢花的软垫……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这一切皆在意料之内,只是这寝房太过奢华了些……
“呵,凭什么让她住在姐姐的房间!?她一个卑贱之躯,没得玷污了姐姐的清誉!让她滚出去!”外面突然传来尖叫声,正睡熟的碧菊陡然一个激灵站起身,凑到门前开了个小小的缝隙向门外瞧去,这一看立时抬手拍额头一副完蛋了的模样,匆匆将门关死,来回走了两圈,确听外面的喝骂越发难听,不由的脸色一变,这才想起看床榻上的曲向晚是否被吵醒。
曲向晚闭了眼睛,做熟睡的模样,片刻后听到外面传来冷喝好似杜月梅的声音,喝骂陡停,碧菊松了口气,曲向晚故意咳嗽了两声,碧菊立刻跑了过来欣喜道:“小姐,你醒了?”
曲向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不似作假,便无力的点了点头。
碧菊眼圈一红道:“这些日子苦了小姐了,大夫说小姐高烧刚退,吃些咸蛋白果粥比较好,奴婢早早熬好了,就等小姐醒来呢。”
碧菊这个丫头若心思单纯,知晓如今谁才是她的主子便罢,若是心怀叵测确能演绎的如此单纯那便可怕的很了。
曲向晚起身用了些粥,觉得力气恢复了些,刚要起身确听“砰”的一声门被踹开,接着兜头便是一盆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践人!”掌风肆意砸来,曲向晚未及抬手,便听“啪”的一声,确是碧菊挡在自己面前,代她生生的受了这一掌。
那一掌想必用了大力,挡在曲向晚身前的碧菊身子一颤,慌忙跪地求饶:“三小姐息怒,有什么怒火冲奴婢发就是,莫要打我家小姐。”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曲玲英一脚踹开碧菊,抬手就来撕扯曲向晚的头发,确在接近曲向晚时被一只手扣住了手腕,曲玲英只觉全身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不由瞪大眼睛见鬼一般盯着曲向晚。
“啪!”这一掌,确是来自曲向晚,她大病初愈哪有力气抵抗曲玲英,只能使巧劲一手扣住曲玲英腕上|岤位,另一只手反手向她的脸上打去。
这一巴掌,是轻是重都无关紧要。
曲玲英嚣张善妒,脾气刁钻,如何能忍受别人打脸!?曲向晚这一巴掌确是打在她那自私自利的自尊心上罢了!
曲玲英被这一掌打的呆住了,片刻回神后疯了一般向曲向晚扑去,确无奈全身酸软犹如烂泥。曲向晚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那张因愤怒几近扭曲的脸,唇角略抬,笑意莫名:“这是你姐姐的房间?”
曲玲英又惊又骇,这还是曲向晚吗!?她身上的鞭伤明明还在,她明明几日前还在她的鞭子下求饶哭泣,这个身份卑贱的践人竟然敢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
“你敢打我!”曲玲英只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曲向晚拍了拍她因愤怒乍红的脸,一双眸子雾霭尽散,黑漆如夜,森凉无底:“打的就是你!”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七窍玲珑护主心
曲玲英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在那双森凉的瞳眸下,是冷冰冰的杀意,这是她在这世上第一次离死亡如此近,近的可怕!
一瞬间的失声,曲玲英瞪大了眼睛,却见她蓦地嫣然一笑,好似雨后灿灿的阳光划过厚重的阴霾悄然落在地面的一寸剪影,那么突然而直接,她倦倦的吐出一个字:“滚。”
望着落荒而逃的曲玲英,碧菊瑟缩了一下,不知为何,此时的小姐竟比曲玲英要可怕的多,她无法理解这个看似懦弱的小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令她性情大变,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为何这般轻易的放了她,她定要告到夫人那里了。”说着寻来干爽的布巾为曲向晚擦拭湿漉漉的发丝,“小姐身子刚好,这一盆子水下来,又要病了。”
曲向晚抬眼看她红肿的脸颊,旋即抬手握住她的手道:“上次五姨娘送来的凝肌玉露膏可还在?”碧菊道:“小姐要涂伤口么,奴婢去拿。”
曲向晚微微一笑道:“碧菊,你是个聪明人,今ri你护主有功,那玉露膏便赏你吧。”
碧菊立时谢了。
曲向晚又道:“她若不去告状,便还算有几分聪明了。”
碧菊一怔,茫然的点点头。
刚更换了一条浅桃红罗裙便听院子里嘈杂一片,碧菊身子一颤道:“小姐,她们来了。”
曲向晚伸了手臂,碧菊立时将一件玉色烟罗上衣服侍曲向晚穿上,却见曲向晚折身在梳妆台前坐下,抬手微拖发髻,碧菊立刻道:“小姐要梳个什么发髻?”曲向晚长睫微垂,碧菊这个丫头当真是是个聪明伶俐的,短短几日相处,自己一举一动她都知道要做什么,若这个丫头当真与她一心便好了。
碧菊又道:“小姐发丝湿漉漉的,若是梳成髻日后怕会生头疼病,这般披散着又不合规矩,先用红丝线在发尾扎了可好?”
曲向晚微笑道:“碧菊,太子走后,父亲都说了些什么?”
碧菊想了想道:“相爷在碎月阁时倒没说什么,只是奴婢后来听小福子说,相爷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将大夫人骂了一通,连带着也训斥了二夫人,大夫人想来是被训的狠了,竟与相爷吵闹起来,后来大夫人红着眼睛出来的。”
曲向晚沉吟片刻道:“大夫人安排我们住在翠玉轩的?”
碧菊道:“大夫人身侧的李妈妈端来一盒红漆小托盘,上面搁置了好多檀木小牌子,让奴婢代小姐选一处院落,奴婢忧心着小姐的身子,又瞧着那檀木小牌子都一个模样,便随手抓了一个。”
曲向晚心中一动,觉着哪里似乎不对,便听碧菊认真道:“小姐,奴婢不会对不住您的。”
曲向晚透过螺细铜镜静静望着她半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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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锋芒初绽笑轻狂
病后血气不足,脸色苍白,曲向晚让碧菊上了些妆,曲向晚望着镜中艳丽无双的容颜想,那算命先生的话或许没错,她天生便是招惹桃花的,她恍惚觉得,镜中的容颜美的不像自己。
“将床头木盒里的羽扇拿来。”曲向晚温声道。
碧菊小心翼翼的将木盒端来,而后又小心翼翼将木盒放在她面前,曲向晚有些好笑,那木盒不过是寻常白杨木做的,没什么稀奇,她随手打开,露出一柄白羽扇来,羽色洁白如雪,并未因岁月的流逝而变色,扇柄乃是一种颇为罕见的材质,不似中原所有,色泽如玉,入手温凉,确轻若无物。
碧菊赞叹道:“真好看。”
曲向晚缓缓打开,指尖抚过每一根鸿羽,良久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
院子里热闹的很,众人见曲向晚迟迟不出屋子早耐不住就要冲进去,奈何众人皆被曲衡之严厉警告过的,是以不敢轻举妄动。
门吱呀一声打开,阳光细碎如金,毫无心机的落在脸上,过往的阴霾因她面朝阳光而向身后退去,曲向晚撑开羽扇挡在额头遮住那过于耀眼的光芒,旋即眸光懒懒一掠,扫了一眼院中人,略略抬唇。
碧菊靠近低声道:“小姐,走廊转角处有人偷窥。”曲向晚心头一动,状似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确只看到一片衣角倏忽不见,旋即唇角一抬淡淡道:“办完了眼前的事再去捉贼,这一出戏倒是值得一看。”
曲玲英一见曲向晚犹如被火钳烧了毛的鸡似的尖声大叫:“践人,你还敢出来!”一个永远被她踩在脚下的卑微的一文不值的丑角突然有一天以这般绚丽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如何忍受!?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的淡和冷,让此时张牙舞爪的自己犹如戏台子上惹人嗤之的丑角,痛苦的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做这个丑角,因为她嫉妒的发狂!
曲向晚蓦地笑了,鸿羽轻摇,带起的微风漫不经心的撩动她两鬓垂下的丝丝缕缕的碎发,那双瞳眸如隔了千重万重雾霭,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确实实在在氤氲着三分笑意,“践人你,还敢回来?”
曲玲英尖叫:“曲向晚,你打伤我想这么不了了之不成?”
曲向晚目光扫过这一众闲杂人等,缓步走下台阶,众目睽睽之下在曲玲英面前站定,扇羽放肆的扫过曲玲英的脸道:“你我究竟谁有伤,一看便知!”曲向晚笑的莫名,确逼近曲玲英一步,声音在这午后阳光下有着难掩的森凉,“你,敢不敢?”
曲玲英脸色一变,那日用鞭子抽的曲向晚死去活来,不用想也知她身上有多少伤,然那又怎样!她曲向晚是个什么东西!即便她抽死她,爹也不会怪她的!想到此曲玲英冷笑道:“谁不知你前些日子失足落水受了重伤,大家自然会说你有伤了,我这没伤的……”
“你这没伤的……”曲向晚打断她的话,笑意莫名:“既然你没有受伤,又何来我动手伤你一说?”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小荷初露尖尖角
曲玲英气极:“践人,你敢套我的话!”说着就向曲向晚扑了过来,众人惊呼,慌忙过来拉扯,曲向晚虽是个不受宠的,这几日确是个不能得罪的,那日在碎月阁,太子摆明了是护着她的,这再不起眼的草鸡一旦沾染上了皇气也成了凤凰了!
碧菊慌忙扑了过去,抱住曲玲英大叫:“三小姐手下留情,小姐身子有伤,万万打不得啊!”
曲玲英被人束缚了手脚,越发上火:“滚开!让我掐死这个践人!”
曲向晚后退两步,脸色微沉:“玲英姐姐,你私下里对我滥用私刑便罢了,如今在外人面前还请顾忌相府颜面,莫要被人看了笑话。”
曲玲英哪里肯听,疯了一般怒骂,不料碧菊抱的紧她推都推不开,曲玲英抬脚就要踢碧菊小腿,确不知为何碧菊突然将她松开了,曲玲英身子一恍,险些摔倒,然得到自由的欣喜让她来不及去想别的再次向曲向晚扑来。
她料定光天化日之下,曲向晚不敢拿她怎么样,事实曲向晚也确实没有动弹,只象征性的挣扎两下,就被曲玲英一把抓住了头发恶狠狠道:“我打你怎么了,我不止要打你,我还要打死你!”
“够了!!”怒喝自身后传来,曲玲英身子一颤,打曲向晚的手蓦地僵在半空,错愕的回头。
曲衡之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爹……我……”曲玲英被吓住了,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好似被算计了,确不知从何解释。
曲衡之额角青筋突突的跳,随同而来的池小荷关切的看了一眼曲向晚,却见她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她抬睫望了过来,唇角微抬。
池小荷心中一动,扯了绣着小荷初露纹样的娟帕遮住唇角声音柔柔道:“老爷,向晚不过是散步跌了一跤罢了,怎么会全身是伤呢……”
曲衡之脸色一沉,联想到这几日曲玲英的作风,又想到曲向晚刚才说的那句“你私下里对我滥用私刑便罢了”再与曲玲英那句“我不止要打你,我还要打死你!”的狠话联系一起,答案不言而喻。
他是不喜曲向晚,不止因她是个庶出,更因她的母亲,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被任意滥用私刑,受尽虐待,尤其是太子摆明是要护着这个丫头,即便是他如今想要动曲向晚都要三思!
“爹!是她先打的我!女儿是无辜的啊!”曲玲英心知不妙,噗通跪在曲衡之面前,急切的辩解“她占用了姐姐的房间,女儿看不过才说了几句,她便动手打我!爹,你怎么能让她来玷污姐姐的房间!?她不配!”
曲衡之脸色微沉,他自是没有想到曲向晚竟然会住到翠玉轩来,而翠玉轩是属于月儿的……玲英与月儿姐妹情深说几句也是情理之中,如此一想,不由有些不忍责罚。
曲向晚抬睫淡淡的望了一眼池小荷。
池小荷一怔,旋即低声道:“相爷,三小姐这个性子惯了的,您便原谅她吧”
这个性子惯了的?曲衡之冷哼一声心中那丝不忍尽数消散冷然道:“我只看到你刁蛮任性,跋扈无度,倒没看到你哪里无辜了,去静安堂思过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静安堂一步!”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亲情凉薄父女情
曲玲英急怒交加,一把抓住曲衡之的衣袖道:“爹,我去静安堂可以,但是这个践人必须离开翠玉轩!爹,你当初应允姐姐说翠玉轩只属于她一人,如今要出尔反尔么!?”
曲衡之脸色沉了沉,旋即抬眼望向曲向晚,阳光灿灿,她虚弱的靠在碧菊身上垂了眼睫一言不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杜月梅昨晚说的那句“空着的轩阁我是由着向晚选的”,原来这个丫头竟不知好歹选了府中最好的翠玉轩么!?当真是贪心不足!眼底厌恶之色浓重了几分,确不好直接将她撵出去,只道:“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你只静静思过去吧!”
曲向晚眼睫动了动,唇角滑过一抹冷然的凉意……记忆中好似有个传闻说在众位儿女中,曲衡之最宠爱的便是二小姐曲新月,更将府中最好的园子给了她,想必便是这翠玉轩了,只是自己入府时这个二小姐已不在宰相府,至于去了哪里,并无人与她说起。
曲向晚抚了抚羽扇,看来有人趁着自己生病,挖好了陷阱呢,只是,这仇是要报的,这翠玉轩嘛……既然是最好的,也是要住的。
曲玲英不甘心的看了曲向晚一眼,确不敢拂逆曲衡之,只得转身离开,其它一众奴仆亦呼啦啦跟着,院子霎时空荡了许多。
“除了翠玉轩,可还有其它空着的院子?”
曲向晚心中冷笑,果然是要将她撵出这里。自她入府,这是曲衡之第一次与她说话,确冷漠无情至此。
曲向晚不做声,沉默。
曲衡之蹙眉冷淡道:“本相问你话你听不到吗?”
池小荷一惊,怕曲向晚当真触怒了曲衡之慌忙打圆场道:“相爷……”
“让她回答!”曲衡之冷冷打断,曲向晚的沉默无异于挑战他的权威,而在这个丞相府,敢于挑战他权威无异于自寻死路。
空气急速沉凝,阳光疏疏落落洒在曲向晚身上,确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这一瞬她凝立如雕,长睫低垂,以一种并不凌厉的抵抗姿态。
碧菊吓坏了,小姐聪慧,难道不知相爷的绝对权威不容挑衅么?碧菊靠近曲向晚,低低唤了声:“小姐……”
曲向晚好似当真被她唤的回神,长睫一抬,而后像是醒悟一般疑惑的望向曲衡之道:“父亲大人是在与我说话么?”
曲衡之冷哼一声。
曲向晚唇角缓缓抬起一抹莫名笑意,好似丝毫没有觉察曲衡之的不快道:“府中事务皆由母亲打理,女儿久病未愈,今晨方醒……母亲厚爱竟将这般漂亮的院子给了女儿,还请父亲代女儿谢过母亲了。”
曲衡之脸色变幻,他竟不知他这个女儿何时这般善言辞了,短短几句话,竟让他无从怪责!
曲向晚福了福身道:“父亲亲厚,待儿女们一视同仁,早早便听碧菊说父亲忧心女儿病情,寝食难安,女儿不孝,唯有尽快痊愈方能承欢膝下,以尽孝道。”
此话一出,曲衡之脸色青红交替,精彩万分。
曲向晚笑的乖巧:“翠玉轩女儿很喜欢,父亲既允了母亲给了女儿这个园子,女儿必将父亲母亲的宠爱铭记于心。”
曲衡之额角青筋微突,良久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曲向晚福了福身道:“女儿恭送父亲……”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步步危机惊人魂
池小荷神色不定的看了曲向晚一眼,旋即又瞥了一眼碧菊,却见这丫头正扶着曲向晚一脸担忧在小声的说着什么,不由蹙了蹙眉,直觉上,曲向晚当真与以往不一样了……
眼见众人离开,曲向晚这才状似不经意的向回廊拐角处走去,躲在暗处的人似是没料到曲向晚突然过来,心下一慌,向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踩断了干枯的花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曲向晚蓦然冷喝:“是谁!?”
碧菊立刻向前追去,曲向晚快走了两步,果然看碧菊追着一个青衣身影向前跑去,不由加快了脚步,径直追至后花园确不见了两人踪影!
曲向晚咬了咬下唇,刚要转身忽听一道声音传来,那声音虽隔的远,她确听的分明。
“这个小丫头该怎么处置?”
“主子的计划被她全听了去,当然要……”
“放开我……唔!”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曲向晚脸色一变——菁菁!菁菁是宰相府账房管事的女儿,上一世自己饱受人情冷暖,唯有菁菁待她最好,而重生醒来后,她一直不得空去见她,确不想在这种时刻遇到了。
墙后是一处避静的巷子口,鲜少有人,听那两个声音似是菁菁听到了不该听的,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