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的秘密,而且没有任何文字记录,都是记在我们心中。”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三十章 虎符案(二)
第三十章 虎符案(二)
今天上午在天积寺,无晋由于心中异常反感,所以不等慧能禅师说完,他便扬长而去,他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上午有点冲动了,至少应该听完慧能禅师的话,更不该出言讥讽他。
他心中不由有些歉然,什么时候再去天积寺一趟,向老和尚道个歉,他现在平静下来了,耐心地听皇甫疆继续说下去。
皇甫疆见他虽然脸上还有一丝苦笑,但目光平静,便知道他的心中已经能接受现实,他笑了笑,又继续说:“慧能禅师给你说了晋安六勇士吗?”
无晋摇了摇头,“我没有听完就走了,王爷也是六勇士之一吗?”
“我不是,你祖父也不是,其实也不能叫六勇士,当时一共有十八名侍卫护卫太子,最后有六个幸存者逃出雍京,你应该知道三个了,你师傅酒道士是一个,陈岛主是一个,还能慧能禅师也是一个,还有三人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都是你想不到之人,我们也不是要你复辟,现在对你太艰难,我们只是想让你们兄弟二人尽可能地走上高位,将来有没有可能,那是将来的事,但现在绝不会,你尽管放心。”
皇甫疆已经看出无晋有排斥之心,所以并没有把真实的意图告诉他,事实上,他们已经发现,无晋比惟明更加适合完成他们的心愿,他们的注意力已经渐渐转到无晋身上。
无晋现在排斥是因为他还没有位居高位,一旦他慢慢走上高位,他的心态就会发生变化。
不用急,慢慢改变他,皇甫疆的唇角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意。
无晋却没有注意到皇甫疆的表情变化,他想到这些人都是大半截入土的人了,还能活几年?没必要和他们硬争,他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的虎符,这又和他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皇甫疆微微一笑,“你知道慧能禅师的俗家名字姓什么吗?”
无晋苦笑了一声,“我不知,那紫金葫芦我没有打开。”
皇甫疆拾起虎符淡淡道:“告诉你吧!慧能禅师俗家姓张。”
“姓张?”无晋心念一动,他想到了张崇俊,难道是……
皇甫疆看他的眼神,他便知道无晋猜到了,不由暗赞这孩子聪明,他便笑道:“没错,河陇节度使张崇俊就是便是慧能禅师之子,也是我的女婿,你现在明白了吧!这虎符和你有关系。”
无晋半响才叹了口气,“看来真是天意啊!”
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他不是挺反感什么天意吗?
皇甫疆却没有笑,他依然是忧心忡忡,他没想到晋安帝当年授予父王的虎符出现了,如果皇上知道张崇俊还似藏着这对虎符,后果不堪设想,他心中不由暗暗埋怨起来女婿来,自己早就嘱咐他把虎符毁掉,可他偏不肯,现在出事了,而且他居然也没给自己来个信,估计他本人都不知道虎符丢失吧!
其实皇甫疆猜对了,张崇俊确实不知道,他现在不在武威郡帅府,而去酒泉郡平定党项叛乱去了,他的亲兵奉命看守帅府,就是这块银牌主人,却没想到他们二人监守自盗,偷走了这对虎符。
虽然虎符已经拿到,但皇甫疆依然忧心忡忡,这虎符是一对,现在他只拿到一半,如果让皇上看到另一半,后果依然不堪设想,他见无晋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便苦笑一声,“这虎符是晋安皇帝赐给凉王,也就是我的父亲,你知道晋安皇帝是谁吗?”
无晋毫不在意地接口说:“我知道,是我祖父。”
皇甫疆见他回答得如此轻松,刚才还要死要活,这会儿又什么都不在意了,心境变化之快,让他实在有点看不懂无晋,他不知道无晋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之人,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小命,只要小命无恙,那什么皇室之争,皇太子、皇祖父之类,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就像个剧本一样,他只是看戏人。
这种心理皇甫疆是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此刻他无暇去体会无晋的心境,他继续说:“楚王即位后,下旨所有节度使必须立刻销毁先帝的虎符,违令者杀无赦,当时剑南节度使罗霄不肯遵旨,结果楚王调集三十万大军压境,罗霄被他部将所杀,整个家族八百多人全部被杀,其他观望的节度便纷纷毁了旧虎符,接受新虎符,我当时已经接任河陇节度,但在接受新虎符的同时,旧虎符没有舍得毁去,一直在藏在身边,后来又传给了女婿张崇俊,希望他能保存好,却没想到竟然被他的亲兵偷出来了,因为这虎符只能是河陇节度使拥有,一旦被皇上看到这尊虎符,就说明张崇俊还有念旧之心,那他就完了,你明白吗?”
无晋这才明白那些绣衣卫为什么要抢这只虎符了,十有八九又是申国舅在中间捣鬼,应该是这样,干掉张崇俊,申国舅便可以安插支持他的大将接位。
无晋见皇甫疆眉头紧皱,便笑着问他,“既然现在虎符已经拿到了,王爷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皇甫疆叹息一声,“这虎符是两个半只拼成,现在只有一半,我担心另一半已经落在申国舅手中,那样就麻烦了。”
无晋低头想了想,便笑道:“还有另一种可能,这名亲兵也意识到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他只拿出一半虎符,而另一半虎符他藏在某处,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还有机会。”
皇甫疆点点头,无晋说得有道理,除非是亲兵故意把一对虎符分开,否则绣衣卫不可能只夺去一半,要么全部夺走,要么一半都没有拿到,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去抓住这个机会,他只有几十名护宅家丁,他又不想动用他们暗中的实力。
无晋仿佛明白他的心思,便微微一笑,“王爷忘记了吗?我现在可是东宫一等侍卫,说不定太子愿意帮王爷一次。”
一句话把皇甫疆惊醒……
无晋退下去了,就在他刚刚离开书房,只见帘子一掀,从书房里屋走出一人,也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目光中有些阴鹜之色,皇甫疆微微笑问:“阁老,你觉得此子如何?”
老者捋须笑道:“此子和陈岛主的描述一样,我很满意,他确实比惟明更适合。”
“可是,阁老没感觉到吗?他还有一点排斥之心,好像不太情愿。”
“我感觉到了!”
老者淡淡一笑,“他不愿意没关系,我们可以逼他上船。”
皇甫疆一惊,“阁老有计划吗?”
“有!我早就替他准备好了。”
老者捋着白胡须,阴鹜的眼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老王爷,等他来找你时,我们就走第二步。”
无晋并没有急着去东宫,他要去看看师姐虞海澜,她马上就要回去了,他想着最后再和师姐告别。
但无晋还是来晚了一步,虞海澜已经在两个时辰前离开京城,返回了东海郡,她的房间里空空荡荡,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
虽然没有留下信在无晋的意料之中,但这种感觉还是令他怅然若失,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寻找了一圈,他忽然在窗上发现一颗红色的东西,他走上前,才发现窗上挂着一根细细的链子,链子下端挂了一颗红黑相间的相思豆。
这当然是师姐留给他的,无晋慢慢取下链子,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颗相思豆竟然是玉做的,做得栩栩如生,无晋轻轻抚摸着相思豆,他仿佛体会到了师姐对自己的一份浓浓真情:‘红豆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说笑声,“瑛妹,你还是搬去外院吧!内院我们不好随便进来。”
是陈氏兄弟来了,无晋连忙将相思豆挂在自己脖子上,贴身放好了,这才开门出去。
“你们三个泼皮,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无晋见三人都平安无事,心中十分欢喜,他们从齐州分手,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三兄弟见到他,也是一阵惊喜,陈祝上前给了无晋肩窝一拳,笑道:“我们一直在找你,是你这家伙太忙了好不好!”
三人大笑着和无晋紧紧拥抱一下,无晋又问:“兄弟们好吗?那十个弟兄后来有没有找到你们?”
“你放心好了,我们镖局的人都是老江湖,丢不掉!”
三人向无晋眨眨眼,大家会意,一起大笑起来,这时陈瑛在房间里生气地斥道:“你们几个,欺负我不能动吗?”
“呵!怎么敢欺负你。”
陈氏兄弟和无晋走进了陈瑛的房间,两名伺候她的丫鬟连忙起身回避。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看我?”陈瑛有些不高兴。
陈氏兄弟对望一眼,陈祝笑道:“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住在这里,而且这是内宅,我们可不能随意进来,这还是郡王特地吩咐,放我们进来。”
陈瑛也是耍耍小妹脾气,并不是真的不高兴,她其实也不想住在这里了,让她很不自由,她连忙问:“那你们住在哪里?我也想搬过去和你们住。”
陈彪也笑着接口说:“我们住在客栈,这两天正打算换地方,你就先住在这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无晋笑了笑道:“我打算在京城买一处宅子,就这两天,买下后,咱们就一起搬过去。”
“好呀!”陈瑛欢喜无限,“无晋,买一处热闹点的地方,我喜欢逛街。”
无晋点了点头,他已经想好了,打算在南市附近买一处宅,如果有可能,再买一块地,建造晋福记钱庄京城分店。
这时,陈虎扫了一圈,奇怪地问:“海澜呢?”
“她已经回琉球去了。”
陈瑛叹了口气,“十一月初五是她父母忌日,她要赶回去扫墓。”
陈祝眉头一皱,“还有三个月,现在回去太早了点吧!”
无晋在一旁笑道:“我也劝师姐多呆几天,她说要先回一趟余姚老家,她姑母还在,她要去看一看。”
“是吗?”陈瑛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无晋,“师姐从来没有给我说起过她余姚还有亲人,她怎么告诉你了?”
陈祝也有点奇怪,“是啊!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
无晋也一愣,这是师姐在船上时给他说的,他还以为大家都知道,原来师姐只告诉他一人,这是为什么?
他不及多想,便尴尬地解释道:“上次在船上我问师姐老家还有没有亲人,她说或许有个姑母还在,有时间她会回去找找,所以我猜想,她这么早赶回去,可能是去老家找姑母。”
无晋不想再说这件事,他正要转一个话题,就在这时,一名管家婆匆匆走进来,对无晋说:“公子,刚才东宫传来消息,让你马上去一趟,好像有急事。”
无晋立刻借机对陈氏兄妹笑道:“那你们先聊,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三十一章 虎符案(三)
第三十一章 虎符案(三)
洛京的东宫完全是仿照雍京的东宫修建,也基本上延续了唐朝和武周的格局,有殿阁宫院二十多所,规模宏大,富丽堂皇,其中咨政殿是东宫百官的公务朝房,一百多名东宫官员和六百多名从事在这里办公,其次,明德殿是东宫储君处理朝务和商议政事之处,而弘文馆是藏和培养贵族子弟之所,这三处宫殿组成了东宫的核心之地。
大宁王朝吸取了武周禁锢东宫,致使皇帝即位后昏庸的教训,对东宫太子持开放态度,并建立了诸君制度,在成为储君前,太子主要以学习为主,除了不准干预朝政外,其他都比较开明,比如准许和百官接触,太子每年必须出巡三次,了解民间疾苦,而且被册封为储君后,便必须要参与国事,掌握二万人的东宫军队,旁听政事堂会议,并能发表自己意见等等,对太子非常宽容,这有利于储君在即位后不会昏庸,并能保持各种政令的连续性。
但宽容也是相对的,太子之位也并不是稳若磐石,大宁王朝建国三百年来,就出现了八次太子被废的事件,但只有两次是储君被废。
废除储君不是那么容易,太庙的铁碑有明确规定:‘储君失德、百官共废之。’
一个是废除储君的条件,只有一条:失德,另一个是废除储君的程序,百官废之,也就是皇帝没有资格废除储君,必须由百官来共同废除储君,这是防止皇帝以自己的喜好随意废除储君,动摇国本。
正因为废除储君之难,所以当今皇帝虽然有意改立楚王,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尽可能地为楚王创造一些条件,比如重用申国舅和支持楚王的一些皇族,以及对一些有损东宫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就像户部克扣东宫税银等等。
东宫弘文馆藏,这里是京城第二大藏,仅次于国子监藏,有藏书八十余万册,同时这里也太子皇甫恒读书学习之处,但对于太子皇甫恒,这里还有另一个极其重要的特殊之处,只有藏没有史官记录东宫起居录,无论是太子办公的明德殿,还是生活起居的后宫,还是太子的正式出巡,都会有史官在左右,记录太子的一言一行,就连太子晚上与谁同寝,都要一一记录在案,形成太子起居录,作为太子或者储君是否失德的重要依据。
当然,太子起居录和皇帝起居录一样,都属于避讳性的文书,主要用于将来编撰史书,当事人不能查阅,就连皇帝也必须有正当理由,有针对性的查看某一天的太子起居录。
尽管如此,皇甫恒做某些事情还是很忌讳史官在场,这种情况时,他便会在藏来秘密接见一些重要人物。
此时皇甫恒就在藏接见一个重要人物,梅花卫将军李延。
就像绣衣卫之邵景文,李延也是梅花卫的第三号人物,掌管第二、第三、第四军府,和邵景文完全一样。
“我先给你透露一个消息。”
皇甫恒对李延说话的语气很随意,表现出他对李延的绝对信任,李延今年约三十四五岁,十几年前他是一名影武士,护卫太子左右,那时他叫满江月,五年前,他恢复了真名李延,成为梅花卫校尉,短短五年时间,他便从校尉升到了将军,是太子皇甫恒在梅花卫中的代言人。
他非常恭敬,垂手听着太子的训话,皇甫恒很满意李延这种低姿态,十年来他在自己面前的恭敬从没有改变过,他笑了笑,又继续说:“这是兵部周尚书告诉我,皇上可能要扩大梅花卫和绣衣卫,具体方案还没有下来,但皇上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目前绣衣卫和梅花卫都是十个军府,由大将军负责,下面各设三个将军,每个将军管辖三个军府,其中第一军府是大将军直辖,而且梅花卫和绣衣卫都有京戍和外戍之分,外戍也就是京城以外的地方,目前外戍只有两个州,豫州和雍州,豫州属于绣衣卫的地盘,雍州属于梅花卫的地盘,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太子没有让他发表意见,他就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皇甫恒也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知道李延会有应对之策,不用多说什么,他笑了笑又问:“你找我有什么重要事吗?”
李延一般不会轻易见太子,更多时候,他会写一张纸条让东宫侍卫带给太子,但今天他紧急求见,皇甫恒便知道,必然是发生了重大事件,他不露声色地等待李延禀报。
“回禀太子殿下,属下刚刚接到一个秘密情报,申国舅已经对张崇俊下手了。”
皇甫恒吃了一惊,张崇俊手握二十万大军,申国舅对他下手,这意味着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根据属下得到的情报,张崇俊手中似乎还保留着晋安皇帝赐予凉王的虎符,申国舅收买了张崇俊的亲兵,偷出了这对虎符。”
“什么!”
皇甫恒眼睛瞪大了,还保留着晋安皇帝的虎符,这……这张崇俊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一旦被父皇看到这对虎符,张崇俊必死无疑,申国舅是几时策划,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那现在怎样了,申国舅拿到虎符了吗?”
“属下安插的一名内线也参与了今天的行动,他告诉属下,一共有两名张崇俊的亲兵,各执一半虎符,今天中午在天积寺附近会有一名亲兵交出虎符,但出了意外,那名亲兵看出他们有杀人灭口之意,便杀出重围,但半路上还是重伤死去,而包鸿武拿到的却是一枚假虎符,而真虎符不知所踪。”
皇甫恒松了一口气,申国舅没有拿到真虎符,意味着还有希望,他背着手在高高的书架前走了几步,虽然张崇俊并不是他的人,但他很清楚申国舅的动机,楚王现在在最大的弱势就是没有军队支持,如果楚王得到了军队的支持,他的声势将大涨,很显然,申国舅是看中了河陇的二十万大军。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阻止申国舅得到虎符,想到这,他对李延道:“这件事你亲自负责,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申国舅,但事情不可闹大,要秘密进行,随时向我禀报进展。”
“属下明白,属下已经布下人手。”
这时,皇甫恒的心腹侍卫天星在书架的另一头出现了,“殿下,无晋带来了!”
“来得正好!”
皇甫恒微微一笑,他找无晋来是想介绍给李延认识,不料正好出现张崇俊的虎符案,无晋不是和兰陵郡郡王有关系吗?正好通过他向兰陵郡王转述自己帮助张崇俊之事。
“带他过来!”
皇甫恒笑着问李延,“你知道这个无晋是谁吗?”
李延摇摇头,皇甫恒便给他简单解释一下,“就是从东海郡护送税银进京的年轻人,他成功骗过齐王的水军和邵景文,将一百万两税金押到东宫,我已封他为一等侍卫。”
“原来是他!”
李延恍然,他的手下宋延嗣率四百梅花卫秘密赴豫州黄河沿岸接应东宫税银,但没有接到,后来他听说邵景文在偃师县截住了税银,但没想到还是假银票,他不得不佩服这个护银者的机智和勇气,听说是一个年轻男子,他心中也渴盼一见。
“此人属下也很想一见。”
皇甫恒笑而不答,片刻,天星将无晋领了进来,无晋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太子竟然在藏的高高的书架之间中接见他,这般神神秘秘,虽然天星已经告诉他,是为了回避史官记录,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荒谬,堂堂的帝国储君,竟然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无晋走上前,躬身施礼:“无晋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皇甫恒笑了笑,给他介绍李延,“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梅花卫李延将军,你应该听说过吧!”
无晋有些惭愧,他压根没有听说过,他还是在进京途中才知道除了绣衣卫外,还有一个梅花卫,他抱歉地对李延拱拱手,“将军,无晋刚从东海郡来,孤陋寡闻,请将军见谅!”
李延见无晋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久仰大名之类的客套话,而是坦率地说不知道,他立刻便喜欢上了无晋,他喜欢这种诚实的人,他连忙回礼笑道:“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你若在京城听到有人说起江阎罗,那就是我的匪号了,不过那是别人误传,可千万别当真,我可不是阎罗。”
皇甫恒在一旁呵地笑了起来,他知道李延从来都是寡言少语,今天对无晋说这么多话,还和他开玩笑,这非常罕见,说明他对无晋很有好感,这样就好。
“无晋,这几天在京城住在哪里?”皇甫恒不露声色问。
无晋笑着施一礼,“回禀殿下,兰陵郡王和我祖父是世交,我这几天暂时住在王府。”
无晋便通过这个机会,有意无意地把兰陵郡王之所以救他的原因告诉了太子。
皇甫恒点点头,他看了一眼李延,对无晋淡淡一笑:“李将军那边有件虎符案缺乏人手,希望东宫能协助,我考虑了一下,你和天星就暂时借调梅花卫几天,没问题吧!”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三十二章 申皇后的不悦
第三十二章 申皇后的不悦
申皇后所住的宫殿叫凝碧殿,因紧靠凝碧池而得名,是一组由数百间亭台楼阁组成的建筑群,各楼台之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牡丹花和桂花,申皇后便是以喜欢牡丹花和桂花而出名,在申皇后所住的丽人楼前种植着天下独一无二的牡丹极品——金美人,一株九朵纯金黄|色的牡丹。
而在楼后,则种满了金桂,时值八月,牡丹花早已经谢了,但金桂刚刚绽放,凝碧殿内充满了浓郁的桂花香。
申皇后喜欢金黄|色,她的服饰和起居器具都是采用金黄之色,甚至她所住的丽人楼便是一座以沉香木为主材,贴以金箔,金碧辉煌的寝宫。
申皇后名叫申沁玉,今年三十岁,她五岁有道士算命,说她二十岁时大贵,三十岁时极贵,申沁玉前几个月曾派人去找这个道士,但道士早已不知所踪,道士的算命非常准确,她二十岁封贵妃,三十岁,也就是今年她被册封为皇后,这让申沁玉不得不感慨,她命运是上天注定。
申沁玉长得桃花玉面,有倾国倾城之貌,尤其她回眸一笑,百媚丛生,那勾人魂魄的眼波牢牢地拴住了当今皇帝之心。
再加上杨皇后已年近五十,身体很弱,年长色衰,申沁玉便施展她高超的媚功,十年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独宠后宫,她和杨皇后也斗了十年之久,最后以杨皇后的过世而取胜。
这几天,申沁玉的心情颇为舒畅,上个月,她身体不适,宫中太医诊断出是喜脉,这让她喜不自胜,自从十二年前她生下楚王后,便再也没有怀孕,没想到,她登上皇后之位,竟然怀孕了,如果她能再生下一个龙子,那她的皇后之位就稳了。
申沁玉心里明白,她的皇位之位并不稳,杨皇后去世后,皇帝准备封她为后,结果遭到了以杨皇后的父亲,太傅杨晟为首的百官强烈反对,杨晟甚至上了血书,再立皇后,置东宫何地?
不仅是太子一系反对,连中立的大臣也纷纷上书反对,最后还是皇上力排众议,加上在申国舅一系的全力支持下,她才能问鼎皇后之位成功。
关键在于东宫,皇后之子不是东宫,这确实令天下人议论,这也一直是申沁玉的心病,现在皇上已经五十四岁,每日肆意纵欲,毫无节制,她的心腹御医悄悄告诉她,如果皇上就这样夜夜寻欢下去,最多还有十年阳寿。
十年,这个沉甸甸的数字压在她心头,令她内心充满了危机,如果她的儿子不能入主东宫,十年之后,储君即位,就是他们申家灭门之时。
“娘娘好像有心事啊!”
坐在一旁陪伴申沁玉的侄女申如意见姑母眼中不时闪过一丝忧虑,便笑着劝道:“我听说女人有身孕时情绪会感染腹中孩儿,姑母应该开心才是。”
申沁玉勉强笑了笑,“没有啊!我很高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有心事!”
申沁玉瞥了一眼年轻美貌的侄女,见她打扮得格外妖娆,依稀有一点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她那晶莹洁白的肌肤充满了年轻女子独有的弹性,她那勾人魂魄的眼睛,更有一种年轻女人的活力,申沁玉心中也不由有一丝嫉妒,不管自己地位再怎么高,不管自己再怎么受皇上之宠,她都无法再拥有侄女的优势——青春。
她知道如意来陪自己的真正目的,这是大哥的深谋远虑,要让如意填补自己怀孕期间皇上身旁的空白,从申家的角度上看,这一步棋无可厚非,但申皇后本人却总感觉不是滋味,因为如意并不是临时,她一旦进了宫就不会再出去,这让申沁玉心中很不舒服。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如意因为年轻无子,她无法威胁到自己的皇后位置,但如意的女人魅力又和自己属于同一种类型,甚至她的妖媚不比自己差,如果皇上一旦迷恋上她,就会渐渐厌弃自己。
一方面是家族的利益,另一方面是她本人的危机,让申沁玉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
“皇上驾到——”
宦官长长的喝喊声在丽人楼外响起,申沁玉立刻站了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云鬓,申如意有些紧张,“姑姑,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申沁玉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大宁帝国皇帝皇甫玄德快步走进了丽人楼,他那如洪钟般的笑声立刻响彻了宫殿,“朕昨天没来,皇后有没有埋怨朕?”
皇甫玄德今年五十四岁,身材中等,长着一只狮子般的大鼻子,据说长这种鼻子的男人精力充沛,对女人充满了欲望,他一双细长的眼睛佐证了这个说法,他眼睛里总是闪烁着一种让女人心慌的光泽,见到美貌女子,他这种眼光就格外的闪亮。
但精力充沛也表明他有能力控制手中的大权,他二十四岁登基,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已近三十年,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君主,相反,他精明有力,将这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也牢牢控制着皇权。
皇甫玄德最得意的一笔就是扶植申家,并将申沁玉扶上了皇后之位,这固然是他对这个贵妃宠爱之极,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给太子培养了一个敌人,在杨皇后权冠后宫时,杨家一家独大,政事堂七相中,东宫派系就占据了三个位置,杨皇后之父杨晟、他的族弟杨冕、太子妃之父周谨。
自从十年前申家出头后,杨家的位子便渐渐开始动摇,尤其国舅申溱手段毒辣,不负他的重望,与兵部尚书张中群联手,先后将杨晟和杨冕兄弟挤出政事堂,杨晟升为太傅,杨冕则为尚书左仆射,官职虽然都不低,却没有了实权。
现在申氏为皇后,楚王开府,这对太子就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太子的注意力就只能放在如果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上,而无暇考虑怎样才能登上皇位,这样一来,他皇甫玄德的皇位也就稳若磐石了。
在朝廷方面,东宫系和楚王系两雄争斗,再加上以右相张中群为首的从龙派左右周全,这样,无论是皇权还是朝权,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让皇甫玄德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高明的帝王权术。
“今天皇后身体感觉如何?”
皇甫玄德笑眯眯走进内室,今天他准备好好陪一陪自己的皇后,不料,他刚走进内室,便看见了神情有些紧张的申如意,皇甫玄德的眼睛顿时一亮,暗暗喝彩:美哉!简直是天生尤物。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申如意,申如意那骨子里透出的妖媚给他一种惊艳的感叹,这个美貌的女子是谁?
申沁玉太了解皇帝了,她见皇甫玄德看如意的那种目光,就像当年第一次看自己一样,她不由暗暗骂了一声:“老色鬼!”
她笑靥如花,上前盈盈施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甫玄德微微一笑,“梓童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既有身孕,我们一切从简。”
他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申如意,便问申沁玉,“这位是……”
申沁玉只得笑着给他介绍,“这是臣妾的小侄女如意,西京留守申济之女,臣妾身体不适,她来陪伴臣妾。”
她又给申如意使了一个眼色,申如意连忙上前施礼,“臣女如意,参见皇帝陛下,祝陛下龙体康健,福盛永寿!”
这些话都是申国舅事先教她,她声音非常娇嗲,仿佛挠到了皇甫玄德的心窝里,让他心痒难耐,掩饰不住眼中的热度,他又眯着眼问她:“原来是如意姑娘,不知芳龄几何?可许配人家?”
按理,他是申如意的姑父,应该称如意为侄女,但他却丝毫不向那个方向考虑,称她为如意姑娘,很显然,他对申如意动心了。
申沁玉刚要说话,申如意却俏脸羞红,娇声回答:“臣女今年十八岁,尚未许人。”
申沁玉呆了一下,她没想到如意竟是如此直接,既不称姑父,也不知含蓄,让她心中着实有些不悦,便沉下脸道:“如意,你先回去吧!我要的东西,记着明天给我带来。”
申如意感受到了姑母的不快,她心中黯然,只得回答一声,“是!”
她又给皇帝施一礼,“臣女告退!”
申如意慢慢退出了内室,皇甫玄德却一直注视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离去,申沁玉心中更加不悦,便重重咳嗽一声,“陛下!”
皇甫玄德这才醒悟,他干笑两声,“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意,让朕想到了梓童年轻时候。”
申沁玉简直要气疯了,她拼命克制自己的怒火,淡淡一笑:“陛下,臣妾很老了吗?”
“哪里!哪里!”
皇甫玄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笑呵搂住申沁玉,在她耳边低声道:“朕想听听梓童腹中孩儿的心跳。”
申沁玉心中明白皇上的意思,现在天还没有黑啊!他就要……
而且太医再三嘱咐过,她身孕未满三月,千万不能房事,申沁玉有过教训,五年前她怀孕两月,就是房事过度而不幸流产,五年前的教训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三十三章 市井流言
第三十三章 市井流言
申沁玉吸取了五年前的教训,一定要保住腹中胎儿,她便伏在皇甫玄德怀中,委屈地说:“陛下一点都不怜惜人家。”
皇甫玄德抬起她的下巴,他就喜欢申沁玉这种娇态,一时间,他忘记了刚才的申如意,他微微笑道:“朕哪里不怜惜你了?”
“陛下明知道臣妾一心想给陛下再生个小龙子,还要……”
皇甫玄德呵大笑起来,“梓童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竟然知道朕的心思,哈!”
“陛下坏死了,什么叫蛔虫?臣妾不依!”
申沁玉举起小粉拳,敲打着皇甫玄德的胸脯,她心中暗喜,她听出了皇上的口气,并没有生她的气。
皇甫玄德今天心情不错,他刚刚接到张崇俊八百里加急快报,酒泉郡的党项人叛乱已经被镇压,首领拓跋阿古牙被活捉,准备押解进京,一个月前,酒泉郡党项人和汉人因争夺水源发生了冲突,当地驻军制止冲突,却被党项人认为是偏袒汉人,遂爆发了大规模叛乱,近万名党项牧民在首领拓跋阿古牙带领下占领了酒泉城,大肆烧杀劫掠,数百驻军士兵和上千汉民被杀。
河陇节度使张崇俊率五万大军前去镇压,不到一个月,叛乱被被镇压,杀死叛乱者数千人,活捉首领拓跋阿古牙,这让皇甫玄德感到心情十分愉快,尽管申沁玉没有从他意,他也不生气。
皇甫玄德笑呵坐了下来,申沁玉连忙给他倒了一杯酸梅汁,又在紫玉杯中加了两块冰,放在他面前,抿嘴一笑道:“陛下好像心情不错!”
皇甫玄德端起酸梅汁喝看一口,笑道:“朕刚刚接到消息,酒泉郡党项人叛乱已经平息,所以心情不错。”
“是那个张崇俊吧!”申沁玉小心翼翼问,申如意给她带来了兄长的短信,让她试探一下皇上对张崇俊的态度,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开口,正好就说到了酒泉郡。
“就是他,他很能干,朕算过,路上行军时间就要二十天,再加上报信人路上时间七天,等于张崇俊只用三天便平息了叛乱,给朕省了很多军费钱粮,不错!非常不错!”
皇甫玄德连声夸赞,他又看了一眼申沁玉,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便笑了笑问:“爱妃想说什么?”
申沁玉连忙摇头笑道:“刚才如意给我说起一些市井流言,好像就提到了这个张崇俊,不过都是些无聊的话题,女人嘛!总是喜欢听听这些无聊的小道消息,没什么?”
皇甫玄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又喝了一口酸梅汁,淡淡问:“什么市井流言?给朕说说看。”
申沁玉偷偷看了一眼皇甫玄德,见他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开玩笑的心态了,便知道自己说的‘张崇俊’引起了他的注意,申沁玉便装作不在意地样子,笑道:“真的没有什么意思,都是一些没有根据的流言,我们女人说着玩的,皇上就不要听了吧!”
“不!你给朕说一说,朕整天呆在宫中,对这种市井流言也很感兴趣,偶然听听无妨。”
“那是陛下自己想听的哦!假如坏了陛下的心情,可不关臣妾的事。”
“你说吧!朕听着呢。”
申沁玉想了想便笑道:“市井传言,丁尚书因秦侍郎弹劾他大女婿,一怒之下取消了两家的婚约,还有今年进士科举,传说有两万人要进京赶考,据说吏部要放大进士科名额……”
皇甫玄德一摆手打断了她,“说说张崇俊的流言。”
“这个如意也不大清楚,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