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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第35部分阅读

    纳妾,但惟明最终没有接受,他不得不顾及妻子的感受,在当天晚上,戚馨兰改变了策略,开始心平气和地苦劝丈夫,他是要做大事之人,不能稍有饱暖就思滛欲,况且他还只是一个一级吏员,还没有到官的程度,他这样刚有起色就想着娶小纳妾,将来在吏部面试时会在德行上失分。

    妻子的苦口婆心终于劝服了惟明,当纳妾会影响他的前途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而且戚馨兰也答应丈夫,将来随着家境的宽裕,随着丈夫地位的一步步提高,将来她会同意他纳妾,夫妻二人终于在枕头上达成了纳妾协议。

    随着皇甫惟明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出发的时间也渐渐临近了,出发的时间定在六月十六日,也就是两天后。

    一大早,无晋在黑米的陪同下来到了北市,同行的还有陈瑛,她已经不准无晋叫她黑妹了,理由很简单,既然无晋不愿承认他们间的特殊关系,那就不能使用黑妹这个情侣式的称呼,她给了无晋两个选择,要么像黑米一样叫她阿姑,要么像小时候一样叫她瑛姐,她比无晋大两个月,又是他表姐,这个称呼很自然。

    无晋最后选择了后者。

    “瑛姐,你怎么一上午都不太高兴了,昨晚没睡好吗?”

    无晋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至少这个称呼让他感到轻松,没有压力,他宁可她是自己的表姐,而不是自己的情人,他们俩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曾经是情侣而现在是表姐弟的关系。

    陈瑛揉了揉有点酸困的眼睛,埋怨道:“你们那个当铺一点都不安静,晚上叮咚敲了一夜,我能睡得好吗?”

    这几天八仙桥附近热闹非常,无晋卖出去的土地都开始动工建屋,包括他的钱庄,对于商人来说,早一天建成就意味着早一天赚钱,但对于晋福记当铺的人,想晚上睡个好觉,却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算了,今晚我还是搬回天香米铺,争取出发前好好睡个好觉。”

    陈瑛也要跟无晋一同进京,她已经抓住了无晋的把柄,如果无晋不答应,她就会告诉惟明,他们是表兄妹,无晋也只好答应她同行了。

    这次进京,对于惟明来说是要参加科举,但对无晋这个商人来说,可以进京赚一笔路费,五叔已经给他开好单子,也给他指明了赚钱的途径,在北市买一批狮子国和骠国的上好珠宝原料,进京可以直接卖给洛京三大珠宝店,可赚一成五到两成左右的利润,想多赚就要看他的运气和讲价的水平。

    北市宝石摊虽多,但上等的宝石却不太好买,还是通过黑米的关系,花了几天的时间,无晋才买到了一批上等的贵榴石、黄玉、蓝宝石和祖母绿,只装了一只一尺宽的小箱子,就用掉了他近一万两银子。

    “好了,大功告成!”

    无晋买到了他最后想要的二十颗祖母绿,买宝石之事就完成了,“那下一步我们去哪里?”

    无晋笑眯眯地问身后两人,黑米小心翼翼提醒他,“公子不是还要去找罗宇一起进京吗?”

    “我早已经找过他了,此人是鬼才,我希望他能为我所用,可惜他不肯。”

    无晋有些遗憾,那个绰号叫龙爪的罗宇令他印象深刻,他出高价想让他随自己一同进京,但他以儿子年幼为由,不肯随他进京。

    “等公子钱庄开了后再去问问他。”

    黑米笑道:“或许那时他就肯了。”

    “或许是吧!等那时我再找他,他答应过,只要不离开维扬,他愿意替我做事。”

    无晋回头又笑问陈瑛,“瑛姐,我要回当铺了,你要跟我回去吗?”

    陈瑛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神情疲惫地说:“不了,我要去天香米铺睡一觉,明天再来找你。”

    “那好,明天见了。”

    无晋和两人告别,叫了一辆马车,返回当铺,可走到一半时,他忽然想起今天还有一事,好像时间已经过了,他急命马车调头向刺史府而去。

    无晋赶到刺史府时,苏翰贞正和惟明在书房内聊天。

    “抱歉!我来晚了!”无晋一进房间,便笑着道歉。

    惟明眉头一皱,有些埋怨兄弟,“无晋,以后一定要守时,苏大人已经等你半个时辰了。”

    苏翰贞笑着摆摆手,“没事,我们开始吧!无晋,你也一起来。”

    桌上放着一张详细的大宁王朝地图,今天他们要决定进京的路线,苏翰贞指着地图上的维扬县笑道:“这次进京我们可以走三条线,一是走海路,乘船到东莱郡入黄河,然后走黄河到洛京……”

    这时,无晋忍不住问道:“大人,我想先问一句,我们到底是去哪个京城,雍京还是洛京?”

    这是无晋一直有点糊涂的事情,大宁王朝有两个京城,一个是雍京,一个是洛京,有时候朝廷在雍京,但有时候朝廷又在洛京,到底该怎么区分。

    “当然是洛京了。”

    苏翰贞笑呵给他解释,“四十年前大宁王朝的京城是在雍京,洛京只是东都,但晋安之变后,朝廷便迁到了洛京,只是在有些年份的十一月到第二年三月之间,皇上会去雍京过冬,所以那个时候一些重大决定都会在雍京做出,像今年皇上就在雍京,很多重臣都跟去了。”

    “什么晋安之变?”无晋又忍不住问。

    惟明在一旁却轻轻踢了他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多问。

    苏翰贞似乎也不愿多说,他笑了笑,“我们继续说进京路线,除了海路还可以走陆路,直接沿着漕河进京,或者走长江转汉水到襄阳,不过这条路稍远了一点,我不建议,所以就是海路和陆路两条,你们来决定吧!”

    惟明虽然是户曹主事,担负押解税银重责,但刚才苏翰贞已经明确告诉他了,这次进京的途中安全,由无晋全权负责,惟明只觉得苏翰贞有点太过于看重兄弟了,毕竟他才十七岁,这么重大的责任,他是否能承担得起?

    “大人,海路有凤凰会出没,并不安全,再说从黄河口到洛阳也是很长一段距离,和走陆路的距离没有区别,大人,我更担心走齐州会节外生枝。”

    惟明目光注视着苏翰贞,他在提醒苏翰贞,不能只看到申国舅的拦截,也要考虑齐王的威胁。

    苏翰贞明白他的意思,齐州是齐王的老巢,远远比楚王在楚州更为强势,他沉吟一下,便对无晋笑道:“无晋,说说你的意见。”

    这个问题无晋已经考虑过了,他倾向于走海路,海路他很熟悉,而且还有凤凰会可以沿途照应,和惟明的担心恰恰相反。

    无晋又仔细看了看地图,沉思了片刻,惟明说得也有道理,走海路是有路程过远的问题,还需要走很长一段黄河路程,而这段距离,几乎是和陆路一样了,但凡事没有完美无缺的方案,关键是要选弊端最少的一个方案。

    “我倾向于海路,一百万两税银,最起码装五十大箱,一艘船便可以装下,如果走陆路,虽然可以利用漕河,但毕竟船只不大,装不了多少,而且有很长一段陆地,需要改运马车,那至少要二十几辆马车,风险太大。”

    惟明凝视着他,“无晋,虽然走陆路麻烦一点,但是走齐州,我们的危险会更大。”

    “大哥,危险肯定会有,齐王不会因为我们不走齐州就放过我们,他如果有心,一样会派人在陆路拦截,相反,走齐州会引发齐王和申国舅人内斗的可能。”

    兄弟的倔强让惟明心中有些不高兴了,在苏翰贞面前,他不会表露出来,他淡淡问:“那凤凰会呢?如果他们和申国舅勾结,在海上,我们逃得过吗?”

    “不会!”

    无晋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凤凰会绝不会袭击我们!”

    “为什么?”惟明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他不解地望着兄弟。

    “好了,你们兄弟就别争了。”

    苏翰贞笑着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其实我也是赞同走海路,虽然有凤凰会的威胁,但确实要比走陆路便利,风险也要小。”

    停了一下,苏翰贞又加重了语气,缓缓说:“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刚刚得到太子的鸽信,申国舅会动用他手中的一切力量拦截你们,而太子殿下那边可能提供不了多少援助。”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离开了刺史府。

    “无晋,为什么你如此肯定凤凰会不会袭击我们?”

    马车上,惟明凝视着兄弟问,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离开刺史府,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无晋。

    无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的事情他怎么也瞒不过去,大哥迟早会知道,他便从怀中取出了黑凤凰金牌,递给了大哥。

    “这是什么?”惟明从未见过这种金牌,甚至闻所未闻,他拿着金牌仔细端详,只见金牌上的两只凤凰栩栩如生,可惜是黑色,这就显得有些诡异。

    “这就是凤凰会的最高权力令牌,黑凤凰金牌了,大哥,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

    “这……这是怎么回事?”惟明有些懵了,他的兄弟和凤凰会有关系,而且还有凤凰会的最高权力令牌,他无比震惊地望着无晋,不知该怎么问他。

    无晋很平静地取回了金牌,笑了笑道:“大哥放心吧!我不是凤凰会的成员,我和凤凰会没有关系。”

    惟明这才略略心安,他又奇怪地追问:“那这么金牌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在崂山跟酒道士学艺吗?有很多师兄师姐,现在的凤凰会三当家就是我的大师兄陈庆。这面金牌也是他给我,所以我说凤凰会不会为难我们。”

    惟明半晌才长长松了口气,他脸色肃然地注视着兄弟,“你一定要记住了,凤凰会不是一般的海盗,是朝廷的大敌,你千万不要和他们有半点瓜葛,否则你会连累到整个家族。”

    “我知道!”

    无晋的目光注视着窗外,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京城,在那里,他能不能为自己闯出一片天空呢?

    卷 一 东郡风云 第一章 海上黑罗刹

    第一章 海上黑罗刹

    清晨,一艘大船离开维扬县码头,张开白色的船帆,借着东南风向北方驶去,大船里装载着五十口大箱子,每只箱子装两万两白银,一共是一百万两银子,这是东宫渴盼已久的希望。

    大船走的是海路,此时是六月底,正是多台风的季节,幸运的是,大船是向北走,向北走,海面上大多时候都是风平浪静。

    尽管如此,船员们依然十分紧张,刚出港没多久,眺望手便爬上桅杆,向远方眺望,他们担心的不仅是台风,更多是海盗,运载有一百万两银子的大船,对任何一支海盗都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这是一艘专门的三千石官船,二十几名船员,押送银两的人并不多,除了无晋和惟明外,还有五名随船衙役,再就是戚氏兄弟,他们正站在船尾窃窃私语,脸上充满了进京科举的兴奋,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充满危险的旅程。

    船头,无晋正默默地凝视着远方的海面,这是他时隔两个多月,又一次踏上大海,去完成一桩充满未知危险的任务。

    此时,他想到的并不是旅程的凶险和艰难,而是那一艘躺在海底深处的飞机,它会不会有重新出海的一天?

    无晋一直有这个心愿。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惟明走到他身旁,他看了一眼兄弟,微微笑道,“是觉得身上的压力很大吗?”

    无晋摇摇头,没有说话,惟明似乎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也没有说话,凝视着远方,心中却在想着如果能成功把税银送入东宫,那太子该对他有多么大赞赏,这个机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到的,正因为危险很大 ,所以报酬也高。

    “大哥,什么是晋安之变?”无晋忽然沉声问,他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大哥,在他记忆中,仿佛不止一人提过这个事件,那天晚上,祖父抚摸着酒葫芦,感叹晋安之变已经过去四十年,说明那个酒葫芦和晋安之变有关,他就觉得这个晋安之变似乎和他有关,他的名字不就叫‘无晋’吗?

    “为什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惟明凝视着兄弟。

    “很好奇吧!那天在苏大人书房里,你踢我一下。”

    “是的,你不该在苏大人面前问,这是大宁王朝的一个敏感话题,就像在唐朝说起玄武门之变。”

    望着远处宁静的大海,惟明的声音也有点伤感起来,“四十年前,哀宗皇帝的亲兄弟,手握兵权的楚王发动宫廷政变,推翻了哀宗皇帝,那年是晋安十一年,所以叫晋安之变,据说政变那天晚上,太极宫火势滔天,血流成河,军队和平民数万人被杀,哀宗皇帝投火自尽,楚王就是后来的盛宗皇帝,当今皇上的先帝,篡兄位十一年后在太庙意外驾崩,去世得非常突然,野史记载当时出现了很多传言。”

    “那他没有皇子幸免吗?我是说投火自尽的哀宗皇帝……”

    “这种事情是会斩草除根,哀宗皇帝的十四个儿子全部被杀,连有身孕的郭顺妃也不例外被绞死,不过……”

    “不过什么?”无晋回头注视着兄长问。

    “我看过一本笔记小说,是前朝礼部尚书郭洺所写,也就是郭顺妃的父亲,他在小说中同样写了一个弟篡兄位的故事,很明显是在影射晋安之变,那本书中说十岁的太子并没有死,被六名哀宗皇帝的心腹侍卫救走,替太子死的是其中一名侍卫的儿子,郭洺就是因为写这本小说而被赐死,这本被禁毁,但还是流入民间,祖父就藏有一本,我就是从他那里看到。”

    “如果太子真的没死,那会是什么后果呢?”无晋若有所思地问。

    惟明摇摇头,“我也不知,但哀宗皇帝是个仁君,非常得人心,或许会有一批忠于他的旧臣,不过已过去四十年,时间应该已经冲淡仇恨,从前晋安之变是朝廷绝对不允许提的,但现在也没什么禁忌,苏大人不也随口说出了吗?说明这件事已经成为历史,没有现实意义。”

    惟明摇摇头,他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这时他倒忽然想起另一事,连忙问:“无晋,你不是说会我们有增援吗?怎么没见?”

    无晋远远眺望着前方海面上出现的一艘帆船,飘扬红色的三角旗,他淡淡一笑,“你看前面,不是来了吗?”

    陈瑛和黑米并没有与无晋同时上船,由于有苏翰贞的码头送行,他们上船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先走一步,在港口外的海面上与他们汇合。

    两艘大船慢慢靠拢,就像海面上两个巨人的握手,‘轰!’地一声巨响,一块带着钩子的巨大船板搭上船弦,几名衙役顿时眼睛都有点瞪圆,只见二十几名满脸横肉的大汉咚地走过来,每个人都背着弓弩,腰挎长刀,这些都是违禁武器,给人的感觉,这些人就像海盗一般。

    无晋走到他们身后,轻轻拍了拍几名衙役的肩膀,“你们坐那艘船回去吧!家里都有妻儿父母,这次旅程太危险,你们会送命的。”

    几名衙役对望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惧意,二十几名大汉上船,足以说明这次护银的凶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二十几名大汉上船后,黑米也上船,在他身后是陈瑛,她已经完全是另一种打扮,头发高高扎在头顶,长发已剪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扎得很紧,没有披散,像盔缨似地高高飘洒在头上,她穿一身黑色的鲨鱼皮紧身服,腰上系一条短短的皮裙,两条腿长而笔直,臀部微微翘起,浑圆而充满了爆发力,两条黑亮修长的手臂裸露在外,在阳光下闪烁健康的光泽,身材健美异常,后背是一副弓箭,手中握一把横刀,一双母豹子般明亮的眼睛,锐利得令人发悸,这身打扮显得她野性十足。

    如果说她为见无晋而多多少少表现出一点少女矜持和温柔,但此时她身上的女性的温柔之美已经不见踪影,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海盗,使戚氏兄弟眼睛都瞪大,在他们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简直令他们不可思议。

    无晋也是第一次见她这身打扮,他骨子里也涌起一种冲动,这是他难以控制的一种欲望,不属于现在的无晋,而是从前无晋留下来的一种渴望,尽管现在的无晋并不喜欢黑皮肤的陈瑛,但陈瑛身上那种野性爆发时,他又难以克制住自己。

    无晋目光炽热地望着她无比健美的身材,他忽然想起了她的绰号,黑罗刹,果然是一个海上罗刹女的模样。

    在陈瑛身后又走来一名女子,和陈瑛却完全不同,她年约二十岁出头,身材娇小苗条,婀娜柔美,穿一身白色印有小花的长布裙,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容貌也十分美貌俏丽,但俏丽中又有一种明媚妖娆的诱惑力,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她的眼睛本应是一剪秋水般明眸善睐,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目光中总是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步履轻盈,左手握着一把细长的短剑,右手拎着一只红色的楠木药箱,跟在陈瑛后面走上了船。

    “无晋!”

    陈瑛看见正在和黑米说话的无晋,她欢喜得挥挥手,“你快过来!”

    “你怎么这副打扮?”

    无晋笑着走上来,目光中的热度难以掩饰,“看来我也得叫你阿姑了。”

    陈瑛感觉到了无晋眼中的炽热,她心中暗暗欢喜,眯眼笑起来,露出一排小贝壳般洁白的牙齿,“在海上我都是这样子,如果你愿意叫我阿姑,我也很开心啊!”

    “那好,一言为定,我以后就叫你阿姑。”

    无晋一直就不想叫她瑛姐,正好趁这个机会他改口,他又看了看身后的年轻女子,笑问道:“阿姑,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你把她也忘了吗?她是虞师姐啊!”

    陈瑛一脸惊讶望着无晋,如果无晋忘记她,她能理解,可是他怎么连其他人也忘记,她忽然有种感觉,似乎无晋也并不是刻意忘记她,而真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无晋有些尴尬地挠挠,对女子笑了笑,“我的记忆出问题,连阿姑都已忘记,真是抱歉!”

    “没事!你一向就记不住人。”

    年轻女子淡淡一笑,“我叫虞海澜,你以前一直叫我师姐。”

    她说出这个名字时,不远处的惟明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她瞥去。

    “哦!虞师姐,我记住了。”

    无晋连忙招呼众人,“船舱都已经准备好,大家快进仓吧!”

    众人都涌进船舱,陈瑛也要收拾东西,便对无晋眨眨眼,拉着虞海澜进去,五名衙役也走上对面的船,他们都不愿冒险进京。

    这时,惟明慢慢走到无晋身旁,注视着虞海澜的背影消失在船舱内,他有些奇怪地问道:“他们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无晋也不想隐瞒大哥,他看一眼远处的戚氏兄弟,便笑了笑说:“那个黑皮肤的女子是我师妹,叫做陈瑛,从前一起学艺,他们都是凤凰会的成员,是我大师兄派来协助我。”

    “凤凰会!”

    惟明身子一震,自言自语,“她怎么会是凤凰会的人?”

    他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疑惑,祖父不是说她是余姚郡一个医术世家之女吗?怎么又变成凤凰会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二章 夜海起波澜

    第二章 夜海起波澜

    大船一路北行,这天傍晚,大船抵达了莱州半岛的外海,这一带岛屿众多,往来的货船也时有看见。

    夕阳渐渐落海了,一抹金色余辉洒在大船和海面上,波光粼粼,使北上的大船染上一层玫瑰般的瑰丽。

    无晋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时隐时现的海岛黑影,三艘外壳是黄红双色的货船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他们侧面两里之外,无晋认出,四天前在连岛港补给时曾经看见过这三艘货船。

    “那是东莱商行的运棉船。”

    黑米出现在他身旁,他也曾经在海上混迹过,对这一带的情况很熟,“你看见没有,它们都插有东莱商行的大鹏金翅旗,还有它们独特的船色,都代表着一种海上的特权,尤其在齐州外海,这里已经是齐王的势力范围。”

    黑米见无晋在沉思什么,便笑着问他:“公子是考虑危险吧!”

    无晋点点头,“很奇怪,已经整整十天过去了,竟然一路平安无事,真是让人诧异。”

    “或许很快就会遇到危险呢?”

    “不是这样,这里已经进入齐王的地盘,如果申国舅要拦截我们,应该在连岛港之前进行拦截,可是他却没有动静,以我的推断,江路、海路和陆路他都应该有布置,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动手?”

    无晋的眼中充满疑惑,黑米也有点奇怪,两人都沉思不语,无晋忽然问:“这一带应该是白沙会的地盘吧!”

    “公子知道白沙会?”

    黑米有些惊愕地望着他,他忽然反应过来,拍拍自己的脑门,“我太笨了,既然护航,路上的情形当然要了解清楚。“=”

    “那倒不是。”

    无晋笑了笑,“我以前在齐州学艺,和他们不止一次打过交道,我知道这支海盗是新罗人李白沙创立,横行于齐州和新罗之间。”

    “在凤凰会面前,他们狗屁不是!”

    黑米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他刚还想问无晋为什么要提到白沙会,这时船舱内传来当的敲钟声,吃晚饭时间到了。

    “先吃饭去。”

    无晋拍拍黑米的肩膀,两人向船舱走去……

    随着海面上瑰丽之色消褪,夜幕已经悄悄降临,大船在黑沉沉的海面上疾速行驶,风渐渐变大,鲤鱼风向幡在夜风中拍得啪作响,厚厚的云层遮蔽星月,天空一片黑暗,海面暗黑色的波涛汹涌起伏,放佛蕴藏着某种神秘未知的危险。

    甲板上静悄悄的,只有桅杆不时传来的吱嘎的声音,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船舷边,显得那么孤独和寂寥,她默默地注视着海面,眼中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虞姑娘,你的心情似乎都一直都不太好,为什么?”

    惟明出现在她身后,这是十天来他第一次和她说话,虞海澜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她淡淡笑了笑,“外面风很大,皇甫公子回去吧!”

    她转身便向船舱走去,“虞姑娘!”惟明忍不住喊她一声。

    虞海澜停住脚步,她回头对惟明笑道:“皇甫公子,谢谢你的回绝!”

    说完,她快步走回船舱,惟明呆呆地站在那里,海风吹动他的头巾,他望着虞海澜的背影消失,眼中涌出了一种异常复杂的情绪,良久,他低声叹息一声,叹息声中充满失落。

    不远处的一个舱门边,静立着一条修长的身影,黑暗中,她的眼睛格外地明亮锐利,闪动着一种极为不满的情绪。

    无晋的船舱位于二层最边上,此时船舱里点燃着一支蜡烛,光线十分明亮,船舱里有些闷热,他脱去外袍,也穿着一身潜水用的黑色蛟鱼皮紧身服,这种蛟鱼极为罕见,都隐藏在深海中,又叫美人鱼,用它的皮做成的潜水服像皮肤一样,紧紧贴在他身上,而不会感觉到一丝难受。

    这是陈安邦特别送给他,虽然从外表看和普通的潜水服没有什么区别,但它却有极强的韧性,三十步外弓箭难以射穿,也能有效防御普通刀剑。

    无晋也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穿着它出现,因为它极像陈瑛那件鲨鱼皮紧身衣的情侣装。

    此时,无晋正盘腿坐在甲板上整理一些重要物品,他的东西不多,一把横刀,是上次缴获影武士的战利品,一把铁木弩,一壶五十支的短弩箭,然后还有两个包,都是用防水鲨鱼皮做的软包,就是丢在海中,海水也无法浸入,其中一只皮包装着紫金酒壶和贝叶经,贝叶经用油布细细裹好。

    另一只也是黑色鲨鱼皮软包,包很大,显得沉甸甸的,左下角有一个红色的乾坤双鱼图标志,无晋正在细心地检查这只软包,软包已经被细细密密地缝死,里面还包裹了一层内膜,这样就能确保海水不会浸入。

    这时外面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无晋站起身,连忙将软包塞进船舱壁上的一只暗格。

    敲门声响起了,“无晋,是我!”是陈瑛的声音。

    “进来吧!”

    无晋将包放好,又坐回原位,门推开,陈瑛走进来,满脸不高兴地坐下来,“太过分了!”她恨恨道。

    “出了什么事?”

    无晋见她依然穿着那身健美的黑色鲨鱼皮紧身衣,呈现出她曲线起伏的健美身躯,她身体柔软,盘腿坐下时,就像做瑜伽似的轻盈,无晋很欣赏地打量她一下,微微笑道:“是谁惹我们的陈大小姐生气了?”

    “还有谁?你们那个户曹主事,那个自以为是的人。”

    “哦?”无晋有些好奇地笑问:“惟明不是挺稳重的嘛!哪里自以为是了?”

    “哼!我们陈家拼死拼活保护他,为了护卫他所谓税银,我们凤凰会不惜冒着和白沙会开战的风险,可他是怎么报答我们,他竟然要抢走我大哥最心爱的女人。”

    无晋吓了一跳,“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惟明什么时候要抢你大哥的女人。”

    “你知道他想娶妾的事情吗?”

    无晋点点头,他听大嫂说过一点点,前段时间惟明是准备娶妾,“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哼!”

    陈瑛重重哼一声,“你知道他是要娶的人就是虞师姐吗?而虞师姐就是我大哥的最心爱的女人,这个你知道吗?”

    “等等!等一等!”

    无晋已经糊涂了,太多的爆炸性消息突然向他袭来,他的脑海里乱成一团,惟明要娶的妾竟是虞海澜?而虞师姐是陈瑛大哥最心爱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戏剧性的场面?

    他好不容易才理清楚一点头绪,急对陈瑛说:“我听大嫂说,惟明已经回绝了这门亲事,他和虞师姐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这怎么能叫抢你大哥的女人?”

    “他虽然回绝了,但他的心没有回绝,我一路上就在观察他,他其实一直就在偷偷地注意虞师姐,我看得出他很后悔,他回维扬后,肯定会再提这件事,那时我爹爹又会头脑发昏,把虞师姐给他。”

    “不会!”无晋肯定地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我大哥,他自制力很强,既然他已经拒绝,就算他心中后悔,他也不会再提这件事,他是读书人,讲究一言九鼎。”

    陈瑛这才稍为消消气,她瞥无晋一眼,咬一下嘴唇,眼中涌现出一丝难以割舍的痴恋,“那你呢?你拒绝过的事情,你会后悔吗?你会再提吗?”

    无晋低着头笑了笑,这叫他怎么说呢?他明白陈瑛的心,可是他心中无法忘记九天离别时的伤感,良久,他淡淡一笑,岔开话题,“ 难怪虞师姐总是一脸忧伤,原来她爱的是你大哥。”

    陈瑛见无晋岔开话题,她心中不由一阵黯然,她暗暗叹息一声,他总是回避自己,难道他对自己就一点不念旧情吗?

    陈瑛也不多想,她立刻恢复自然,便苦笑着说:“如果她是喜欢我大哥,大哥早就娶她了,还轮得到你们皇甫家吗?哎!我大哥一直就喜欢她,去年除夕酒宴上,我大哥当着所有头领的面宣布,他要娶凤凰会最美的女人,当时所有的人向虞师姐望去,谁都知道,虞师姐就是凤凰会最美的女人,但虞师姐却淡淡笑着说,哪有哥哥娶妹妹的,你明白了吧!”

    无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瑛的大哥也是单相思,虞海澜也不喜欢陈庆,无晋不由又好奇地问:“那她喜欢谁?”

    陈瑛轻轻摇摇头,“她谁也不喜欢,她心中只有仇恨!”

    无晋没有说话,等待陈瑛继续说下去,陈瑛有些伤感道:“十五年前,她的哥哥和母亲都死在扶桑海寇头子北条寅次郎手中,父亲抱着她跳下大海,她活下来,但他父亲却死了,仇恨便在她心中扎下根,十七岁那年,她便立下誓言,不杀死扶桑仇人,她绝不嫁人。”

    无晋刚想再问,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咚!咚!’作响,只听黑米在门外紧张地喊道:“公子,有异常情况出现!”

    卷 二 龙虎斗京华 第三章 白沙会

    第三章 白沙会

    无晋一惊,一跃而起,向船舱外奔去,陈瑛也跟着他跑出去。

    “什么异常情况?”

    “三艘船将我们包围!”

    海面上的风更大,吹的却是西风,风势强劲,船帆已经斜转,迎着西风鼓起,大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剧烈地上下起伏,全速向东前进,早已脱离航线,此时航线已经不重要,摆脱追击才是关键。

    不习惯乘船的人此时根本就无法站立,四周是暗黑一片,暗黑的天空,暗黑的大海,大船仿佛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中行驶。

    但更令人压抑的是海面已经开始起雾,风渐渐小了,一层灰黑色的雾霭开始笼罩海面,大雾弥漫,连风也无法吹散浓雾,对方非常善于选择时机,就在雾起时开始发动。

    船尾的甲板上已经聚集十几名大汉,他们都手执弩箭,紧张地盯着后方,其他人也从船舱各处奔来,无晋手执铁木匣弩快步走上来,大汉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公子,看见没有?”一名大汉手指不远处,“那边有艘船影,离我们约百步。”

    无晋看见了,在一层雾霭中,一艘黑影船时隐时现,确实只相隔百步,正全力向他们追来,危险果然来了。

    “不是有三艘船吗?还有两艘呢?”无晋没有找到另两艘,奇怪地问。

    “一艘在更远一点,但还有一艘却找不到,刚才还看见,离我们很近。”

    无晋蓦地回头,向四下找去,海面的雾起得很快,刚才还能看见黑漆漆的海面,而现在海面已经看不见,四下都是灰茫茫的雾霭,雾霭中仿佛躲藏着一种神秘的恶兽,就像一双凶恶的眼睛躲在雾霭后盯视着他们,四周充满危险的气息,一种不祥的预感强烈地袭击上他的心头,他对众人大声喊道:“大家注意警戒……”

    话音未落,只见一艘巨大的船影俨如从浓雾中突然出现的鬼船,出现在他们右舷,擦着他们的大船而过,两艘大船的最近处只相隔不到一丈。

    “啊!”一声惨叫,靠右舷最近的一名手下重重摔倒在甲板上,他的胸前插着一支弩箭。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这一箭却是无晋射出,一个黑影从船舷边落下,重重摔在甲板上,这是从对面船上跳来的第一个敌人。

    凤凰会的海盗们都有丰富的经验,所有的人全部蹲下,举起弓弩便向对面大船密集的黑影处射去,一连串的惨叫声,有五六个人中箭落海,但还是两人跳上他们的甲板。

    在这危急时刻,陈瑛一个前滚翻,身影快疾如飞,像一只从水面上掠过的黑色燕子,她从甲板上一跃而起,左右手凌厉刺出,两支锋利的水刺同时刺穿了对方的心脏,她冷冷地抽出带血的水刺,两具尸体便软软地倒在甲板上。

    但陈瑛并没有停留,她眼角余光一扫,见一块长长的舷板伸了过来,舷板下面有锋利的铁钩子,一旦勾上,两艘船就难于分开了,就在刺杀敌人的兔起鹘落之间,她那柔软的身体又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横跃而起,一脚将刚刚靠近船舷、还没有来得及挂上的舷板踢下大海。

    凤凰会凌厉的反击使对面准备跳船的后续敌人停滞一下,就在这停滞的一刹那,一个小山般的大浪推涌而来,使两艘的距离又荡开三丈距离。

    凤凰会的二十几名海盗抓住这一线机会,翻滚到右舷边,用身体顶住船舷,举弩向对方射击,而对面的箭也如飞蝗般射来,在他们头顶上嗖飞过。

    无晋的经验稍缺,他是最后一个翻滚到船舷后面,但他的弩箭却是最凌厉,一眨眼的时间,他已经一口气射出了四箭,将两名桅杆上的黑影射中,两名黑影惨叫着从桅杆上重重摔下。

    而这时,其他人才刚刚射出一支箭,周围的几名海盗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不可思议的上弦速度。

    被动的局面在瞬间已经被扭转,由突然袭击变成了两船对峙,两艘海船在大雾中并驾齐驱,双方皆用弩箭对射。

    虞海澜的身影也出现,她穿着白色长裙,身姿轻盈敏捷,一手拎着药箱,正在迅速地给三名受箭伤的弟兄处理伤口,剜箭、消毒、止血、包扎,动作非常熟练。

    就在这时,无晋认出对面的大船,竟然就是今天黄昏看见的那三艘东莱商行的货船,原来,它们一直就在跟踪自己。

    “无晋!”

    陈瑛翻滚到无晋面前,低声对他说:“我刚刚检查过了两具尸体,他们是白沙会的海盗。”

    “白沙会的海盗?”无晋眉头一皱,“他们怎么会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