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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闺秀第26部分阅读

    转动木轮缓缓离开。

    玉暖微微垂下眸子,看了那些人一眼,抬步绕过他们。

    “皇兄且慢!”就在那时,年少的帝王赶了过来,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很是耀眼。

    他大步上前,一撩衣袍,重重的跪在凤瑾面前。

    凤瑾眉头一拧,淡淡的看着他:“皇上还是请回吧!”

    少年狠狠的摇了摇头,跪着走到他面前,高高的抬头看着他,凄楚一笑:“皇兄可是因为我才不肯回国?”

    男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十七弟你可知人各有志,我从无心于皇位,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少年望着他,缓缓的一笑:“皇兄我知道,这皇位本就是你的,只要你回来,我绝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男人望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做再多也是无用之功!”

    “皇兄”少年一把拽住他的衣角,悲凉的笑着:“我知你恨父皇,也恨这皇宫,可百姓是无辜的啊!皇兄你有那个能力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我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十七弟,你我素来交好,该知我向来说一不二,请回吧!”凤瑾淡淡的拂去他的手,转身离去。

    白色的狐裘在风中起舞,伴着墨发一起飞扬,说不出的飘逸,说不出的潇洒!

    少年眼眶一红,望着他的背影,嘶声喊道:“皇兄,你可知及宠于一身,也就等于积怨于一身,父皇之所以那样做,便是因为真心疼爱你的母妃啊!他也有他的无奈,为何你从不肯原谅他,也从不肯听他解释。”

    凤瑾身子一顿,停下脚步,却是没有转过身来,脸上闪过一抹讥讽的冷笑。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说辞,以为这样说,他便会原谅他吗!

    “皇兄,皇兄……”少年在他背后嘶声力竭的喊着,他终是没有停下脚步,更不曾回头。

    玉暖与他肩并肩的走着。

    余光落在他光洁如玉的侧脸,淡淡的蹩起眉头!

    没曾想他竟这样痛恨皇上,痛恨大夏!

    凤瑾猛然抬头看向她,淡淡的一笑:“你可会认为我绝情”玉暖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

    凤瑾收回视线,垂眸一笑:“阿暖,是希望我回去的吧!”

    玉暖一怔,没有言语!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她希望他回去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可这从来都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若是阿暖让我回去,我便回去!”他笑着看着玉暖漫不经心的说道,仿佛只是开了个小小是玩笑,脸上却尽是认真的神色。

    玉暖脖子一缩,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回与不回都是他的事,与她何干!

    她从不想过问,也不想干涉他的自由。

    忽的,他视线飘忽,望向一望无际的苍穹,声音清淡如云:“若是大夏亡了,你可会伤心!”

    他似在问玉暖,又像在问自己,声音中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忧伤。

    玉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亦有些飘忽!

    “我会难过的”一旁的孩子突然开口说道,脸上尽是浓浓的忧伤:“若是大夏亡了,我该是哪国的人呢!”

    他这一问,把所有人都给问住了。

    玉暖,凤瑾皆是抬头朝他望去,神色皆带着一抹难言的复杂!

    若是大夏亡了,他们该是那国人呢!

    众人一路无语,那些人也并未在追上来。

    天黑之际,他们宿在了一间大夏与漠北交界处的客栈,战乱时分,那客栈生意什么的清冷,只有玉暖他们一行人!显得孤孤单单的。

    “小姐!”他们刚用过晚膳,早已接到玉暖消息的简落尘便赶了过来,他一脸风尘朴朴的,见玉暖与轩儿皆是安然无恙后,深深的舒了口气。

    “阿叔,你看看我的眼睛。”玉暖还未开口,孩子欢快的迎了上去,笑眯眯的说道,脸上尽是难掩的喜悦。

    简落尘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轩儿,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可以看见了?”

    由于时间匆忙,玉暖在信中并未提及轩儿眼睛的事,所以简落尘并不知道轩儿是眼睛已经好了。

    “嗯!”孩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别提有多自豪了。

    “哈哈哈,老天开眼啊!”简落尘少有的开心,他大笑了几声,仰头说道,眼眶竟是红了。

    “阿叔!”玉暖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朗朗一笑:“我这是太高兴了”

    “高兴了该笑啊!阿叔怎么反倒想哭了!”孩子弱弱的问道,眼中尽是俏皮!“嗯,要笑的,要笑的。”简落尘深深的说道,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

    “扣扣……”就在那时传来一抹响亮的敲门声,玉暖还以为是凤瑾的便随口说道:“进来吧!”

    “吱呀!”门推开的那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回家

    第九十四章 回家

    来人五十多岁,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衣服,历经风霜的脸上布满沟壑,脸色蜡黄,唯有一双眼带着世俗,透着一抹从骨子散发出来的精明,此刻正一脸动容的看着玉暖。

    “小姐!”说着,他双膝一软,跪在玉暖面前,什么都还没说,便流下两行清泪。

    玉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

    此人名叫徐宗,是玉凌云的贴身老奴,跟在他身边已五十多年,先不说他为何来这里,凭他一个玉府奴仆,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难道说她的行踪,已天下皆知了吗?

    玉暖淡淡的看着他,嘴角闪过一抹冷冷的笑。

    简落尘看着他亦是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这人一向狡诈善变,很是势利,此刻他这样出现在这里,一定没什么好事!

    “宗叔!”孩子看着他,眼底浮出一抹厌恶,声音冷冷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少爷”先前并未看见他的徐宗顿时抬起头,朝他望去,一双幽深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少爷早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他不仅好好的,连眼睛都医治好了。

    徐宗视线从孩子身上扫过,落在玉暖身上,眼中掠过一抹亮色。

    他一直以为大小姐姿色平庸,性格软弱,比起二小姐,简直天差地别,哪曾想时间一转,二小姐早已陨落,而眼前的这位,不仅贵为大夏皇后,更是被诸国权贵看重,身价百倍,现如今连少爷的眼也治好了。

    看来将宝压在她身上绝对错不了。

    于是,他声音一软,带着哭腔,高声唤道:“老爷病重,特遣老奴来请小姐,少爷回去,就盼着临终之时在看一眼小姐和少爷。”

    “呵呵”玉暖冷笑出声,看着他的眼中尽是讥讽:“徐宗你可是忘了,他早已亲自立下字据,与我断绝关系,从此生死无干,相逢陌路,他的生死与我何干,你请回吧!”

    孩子不知此事,原本还带着几分怜悯,不管如何,他终究也是他们的父亲。听玉暖这么一说,孩子顿时冷笑了起来,看着徐宗的眼中尽是愤怒。显然是把对玉凌云的恨,转嫁到他身上了。

    “小姐”徐宗不着痕迹的一怔,大声嚎啕起来:“小姐,自上一次分别,老爷便悔了,想起过往种种对不起小姐的事,愧疚不已,心伤不已,以至于一病不起,直至现在已近弥留之际,就盼着小姐和少爷回去聚一聚。小姐,老爷纵使再不好,终究也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你就大发慈悲回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他故意咬重了最后一眼这几个字。

    在他的影响中,大小姐一向心慈手软,如此一说,她必会动容。

    语罢,他一眼不眨的看着玉暖,就怕漏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岂料,玉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脸的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更别提他所预料的动容了。

    当即,徐宗心下一沉,看来大小姐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大小姐了。

    “少爷,你就劝劝小姐吧!老爷再不好,也终究你们的亲生父亲啊!”徐宗视线一转,落在孩子身上,跪着朝他扑了过去,楚楚可怜的拽着他衣角,忍不住老泪纵横!

    玉暖顺着他的视线,朝孩子望去,她原本以为,孩子心软,兴许会动容。

    岂料,孩子脸色一冷,一脚踢开徐宗,压低声音冷冷的说道:“没听到姐姐说你滚吗?”

    每个孩子都习惯仰望着父亲,在心中对他抱着种种幻想,哪怕他曾经那样对待他们,他都不曾真正的失望过,直到他听说,他曾立下字据,要与她们断绝关系,失望过后,是透彻心扉的绝望!

    玉暖看着孩子淡淡一笑,眼中尽是欣慰。

    她的弟弟长大了,懂的明辨是非,分辨善恶,再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少爷!”迎上孩子那双冰冷的眸子,徐宗错愕了那么一瞬,哭的越发凄惨起来:“老爷已经知错,且时日无多,你们怎么忍心,他只想临终前看你们一眼啊!”

    玉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嘴角勾着一抹凉凉的笑。

    看吧!这就是他的精明利害之处,只字不提字据一事,专拣那些好听的,易于蛊惑人心的句子来说,话锋一转,说的竟是他们不对,不孝。

    “阿叔,将他给我轰出去,看着碍眼。”孩子扭头看向简落尘,再不看徐宗一眼。

    简落尘凉凉的扫了徐宗一眼,抬手便要将他丢出去。

    就在那时,凤瑾坐着木椅走了进来,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徐宗,微微皱起眉头:“他是谁?”

    玉暖还未开口,孩子便率先说道:“是玉府里的老奴”

    凤瑾看着他淡淡的抿起唇角。

    孩子接着说道:“此次前来,竟是要我和姐姐回去,看一看玉凌云,真是可笑,他早已立下字据与我们断绝关系,他的生死与我们何干。”

    “小姐,少爷,老爷是真的想念你们,人老了所图不就是儿女绕膝,为何你们就是不肯原谅他呢!”孩子话音一落,徐宗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凤瑾视线凉凉的从他身上扫过,淡淡的开口:“阿楚,把他拖下去,免得脏了这里。”

    “是”阿楚大步上前,拖着徐宗便要把他拖下去。

    徐宗奋力的挣扎着,双眼充血的对着玉暖嚷道:“小姐你便是不顾及老爷,也要想一想夫人啊!只有老爷立下休书,夫人才能得到她求了一辈子的自由。”

    他这便是威胁了。

    他话音还未落,阿楚便将他拖了出去。

    玉暖猛然抬头朝他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

    孩子亦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心中划过浓浓的苦涩!

    母亲为他们受了一辈子的气,到死也不得自由,如今还孤零零的躺在荒野,想到这些玉暖的心针扎一样的疼。

    “姐姐”孩子轻轻的唤了一声玉暖。

    玉暖扭头朝他望去,孩子眼眶红红的,眼中尽是浓浓的祈求:“我们回去看一看母亲可好?”

    “嗯!”玉暖鼻头一酸,忍不住点了点头。

    简落尘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一时间,几人皆动了回去之意。

    可见那徐宗有多么厉害,一句轻飘飘的话,便直中要害,勾的他们在难平静。

    “姐姐”孩子挪动脚步,扑进玉暖的怀中,拽着她的衣角,声音小小的说道:“我想母亲了”

    玉暖伸手抚上孩子的脸颊,柔柔的一笑:“我们一起回去看她,还有宓荷。”

    当年母亲含冤而死,她也该回去为她正一正名!

    她还要带她和宓荷离开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嗯”孩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眉眼间尽是如暮霭一般的哀伤。

    “你们不能回去”凤瑾视线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轻轻的抿起唇角,眼中一片寒芒。他们刚刚来求他回去,那老奴便来了,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凭他一个小小的玉府老奴,如何能这么快的得知他们的行踪,这其中怕是大有文章!

    玉暖抬头朝他望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对简落尘说道:“阿叔,你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是”简落尘深深的看了玉暖一眼,有些迟疑的转身离开。

    他们几人都不傻,不难看出这其中的暗隐的波澜,可在强烈的感情冲击下,理智往往变得不堪一击。

    “轩儿,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玉暖垂眸,对着孩子柔柔的一笑。

    “嗯”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跟在简落尘身上离开。

    烛火阑珊,房间内只剩下玉暖和凤瑾两个人。

    玉暖淡淡的望着他,缓缓一笑:“我知你的好意,可是我们必须回去,原本我也是准备跟你道别的。”

    一道淡漠的视线朝玉暖射来,玉暖顿时垂下眸子,不再说下去。

    “阿暖,我给你自由,愿意等你,却不想放任你,你可想过,那老奴何故出现的这般巧合,怎知他安的什么心!”

    玉暖的头垂的更低了。

    他说的这些,她何尝不知!

    可她此时此刻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去,任何人也无力改变!

    凤瑾上前一步,淡淡的看着玉暖,眼波一转,冷冷一笑:“那老奴当真利害,不过一句话,便可扭转你们的心意,刚才我就该杀了他的。”

    玉暖抬头看向凤瑾,唇角一弯,声音带着浓浓的悲凉:“我只想任性这么一次”

    她这一生处处受人牵制摆布,如今好不容易自由一些,她只想任性这么一次而已。

    凤瑾自知她的不易,轻轻的叹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玉暖淡淡的一笑:“我陪你一起回去!”字里行间隐着淡淡的宠溺。

    “你”玉暖眼睛微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怎么可以?”

    心中划过淡淡的感动,他好不容易逃离那个是非之地,这一去,世事难料,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

    她果断的摇了摇头:“不用,你在这里等我。”

    许是怕凤瑾不信,玉暖又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男人抬起淡漠的眉眼,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唇角一勾,不容拒绝的说道:“不必了,我说了陪你一起,便是陪你一起。”

    语罢,在不等玉暖开口,转动木轮转身就走,只留给玉暖一个淡漠的背影。

    “你”玉暖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拧起眉头。

    她从不知,他也是这样霸道的人!

    看着看着,她眼眸一转,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凤瑾,我说了不用便是不用!

    欠你的已够多了,我怎能在让你为了我以身涉险。

    是夜,月高风清,万物寂寥之时。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客栈,自以为波澜不惊,却不知暗中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小姐,这样好吗?”玉暖斜着身子,抱着熟睡中的孩子,靠在马车上,简落尘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妨,本也是要离开的,我想他会明白的。”她垂下眸子,看着怀中的孩子,声音柔柔的说道,脸上浮着一抹浅浅的笑。

    如今的大夏已非往昔的大夏,且不说战乱四起,便是朝堂之上,也是暗波涌动,她回去便也算了,于整个政局来说,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凤瑾便不同了,他若回去,势必会身陷是非无法自拔!

    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马车一路急驶,马蹄落在地上,溅起阵阵浮灰,月光之下,格外的清晰。

    “主子,果不出所料,她已离开。”她前脚刚离开,阿楚后脚便进了凤瑾的房间。

    凤瑾淡淡的弯起唇角,凉凉的说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可是……”阿楚一脸担忧,话还未说完,便被凤瑾打断了。

    “没有可是,有她的地方便是我的归宿!”哪怕那是条不归路,我亦甘之如饴!

    男人视线落在飘渺的月光之上,眉眼微挑,一脸的柔光,几乎将人溺毙!

    他便是这样,从来都是不善言辞,有些事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只会默默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是!”阿楚无声的叹了一声,拱手说道,转身离开。

    不消片刻,又是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客栈!

    凤瑾斜斜的倚在车窗,看着天上的明月,微微扬起唇角。

    风吹起他的发丝,一缕一缕的发划过他的侧脸。

    月下,他眼波如水,侧脸如玉,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万物一一从他眼中闪过,他的眼依旧清澄无波,除了那一抹纤瘦的身影,没有任何东西能在他眼中留下印记。

    若是玉暖转身便能看到他。

    他离她不远不近,恰在她转身可及的地方。

    这样的距离,极没有压迫感,也不疏远。

    只要他抬起头,便可以看见她的足迹。

    马车披星戴月的赶路,直至太阳落山,才驶入大夏,若想到达云州城,还需一日,若无意外,太阳再次升起之际,他们便可踏入云州城!

    “姐姐,我们真的要去看父亲吗?”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手揉着眼,一手捂着唇打着哈欠,皱着眉看向玉暖。

    “父亲?”玉暖晾凉一笑:“他当得起吗?”

    孩子当即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赶忙改口:“姐姐,我不想看他。”

    玉暖柔柔的望着孩子,淡淡的一笑:“我们不去看他,只是有些事非他不可。”

    “哦!”孩子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看着简落尘嘟起嘴巴:“阿叔,我饿了,可有吃食?”

    “有,有你最好吃的云片糕!”

    “好耶!”孩子一扫脸上的睡意,欢快的接过简落尘递来的糕点,吃了起来。

    马车所过之处皆是流民,他们历经战乱,衣衫褴褛,神色恍惚,双眼无神,脸上尽是难言的恐惧,可见还未从战争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玉暖透过车窗,看着他们,狠狠的抿起唇角,眼底划过浓浓的疼惜。

    战乱之苦,苦的不是当政者,也不是为官者,而是百姓。他们的幸福其实很简单,有几口吃食,有几亩薄田,在加上一处可遮风避雨的住所,便已经足以,可即便这样,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垂下眸子,幽幽的叹了一声。

    声音尽是浓浓的忧伤:“阿叔,他们这样可是因为我?”

    简落尘一怔,眼中划过一抹疼惜,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

    玉暖莞尔一笑,眼中尽是落寞:“阿叔,又骗我,若不是我凤倾不会死,大夏也不会陷入战乱之中。”

    “小姐,你明明知道,即便没有你,大夏与南唐也是迟早要战的,只是时间问题,你又何必过分自责,一切一切不过是命运使然。”简落尘叹了一口,不忍在看玉暖自责的样子,将头垂了下去。

    这王朝更迭,岂是小姐一人可造就的,战乱爆发在今朝,已不知暗自酝酿了多久。

    玉暖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嘴角拂过一抹凄楚的笑!

    阿叔纵使说的再好,也抹不去一个事实,凤倾的事和她脱不开关系。

    这万千百姓,若不是因为她,不会身陷战乱无家可归!

    马车又行驶了一日!

    赶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马车缓缓驶入云州城。

    冬日的风更格外的刺骨,瑟瑟寒风中,整座云州城都显得格外的萧条,层层薄雾中,处处弥漫着一股悲凉,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现已临近年关,往昔这个时候,整条街上都是各式各样的小贩,人流拥在一起,几乎寸步难行!

    玉暖和孩子透过车窗默默的看着,只觉得恍若隔世!

    又快到了春天,上次她离开的时候也是春天,不过短短的一年,一切都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

    马车缓缓行驶,不消片刻,便已来到玉府门前。

    “小姐,到了!”简落尘率先下车,拿出马凳摆放好。

    “阿叔,你从不是下人,以后莫要做这种事。”玉暖看着他柔柔一笑,牵着孩子的手下了马车。

    寒风中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饱经风霜已退了颜色,显得破败不堪,就连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也残破了不少,门口的落叶被风卷起,随风飘零,处处弥漫着一股冷清,以往的玉府即便不是门庭若市,来人也是络绎不绝。

    一切的一切都是近视不同往日了。

    玉暖轻轻的叹了一声!

    孩子牵着她的手说道:“姐姐,我们进去吧!”

    “嗯”玉暖轻轻的点了点头。

    简落尘随即走上前去敲门!

    重重木门中,玉凌云脸色蜡黄,不过一年,便如十年一样,苍老不少,但也绝不是徐宗所说的已近弥留。他望向流霞如血的天空,眉宇见满是哀愁,幽幽的叹了一声:“若是阿宗按照我的吩咐所言,她也该来了。”

    “老爷,老爷……”他话音刚落,便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小姐,大小姐她带着少爷回来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故人

    第九十五章 故人

    玉凌云逆着光朝门口望去,不由得眯起眼睛。

    漫漫日光之下,女子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长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狐裘,样式极其简单,毛色却是光滑油亮,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她神色淡漠,眉宇处不带一丝温度,一手抱着紫金暖炉,一手牵着孩子缓步而来!

    墨色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一起一伏,线条流畅,不见一丝凌乱。

    时光仿佛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的痕迹。

    她脸色如玉,眼眸清澄无波,唇角淡淡的牵起,脸上散落着一抹慵懒的笑,眼波流转之间拂过浅浅的媚色,已然貌倾城!

    玉凌云怔怔的看着她,声音哽在喉咙中,却喊不出。他眼中升起阵阵疑惑,眼前这个容色气质绝佳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女儿吗?是那个胆小懦弱,姿色平庸的女儿么!他都认不出她了。

    忽的,他视线一转,落在一旁的孩子脸上,神色一喜,忍不住低声唤道:“轩儿!”

    孩子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眼底尽是疏离。

    他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摸孩子的脸,孩子眉头一紧,毫不犹豫的避开了他的手。

    他一脸尴尬的收回手,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的眼睛真的好了!”

    孩子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与你何干?”

    看着他的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一声呼唤,他曾经盼了多久,不会有人知道,如今听到他这样唤他,他只觉得虚伪,让人恶心!

    玉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毫不拖泥带水的问道:“说吧!你究竟要什么,才肯放母亲自由!”

    “暖暖”玉凌云朝她望去,迎上她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双眉收紧,沉声说道:“你就那么恨我?不肯原谅我?”

    玉暖看着他微微一笑:“我怎会恨你,于我来说,你不过是个路人,还不值得我恨。”

    她字字冰冷,毫不留情!

    玉凌云脸色一白,小步朝后退去,颤颤巍巍扶着手里的拐杖,一脸沉痛的说道:“暖暖,轩儿,以前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父亲,我们之间有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如今父亲已老,你们就不能原谅父亲吗?”

    他视线一一从玉暖和轩儿身上扫过,声音苍老无力,眼中尽是悔恨的痛,花白的头发配上痛不欲生的表情,真真叫人可怜。

    “呵呵!”玉暖望着他眉眼一弯,垂眸说道:“割不断的血缘亲情,真是可笑,早在母亲死的时候,我们便没有父亲,加上那一纸契约,你于我们之间可还有一点关系,莫要多言,且说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母亲?”

    “暖暖”玉凌云一脸哀怨的看着玉暖,见玉暖毫不买他的账,又扭头看向轩儿,哽咽的说道:“轩儿,我是你们的父亲啊!如今父亲老了,你们怎可这样?父亲便是再不好,也辛辛苦苦的将你们养大,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说着他眼眶一红,不禁老泪纵横。

    “哼!”孩子看着他嗤鼻一哼,丝毫没有心软,冷冷的笑道:“我怎不知你辛辛苦苦的将我们养大,我只知你不惜辛劳的虐待我们,更无耻的是如今你还厚着脸皮,让我们感谢你,我看你是病傻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玉凌云顿时就怒了,随即撕去脸上那张虚伪的面具,变得阴狠,变得狰狞,指着玉暖和轩儿的鼻子厉声吼道:“你们害死了颜儿,你姨娘也离我而去了,究竟还想怎样?难道看着我死在你们面前才高兴吗?”

    玉暖慢慢的扫了他一眼,眼底滑过一抹讥讽,看吧!刚才还凄凄哀哀的哭着,一转眼便又气势凌人的训教起他们,不过装了片刻便已经装不下去了,暴露出真实的嘴脸,真真没有耐心!

    她唇角一弯,凉凉的说道:“你不提颜儿我倒忘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呢!”

    说着,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简落尘。

    简落尘唇角一弯,轻轻的拍了拍手,随即走上了一个中年妇人。

    “宛娘”玉凌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由得惊呼出声!宛娘原是他的同房丫头,原本好好的,夕儿来了没几天,便突然暴毙了,现在他该不是在做梦吧!

    他大步上前,走到宛娘跟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没死”

    “小姐”宛娘对着玉暖盈盈一福,扭头对着玉凌云说道:“呵呵,好在老天有眼,我才侥幸的活了下来。”

    玉凌云怔怔的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宛娘面色一冷,脸上拂过一抹狰狞的恨,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我无意间,撞见白兰夕和李福的j一情,他们才会对我痛下杀手,想要杀人灭口,并且对外宣扬我生了疾病突然暴毙,他们一定想不到,我竟九死一生的活了下来,按时间算,那玉颜根本不是老爷的孩子,而是李福与白兰夕的孽种啊!老爷!”

    说着宛娘流下两行清泪来!

    “什么!”玉凌云身子一僵,脸色煞白,怔怔的的抬起头,宛若雷劈了一样,看向宛娘,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老爷,你难道从未发觉,白兰夕与李福之间有些不正常!”竟宛娘这么一提醒,往日的种种顿时浮上玉凌云心头,打消了他心中仅存的疑虑。

    他面色一沉,大步朝后退去,若不是及时扶住桌子,怕是早已狼狈的摔倒地上。

    浑身忍不住的颤抖,握着桌子的手青筋凸起,牙咬在一起恨不得咬碎,足可见他心中翻江倒海的怒气。

    “小姐,老奴告辞了。”语罢,宛娘对着玉暖盈盈一福,转身便要离开。

    玉凌云双眼一眯,强压下心中的愤恨,沉声说道:“宛娘,你可愿留下,你若愿,我必待你如初。”

    宛娘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拂过一抹淡淡的笑,垂眸说道:“不了,我自有我的归处。”

    而后,毫无留恋的大步转身离开。

    玉凌云久久的望着宛娘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悲凉!他从未想过,他宠了一辈子的枕边人,竟是这样一个人,真真让他心寒如死。

    良久之后,他慢慢的扭头看着玉暖,狠狠的叹了一声,沉沉的说道:“是我识人不清,暖暖,我已知错,你就原谅我吧!从此我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在一起生活,岂不是很好!”

    “不可能”玉暖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凉凉的看着玉凌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既已知真相,也该写下休书,放母亲自由。”

    “暖暖,轩儿,我即刻下令,让他们将你母亲迁入宗庙,你们就莫要再恼了。”玉凌云有气无力的说道,显然被打击了,不过一夕间,又衰老了几分。

    那一刻,玉暖其实是想大笑出声的,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笑靥如花的说道:“不用,那种冰冷无情的地方,母亲她不稀罕!”

    他把母亲当做了什么,先前一直不准母亲的牌位入宗庙,如今他高兴了,随便说一声,便摆出一副施恩者的摸样,真叫人恶心!

    “不入也得入,她生是我的人,死了也只能是我的鬼!”玉凌云瞪着玉暖怒气冲冲的说道,胸口忍不住的起伏。

    简落尘眼眸一冷,凉凉的朝他望了过去,眼中尽是森冷的锋芒!

    他已经禁了她一辈子,还想禁她一生一世吗?

    孩子立刻冷冷出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说,阿叔,就看你的了,我就不信他的骨头会比刀硬。”

    简落尘唇角一勾,朝玉凌云走去。

    “你敢!”玉凌云仓惶的朝后退去,双目充血的瞪着玉暖和轩儿,厉声吼道:“你们胆敢嗜父!”

    玉暖和轩儿皆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脸上浮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父?他们可不承认这里有他们的父亲!

    “唰!”的一声,简落尘衣袖一挥,一柄寒光闪动的长剑,顿时架在玉凌云的脖子上。

    “你写还不是写?”简落尘双眼一抹,嘴角浮着一抹冰冷入骨的笑,定定的看着玉凌云,眼中布满血光!

    玉凌云身子一颤,灰着脸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写,我写。”

    玉暖随即将纸币放到他面前。

    玉凌云恶狠狠的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提笔奋力急书!

    “给!”片刻,将那张写好的休书,往空中一抛,冷冷的瞪着玉暖。

    简落尘长剑一挥,丝毫不差的接过那封休书,放入玉暖手中,玉暖淡淡是扫了一眼,细细的收好,看都不看玉凌云一眼,对着孩子和简落尘说道:“我们走!”

    “呸!”她前脚刚走,玉凌云狠狠的啐了一口,一脸阴狠的说道:“你既不给我留情面,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他满目阴霾,轻轻的抬了抬手,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去告诉那位主子,就说她思念的人来了。”

    “是”

    得到休书后,玉暖他们驾着马车马不停蹄的离开,丝毫不敢停留,生怕有诈!

    一直到看见云州城的城门,玉暖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阿叔,再快一点!”玉暖皱着眉头说道,不知怎的,她心中突然闪过一抹不安!

    “好”简落尘奋力抽打马背,眼见马车就要驶出云州城,就在那时,“吱呀”一声,大门缓缓的合上了,挡住他们的去路。

    “让开,我们要出城!”简落尘神色一紧,朝守门的侍卫高声唤道!

    玉暖心头一紧,亦是透过车窗朝城门望去!

    “故人相见,何不饮杯茶再走!”城墙之上,突然多出一抹娇小的身影。

    玉暖循声望去,只一眼,便愣在那里!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反目

    第九十六章 反目

    高高的城墙之上,女子穿着一袭浅紫色的长裙,宽袖,细腰,说不出的婀娜,领口与袖口处金线穿插,绣着细细密密的蔷薇,淡雅中带着一丝华贵,外面披着一件深紫色的狐裘,四边镶着纯白的皮毛。团团锦绣中,她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看着玉暖的眼温柔如水!

    “好!”玉暖淡淡的一笑,牵着孩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她视线漫不经心的从城墙扫过,眼底拂过一丝淡淡的锋芒!

    好个静琬公主,单单请她喝个茶,便动用了数千兵士,个个手持弓弩,蓄势待发,真真好气派,这那里是请?何曾给过她拒绝的机会,只怕她稍稍露出些不愿,那数以千计的弓弩就会将他们射成肉饼!

    当年她随着哥哥一走,便如人间蒸发一样,再没有一丝的消息,没想到如今再见,竟会是这般情景!

    静琬温和的笑着,从城墙之上走了下来,声音淡淡的说道:“时隔一年,你竟是丝毫未变,当真让人羡慕的很!”

    玉暖亦用微笑,粉饰着一触即碎的太平。

    她嘴角含笑,盈盈一福:“公主亦是丝毫未变,其风华更胜当年!”

    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当年的静琬公主,单纯不谙世事,稚嫩的尚未张开,容色虽美却像一个乖巧的木偶,没有灵魂。如今的静琬公主,容色依旧,眉眼处却散发着一抹成熟的魅惑,其风姿自然更胜当年!

    “姐姐,这是与我生疏了,竟这般唤我!”静琬缓步走到玉暖跟前,伸手虚扶了她一把,手覆在她手上,轻轻一握,带着些幽怨淡淡的说道,言语间尽是忧伤。

    玉暖望着她,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她这般兴师动众的出现,处处都在彰显她高贵的公主身份,她若不谦卑些,岂不是太不识相了!

    “许久未见了,我可是很想念姐姐,姐姐便陪我走走吧!”静琬一边说着,一边不容拒绝的牵着玉暖的手抬步便走。

    “好!”玉暖垂眸跟在她身后,扭头慢慢的扫了一眼轩儿和简落尘,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很。

    静琬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路走着,许久都未在言语。

    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小雪,那一片片的洁白如云,晶莹剔透,宛若鹅毛一般纷纷落下,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玉暖静静的看着,嘴角牵起淡淡的弧度,南地再好,又怎及的上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