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离谱的事情!”
“啊?”泰琪儿一脸的无语。
说话间,两人已经打得火热,凌匀昭纵身而起,步步紧逼,康泰安身势后撤,继而反攻。两人飞身外出,片刻,便没了踪影。
一阵飞檐走壁之后,二人闪身进了近处的树林。落地之后,康泰安正一个劈掌,凌匀昭却丝毫不动。他顿时收手,后退几步,稳了稳自己的身体。
“为何不打了?胜负还未分呢!”
“只是忽然忆起,曾经有位‘高人’,指点我的功夫。”凌匀昭眼神迷离,极致不爽。“他说,我的功夫和剑术,严于攻,疏于守,必会致命!”
“哦?能把你的身手看得如此透彻!”
“八皇子,你和我比试最多,你也这般认为?!”
“既然,我也不必再与你争锋了。我承认,我的身手,不在你之上!上次围剿冷一人的时候,我们联手,都未必打败那个冷国的‘皇子’!”
“如今,既然你选择与我同一战线,势必要帮我!”
“那是一定!”
“不。你只需,帮我练剑,提升武力!我必须苦心练习,我爹,才能有一线生机!我不管那些大势所趋!我只求我爹平安无恙!”
“那我有什么好处?!”他的眸子闪着犀利的光芒。
“已然联盟,至于好处,不是很明显吗?!”凌匀昭唇角微翘。
为官者,收心为上!他二人,都知道,如此浅显的道理。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作祟者 上
32、作祟者 上
秋日午膳,在康泰安与凌匀昭的比试之中,接近了尾声。他二人出去之后,康泰平也很快用罢,说是睡个午觉,近日来休息不好,有些失眠。
而凌府,本应该因着凌匀昭的受封而欢呼雀跃,然,府上下,管家众人,主子随从,都没有表现出愉悦和喜庆。竟是一种,奇怪的舒心感,宁静感。倒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征兆。
果真有暴风雨么?!且,凌家主子,还有一颗争强好胜的野蛮心意。
“小水!你急急忙忙逃去哪里?!”泰琪儿见小水低着脑袋,见了自己如同见了鬼魅一般,唯恐躲闪不及。
“小的给公主请安了!”小水脸色羞红,眼神躲闪,“瞧您说的,小的哪里也没逃。”
“哼哈,早知道本公主的尊贵,你这臭小子,还敢与我大肆吵扰?!真是蚍蜉撼大树啊!”
“公主您严重了,小的哪里有蚍蜉的本事和毅力!呵呵。”小水傻笑两声,低垂着首。
“行了,本公主不是锱铢必较之人!我且问你,你家公子与我八哥比斗中飞身而去,你可知他们会去哪里?你家公子经常练武的地方是哪里?”
“这……小水哪里得知!”他搔了搔头,无知状,“且说,我家公子练武练剑,都是在这院内,没去过什么异处。”
“算了,问你,还不去我自个儿去寻!”泰琪儿努着嘴道。
小水不得言语。原本就没有把这位刁蛮妄为的姑娘拿来重视,只不过,因是救了自家公子一命,有些礼让着,却未料到,她竟是金枝玉叶之身!
康泰安从日渐西陲的日暮中,缓步入院走来。秋阳里,他宽大的背影,肩宽体阔,孔武有力。
泰琪儿见他,小跑着扑了过去。“八哥,你可回来啦?匀昭呢?”她越过他的身影,向后张望着。
“十一妹!好歹你也是大姑娘了!怎还跑步上来?要有淑女风范,小步碎辇。不然,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康泰安板着脸道,一把接住了扑上来的泰琪儿的胳膊,稳住了她的身子。
“哎呦,知道了!磨牙老哥!”泰琪儿跺着脚,“自有娶我的良人!这就不用八哥担心了!你快告诉我,匀昭呢?”她从他的大手中挣脱开来,急切地询问着。
“找他作甚?!”他眉眼微挑着,一脸的漠然,口气平淡如水,“那小子疯了,正陷于痴狂练剑中。”
“什么?八哥,是不是你伤着他了?匀昭在哪?我要去找他!他此刻练剑,定会走火入魔的!”她急了,担心愈重,神色青紫。
“你以为你八哥我,竟是这般冷血?!”他轻哼着,侧身,负手而立,“他没事,心绪波澜不惊。没想到他遇到这般劫难,仍能保持平静的心湖,也确是让人感到惊讶、倾佩的!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就他现在的嗜血劲头,不会走火入魔,倒是会,入火为魔!我劝你,还是别去找他了!倒不如,陪着八哥,去府外走走,逛逛。好久没出宫了,去看看景儿去!”
“可是,匀昭他……”
“别可是了。你九哥呢?一起来。”
“九哥小憩去了,这会子都没起身呢!说是近来失眠,要补补眠。”
“他怕是,日夜欢歌所致吧!”他低语。
“什么欢歌?”泰琪儿没有听清楚。
“没事。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走吧。”
她被康泰安拉着去,出了府。其实,他的心思,不止是看景这般简单。他还想去见一见,这日夜思念的人儿的状况。自己的人告诉他,前日里,有人想陷害阿男姑娘,“她”倒是聪敏,竟能躲过!殊不知,是如何化沟壑如平地的?这女子带给他的神秘感,愈加浓郁,愈加有吸引力了!如此不简单,背后,想必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凌匀昭在枫树林里,奋力挥剑。她开始琢磨自己每一招式的攻守,似乎有所突破,但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绝佳效果。如若不是上乘剑法,上乘拳脚功夫,她是难以打倒如云的高手的。虽然,她可以抵御一般人以上,而以前的她,或许会欣喜,现在,怕是只有焦心了。
窸窣而动,四周的红黄树叶,翩跹而舞,如一群群,炫彩而飞的蝶。她练完了整套“驭雪”剑法,收了最后一个招式,缓缓舒了一口气息。
“上树熊,隐匿许久,为何还不现身?”孤高清傲。
来人眸子一凝,面色青蟒,闪身而出。竟不知,是藏身何方。
“呵,上树熊?你可知,在大康国,有熊出没的地方,一定有雪!”只听背后一低沉的男音乍响。
“雪?”迎面而来,竟是那日的青蟒男。然,她的心里没有底线,这位是真青蟒,还是假青蟒?!
“若是我没猜错,你练得,可是驭雪剑法?”男子在白日里,黑衣如墨,青蟒若龙。
“什么剑法,与你无关吧!倒是,你这次现身,又是何意?上回,话未完,就闪身而逃,可是做贼心虚?”她的眉目,清凌凌的,尤记起,继而青蟒之后的银皮男子,那日戏谑的口吻。
“当日,只是提醒你而已。如今,不正是我所说的?”青蟒男距离凌匀昭五尺之外,他轻挪脚步,愈来愈近。
“我还用不着阁下的提醒!这提醒之中,定是没有好心!”凌匀昭以为,若是青蟒男子捉了老爹,定不会这般言语,直接表露心机即可。他越是这样,就说明人非他所为,也越代表着他的内心,更藏着阴暗的秘密!她向后退了两步,满身的凌厉与戒备。
“你这般浑身带刺,与我交谈,惹怒了我,可是没有好结果的!”他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且,我前来,只是想帮助你,平安度过危机而已!因为,这是一场没有人可以取胜的游戏!”
“游戏?到底是什么游戏?原是你设的局?”凌匀昭盛气凌人,决定试探他,“速速放了我爹!不然,我定会让碎尸万段!”
“呵,如若是我设的局,也用不着多此一举!”他走近两步。
“既如此,为何来帮我,究竟是何私心!”她没有后退,倒是要看看,这个青蟒男,倒底是什么来路!
“私心倒是有的。我若帮了你,你只需应我一个条件即可。”青蟒男微眯着眸子,眸光精锐,若隐若现。
“什么条件?若是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探听得我爹下落,救出他。别说一个条件,十个百个,也无碍!”
“那好。你可听好了。”他步步贴近,二人近在咫尺。“做我的人,为我所用。生为我人,死为我鬼。”倏地,口吻阴鸷,声嘶力竭般,压抑。
字字玑珠,声声袭寒。凌匀昭听得,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凉意,因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场,从脚底,丝丝入扣,窜至全身,肌肉骨骼,六腑五脏。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作祟者 中
33、作祟者 中
她轻轻嗤笑着后退,与之拉开距离,“为阁下所用?我凌匀昭何德何能,能为您尽忠职守?且您连我的功夫套路看得一清二楚,您的这番伸手,已是武学修为甚高境界,像我这般低矮的功夫,怎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人,各有所用。”他眸光闪现,声音忽变,又变为之前的低哑,深不可测。“别在挣扎和逃离我的身旁了,你已,无路可退。”他继续上前。
凌匀昭背部抵上了一颗枫树树躯。红叶翻飞,飘飘零零。意境如梦,温温暖暖。她瞪大了眸子,二人的呼吸,交错而来。
夕阳邪气。低垂的黄昏,红云袅袅。仿佛一个刚出浴美人,通体纯净,芳泽娇美,朱色尽染。
柳春苑里,热热闹闹地为着今晚即将登台演绎的绝色佳丽,紧密锣鼓地筹备着。杜九娘监工,众小厮重整纱幔,调整玄关。为避免上次出现的惊心一幕,她特地命人分派各处,严谨把守。四厢的女子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更衣,描眉,染腮,点唇。
“姐姐,在忙什么?!”款款而来的女子,一袭秋凉。
“冷秋妹妹,快来,我前日差使心儿铸了几支雕花的玉簪,一会子要去取,这是我画的草图,你来瞧瞧,选一支可心儿的,赠与你了。”阿男一边起身,一边素手纤纤,拿起放在红木案几上的几张大小事宜的白色宣纸,如雪一般纯净,泼墨恍然,栩栩如生。
冷秋接了过来,铺展开,定睛一看,忍不住赞叹出声,“呵!好细腻的工笔!每一支簪子活灵活现,现于眼底!且不说这画法,单这款式,竟是在云城里,高深的玉匠师傅的境界了!”冷秋一边一张张看画,一边暗自腹诽:看来,这阿男姑娘,何止是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除却知书达理,且谙世故,才艺不俗,竟是超然于常人的。这样的女子,只在青楼为娼,岂不是太可惜?!
“我就选这一支簪子吧!秋菊高清雅洁,素净沁心,加上这是一朵难得一见的绿菊,乃是菊中极品!”冷秋的眸中掩饰不住喜爱的光芒。这一丝眸光,竟是刺中的身旁的人。
“嗯,好。且说,这秋菊,还是冷秋妹妹的情有独钟呢!”阿男淡淡地说着。一直以来,他对于冷秋,都有一种若近若远的感觉。时而亲密,时而疏离。然,他从来没有从她的眼中,读出什么情绪。一般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与冬雪不同。冬雪是清高孤傲,有些矫揉造作,刻意伪装。而她,则是不自而然,真性情的写真,抑或又是假事迹的遮掩吧!
“谢谢姐姐。”她竟是欢喜异常。看来,巧不巧的,他竟然摸清了她的喜好。在这世间,有些人,即使伪装的再好,也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
阿男唇角一勾,笑意盈盈,“跟姐姐我还这般客气。来来,尝尝我新泡的竹叶青。我们青楼,这茶,低廉且符合身份。不过,初次喝时,我还真被它的清香微涩吸引住了!”
“那是因为姐姐以前身份尊贵,没喝过这种廉价的茶水罢了!”冷秋一边观看四处,一边走向坐榻。这九宫阁的布局,真是妙不可言啊!冷秋前几日来瞧过一次,因着施工未完,装饰不足,所以什么奇特的感觉。今儿细细一看,果真是,精致有韵!
落座。
“姐姐,没想到,你这九宫阁的装饰,这般奇特别致!单看这青布素帘,镂空镶玉,大方精美!且说这上等红木案几,四维工笔佳作,书卷味儿浓郁!还有这暗紫色的坐榻,形状似方似圆,柔软舒逸,堪称上品!姐姐,你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这些物什?”
“哪里是买的,是我画了图纸,让心儿亲自找锦帛家什,自己赶制而成!怎么样,瞧着可是舒心?”
“何止是舒心,真的是太舒心了!”冷秋一脸的歆羡,“阿男姐姐,赶明儿你也为我的厢房重新设计,添一些,如这般大气高贵的物什吧!虽说只是常用,高低层级,就是不一般!”
“呵呵,好。你这会子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阿男斟了一杯竹叶青,淡淡的清香溢满房间。绿油油的细细的叶儿,飘飘散散,如火如云,淡雅清新。他递了雪白的青瓷小杯到冷秋的面前。
“哦,找我,姐姐有甚事?”她的柳叶细眉轻轻一挑。
“只是希望今晚的场子,新颖别致而已。不知道,妹妹可否愿意参加?若是你不方便的话,也无碍,我另想他法便是了。”
“可以。妹妹我闲来无事,也好去给姐姐你捧捧场儿去。何况,我这不是还收了阿男姐的礼物了不是?”她扬了扬那张描摹着绿菊的白色宣纸,“若是我不从,这可是你拿来胁迫我的证据呢!”
阿男轻笑,“妹妹真是说笑了。我即便是和春夏冬不欢而散,也不会牵扯你呀!你可是我进去柳春苑,糊口的牵引人!阿男即便再不济,也不会拿妹妹来开玩笑的!”
“姐姐这般说辞,冷秋我可是很愿意当真呢!”冷秋浅笑,“说起来,倒是那日里,姐姐是怎么吓唬她们的?”
“哪里是吓唬,不过是‘威胁’!”他的脸色笑意更显,“只不过是借着留言,杀一杀她们的锐气罢了!纵是她们下的毒,那又怎样?还不是有替罪羔羊等着?!”阿男的眸间,闪出一丝丝凌厉和玩味。
“不过是‘威胁’?真想不到你这初出闺阁的千金小姐,竟有这般心量!能识破歹人诡计!妹妹可要跟姐姐好生学着呢。”冷秋一脸的虔诚。
“非也!哪里是我识破,本就是侥幸而已。幸好自己人平安无恙,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是啊。千好万好,不如平安最好。那冬容,怎么就成了替罪羊了?不过这样一来,那几个贱女人,倒是安生了不少!”冷秋似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呵呵,不是安生,是没了气焰。若是被哪个达官贵人宠幸上了,指不定又会兴风作浪起来!”然,阿男闪烁其词,闻左右而言他。似有点答非所问的感觉。
“也对。听说那晚,那三个贱女人,吓得都湿了内衫!还真是做贼心虚哩!”
“不提那日,扫我们的兴了。今儿晚的场子,我还要去邀请一个朋友,且一会儿去街上,取簪。你可有功夫,陪着我一起去走走?”
“不了。我还是提前准备一下吧。要为姐姐的场子助阵,我还得去准备一首动人的箫曲呢。”冷秋站起身来。
“那好。我就收拾一下,出门去了。不用刻意准备,我知你箫技绝佳,随便一曲,即好。”
“首次上你的场子,不可怠慢。且说,这还是头一次专场的时候,有来‘串门’的情况呢!不过你的想法,还真是新颖!就指望下次我的场子,阿男姐姐也来!”
“随时恭候。”阿男轻笑着说道,甚至鞠躬施礼。
“去了。”冷秋笑盈盈地轻扬手中的画,转身离开。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作祟者 下
34、作祟者 下
夜色逼近。火红的枫树林里,笼上了一抹朦胧。仿佛置身仙境,四周的树木,红红紫紫,层层叠叠。幽然如杳,草虫静好。宛如一首首,低沉迷醉的小诗。
月上柳梢。浅浅的钩月,仿佛镀了一层银霜。清风乍起,凌匀昭青色衣袂飒飒作响,束发丝绦随风飘扬。她握着剑,剑底生风。伸直着握剑的手臂,保持一种持平的姿势,很久了。
青蟒男并没有点她的|岤。即使点了,她已经学会自解。然,她就是全身僵直,动作不得。眼前还在回放着方才的一幕幕。她愤恨地瞪着眸子,咬牙切齿!
“休想!休想!”凌匀昭内心悲号,千万次呐喊,结果换来的是一阵阵秋风加凉意。“死男人!臭男人!我凌匀昭,忍辱负重,终有一天,会将你,千刀万剐,施以髡刑!”
青蟒男,步步贴近。凌匀昭靠在树背上,神色冷硬,宛如血腥男子,一股子刚劲。
“何必这般凌厉?!”他邪邪地笑着,有种温和之感,不骄不躁,不急不缓,似是温润,似是城府。
“哼!我若不应,你能拿我怎样?!”凌匀昭莞尔一笑,一身匪气。似是变了一人,冷若冰山,不再是之前那个率真妄为的小子了!
“你不应?你不应的话,凌帅的生死,那就听由天命了!”他继续说着,平淡无奇的口吻。“你真得天真地认为,你可以胜过未知的劲敌?!”
两人因着近距离,气息交错。
“你又怎知,我那未知的劲敌,究竟是何方神圣?亦或者妖孽?即使我胜不过,我也会与之同归于尽,也不会苟且偷生!”凌匀昭铿锵而答。
“呵,你还真是一头倔驴!想当不孝子?!”
“这与孝和不孝,无关!你想要激将法,让我上钩?受制于你?!”她唇角勾笑,笑意明显,雪白的面颊,颈间,贝齿,朱唇。呼吸之间,牵动人心。
如果一个男人,竟也会对一个男人动心,或许,不是因为其他。只因为,他太像女人了!那么,他可否能确定,自己究竟是真爱上男人了?还是爱上了,女人的影子?!这冷酷小男人的倔强,逞强,之前的温和,率真,清秀,都在牵动他的神经,他敏感多疑的心!
青蟒男鼻端贴近,凌匀昭一个闪身,在二人有肢体接触之前闪身而出。剑气在隐隐约约的暮色里,通体泛着白光。她愤然,懊恼,但也心知肚明,这青蟒男定是不会伤自己,便纵剑而上。
“你要知道,垂死挣扎的后果!”青蟒闪身撤开,腿脚生风。凌匀昭竟也是看不清他的身形。好快!
她的剑就这样僵直的伸着,竟是没有了下一个动作。“被点了|岤道?不对!身上并无他异样!|岤道正通!到底是为何?!”凌匀昭暗自悲鸣。自己要强大的路途,果真是步履维艰啊!
“怎么,看看你现在的伎俩,真还不及我的一个脚趾!”他轻哼讥讽,却是实心实意在笑。不知为何,每一次遇到他,心情总是格外明媚,如日光,闪耀夺目。好似这种捉迷藏的小儿游戏,更是他喜欢的东西。好比喜欢愚弄猎物的虎豹,还是猫科……
这样的情景,和那夜如钩月下僵立的姿态,那般相似。“哼,似乎你也就这点本事了!那么不喜欢和我动手,难道是怕露出破绽不成?一个人即使再强,他都存在着致命的缺点。别以为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改日被我知晓你的底细,那么,僵直在这里的人,必定是你!”
“呵。我很懒,不想和你动手。就动嘴巴,还是很乐意的事情。”他轻笑着,笑意加深,嗓音低迷。只是,掩藏在青蟒面具之下。
他说完,顷刻靠上前来。二人几乎面贴着面。凌匀昭瞪着杏眸,瞳孔放出惊异的光彩。他蜻蜓点水,伸出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她水嫩的樱唇,描着秀气的唇线。
她确信此人就是荷塘那晚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她曾经一度以为,是冷国残寇冷一人!又来轻薄?!凌匀昭愤恨无比!她张口,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指!他的眸光诡异,却是万般迷恋地看着她咬人的姿态。他在想,自己是否,无药可救?!轻捏她的下颌,把手指从她的口里抽了出来。他眉眼弯弯,不去管那手指上殷红的牙印,那深深的紫痕。
“你就是冷国皇子,冷一人吧!”凌匀昭眯着眼睛,脸色因愤恨而羞红,眉眼怒睁。
“哦?”他语调轻缓,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疑问,“你如何知道?你见过冷一人的真面目?”
“哼,在我面前,还用得着这般装蒜?!又不是没见过你,至于这般面具示人?!”
“呵。我若是冷一人,你要奈我何?凭你的剑术,能抓得住我?”
“哼。我说过,我发誓,之前的仇,我必报!你的命,就是我的!”
“好。我的命,是你的。那要看,你怎么拿去了。”他轻笑着,缓缓退开。“且,你目前,救出凌帅要紧,而不是夺我的命吧!且说,我已认定你是我的人。若是想救凌帅的话,你必须听从于我。好自为之。”
他步步后退,站定,纵身一跃,人影全无,只听空中有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你身上只是中了僵草,半个时辰后,自解。”
“僵草?!”凌匀昭觉得身上的汗毛耸立。僵草是一种奇味草,既可入药,也可入毒。一旦入药,便是白毒不解;一旦入毒,便是无药可救。而他竟能发挥僵草的麻痹性,只是使人周身麻痹,却无药无毒!这般充分发挥僵草的作用的,该是世外高人!一个败国皇子,竟有这般能耐?!不是传闻他妖媚如仙,性癖奇异么?!
凌匀昭决定与他合作。大丈夫只有心胸宽广,才能忍辱负重,有所作为!她始终相信,将来的自己,是打不败的!
黑暗的地下暗牢,空阔无边。一根根如藤萝般粗重的铁链,缠在四处,已然血肉模糊的肢体上。一个身形羸弱、衣衫褴褛的人,满头白发,脸面模糊。悲鸣从他嘴里呜咽而出,仿佛恶鬼在低号,使人听来,毛骨悚然。听不出他的呜咽里,到底隐藏了多少故事,多少情感?!他的话语,却未能吐出,一个清晰的字迹。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墙壁上,头破血流。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再见时
35、再见时
阿男乔装打扮、短衣粗褐变为老妪,出了柳春苑。一来,掩人耳目,如今他要光明正大地出门,有点不易。自上次阿男之死的风波闹响云城之后,云城上下人人尽知,柳春苑阿男的奇特绝美的衣饰。那个神秘的蒙面女子。二来,他还要作秀给柳春苑的人看。
然,他的人一上街,便没入人群之中,眨眼功夫,没了踪影。一直知道有眼睛,盯在自己身后,他心知是自己的名声有点过头,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然,怎能把暗中老鼠的尾巴,给拽出来?!
“阿呆,回来啦?!我给你做好了你最爱吃的饭菜哦。”心儿端着清炒竹笋,放在桌子上,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袭素衣,提着剑,缓缓而来。有一瞬间,心儿以为,迎面走来的,是她的主子。
如梦如幻。
“心儿。”向北点首,把软剑收入腰间,轻叩,长佩陆离。
她迎上前来,“主子让你去查一些事情。凌杰被谁所抓,觊觎他权势的人,以及凌杰的家眷有哪些。”
“好。”向北应声,回到桌前坐下,拿起馒头就吃。
“哎哎,你洗手了没?”他拿着馒头的手背,被心儿连忙一把拍了一掌。
“不脏。”他面无表情地瞅了心儿一眼。
心儿眉头皱得紧紧的,双手叉起了腰。“不脏?我说阿呆,这段日子不见,你那臭毛病又犯了啊!穿得清清静静,一遇到吃食,还是那么德行!哎,不管你还真是不行呢!”心儿转身出去,拧了湿毛巾回来。
向北就是一副呆呆坐着的麻木表情。他看着心儿拿起他的手,湿润的毛巾附上手心,仿佛是毛巾的水润,又仿佛是心儿指尖的温柔。他的心头忽地用上了一股暖流。
心儿回眼,看到他那一脸凝重的样子,接过毛巾,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死阿呆,用不着以这般看着娘亲的眼神来看我,我只是把你当做弱智的孩童来偶尔关心一下,别整得跟你欠我银子似的。”
“要是有你这样的娘亲,后果会很严重。”他面色依旧无常。向北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遇到什么,都保持一种脸色。
“哎呀,到会顶嘴了!不说已去的人,就说将来的人吧。不知猴年马月,当死板阿呆娶了亲,我想新娘子定会是一位娇蛮霸道的姑娘,如此,才能镇得住你吧!”心儿掩口笑道,“哎,真是等不及想看看向北娘子的造型呢!”
“娇蛮霸道?”他忆起有一日,遇到的那位刁蛮任性的女子。“一日,我遇到了一位姑娘,那脾气秉性,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没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比我心儿对你这般,关心啊!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我心儿有朝一日,终于可以摆脱照顾弱智阿呆的日子了!”心儿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样子。
这句话,向北听来,竟是那般的有分量。他只觉的心头微微一痛,仿佛蚂蚁啃噬一般。他瞪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心儿,眸光暗淡。
“你怎么了?”发现他红彤彤的眸子,心儿放下手,关切的问道。这个样子的他,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怎么打骂他,他都没有还口的,怎这会子,这般凝重了?!“阿呆!”
他不回答,还是那样怔怔地看着她,仰着头。心儿站在他面前,伸手抚着他的背,弯下腰,几缕细软的发丝,低垂下来。
“向北?”心儿第一次这般正式喊他的名字。
向北一把揽住了心儿的细腰。紧紧地抱住,紧紧地抱住。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心儿慌了,从没见过向北有这样的反应!她一边挣扎着,一边用手垂着他宽大的后背,“阿呆,你快放开!你这是做什么?!”她只觉得腰间的手,越勒越紧。心儿心知不是他的对手,此时越是挣扎,他越是会用力。犹记得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揽着她的腰,使劲地揽着。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二次抱她。
她低头,看到了他刚毅的脸颊上,那些清晰的泪痕。“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么?还是受伤了?!”心儿温柔下来,想到她受伤,她关切地捧起了他的脸。只见他红彤彤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
“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呀!”心儿急得跺脚。
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把脸继续埋在她的腹部。手臂上的力道,竟是丝毫没有减弱。心儿顿时觉得腰都要断了!这家伙,有点奇怪啊?难不成和自己分开久了?便想念她了?!也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怎可能娶亲生子,嫁作他人呢?!匀昭,匀昭……
“参见主子!”一个身形娇美的女子一袭黑衣,跪拜在地。在她的面前,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负手而立。男子转身,鬼面骷髅毕现。
“起来吧。怎么样?!”
女子起身,抬头,竟是生得一副清丽的面容。“属下无能。她的踪迹似有如无,口风也极紧,属下曾试探过几次,均是徒劳无获。”
“哼,人是你带进来的!这回倒好,连底细都摸不清楚!留你何用!”他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捏住了女子的下颌,逼着她垂下的眼睛,看着他骷髅的面具。
“属下知错!请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我定当将她的底细摸查清楚!”她看着他,眉目哀怜。
“没用的人,我是不会给她机会存活的!”阴冷的声音,穿墙刺骨。
“至少,属下有一样功夫,其他人,都不会!”女子声音忽地软了下来,如牵魂般,娇娇嗲嗲,似乎是个正常的男人,听到这番低吟,也会想起欲行之事!女子试图苟且偷生。此时,只能走这一步了!只要自己还能活着,便有翻身的一天!
“哦?”他一掌握上她的胸前,“你是指媚人的功夫?!”他邪笑着,“这大小嘛,倒是正合我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本座还没吃过柳春苑里的野味,趁今儿心情不错。也好,训练了你那么久,该是时候,让本座尝尝你这嫩蹄子的鲜味了!”
“主上,属下定会让你,!”女子眉眼里,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热忱,心里,却如是落了一层,厚厚的霜。
“本座最喜欢的就是和你这种野味,嗜血交合!若是你能让本座真得登上了的高峰,那本座还真舍不得,杀你!”鬼面骷髅男子的声音,暧昧,低靡,却也暗含杀机。
“死都是早晚的事。属下最希望的是,死在您的身子底下,死在欢乐之时的癫狂里。”她媚笑着,声音放荡。只听嘶啦一声,女子从背后入手,把自己的紧身衣衫,一把撕开。顿时姣好的身段,展露无疑。她大步上前,一跃而起,便攀上了男子的身。
这么大胆的女子,似乎他也是第一次见。因为他的眸光里,闪着一抹亮色,被她抓了个正着。“有味!”他大手抚上了她光滑的背脊。又听得嘶啦一声,他凝眉,忽地伸手掐上了她的雪白的香颈。
女子玩味一笑。无惧无怕,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男子全身与她一般,通体不着寸缕。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你可知撕我衣袍的后果?”男子冰冷的声音。
“死。”女子说完,再一次一跃而起,双脚攀上了他的腰身,樱唇带着火热和湿润,从男子的颈间开始吻起,一直向下。这一招,她可是亲眼看到杜九娘做过的!
火势突然窜了上来。男子倾身而上,扑倒了自己的猎物。高大的身影,覆盖在了娇嫩的女子身上。伴随着高高低低的羞涩,契合,契合。
征服一个强大如魔的男人,若不是心,那必然是身体。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拿贼人
36、拿贼人
凌匀昭僵草毒解了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如墨。她不着急回府。府上还有那一拨人闹腾着,她觉得乱。
“如今,表面上看,八皇子康泰安,想和自己联手,救出爹不是他的目的,拉拢自己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若那人是冷国残寇,他逼着自己就范,无非也是想复国!这样看来,老爹竟是安然无恙的?如此,那贼人也定会来找自己!为何迟迟不出现?难道是时机未到?!还是老爹使了什么拖延之法?!”
她缓缓地走出了树林,边走边思索。该来的应该总会来,当下她必须英勇迎战!而权宜之计,便是一边与康泰安联手,一边只好借助冷国残寇的势力了!她凌匀昭就是不相信,自己连最亲的老爹都保护不好!她一定要证明给天下人看!给那些小瞧自己的人看!而不是依附在老爹的光环里!
出了树林,便是小桥流水。她缓步走上了石子小桥,忽地记起,佛家曾有言,五百年的回眸与祈求,才能与某人擦肩而过。她上辈子定是欠了那个叫做阿男的女人!真是妖孽,阴魂不散啊!
只见一个老妪,行至她身边,遮下了头上的饰巾,露出一张蛊惑人心的脸来。那张脸让凌匀昭一愣,更是让她心思紊乱起来。
“昭弟,近来可好?”温润的女声低低地响起,竟也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硬气。似是埋怨,似是娇嗔,似是无奈。相思之情,谁人能懂?!至少,她不想懂。
“正如你看到的,和你一般好。”她稳了稳心神。声音清冷,疏离。已经不再是之前无知愚昧的自己了,还会心慌?!笑话!最不济,纵是喜欢上了“女人”,那又怎样?!她凌匀昭,从此刻开始,不受任何人的限制!!!
“你可曾知道,近些日子,姐姐我是怎么过来的?!”阿男声音垂怜,娇羞委屈。看到她冷漠清高的言语,那淡然的神色,心底忽地一阵刺痛。忍不住嗤笑起来,这女人,真是够冷血的!这一面,还是他未曾见过的!不管是率真时,还是冷漠时,他都无法不去接近她。哪怕是变了装,换了角色,忍辱负重,他还是愿意,以各种借口,飞到她身边,看她一眼。
她高昂着头,眸底一片清明。“死而后生?!哼,看来,你也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时而刁蛮,时而温婉,时而神秘。能够因着你在云城掀起大风大浪的,你定是不凡之人了!说,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聪明人,不说糊涂话。我就是喜欢你的这股子真性情。目的,当然有了。”他眸光一转,委屈从眼底转瞬即逝,变而凌厉,那种眸光,竟不像是一般女子能拥有的。
凌匀昭嗤之以鼻。
“目的就是,让你当我的猎物,臣服于我,只做我的专属。”他低低地笑着,女声里透露着调侃,不羁,放肆。
凌匀昭听了,没有什么表情,再一次嗤之以鼻。又有人来说“做他的人”这种话?!今年,她是否犯了桃花劫?!有男人对着她这副男人身子说这番话,已经够让她吃惊的了!竟也有女人,对着她这副男儿身,也说这番话?!看来,真真是自己的男人气息,太浓厚了!
“这种谎话,说出来,不怕被人笑话?!你本身就是青楼女子,你想要多少男人,便就有多少男人!区区一个我,不要也罢!”
“你说我不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