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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请别为我哭泣第32部分阅读

    进来,不觉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正好看到曼菲斯德憔悴但是深情款款的眼眸。

    “你吓到我了!”欢馨望着他痴痴地说道。

    曼菲斯德没有搭话,只是低下头吻住了她。冰冷的气息喷在欢馨温热的身体上,惹得她微微颤抖了起来。这个吻没有男人一贯的强势和掠夺,只有深深的珍惜和难舍的深情。

    “欢馨,为我保重自己!”曼菲斯德在她耳边耳语着,然后塞给她一把冷冰冰的手枪,“我答应要教你射击的,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如果……”

    “今天学不会,还有明天!我是个很笨的学生,你一定要教到我会为止!”欢馨笑着截住了曼菲斯德的话,透过迷蒙的泪眼坚定地望着他,“你答应我,一定教会我!”

    “欢馨!”曼菲斯德心痛地将她抱在怀里,语气逐渐哽咽,“我答应你,教你一辈子!”……

    2月16日深夜,外面仍是狂风暴雪,能见度仅为10-20米。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突围,是因为这时地面冰冻,有利于行军,同时晚上能见度极差,有利于德军的隐蔽。

    德军分成两个梯队,第一个梯队由“维京”师,第72步兵师和b军集群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在苏军的防线上打出一个缺口,然后由第88,57和第389师组成的第二梯队将随后跟进,他们同时也担负起后卫的重任。这次突围的方向是西南的雷祖卡,以和第1装甲师会合为目的。

    在饱餐以后,德国官兵们都在紧张地等待着,显然德军士兵没有受到解救行动失败的影响,想到长久的等待已经过去,马上就要生死一搏,曙光就在前面,人人显得斗志昂扬。

    施特莫尔曼将军取消了炮火准备,最终宣布将随同德军后卫部队一起撤离。他精神抖擞,迈着坚定的步子巡视一周,然后有力地挥了挥拳头,大声说道: “祝大家走运,我们包围圈外见!”

    在场的德国军官们一阵静默,然后齐刷刷地向施特莫尔曼将军敬礼,脸上肃然一片!他们都知道将军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23时整,“维京”师的装甲车辆开始轰鸣,在步兵的行列中,军官们几乎同时发出了同样的命令“全体上刺刀!”。在夜幕的掩护下,第一批德军踏上了突围的道路。

    欢馨和撤离的医护人员上了救护卡车,连同几名轻伤的士兵一同尾随着突围的部队,也没入茫茫黑夜之中!前途艰险,等待着她和曼菲斯德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呢!……

    作者有话要说:很佩服施特莫尔曼将军,在随后选择了与士兵共存亡!我想如果当时的南京守军又一个将军是这样的,历史上是否还会有南京大屠杀?

    很对不起亲,进来年末工作忙,更新慢了!

    第一卷  184生与死(捉虫)

    天气异常恶劣,漫天的风雪加上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让前方的能见度仅20米左右。比西北风还要寒冷数倍的东北风袭击着每一个手脚僵硬的士兵。

    虽然救护卡车的金属外壳挡住了刺骨的风雪,但是无孔不入的寒意仍然让每一个车上的人瑟瑟发抖。

    欢馨瑟缩着肩膀靠在车厢边,透过模糊的玻璃窗,她看见出发时还情绪高昂的士兵们正顶着一头凌乱的发,睁着空洞的眼神,艰难地迎着风雪往前走。

    严寒不仅正在侵蚀士兵的意志,破坏他们的肉体,更让他们的汽车传动机器停转、轻重武器失灵。短短的半里路程,随处可见被丢弃的汽车、火箭筒,以及冻死的士兵的尸体。

    队伍中不时有人走着走着忽然向前一扑,躺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一开始还有同伴会上前查看,后来这样的情形逐渐增多,同伴们只能默默地摘下那人的军牌仔细收藏好,然后无声地从僵硬的尸体旁经过,麻木地继续行军。

    车厢里静极了,谁也没有心情开口。欢馨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这才发觉其他人同样紧紧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脸上是哀伤的表情。

    她感觉心里沉甸甸的直想哭,可是眼睛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忽然,凝滞的空气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声,欢馨循声望去,原来是角落里的沃纳在偷偷抹眼泪。

    沃纳腹部受伤后一直由欢馨负责医治,因为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他才得以和大部队一起撤退。

    这个纯真而羞涩的大男孩在经历残酷的战争时没有哭,在面对死亡的刹那没有哭,如今却为自己倒下的战友伤心不已。

    欢馨暗暗叹了口气,拍拍沃纳消瘦的肩膀,用不高但却坚定的语气说道:“别哭!即使只剩一个人,我们也一定能,而且必须要回去!”

    沃纳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看着欢馨,眼里是期盼的神色。他像是在寻找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般,急切地问道:“真的可以回去吗?”

    “真的!我保证!”欢馨重重点了一下头,并且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也许是她乐观的态度感染了车厢里的人,大家对视一眼,鼓励的笑容在彼此间绽放。

    也许是因为天气实在太差,苏军没有想到德国人会不要命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突围,所以他们几乎未受任何阻拦地通过了对方的防线,在17日黎明前,先头团顺利抵达了第1装甲师的防线,一路上德军未发一弹。

    异常顺利的突围让所有人雀跃不欢呼,大家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他们将手中的武器抛向空中,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恐惧和忧伤。

    沃纳激动地握着欢馨的手,哭得稀里哗啦,不断重复着:“我可以回家了!我一定要让你尝尝我妈做的蓝莓酱!”

    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吃,欢馨不由被对方孩子气的话语逗得破涕为笑,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但是这样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当人以为马上就能突出包围圈的时刻,苏军去开始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虽然由于能见度太差,使得苏军无法离开自己的阵地,但他们却向原先已标好的区域倾泄大量炮火。而德军的突围方向正是西南方向的雷祖卡,因为那里离德军防线最近的区域,穿过那里也就意味着生的希望,自然也是苏军部署兵力最密集的地方。

    顷刻间,耀眼的炮火如蚂蟥般在头顶上飞过,阻断了所有人的视线。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什么时候会飞来锋利的弹片,欢馨甚至可以听见它们刺入皮肉的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身边是仓促躲避的士兵,他们甚至连还击的方向都找不到。

    炮弹从四面八方投射出青灰色的光芒,在爆炸的一刹那,腾起的火光让欢馨清晰地看到大地在摇晃,下沉,融解,无限广大的空间仿如大海一样抖动着。这边是猛烈的爆炸,那边是子弹横飞,儿头顶上则是一排排密集的炮弹……到处是火,到处是血腥味儿,欢馨仿佛瞬间落入了十八层炼狱,无处可逃。

    她缩在救护卡车的车轮边,手里攥着曼菲斯德给她的手枪,手心里全是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快上车!”沃纳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驾驶室,冲着底下的欢馨声嘶力竭地喊道。

    欢馨一下子这清醒过来,顾不得身后密集的子弹,动作敏捷地爬上了副驾驶座。几乎是在她关门的同时,沃纳发动了汽车。

    车外的德军已经乱作一团,在黑暗中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长官,于是原先不同部队的德军逐渐地混杂在一起,成群地朝着前面猛冲。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苏军的猛烈炮火下,晕头转向的德军的突围路线已经逐渐开始向南方偏离了。

    外面的风雪愈加猛烈,德军官兵在几乎没膝的积雪道路上挣扎前进。苏军炮弹紧追不舍,不断在他们的行列中爆炸,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但其他人仍然坚定地向前走着。经过一夜在天寒地冻的野外的行军,士兵们的体力消耗之大可想而知,现在支撑着他们的唯一信念就是——爬也要爬回去!

    “维京师”作为包围圈里唯一拥有坦克的装甲师一直冲在最前面,它以卓越的作战能力撕开了苏军的前三道防线,为后面的突围部队赢得了一线生机,但此刻却也没有能力再回过头来解救被苏军围追堵截的后军。

    此刻,撤退的队伍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可以行使的车辆,欢馨和沃纳的这辆救护卡车就显得尤为珍贵。一路上,他们不断将重伤员抬上卡车救治,不一会儿,欢馨药箱里的药品已经告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伤员在极度痛苦中死去,然后亲手将尸体推下卡车,再换上一批新的伤员。

    周而复始的动作让欢馨浑身颤抖,她想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尸体掉落在雪地上发出的啪啪声,那简直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忽然,车窗外闪过一辆冒着黑烟的虎式坦克,上面的编号欢馨一眼就认出那是属于曼菲斯德指挥的部队的坦克。她一下子扑到车门口,抬眼细看。那辆坦克已经被炸得摊在了路边,黑洞洞的炮口犹如恶魔的嘴,随时会吞噬人们的灵魂。

    曼菲斯德怎么样了?会不会……欢馨不敢想下去,她捂着嘴跌坐在车厢里,盯着敞开的车门一动不动。此刻的她害怕到了极点,比刚才处在敌人的炮火中更为恐惧,她害怕下一刻看到的会是曼菲斯德的尸体,她不知道那时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像自己保证的那样——活下去!

    忽然车子一阵猛烈地颠簸,欢馨一个没注意,头撞在了车壁上,痛得眼冒金星,然后就听到驾驶室里沃纳急促的大喊:“快看!苏联人的坦克来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欢馨循声望去,只见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一片开阔地,这里视野极宽,几乎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而四面八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涌出了许多苏联骑兵和坦克,正朝中间疲惫的德军步步逼近。

    又累又饿的德军为了加快速度,沿途已经丢弃了大部分重型武器,现在剩下的只有手中的步枪,这在庞大的苏制t34坦克面前无疑是螳臂当车。

    可现在,他们除了往前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这里即将上演一场豪赌,而赌注则是他们的生命。

    驾驶室里的沃纳大喝一声:“坐好了!”话音未落,他就猛踩油门,车子忽然咆哮一声向前冲去,他要抢在苏联人的包围圈封闭以前冲出去。

    强大的惯性让欢馨猛地扑倒在伤员堆里,而伤员们却没人吭声,他们齐刷刷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埋伏多时的苏军坦克和骑兵开始进攻了。苏军的t34坦克排成密集的扇形,轰隆隆地向中间挤压。为了怕误伤自己人,他们尽量不开火,直接向德军队伍碾压过来,其实也用不着开火,德军手中的步枪在它的面前就如同儿童玩具般毫无用处。而骑兵则跟在后面,追逐消灭逃散的德国士兵。

    沃尔开着卡车在尸横遍野的地面上横冲直撞,试图撕开一道缺口。但卡车毕竟比不了坦克,在这样的开阔地上无法高速前进,没一会儿就被一辆坦克盯上,紧咬着不放,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快跳车!”沃纳将车开成了s形,大声喊着。

    欢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强大的推力推出了车外,然后是其中一名伤员的喊声:“医生,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欢馨重重地摔在雪地上,惯性让她顺势滚进了边上结满冰的水沟里。她抚着撞得生疼的肩膀爬起来,昏暗的光线中感觉眼前有什么庞然大物从眼前开过,她甚至可以闻到硝烟的味道。

    然后,欢馨看见救护卡车像玩具一般被顶翻,里面的伤员和沃纳被甩了出来,他们来不及逃跑,只能看着坦克的履带像压路机一般朝自己碾压过来。

    “沃纳,快跑!”欢馨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几乎瘫软在地上。她发疯一般抓起身边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向坦克扔去,但这显然无济于事。

    苏联坦克像海浪一样向着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群压去,瞬间将她熟悉的人碾为肉泥,她甚至听到了沃纳头颅被压爆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响,就像酒瓶爆裂时发出的,但听在欢馨耳朵里却如魔鬼之音,无比恐怖、无比绝望。

    “不!不!”欢馨趴在水沟里,只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甚至连腿也失去了活动能力。泪水从眼眶里涌出,她现在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

    空气里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味儿,极目望去,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残肢断臂,暗黑色液体染红了大片大片的雪地,看上去如此狰狞。

    现在的场面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了,这已经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德军早已溃不成军,军官们只能依靠自己,随手召集起周围不管是国防军还是党卫军的士兵,来抵挡敌人的屠杀。

    哭泣似乎让欢馨发泄了心中大部分的恐惧,她抹了把脸,握了握胸前的项坠,哆嗦着嘴唇喃喃说道:“曼斯,我会坚持下去!你也要活着!”

    欢馨定了定神,一摸腰间才发现,曼菲斯德给她的抢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要冲出去,总的得先找一样武器。

    欢馨记得刚才慌乱间似乎在身边摸到过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应该是枪。她侧头去看,好悬没尖叫起来。

    她身边确实有一把枪,正被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怪不得刚才拿不动。而如今,那士兵的胳膊、脑袋都没了,也许是被自己刚才当武器丢了出去。欢馨又低头看看自己占满鲜血的右手,便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她蹭干净手上的血迹,然后双手合十,嘴里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使劲将步枪拔了出来。曼菲斯德走的前一天教过欢馨怎样用手枪和步枪,现在她虽然仍旧不怎么熟练,但至少可以壮胆。

    拿着枪,欢馨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激烈的形势,她知道凭自己一个人是绝对走不出去的。于是,欢馨决定先找一个实力比较强的临时团队加入。

    说干就干,欢馨猫着腰爬出水沟,可刚一露头就听见头顶一阵呼啸,然后是爆炸的声音,吓得她向后一仰,眼看着要再次跌回水沟里。

    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沾满血污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她,向外一滚,然后她听到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欢馨,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很痛苦,但又不得不痛苦,战争确实残酷,对于战争的双方都是。最后问一下,大家希望是谁来了?

    第一卷  185千钧一发

    “弗朗克!”欢馨定睛瞧去,那个满脸血污的人不是弗朗克还能是谁?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高兴见到这个老朋友。

    “欢馨,你没事吧!”如今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弗朗克冲欢馨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一甩头,指指前方的树林,对着后面说道:“库尔特,我们得想办法从哪里出去!”

    欢馨这才发现弗朗克的身边还跟着几个穿国防军制服的男人,他们的脸被硝烟熏得发黑,但神情却十分彪悍。

    只见那个叫库尔特的士兵皱着眉说道:“苏联人的坦克排得那么密集,恐怕我们还没跑过去就被压成肉泥了!何况还带了个女人!”其余人默不作声,只是狠狠地瞪着不远处缓缓移动的庞然大物,脸上都写满了赞同的神情。

    一旁的欢馨咬着唇,攥紧手中的冲锋枪,眼神在几个男人之间徘徊。弗朗克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便悄悄握了握欢馨的手,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弗朗克再次将眼光调转向战场,锐利的视线四处搜寻,就像一只觅食的猎豹。

    这时,中间的几辆坦克忽然停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在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弗朗克忽的眼睛一亮,拉起欢馨大喝一声:“跟紧我!跑!”

    几个人心领神会,弓腰沉背,敏捷地在坦克与坦克之间的缝隙里穿行。

    子弹从身边掠过,发出啾啾的啸叫,混乱的场面让欢馨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密集的枪声中身边有谁悄然倒下。欢馨刚要回头去看,就被男人一把拽住,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喝道:“别回头,快跑!”

    欢馨猛地一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跟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飞快地向前冲。

    忽然,她的脚下一个踏空,身体不由重重向前扑到在地,然后脚踝处涌起一阵钻心的痛。

    前面已经跑到开阔地边缘的弗朗克听到身后的动静,急忙回头去看。只见欢馨的一只脚卡在了一辆被炸毁的汽车的轮毂中间,锋利的金属边缘正卡住了她左脚的脚踝,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棉袜。

    弗朗克不假思索地转身往回跑,他身后却响起同伴惊恐的喊声:“上尉,快回来!苏联人的坦克在她后面!”

    “掩护我!我一定要去救她!”弗朗克头也不回地说着,义无反顾地继续跑着。

    欢馨正用力想将自己的脚从轮毂间□,听到喊声回头一看,不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辆t34坦克正在不远处缓缓移动,它就像一只硕大无比的怪兽,带着死神的气息朝着自己的方向压来。

    欢馨的心沉到了湖底,她焦急地想将自己的腿解放出来,可怎么也办不到,反而让脚踝上钻心的痛一波波地加剧。

    背后轰轰的发动机声已经近在咫尺,欢馨心里一片绝望,抬头却看到朝她跑来的弗朗克。

    自己要死了,但她却不想连累眼前这个总是在危机时刻给予她温暖和帮助的朋友。

    于是欢馨用力挥动着手臂,厉声喝道:“别过来,弗朗克回去!回去!”

    弗朗克哪里肯听,飞也似的跑到近前,一把握住欢馨的脚踝往外拉。

    欢馨忍着剧痛大骂道:“你这人怎么那么多事?!我不要你来救!”

    “闭嘴!不想你和我死在这里,就用力!”弗朗克第一次对欢馨疾言厉色地回吼道。

    欢馨立刻收了声,专心和男人一点点将自己的脚拔出。可是敌人的坦克却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背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但鲜血淋漓的脚却还有四分之一卡在里面。

    欢馨脑海里不由闪过沃纳被碾压时的情景,她忽然像发疯一般推搡着男人的肩膀,含泪喊道:“走呀!你快走呀!”

    弗朗克似乎也放弃了努力,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凝望欢馨脏兮兮的脸,然后幽幽地笑了。还没等欢馨明白过来,男人已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欢馨,下辈子我一定要比曼菲斯德先认识你!”

    欢馨心里沉甸甸地痛着,她回抱住他,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正当两人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身后掩护的同伴突然兴奋地喊了起来:“坦克不动了!坦克不动了!”

    紧拥的两人蓦然分开,同时回头望去,不由吓得睚眦欲裂。只见那辆坦克就在身后不到1米的地方,再往前他们就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可上帝似乎特别眷顾他们,卡住欢馨的汽车残骸如今却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卡在了坦克的履带中间,使它停在原地不断咆哮,就是动弹不得。

    两人不由一阵欣喜,弗朗克和欢馨同时用力,也不知怎么,脚就被拔了出来。欢馨也顾不得疼痛,扶着弗朗克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小心背后!它要开火了!”树林边的库尔特一边率领几个幸存的同伴给他们打掩护,一边高声提醒道。

    弗朗克回头一瞧,见那坦克虽动不了,却转动着炮筒对准了他们。于是他一咬牙,在欢馨的惊呼声中将她一把抗在肩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树林。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刚跑到树林边,背后就传来炮弹的呼啸声。众人见势不妙,同时向两旁扑倒,弗朗克也一个纵身,将自己和欢馨甩进了树林。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大地也跟着晃动起来,扑簌簌的尘土和碎冰溅了欢馨一头一脸。

    不等硝烟散去,欢馨就急忙爬起身,她不顾自己被呛得直咳嗽,焦急地小声喊道:“咳咳……弗朗克!咳咳……弗朗克!你没事吧!”

    四周没有人回答,欢馨的心忽的一沉,叫声里不由带了哭腔:“弗朗克!你说话呀!”

    “欢馨,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我没事!”忽然,欢馨的左边传来男人轻微的回答声。

    欢馨一听,不由欣喜若狂,立刻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只见男人正从地上爬起来,将一身一脸的泥土抖落,肩膀上虽然血迹斑斑,但精神还不错。

    这下,欢馨总算松了口气,脚下不由一软,扑通坐倒在地。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的又伸出一只带着血污的手,一把抓住弗朗克的脚踝。欢馨惊得大叫一声,却听库尔特气哼哼的声音响了起来:“弗朗克,你这个疯子!下次你和你的女人要生死与共,可别拉我垫背!”

    欢馨听罢不由一阵尴尬,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弗朗克清澈的眼眸。劫后余生,两人不由相视而

    第一卷  186激流中的永恒

    进了树林,苏联人的坦克和骑兵都失去了作用,因此欢馨他们可以说暂时脱离了险境,而此刻也陆续有狼狈不堪的德国士兵跌跌撞撞地逃进来,迅速没入林中。

    欢馨抓紧时间将自己受伤的脚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弗朗克也趁着这个空档忙着清点了人数,随后一干人等便迅速向树林深处撤退。

    因为怕增加弗朗克的负担,欢馨隐瞒了自己伤势的严重程度,她咬着牙、拄着木棍紧紧跟在几个男人的后面。可她似乎低估了脚踝上伤的严重程度,此刻锥心的痛,让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额头不由沁出了豆大的冷汗,但欢馨始终咬着牙没有啃声。

    可粗重的呼吸声还是吸引了弗朗克的注意力。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来到欢馨身边,关切地问道:“欢馨,你的伤不要紧吧!”

    欢馨疲惫地勾了勾嘴角,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事!”

    弗朗克看着她没有说话,但后者苍白灰暗的脸色早已出卖了她。

    “上来!”男人忽然几步跑到她的身前蹲下,柔和的语气中带着坚决我背你!”

    “我用……”欢馨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弗朗克就直接抓住她的手臂往肩上一带,背起那娇小的身躯大步流星地朝前赶路。

    欢馨知道自己再逞强下去的结果只会拖累了弗朗克,便不再争辩,老老实实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腿像散了架一样,而伤处的疼痛也愈加明显。

    出了林子,外面是看不见头的蜿蜒小路。此时天上的雪已经停了,但是天气却越发阴冷,地面上虽没有积雪,可路上的薄冰似化非化,与泥土混合成湿滑的泥浆,翻溅起来,因此每踩下一步都得格外小心。

    欢馨趴在弗朗克的背上,疼痛和寒冷让她的脑袋有些眩晕。随着男人前进的动作,她的身体也随之上下颠簸,隔着不算厚实的冬装,她仿佛还能感觉出男人隐藏在军装下的、无比坚实的男性力量。这让欢馨不由想到了另一个有着同样坚强意志的男人。

    不知道曼菲斯德有没有脱险?她迷迷蒙蒙地想着,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弗朗克似乎在前面说了句什么,但欢馨只是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

    弗朗克立刻警觉起来,他回头一看,发现欢馨似乎睡着了,喷出的热气在她的鼻子边结了一层白霜。他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大声喝道:“欢馨,快醒醒!别睡过去!”

    寒冷的风侵袭着欢馨麻木的脸颊,男人猛烈的摇晃使她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是的,自己不能睡着,否则就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欢馨强撑起像灌了铅一样的眼皮,竖起耳朵听了听,感觉身后密集的枪声仍然紧紧咬着他们不放,心里不由又担心起曼菲斯德来。

    身边不时有其他德国士兵相互扶持着跑过,也不断有人掉队、倒下,而周围的人却连停下看一看的勇气也没有了。因为此刻所有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停下,恐怕他就再也没有力气向前了。

    本来和弗朗克一组的几个人如今只剩库尔特一个,其余人要么走散了,要么永远长眠于此。而长时间的奔跑也让弗朗克的体力在急剧下降,背上的欢馨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放慢的速度和库尔特看着自己担忧而不满的眼神。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欢馨不能再保持沉默,她知道少了自己这个包袱,弗朗克脱险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弗朗克似乎并没有听到欢馨的话,咬着牙将她往上抬了抬,继续前进。

    欢馨又大声而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而弗朗克只是紧了紧箍着她的手臂不吭声,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欢馨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爬下来,一旁的库尔特也不解地说道:“弗朗克,她……”

    话还没说完,弗朗克忽然生气地拧起了眉头,阴沉着脸冲自己的战友说道:“库尔特,你一定逃的出去的,不用管我!但是这个女人——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抛下她不管!”

    背后的欢馨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她一直是知道弗朗克对自己有感情,但并不知道已经到了如此深刻的地步,自己却无法给予回应。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奔跑的人群忽然停了下来,队伍里一片哗然。

    库尔特和弗朗克疑惑地对望一眼,后者冲他会意地点点头。长期的战场生涯,让他们之间培养出了无比的默契,弗朗克的一个动作就让战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库尔特敏捷地穿过人丛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不一会儿他魁梧的身躯又钻了出来。

    “怎么了?”弗朗克放下欢馨,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胳膊问道。

    “前面是条河,渡过河就可以到达我们的防区了!可是……” 说道这里,库尔特顿了顿,脸上完全没有即将脱险的喜悦,反而显得忧心忡忡,“可是河面很宽,水流湍急,没有桥,也没有渡河工具,这么多人贸然往里跳,这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弗朗克听罢也蹙起了眉头,扶着欢馨说道:“现在也没有别的路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再说!”

    听听后面阻截的枪声似乎又近了一些,弗朗克立刻带着欢馨和库尔特挤进了人丛。

    来到河边,欢馨只感觉阵阵寒意从河面上袭来,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弗朗克立刻体贴地将她搂在怀里。

    此刻,欢馨也没有空去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只是定睛仔细观察河面。

    这条河叫格尼洛伊季基奇河,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和的北岸,只要过了河,就是德军的防区了。极目望去,这条河起码有二三十米宽,也许是刚进入解冻期的缘故,河面上还漂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碎冰。从表面看,河水的流速似乎并不快,但是凑近了细看,却可以发现河下暗藏着无数暗流,在河面上不时形成一个个湍急的漩涡,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欢馨蹲□,用手撩了撩水,只是指尖的触碰就让她感觉冻得发疼,更别说下水了。

    “我们得想想办法!”弗朗克看看四周光秃秃的山地,不由一脸无奈。

    忽然,不远处的队伍后面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巨响,然后大地也跟着摇晃起来,接着就听有人叫起来:“苏联人进攻了!”

    弗朗克用身体护住欢馨的头蹲在地上,炮弹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想起,然后是士兵们的嚎叫和人们争先恐后跳入河中的扑通声。

    前有大河阻拦,后有追兵堵截,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支军队都会土崩瓦解,甚至自相残杀。

    弗朗克一边护着欢馨一边冲着混乱的人群喊道:“大家别乱!大家别乱!”

    可是他的喊声被迅速淹没在震耳的爆炸声里,士兵们就像没头的苍蝇般横冲直撞。伤员被推倒在地,弱小的被挤进河里,零下五度的水温让他们冻得几乎无法呼吸。

    “砰!砰!”突然,队伍的前面传来几声枪响,然后是一个男人威严的喝声:“军官都给我站出来,维持秩序!威尔,你带一连负责掩护!其余人互相结成对,会游泳的帮助不会游的,强壮的帮助体弱的,大家一定能过去!”

    那人的话像一剂镇定剂,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慌乱的士兵似乎一下找到了方向,迅速找寻同伴,有的抱着树干,有的抬着伤员,陆续下水。而清一色的中尉以上军官都站在河边维持起了秩序。

    站在队伍里的欢馨听到那个声音早就欣喜若狂,她激动得拉着弗朗克结结巴巴地说:“是曼斯,那是曼斯!”说着,她便撑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那个方向拼命挤。

    终于,她看到了他,曼菲斯德伟岸的身影站在河边。他帮助伤员们下水,然后大声鼓励道:“坚持住!坚持住!过了河,我们就到家了!”

    虽然有掩护的后军尽力抵抗,但苏联人的子弹还是不断落在河面上,发出啾啾的响声。河面上不时泛起血花,但没有人退缩,在岸边战友的鼓励下,越来越多的人过了河。

    一旁的欢馨看着曼菲斯德坚毅的侧脸,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曼菲斯德和她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忽然调过头来望向这边,正巧看到欢馨迷蒙的双眼。

    “欢馨!”曼菲斯德看到安然无恙的爱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飞奔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男人的怀抱带着浓浓的硝烟和血腥味,如此真实、如此温暖,让欢馨的鼻尖酸酸的,心里却无比喜悦。

    “嗯哼!”弗朗克不自在地在他们身后咳嗽一声,两人才蓦然分开。

    曼菲斯德一愣,但立即露出感激的笑容,他们对望一眼,其中的含义此刻已经不能用语言来描述了。

    “请帮我把欢馨带过河!”曼菲斯德伸出手和弗朗克相握,语气里是绝对的信任和恳求。

    “我会的!”弗朗克也回望着他,坚定地说。

    欢馨的心里一沉,但她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他的责任。

    “曼斯,我等你!”欢馨重重握了一下曼菲斯德长着薄茧的手,轻轻说道,望向他的眼神清澈而充满笑意。

    “我会去找你!”曼菲斯德扬起他暖暖的笑意,保证着。

    不需要再多的话语,所有的深情和信任都在这相视一笑间。

    欢馨被弗朗克拉着,一步一回头地下了水,直到完全浸入寒冷彻骨的河水中,她才收敛了思绪,专心跟着弗朗克往对岸游动,可是过低的水温不一会儿就将她冻得手脚僵硬。

    河水正像刚才她看到的那样,暗流涌动,欢馨随时能感觉到脚下的水流在使劲儿把自己往另一边扯。好几次,要不是弗朗克拉住她,她也许就要被冲走了。

    “别怕!拉住我!就快到了!”弗朗克拼命游着,还不忘记鼓励欢馨。

    欢馨心里不由一阵发暖,可惜冻得已经开不了口,只能以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忽然,游在她身边的一名士兵体力不支身体一歪,立刻被湍急的水流冲了出去。求生的本能让他一把抓住了欢馨的衣服向下一拽,欢馨立刻被带着沉了下去。

    失去平衡的她手脚本已不灵活,此刻更是毫无挣扎的余地,甚至来不及呼救,冰冷的河水就迅速淹没了她的头顶,身体已经无法控制,只能被拖着顺水而下。

    混乱中,她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岸边跳了下来,飞快地朝自己而来……

    第一卷  187回家

    “欢馨!欢馨!”弗朗克急忙想去拉欢馨,但麻木的手指只来得及触碰到她的衣服,强劲的水流瞬间将那个身影推离了他的身边。

    曼菲斯德虽然站在岸边指挥,但一直关注着欢馨的情况,此时弗朗克的喊声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人急忙循声望去,只见宽阔的河面上有一丛黑色的发在水里上下起伏,然后欢馨的脸在水面上闪了闪就迅速被冲向下游。

    “欢馨!”曼菲斯德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立刻一个纵身跳入了水中。

    此刻,被被无数碎冰块裹挟着的欢馨几乎已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她只能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来节省体力,并试图抓住什么阻止自己下冲的势头。

    身体里的热量在急剧流失,手脚也像生了锈一般无法活动。周围的声音消失了,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侵袭着每一个毛孔。

    好累呀!欢馨模糊的意识中唯一的认知就是无边的疲倦,肺里更像有一把火在烧灼着,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周围是透明的、让她窒息的帷幕,把自己紧紧包裹,然后沉重的身体一直下坠下坠……

    忽然,四面八方窜出许多条黝黑而柔软的物体,紧紧缠住了欢馨的双脚,拼命像将她拉入无底的深渊。

    欢馨害怕得想要呼救,可一张嘴,刺骨的的河水就涌了进来,瞬间让她的五脏六腑胀得想要炸开一样。

    我要死了吗?欢馨绝望地想着,眼角沁出的泪珠融进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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