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玉莲可不行，老祖宗您别看玉莲管过白家的产业，可那次不是我在背后指点的。她不过是挂了个虚名罢了。要不是老祖宗指名叫她当家，这个当家主母我都不肯让她做。她个小孩子，不过是仗着老祖宗抬举罢了，能有什么。”
玉莲的本事，秦家上下都看在眼里，此时白夫人一直贬低玉莲，反而让人觉得有炫耀之意。
王老夫人半开玩笑道“白夫人您不是想叫咱们当着您的面儿夸玉莲吧？”
“老夫人多心了？”白夫人笑着道“她若要是真的有本事，也就不会生着病，还得断公案了？白家虽然人丁单薄，但老太太和老太爷留下不少自认有脸面的丫鬟仆役，我才进门那年，他们都瞧着我年轻好欺负。结果不出一个月全都老实了。如今过了一二十年，老爷过世他们也没一个敢跟我起事儿的。”
王老夫人一脸的茫然，秦家老祖宗却会心一笑。王老夫人看着秦家老祖宗，更糊涂了。
“可惜我没这个福气，有你这样的儿媳、孙媳。”秦家老祖宗道。
白夫人笑道“老祖宗此言差矣，我瞧着秦家的媳妇都被玉莲强。”
秦家老祖宗道“那我便从她们之中挑个人出来。”
白夫人听她这样说，心中欢喜，今天这趟总算没白来。
“说了半天的话儿我也累了。”秦叫老祖宗笑着道“我就不陪亲家母了。”
白夫人起身道“正好儿我有几句要紧的话儿得交代玉莲，老祖宗您歇着。”
秦家老祖宗吩咐王老夫人和秦夫人送白夫人出去。
出了大门，王老夫人借口家里有事儿，走开了。秦夫人也没给白夫人好脸色。吩咐玉莲好好陪着后，带着赵四姨娘也走了。
见秦夫人走远了，白夫人道“她平时也这样待你？”
玉莲点了点头道“不理她，外头怪冷的，咱们回家去说。”又吩咐福儿去秦大老爷房里叫秦易坤回来。
白夫人拦住福儿道“别叫他了。咱们娘俩说几句贴心话。”
玉莲听了，叫福儿先回去准备，自己则扶着娘亲慢慢往家走。
路上白夫人道“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这桩婚事。前两日你姨妈来信说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问我是否愿意把你送到京城去呢。”
“我都嫁人了，还提这个有什么意思？”玉莲不高兴道“何况我是跟易坤过日子，他对我好就够了。”
白夫人叹了口气道“也对，要是像你姨妈那样只问门第，将来也是一桩难心的事儿。”
玉莲将满腹的委屈全都压下来。道“好端端的，娘干嘛怂恿老祖宗找个女人管理产业？”
白夫人道“我也是受人所托。”
“什么人？”玉莲疑惑道。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求得动自己的娘亲？
白夫人道“王老夫人的弟妹。”
玉莲更疑惑了。“没听说娘还认识他们家人？”
白夫人道“还不是因为你弟弟，算了，反正事儿我也办成了。往后再跟你说。”
玉莲见娘亲视乎有难言之隐，追问道“是不是玉峰在外边闯祸了？这小子一点也不省心，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老实些。”
白夫人道“不怪你弟弟，等到了家我再同你说。”
玉莲只好点头答应，脚步却比之前快了许多。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一阵打骂声吸引玉莲。
白夫人道“是什么人骂得这么难听？”
云莲循着声音来到初夏院子门前，远远就瞧见含香一手拉着初夏的头发，一脚踩在春燕的腰上。初夏的丫鬟吓得正哭着求含香松手。
“你们两个小贱人，一会儿我就回了外婆，把你们全都卖去青楼接客。”含香边骂，脚上狠狠地踩着春燕的后腰。被她揪住发髻的初夏想要掰开她的手，却被含香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她抱着自己的肚子，身子都软了。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打群架
“这是谁家的姑娘，瞧她都说什么呢？”白夫人厌恶道。
玉莲见初夏挨了打，来不及解释，上前一把握住含香的手腕道。“松手，初夏是秦家大小姐，不是你们徐家的丫鬟。”
含香见来人是白玉莲，伸手要打玉莲的肚子，嘴里还道“我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秀梅那个小贱人被你藏哪儿了？”
玉莲松开手，躲开含香的拳头。
初夏忍着疼道“嫂子躲远些，别让她伤了你。”紧接着要挣开含香。
被含香踩在脚下的春燕也挣扎着要起来。
含香一个人制服不了，叫丫鬟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跟着含香的四个丫鬟都是徐夫人新挑的，专门找厉害的人，见自己家小姐要吃亏，一下子全都围了上来。
初夏跟前丫鬟虽多，可大多年纪小，刚刚已经被含香吓破了胆，这会儿只顾着哭，也不敢上前。
玉莲指着含香的丫鬟道“我看你们谁敢上来？”
含香道“你们不打她，我就把你们卖去妓院。”
那四个丫鬟怕了，伸手要打玉莲。
春燕急了，身上一用力，将含香连带着初夏掀倒在地。初夏趁着这个机会，将头发从含香手里挣脱开。含香见状一把抱住她的腰，刚想起身的初夏有跌倒在就地上。含香顺势骑在她的腰上，伸手就打。
玉莲见状，冲过去拽住含香的头发，往后死劲儿地拖。将含香从初夏身上拖了下来。
含香的丫鬟见状扑过来救含香。春燕怕少奶奶吃亏，过来阻拦。初夏从地上爬起来，推开眼前的丫鬟，直奔含香。又被含香的丫鬟按到在地上。
玉莲将含香从台阶拖下来，丢开她，又去救春燕和初夏。被松开的含香，起来扑到玉莲背上。玉莲不防，一下子双膝跪地。含香死死地勒住她的脖子道“我掐死你。”
因是秦家的事儿，白夫人一直站在一旁干着急。见有人对女儿下死手，白夫人再不袖手旁观。一个箭步冲上来，去掰含香的双手。
含香整个人都盘在玉莲的身上，死死地盘着玉莲。任凭白夫人怎么掰，她就是不松手。
因含香盘在自己身后，玉莲无法动手，索性翻身倒在地上。死劲地扭动身子。
可含香像是蛇一般，越盘越紧。玉莲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疼得含香尖叫着骂人。可手上就是不肯松开。
白夫人见玉莲脸色越来越红，伸手去挠含香腋下。痒得含香又踢又骂。身子终于能活动的玉莲扭着身子，将含香压在下边。伸手捏住含香胳膊下的软处，转了半圈。疼得含香终于松了手。
玉莲来不及喘息，从地上爬起来直奔被丫鬟按在地上的初夏。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玉莲拧着拿丫鬟的耳朵道。
疼得那丫鬟立即跪地求饶，玉莲罩着她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那丫鬟身上一软，瘫在地上。拉起了初夏，再看春燕一个人被三个丫鬟围着，却没有站下风。玉莲过去给那三个丫鬟一人一巴掌道“这里是秦家，你们当是什么地方？”
三个丫鬟被打的头晕眼花，春燕趁机脱身。
“白玉莲你竟敢打我？”从地上爬起来的含香哭着道“我去回老祖宗。”
玉莲道“你去吧，看老祖宗是说你，还是罚我们。”
“我让外婆把你们都撵出去。”含香边说，边哭着走开。
白夫人看着含香远去的背影道“这人是什么来历，这么张狂。”
玉莲道“她是老祖宗的外孙女。”
初夏道“给白夫人请安，叫白夫人看笑话了。”
白夫人曾听玉莲提起过初夏，今日入府她原打算瞧瞧这丫头如何，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
“夫人请到屋里坐在吧。”初夏请道。
玉莲摆手道“还是你们两个去我哪儿吧，老祖宗必定不会给她做主，她心里不痛快，一定会再来找麻烦。”说完又吩咐丫鬟准备换洗的衣裳送到自己家里去。
这时，先一步回家的福儿左等右等不见玉莲回来，出来迎。却瞧见才打完群架的一行人。
福儿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高烧才好的玉莲，觉得自己又不好了，道“回家再说。”
白夫人见她没有了方才精神头，一把抱住女儿，由福儿引着来到玉莲房里。
初夏和春燕由丫鬟请下去梳洗，玉莲被扶上床。
白夫人吩咐道“赶紧叫大夫来！”
门上丫鬟听见了，立即去请。大夫过来诊过脉，又问了几句，道“少夫人实在不应该出门，到底大病未愈，再这么折腾，只怕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治。”
白夫人道“还请先生开个药方。”
大夫点了点头，随丫鬟下去了。
白夫人又来到床边坐下道“我就在你这儿住下了，什么时候你的病好了，再回家去。”
玉莲道“留弟弟一个人在家不行。”
白夫人道“你弟弟如今也大了，就当是历练了。早上我来瞧你精神还好，以为你病得不重。原来都是强撑着。自己还病着，还敢跟人打架？”
玉莲道“娘你也瞧见了，我总不能眼看着初夏挨打不管吧。她可是易坤最疼爱的妹妹。”
白夫人道“管管管，你什么都管，到头来给自己惹一身麻烦。你怎么就不能听娘的话，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玉莲不语。
白夫人叹了口气。“就只看易坤对你好，不然今日我非得带你离开秦家。瞧他们家都是些什么人，秦家老祖宗的外孙女哪里有大家小姐的样子。”
这时，初夏走进来。“嫂子好些了吗？”
玉莲道“没事儿，你过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初夏走到玉莲床边，丫鬟搬来小圆凳，落座后初夏道“还不是因为二哥。含香的心思嫂子您知道，她心里恨春燕。得知春燕住在我哪儿，就杀上门儿来了。正好我又出门，就被她逮个正着。嫂子有没有法子叫她离了咱们家？有她在一日，春燕就没有好日子过。”
玉莲叹气道“她是老祖宗的外孙女，今日又打了一架。只怕她不出了这口气，是不肯回家去的。”
“可叫她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初夏道。“原来春燕在二哥跟前，有二哥护着她还不敢动手。现在春燕跟着我，我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不能护着她不说，还跟着挨打。”
“少夫人将春燕送出府去吧。不管去哪儿春燕都愿意。”
初夏话音刚落，春燕掀帘子进来道。“春燕知道早晚有这么一日。”
留着春燕还有大用的玉莲道“说什么傻话，你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春燕低声道“留在这儿，只能连累小姐和少夫人。”
“你别多心，我不是怕你连累，只是我人出身卑微，不能保护你。”初夏道。“要不嫂子就将她送还给二哥。”
玉莲摇头道“那样得罪二婶不说，更是害了她。”
“要不跟我去白家。”白夫人笑道“我看你这丫头与别个不同，等过两年，我认你做女儿，给你说门好亲事。”
春燕立即道“春燕没有这个福气，只怕要辜负夫人的美意了。”
玉莲笑着道“娘，亏你听了半天，怎么没听出这中间还有个二爷呢。”
白夫人笑道“我怎么没听出。认她做闺女，再跟你们家二爷，岂不是两全其美。你才进秦家几天，怎么也跟着糊涂了。”
玉莲眼前一亮道“这到是个办法。”
春燕脸上更红了。
初夏拍手道“夫人这个计策妙极了。”
“你不开口，我就当你认了。”玉莲笑着道。
春燕红着脸道“春燕出身卑微，能跟着二爷读书识字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实在没有其他的奢望。”
白夫人道“你别以为我光做好事儿，原来我只是听说，今日亲眼瞧了才知道秦家是个什么样子。我这么做一来是成全你，而来也想让玉莲有个臂膀。我看你们家这位老祖宗至少还能活个十年八年，你们两个相互照应，我还能放心些。”
春燕红着脸，低着头。
初夏道“既然这样，我就吩咐丫鬟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
春燕没有再开口，初夏当她是默认了，当下吩咐丫鬟回去收拾。
这时，福儿拿着大夫开的药方进来给白夫人过目，因玉莲的父亲过世之前病了好几年，白夫人从不假手与人，亲自是病榻前伺候，久而久之对药理也有了见解。端详了一会儿道“这到是个好方子。拿去照方子抓药去吧。”
福儿应了一声，又回道“绣梅小姐听说少夫人病了，想来看看少夫人，又怕打扰少夫人休息，叫我先来回少夫人。”
玉莲道“你跟她说都是一家人，她想来只管来就是了，不用回话。”
福儿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这时，好儿因听说夫人来了，到上房来给白夫人请安。
白夫人见好儿头上裹着纱布，一把拉过来，察看了半天道“还好没事儿，不然等你爹来寻你时，叫我可怎么交代。”
好儿道“好儿不好，跟来是伺候少夫人，反而给少夫人添了不少的麻烦。”
玉莲故意道“既然这么说，等你做了官家小姐，可别忘了我的好。”
“少夫人就爱拿好儿说笑。”好儿撅嘴道。
白夫人笑着道“我正要问你，眼看日子就到了，你是跟我回家去，还是留在这儿？”
好儿想了想道“好儿留在少夫人身边，少夫人这儿不缺了人。”
白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我没白对你。”
初夏疑惑道“什么日子要到了？”
白夫人道“你不知道，好儿并非卖得死契，当年她爹高秀才因上京赶考没有银两，便求了我家老爷典好儿十二年。如今十二年期限将至。”
“那她爹也太狠心了。”初夏道“再穷也不能典自己的亲闺女啊？遇见夫人和嫂子这样的好人是好儿命好，换了我们家，只会恐怕好儿早就去了阎罗殿。”
白夫人道“你小孩子家不懂。那年大旱，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家想女儿送进咱们家做丫鬟，只为了有口饭吃。好儿她爹也没有办法。”
春燕道“夫人说的我到记得，那年我才六岁刚记事，还在老祖宗跟前学规矩。好多人来咱们家来求米。开始老祖宗能应付，来的人多了，秦家的余粮也不多了，老祖宗便不给了。当时还有人来秦家闹过，说老祖宗看着至亲骨肉饿死也不做好事儿，早晚得下十八层地狱。”
说到这儿，春燕立即收了声。
“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得。”白夫人笑道。
春燕低声道“因为那人实在太吓人了，所以怎么也忘不了。”
好儿见玉莲似乎再想什么，有些走神儿了，道“少夫人是不是觉得那里不好？”
回过神儿来的玉莲道“含香去老祖宗哪儿告状，老祖宗未必理她。她一定不服，闹着让姑奶奶替她做主。姑奶奶的为人咱们知道。”
初夏道“那咱们怎么办？”
玉莲道“不怕她，她不讲理，我也不跟她讲理。看咱们谁能横得过谁。”
玉莲话音刚落，外边小丫鬟进来禀报道“少夫人，吕婆婆跟姑奶奶一起来了。”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如此认错
丫鬟话音儿刚落，就见吕婆婆先进来，紧接着是徐夫人和一脸不乐意的含香。当下，丫鬟退到一边儿，白夫人没让玉莲起来，自己起身笑道“正说呢，你们就来了，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吕婆婆问好道“刚才的事儿老祖宗都已经知道了，这不让含香小姐来给咱们家大小姐赔礼来了。”
初夏起身道“用不着，她是长辈，不过打了几下，叫她赔不是反让我折寿。”
“给你脸了。”含香气愤道。“还真当自己是正经小姐了。”
初夏别过身子，不理会含香。她从未怕过她，只是不想惹事儿罢了，现在她当众辱骂自己，初夏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一点好脸子也没给含香。
徐夫人是正出，又是小女儿，从小就倍受老祖宗疼爱。秦家原来几个庶出的女儿她根本就瞧不上。何况现在是辈分最低的初夏。
“初夏，老祖宗叫香儿来给你赔不是，是给你留着脸面，好让你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你别蹬鼻子赏脸。”徐夫人冷冷道。
初夏笑道“我到不知道了，原来老祖宗还管我。”
徐夫人面露怒色，道“谁家的规矩，长辈说一句，你顶十句。”
初夏道“没人教，现眼前就有例子。”说着抬眼看向含香。
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含香冲过来抬手要打，这可是在玉莲房里，当地站着一群丫鬟哪里能让她打了初夏。她手才抬起来，一群小丫头围上来道“表小姐消消气儿。”
好儿笑着道“快请表小姐去吃新做的杏儿酥饼。”
也不等含香说不吃，四五个小丫头拉着扯着，将含香拽到一边儿的小方桌儿前，按在了小圆凳上。
“你们干什么？”徐夫人见状急了。
见那边儿，小丫头捧着食盒笑呵呵地送到含香面前，去了盖子道“表小姐您瞧，这可是大师傅做的。花银子都未必能吃到的东西。”
含香气得一抬手将一整盒点心打翻在地。
“什么臭东西也敢往我面前送。”
那小丫鬟立即退到一边儿道“表小姐不喜欢，也别糟蹋东西呀。老祖宗最爱吃这网杏儿酥饼的。”
含香不理，抬手要打。
吕婆婆见状道“含香小姐别忘了老祖宗怎么说的？”
一句话，像是魔咒一般，将含香的手定在了半空中。她缩回手，赌气一跺脚走回到徐夫人身边。
白夫人笑道“天下之大，真是什么事奇事儿都有。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来赔礼道歉的。”
徐夫人不乐意地看了一眼白夫人。白夫人完全不在乎她的不满。继续道“闹这一天，我几个月都不用看戏了。”
“让白夫人见笑了。”吕婆婆仍板着脸。即便这样，白夫人还是能看出她对含香也十分的不满。
“少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是否请过大夫？”吕婆婆问玉莲道。
“才看过了。”玉莲笑着回答道“难为婆婆记挂着。”
吕婆婆道“少夫人身上不好，就在家安心养病，府里的事儿放一放也无妨。老祖宗说了，少夫人的身子是第一要紧的，她老人家还等着少夫人为秦家开枝散叶呢。”
玉莲被吕婆婆说的脸上滚烫。房内女眷低声轻笑。含香却冷笑道“等她下崽儿，下辈子吧。”
“徐夫人，令千金说话可真好听。一看就是夫人教导有方。”白夫人笑着道。
徐夫人也曾是识文断字，满腹诗书的千金小姐。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得体。只是儿子死后，她就只有含香这么一个女儿了，什么事儿都是由着含香的性子来，偏偏含香喜欢听三姑六婆说市井之趣闻。久而久之，含香半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白夫人奚落自己，徐夫人听得也真真的。可她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儿，更不是女儿的错儿。徐夫人此时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宠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惯着她，不能有半点委屈。
“香儿也没说错。”徐夫人道“跳进冰冷的水潭还不好好地保养，在顶着汗站在冷风里头。要是还能生出孩子，那可真是秦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看姑姑不是来赔礼的。”初夏道。“倒像是给嫂子找晦气的。既然这样不如早点散了。”
“这没你说话的份儿！”含香怒道。“再敢惹我，我扒了你的皮。”
春燕赶紧将初夏拉到一边儿，低声道“少说两句吧。”
初夏别过脸，不再看含香。
含香却瞧见了春燕，直接就扑了过来，可半路上又被丫鬟拦腰抱住。
“小贱人，你还敢出来说话。你不是一条狗而已。”含香气得浑身发抖。张牙舞爪地要抓春燕。春燕见状拉着初夏躲到角落去。
眼前一幕到让白夫人恍惚了，春燕衣着不光鲜，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妆点，可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子叫人高看她一眼的气息。要不是事先知道春燕是丫鬟，含香是小姐。白夫人一定会当春燕是落魄的小姐，而含香则是刁难她的市井泼妇。
“婆婆还回去向老祖宗复命吧。”玉莲低声对吕婆婆道。“我身上不好，实在受不了她这样闹。咱们也不用她赔礼，各自过各自的，不打扰对方才好。”
吕婆婆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她看徐夫人只关心女儿。摇头道“实在是让白夫人笑话了，这含香小姐实在不像样子。”
白夫人淡淡一笑，人家闺女好不好跟自己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伤了自己的女儿，管她多丢人。
“含香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老祖宗该等急了。”吕婆婆过来拉着含香伸出去的手道。
含香怒视她道“你也不帮我。”
“看来小姐是不想让老祖宗履行承诺。”吕婆婆威胁道。
含香立即老实下来。
玉莲疑惑，老祖宗到底答应她什么了，吕婆婆竟然屡试屡爽。
“少夫人安心休养。”吕婆婆道。“没事儿，咱们就回去了。”
玉莲并没有起身，而是吩咐丫鬟送吕婆婆三人出去。这引起了徐夫人的不满，回去一路上她都在数落白玉莲不懂礼数。眼看就要到秦家老祖宗院门前，徐夫人还没有住口的意思，吕婆婆猛地回头道“小姐您说的话太多了。”
徐夫人愣住了，含香道“你这老太婆，怎么跟我娘说话呢？”
吕婆婆抬手狠狠地打含香一巴掌。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吕婆婆道“你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
徐夫人被吕婆婆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含香捂着脸哭着要道“娘，这死老太婆打我。你打她替我出气。”
第一卷 第三十章 出人意料
“瞧你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姑娘家家的好赖不分。你知道外边的人都怎么说你吗？”吕婆婆低声训斥道。
含香见母亲不替自己出头，委屈地哭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说我。我去告诉外婆，叫她老人家卖了你做苦力去。”
说着含香哭着要走。吕婆婆一把拽回了她。“你再胡闹，我就掐死你，免得留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你敢！”含香梗着脖子道。
“你看我敢不敢。”吕婆婆声音低沉，却透着凶狠。含香有点儿怕了，缩回到徐夫人身后小声道“娘，这老婆子疯了。”
徐夫人护着女儿却不敢跟吕婆婆高声言语。
“我就含香这么一个女儿了，宠着她也没错儿啊。”
“人家白夫人也宠女儿，人家的女儿怎么那么能呢？”吕婆婆道。“你在看她，不识字也不会做女红。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是无才也无德。”
徐夫人不敢跟吕婆婆争，可听她这样说自己的女儿，脸上也觉得过不去。
“娘，你是主子，她是奴才。你怕她做什么？”含香道。
“你闭嘴。”吕婆婆道。“明日请几个先生来教她礼仪规矩，女红也要学起来。不然恐怕无人肯娶她。”
“我不学。”原来还有些怕的含香，听她说要自己学这么多。跳出来道。
“你不学，我就勒死你。”吕婆婆道。
“娘。”含香害怕，又躲到徐夫人身后娇声道。
“香儿听话，女孩大了总要嫁人的。”这回徐夫人没有站在女儿这边儿。她劝道“婆婆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嫁人。”含香赌气道。“要嫁也要嫁给易天。”
“你趁早给我断了这个念头。”吕婆婆道“且不论你们两个不同辈，就算是同辈，他也不是好良人。跟了她，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我看你这婆子真是疯了。”含香道。“娘咱们走，告诉外婆去。”
含香拉着徐夫人要走，徐夫人拉住女儿道。“这些话你一个字都能跟你外婆说。”
含香疑惑地看着徐夫人“娘你也疯了。”
徐夫人知道跟女儿是说不通的，便威胁道“你要是说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含香愣住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听娘对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此时她觉得委屈极了。但凭她是想不通的，她将这一切都归罪到了吕婆婆身上。她想一定是吕婆婆发疯说要掐死自己，娘害怕了。她将吕婆婆狠狠地恨上了。
吕婆婆不理她，仍走在前头，往上房里向秦家老祖宗回话。正巧秦家老祖宗正吃晚饭。没有多问，叫徐夫人和含香一同用晚饭。
含香虽心里不痛快，可见一桌子山珍海味，将之前的不快全都抛到了脑后。徐夫人只顾着女儿，也不给秦家老祖宗添菜。秦家老祖宗心里头不大痛快，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徐夫人见状也忙放下。含香的心思全在美食上，只顾着地继续吃，任凭徐夫人怎么提醒，她只当没瞧见。秦家老祖宗脸上越来越难看。吕婆婆在一旁道向徐夫人递了个眼色。徐夫人无奈地开口道“娘我想给含香请几个先生，叫她读书识字。学学女红。”
“早该如此。”秦家老祖宗压着心里头的火气道。“你看她一点规矩都不懂，好几次我想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人家都嫌弃不肯答应。”
含香听了“啪”地放下筷子，刷脸子道“我还嫌弃他们呢！外婆你明明答应我去赔不是，就想办法让易天娶我，怎么我才回来你就变卦了。我不干，我就要嫁给易天。”
“反了。”秦家老祖宗一拍桌子。
含香被吓了一跳。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外婆~~”
换做往常，接下来秦家老祖宗必定消气，哄外孙女。可今时不同往日了。秦家老祖宗没有理会一脸委屈的含香，对徐夫人道“都是你惯的。”
徐夫人低下头，脸上心里全是委屈。
吕婆婆道“老祖宗消消气，小姐不是要给含香请先生了吗！严加管教，一二年也就出来了。”
秦家老祖宗消了消气道“再教不好，看我怎么个跟你们理论。”
这回徐夫人也落泪了。吕婆婆见了偷偷地踢了她一脚。这时候秦家老祖宗已经气得别过身子。所以没有看见。
抹去眼泪儿，徐夫人道“娘您歇着，我带含香下去了。”
秦家老祖宗转过身来道“你来家也住了一段日子了，过了中秋就回家去吧。”
徐夫人脸色一下子变了。愣了半晌才诺诺道“给娘过完了生日，我就回家去。”
出了上房，徐夫人眼泪儿又落了下来。吕婆婆紧跟着也出来了，徐夫人立即擦去眼泪。含香在一旁看着，奇怪道“娘，你哭什么呀？”
徐夫人见女儿连自己的心思都不知道，不由得心酸。
吕婆婆道“还快回去找先生，再不教好了，以后又你哭的时候。”
徐夫人拉着女儿回去了。
吕婆婆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往王老夫人房里去了。
晚饭后，玉莲吃了药，拥着大被窝在床上捂汗。初夏已经回去了，玉莲让福儿安顿好春燕。上房内丫鬟婆子全都遣了出去。白夫人坐在床边儿道“叫你不听我的，瞧才几天就病成这样了？你管他们秦家怎么样？操那么多心干嘛。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这个当家交出去，管好自己的嫁妆才是正经事儿。”
玉莲撅嘴道“我是因为救人落水，才病的。这府里能有多少事儿，不过是她们没事儿找事儿。”
白夫人瞥了她一眼，道“你长说你弟弟逞能，我看你最能逞能。非得吃点亏，才能明白。”
玉莲笑而不语。
丫鬟进来点灯，白夫人道“都这会儿了，女婿怎么还没回来？”
玉莲道“老爷病了，这几天昏昏沉沉的也没醒过来，他在老爷跟前伺候呢。”
白夫人道“我听是老太爷也是病在这上？”
玉莲点了点头。“老太爷原来身子骨就不好，因为这个老爷一直没有去上任，前些年发病后，就跟老爷现在一样昏昏沉沉的，打哪儿后老太太就糊涂了，平时还好，发病的时候就爱打夫人。因为这个老祖宗特地跟夫人说不用每日都去给老太太请按。”
白夫人眉头紧锁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答应这桩婚事。要是女婿也跟他爹一样。那你岂不是……”
“娘~”玉莲面色不好。“别说了。我这几天正打算请名医来给易坤也瞧瞧呢。”
白夫人点头道“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事儿我来办。”
玉莲不想劳累母亲，可又想母亲一定是让弟弟去找，反正他现在也无事。也就没有说不。
“大爷怎么回来了也不进去？”
院子里经过的丫鬟道。
玉莲和白夫人听见了，都看向门口。秦易坤掀起软帘走了进来。
白夫人猜测他应该听见自己跟玉莲说的话，虽然自己是好意，但听起来怎么都让人心里不好受。
“岳母大人。”秦易坤进来行礼，脸上带着笑容，没有露出半分不悦。
白夫人点了点头，她本想解释。毕竟女婿不同儿子，自己女儿还要跟他过日子。可秦易坤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她到不好先开口了。
“早上起来不是应好多了吗？”
秦易坤见玉莲又卧在床上了。过来关切道。
“别提了。”玉莲道“下午我和初夏、春燕跟含香打了一架。”
“你跟她一个浑人动什么手儿？”秦易坤埋怨道。“你手下有轻重，她可没有，在让她伤了你。”
白夫人道“不动手，难道看着你妹妹挨打？大夫瞧过了没大事儿。”
秦易坤站直了道“让岳母大人看笑话了。我们家……”
白夫人笑道“多热闹啊！哪像咱们家，玉莲这一出嫁，那么大的院子就剩下我和她弟弟两个人，她弟弟又有一日安安静静的。整个院子都死气沉沉的。”
秦易坤尴尬地笑了笑。
玉莲笑着道“那赶紧叫玉峰娶个媳妇，给您老人家多生几个孙子孙女。”
白夫人道“我还真有个人选。只是这事儿急不得。”
白夫人从来有什么话都是跟女儿说的，可是今日她说的玉莲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玉莲道“娘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叫我也知道知道。”
白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不告诉你，告诉你。你又该去问去查了。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玉莲不高兴道“娘，您是不是不把我当您的女儿了。”
白夫人笑着过来摸了一下玉莲的红彤彤的小脸儿，笑着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就不是我闺女了吗。”
玉莲不高兴地别过脸去。
秦易坤站在一旁陪笑。
白夫人转身道“说了半天话了，女婿吃晚饭了吗？”
秦易坤道“已经吃过了。晚饭的时候我娘说夫人来了。我就回来了。玉莲也是，岳母来了。也不去叫我。”
白夫人道“是我不让她叫你的。一来你的父亲病着。二来我们娘俩说点知心话，你在一旁咱们都不自在。”
白夫人正跟秦易坤说着话儿。好儿进来道“夫人，家里来人说公子吩咐接您回去。”
白夫人道“你去跟他说，我今儿不走了。”
好儿道“夫人，好像是家里边儿有事儿！”
玉莲一听坐直了身子道“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好儿摇头道“来人没说。只说是公子吩咐的，务必接回夫人。”
“娘，是不是玉峰在外边闯祸了？”玉莲紧张道。
白夫人笑道“你自己的弟弟，你还不知道。出事儿也是听你娘的吩咐出的。你就别操心了。”说着起身叫好儿叫来春燕，又对玉莲道“本来想陪着你，等你养好病的，看来是不成了。”又嘱咐秦易坤道“大夫说了，她的病得养。不然会留病根，你可仔细。要是我的宝贝女儿有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易坤连连答应。
白夫人又嘱咐了玉莲几句，由秦易坤送出了二门。白家的轿子早等在门口了。白夫人上轿前把秦易坤叫到背静的地方嘱咐他道“我说一句，可你得仔细听。”
秦易坤道“岳母大人吩咐。”
白夫人道“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
秦易坤呆了一下，茫然地看着白夫人。
“别跟我装糊涂，你就不怕掉脑袋?”白夫人道“只因为我看你真心对我女儿，况且这一大家子要吃饭，也确实为难你。所以那件事儿我尽力帮你遮掩。”
秦易坤低下头。“之前的都已经结了。如今账目和产业都归还给了老祖宗。剩下的都是清清白白的。”
白夫人点了点头儿。“另外你得当心，我没查出是谁儿，但是你们秦家有人在查你。”
秦易坤躬身行礼道“谢岳母周全。”
白夫人点了点头“你是我女婿，玉莲还要跟你过一辈子呢，我自然得替你着想。回去吧。”然后领着春燕上轿子走了。
送走了白夫人，秦易坤回到房里。
玉莲问道“我娘又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