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也不叫你肉痛着了,你二姐跟你两个兄弟若想来,也可以一并叫来。”
说着说着,余光看见如意木讷讷的模样,忍不住气不打处出来地拍她脑袋一下,绷着脸儿道:“不准给我丢人,给脸上多擦点粉,再换一身新衣裳。”他上下打量着如意,点着头,“头型就不用换了。”
最后点点头,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她:“我说的,你听清楚了没?”
“啊?”如意怔怔点点头,心里寻思着,季哥叫她十天后去酒楼,还要打扮的好看点,免得丢了他的脸,她苦着脸儿,“季哥,不就聚在一处吃个饭,做什么这么认真着?”
季敏兰嘴角微抽,“你不是心里都有数吗?还问我?”
如意惊讶地望着季敏兰,他却表情古怪地转了身,头也不回地道:“我该回去了。”
如意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寻思着,季哥临走前,脸上那是什么表情?他竟然也会羞涩吗?
只是转念她又摇摇头,季哥脸皮一向是厚着的,方才给冯大哥那样夸着,他也只是红了耳根,他怎么可能会羞?
心里惦记着跟二姐他们商定对策,也就不再多惦记,马上转身回了铺子。
几人傍晚家去后,全家又在院子里商议了一阵儿未来的打算,有了安排,隔天如意便忙活起来。
朱氏一走,大活儿全落在她的身上,旁的不说,她对这次往州府送的绣活格外上心,一忙起来,心里也就没个日子,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底。
这日下午,如意一问冯二哥,才知道是八月二十五,她猛然一惊,暗道遭了,忙起来,日子过的快了不说,她还把那日答应季哥的话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倒也不是故意的,自那天跟季哥告别后,她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个事儿,成日寻思着早些把绣活昨完,好能腾出时间来,按时去季哥酒楼里,按她想的,季哥的本意也是想借着他爹娘那日来县里瞧他,一家三口团聚,顺道把她跟她冯二哥她们一干朋友一齐叫过去聚一聚,兴许还有学里的同窗,图个人多热闹。
她打算的好,可是一天天的忙碌,连晚上也点着油灯绣帕子,哪有空出的时间去算日子。
因此到了下午,她心里头便忐忑起来了。
不住寻思着,一会儿季哥派人来兴师问罪,她该怎么诚诚恳恳地道个歉?
可天色慢慢暗了,也没见季家的家丁来,倒是下工前,门帘一掀,一个中年妇人进了屋。
如意只当她是买布来的,刚要招呼,她便道:“谁是关老板?”
关倩倩从柜台上一抬眼,扫量一眼这中年妇人,“你是?”
中年妇人把手里的包袱往柜台上一搁,“我东家说,这次送去的绣样不妥。”
如意跟关倩倩对视一眼,各自心里明白了,原来中年妇人是州府徐记绣庄派来的人。
冯二哥前个才把她做好的五件大绣活送去,今个他们就派了人来?
关倩倩马上从柜台里走出来,招呼中年妇人坐了,“大姐,请问这次送去的绣样,到底怎么个不妥?”
来的管事姓李,她见关倩倩态度好,点点头报了姓名,坐下来徐徐说道:“先前定了合约,我掌柜也就是看上了你们铺子朱氏绣法的精妙手艺,可这一回的绣品,明显略差一个档次啊。”她摆摆手,“初初一看,没不妥,仔细推敲下来,不合格处实在是太多。”
不合格?
如意脸一红,忍不住追问:“李大姐,我到底不合格在哪儿?”
这李管事显是内行,见如意焦急,叹了叹,把手里的绣样子展开,一一指点给她看,“你看你这鸟儿,用了刻鳞针,鸟背部是绿色,又用了深绿色的铺针打底,靠近边缘的地方用浅绿色。”她点点头,“这些全没不妥,而且接近脖子的地方绣的也细密,看得出你下了心思,再往下,因鳞片渐大而要慢慢展开,这些全无不妥。只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喝口茶水,怀疑地看着如意,“我真怀疑你和之前做那些绣样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见如意垮了脸,她摇头叹叹,继续道:“你前面所使用的办法,全无不妥,却适合于初等的绣品,如果是中等的绣品,就必须用抢鳞针,抢鳞这种针法不用铺针,而是依据墨勾的鳞纹轮廓,在鳞边处用抢针,以淡色的绣线来绣这片鳞的一半,接着用深色的绣线来绣这片鳞的内部。”
如意寻思着她说的办法,眼睛骨碌碌转着,半晌点点头,“李大姐,你说的很有道理,能不能再给我多说说?”
多说说?
李管事叹了叹,口气不免有些埋怨,“你不是朱绣的继承人?怎么这个也不懂,你的师父没教你?”
如意抿着嘴,“我从前只绣初等绣品,中等绣品稍有涉猎。”
李管事叹了一下,又说:“看你好学,我就再跟你说说,前头说的是初等与中等,再与你说说精品,精品有两种绣法。第一种是叠鳞。叠鳞不留水路而使鳞片加密,用套针绣鳞片,颜色一样是边缘浅而里面深。第二种是施鳞,先用套针打底,并将隐阳面用多种不同颜色的绣线区别出来,再用施针分出鳞片的层次,使鳞片在若隐若现之间,达到异常生动的效果。”
如意听了好一阵,突然眼睛一亮,问:“我明白了,绣鳞,初等绣用铺针和刻针,中等绣用抢针,翅膀用套针,普通绣品用单套针,精品用双套针?”
李管事见她心里清明,一下子听了她许多话儿,竟没乱着,几下就抓住了要点,是聪明人,看着她倒和颜悦色起来,她站起身,“既然学会了就多琢磨,有功夫,多问问你的师父。”末了,严辞说:“这批活儿要重新做,这样的水平,我们绣庄怎么敢拿出去卖五两银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嫌女如意223_嫌女如意全文免费阅读_第二百二十三章 受小打击更新完毕!
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许进门
如意忙点点头,“李大姐,我重做。[1 3&56;看&26360;網][ [首发]”她抿了抿嘴,看向李氏摊开在柜台上的包裹,低声问:“这几件,能不能折个价请贵庄上收下?”
李管事摇摇头,难为地说道:“不是我不肯,小活倒罢了,这大件的……我们徐记绣庄向来以价高货好而著称,买主全是些达官贵人,阔家太太,富贵小姐,要价不低,绣活自然也要求严谨和精巧,只能也只肯收些精品。”她环视着不大的铺面,“看你们姐妹俩经营着小铺子不容易,我给你俩指条明路,你这几件绣活,手艺也算精妙,你俩明日再上州府,另寻个绣庄,约摸也能以一两一件的价儿出了手。”
一两一件?如意心情登时沉重起来。
长五尺,宽三尺的一整块棉布,她在上面作绣,耗时耗力,所费的心血,一点不比朱婶儿少,日夜赶工,一件就用去七八天时间,怎么到头来连朱婶的一半酬劳也没有?
如意抬了眼,慢慢地开了口:“李大姐,这几件绣活暂且不说,那今后的合作方面……?”
关倩倩笑一下,接着她的话茬道:“李管事也知道,这绣花技艺不是一天两天就学成的,我妹子得了指点,就是马上改,一天两天的时间紧,怕还难以达到精品的要求。”
李管事也不答,只是有所指地说道:“先前送去的绣样,不但掌柜的满意,西北朱绣从我绣庄上一件件卖出去,在州府里口口相传的厉害。只不过数月时间,这段日子上门来的达官贵人们,就偏爱上了这西北朱绣,既然名头已经传开来。你们想一想,我东家没道理做那拆招牌的事儿吧?前头已经用了最好的朱绣,眼下这位小姑娘这绣活。确实差了些。”她叹气道:“这合作要想顺利,你们还是再去寻前头做那一手好活的人吧。”
如意心里登时一惊,饶是她惯来沉得住气,这会儿也没忍住问:“李大姐,要是寻不来人呢?”说出这话,她有些后悔,马上又说:“我也是西北朱绣的传人。ww w13800100 首发学到至今已有五年,不敢说绣的精致巧妙,却也得了师父几年的传授,大绣件不说,光我每月绣那些帕子。不也卖了个好价钱?”
李管事含蓄地道:“掌柜的这次命我来,倒也没提合作这事,我看两位小姐还是先安心琢磨着怎么把绣活做成的好。”
如意一怔,半晌没吭气。
心里寻味着李管事方才说的话儿,大抵也明白了徐记绣庄的立场,知道大绣样的合作今后怕要中断,心里便难过起来。
关倩倩见她僵坐着,起身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把李管事送了出去。临别前对她说道:“李管事,我有句话请你回去传话给掌柜的。”
李管事忙应下。
关倩倩点点头,“如果我铺子的绣品不能送去徐记绣庄,一旦合作不成,自然会在州府上另寻其他绣庄,你也知道。我妹子虽然才开始学着绣大件,可她小活早已经绣的娴熟,相信也不比她师父差去多少,前头绣那些帕子一直也畅销……”
交代完一番话,便回铺子去劝如意,叫她也别发愁着,跟州府合作只是权宜之计,有了这部分资金的供给,这段日子起,马上就着手扩大规模,培训绣娘。
话还没说几句,如意便摇摇头,跟她商量着:“二姐,大件的我想先停下来,直到有一天我能掌握了精品绣法,而且能娴熟下来,再送去外头卖钱儿!”
“先停下来?”关倩倩不由不解,“送到旁的铺子,不也能得些银子?本钱还是能回来啊。”
如意摇摇头,“朱婶把朱绣看的重,她以前常常对我说,但凡卖出去的活儿,不能叫行家瞧出毛病来,一针一线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活若不好,今后丢了朱绣的脸。”她口气涩涩的,“我自从答应了那话儿,心里一直惦记着,今个经李管事一提点,才知道现在做的绣活差得远。 首发”
关倩倩听得不由发愣,半晌问:“咋还记得朱氏说那些话?”
如意摇摇头,“二姐,我不是为了她。”顿一下,又说:“我现在掌握的是朱绣的手艺,所以我才想维护着朱绣的体面,朱婶说过,朱绣本来是个极有地方特色的刺绣分支,可现今世上,会朱绣的除了朱婶儿,也就我和锦研两个,我再不好好绣,万一糟蹋了西北朱绣的好口碑,叫百姓们今后一说起朱绣,得些针法呆板,绣艺粗糙的评价?”
关倩倩毕竟从也没拜师学艺,轻易体会不来她对家传手艺的看重,本想把绣活全脱了手,只是慢慢听着她说些道理,才渐渐露出赞成神色,“你说的倒也对,细水长流,心思定了,就按你想的办吧。”
姐妹两个说一阵子,见时候不早,便拾掇了铺子,锁上门,一起出了门。
如意惦记着今个没赴季哥的约,又不见赵家有家丁来,想想早十天前就郑重答应下的事儿,今个却失了约,心里一阵儿懊悔,把那日答应下季哥的话儿跟关倩倩原话说一回,说叫她先回,自个也别拖着,今个就上赵家去瞧一瞧,顺道给季哥道个缘由。
关倩倩挑起眉,脸上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笑着点点头,又建议她:“我看你也别说忙起来没个时间,才把日子忘记了,只管说二姐今个叫你上外头办事去,抽不开身,耽搁了。”
如意咧咧嘴儿,“这样能行?”
关倩倩摇头笑笑,“你不听我的也行,只不过我刚才听你说,今个像是这季敏兰的生辰,你想想,他亲口邀请你去,你还答应下,可今个你不但失了约。还把日子给忘了?”
“今个是季哥的生辰?”如意蹙起眉,仔细想一阵,恍然大悟地看关倩倩,“难怪季哥先问我的生辰。可他怎么也不照实说?”
话音落,她兀自摇摇头,“二姐。我不跟你闲话耽搁着了,是不是生辰,去了就知道。”
一路不停脚,跑到张家巷子里,大老远就见着赵府门前张灯结彩,一个精神奕奕的瘦老头在门前送着客。
看赵家此刻人来人往的景象,她忍不住想:难不成真是季节哥的生辰?
只是又瞧见宾客还没走光。如意心里大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向赵府门前,挂起个笑,正要开口喊一声“季伯伯”,却还没张口。就给季老爷斜着眼睛,将她当成路人一般,不经意的上下扫量一下。
季老爷收回目光,又冲身后问一声儿,“敏兰他几个堂叔还在里头?”
家丁忙点头:“舅老爷喝的多了,这阵子正拉着几位老爷不许走,小的看天色不早,几位夫人都催着,老爷们多叙一阵子话儿也就出来了。”
季老爷点点头。又问:“敏兰跑到哪去了?”
家丁笑回道:“少爷一直跟夫人在厅里头待客。”
季老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抚须,转头便对上门前一个小姑娘,跟她大眼对小眼一阵儿,用着满口的乡音,气呼呼问:“你这小丫头。在我门前站了这些时候,做啥?”
如意见季老爷终于注意到了她,抿抿嘴,轻声说:“季伯,我找季哥。”
季老爷登时吹吹胡子,瞪着眼睛问:“谁?你说你找谁来着?”
如意涨红了脸,眼睛不敢再看季老爷,低着头又说一回:“季伯伯,我找季哥。”
对面一时没有做声,如意几乎要抬眼的时候,就听见季老爷气急败坏地朝身后吩咐,“去,拿些寿馍,把这丫头轰远一点!”
如意登时目瞪口呆,愣怔了片刻,立时抬眼看季老爷,咬着下唇,蹙眉问:“季伯伯,我说错啥话了不?做啥赶我?”
“嗬?”季老爷原本走了进去,听见她急慌慌的问话,身子又转了过来,灯笼的光晕下,他脸上刻薄极了,“不赶你?难不成还叫你进府上来吃吃喝喝?给你取几个寿馍,已经不少了!”
如意脸上微微赫然,她绞着俩手,“季伯伯,我不是来讨喜钱的!”
话音刚落,一个家丁手捧着一盘寿馍出了门,僵立在她面前,朝如意递了递,见她也不接,神色很是为难。
如意定定看着季老爷,“寿馍我不要,今个真的是季哥叫我来的。”语气很是恳切。
季老爷脸上很有些意外,“你认得敏兰?”他不由往前走几步,躬着腰再三打量着如意,“你是哪家的姑娘?”
如意被他近距离看的很有些不自在,忙低声说:“我姓关。”又朝大门里头瞧,“季伯伯,我能不能进去?要不,你把阿才哥请出来,我说几句话也成。”
季老爷的腰旋即直起来了,手一摆,“不急,不急。”在心里琢磨一阵儿,对这关姓没个印象,又是上心地问她,“你爹娘是做官的,还是做买卖的?”
如意眉头皱了皱,忍着心里的不快,慢吞吞地说,“我爹娘在农村……”眼见着季老爷耳朵越贴越近,突然地,她大声说:“种地!”
季老爷冷不丁给她吓了一跳,半晌,哦的一声,大失所望地看着她,也没了好耐性,哼道:“敏兰是你随便能见的吗?他成日忙着念书,哪有闲功夫搭理你?”
气的如意直跺脚,“季伯伯,你真势利眼儿,不就我爹娘在农村种地,家里没人做官,怎么就不能见一见季哥?”
话音刚落,季老爷便不耐烦地挥起手,“快赶紧走,磨着我也不好使,敏兰这会子没空见你!”
如意扁扁嘴,“走就走,到时候季哥问起了,我只说季伯伯你不许我进门。”
季节老爷脸一沉,指着她“你……你……你……”了半晌,气哼哼地一跺脚,转身进门去。
(抱歉各位,今日是单更,原本要发的第二章情节我有点不满意,砍去了再修一修,欠下的还是老规矩哟!)(欢迎您来1 3&56;看&26360;網,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见过赵氏
季老爷往院子里没走几步,迎头碰上了正往外走的季敏兰,他脸上的怒容马上收了,笑吟吟问他:“敏兰,咋这时候出来了?”
却见他眼睛直直瞪着门外,蹙着眉头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外去,拉起门前那少女,责备道:“笨蛋!说好的一早来,这时才来,也不看看几时了?”
然后,不等她解释,不由分说拉着她进院子,“我爹你刚才已经见过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娘。”
如意皱着眉,“还要见你娘?”
季敏兰点点头,“废话!”说着,上下打量打量她,“见我爹娘,你就不能正式点,讲究点吗,叫你换件新衣裳,怎么不换就跑来了?”
如意有些搞不清状况,茫然看他,“季哥,今个是你生辰不?”
不问还好,一问这话儿,登时,他眼睛眯了起来,“你说呢?”
季老爷在后头看的目瞪口呆,这会儿忍不住朝他俩喝一声,“站住!”
旋即,抬脚走到他俩跟前去,“哎呀!”他指着季敏兰拉着如意袖口的手,急的直皱眉,“敏兰,你这是做啥,拉拉扯扯的,像个啥样子!”
如意闻言,脸一红,下意识收了收胳膊,却给季敏兰往紧又捏了捏,“爹!我今个跟你和我娘说的人,就是阿如,你怎么也不问清楚,就叫阿胜取些寿馍打发她?”
季老爷听着,沉思了半晌,虎着脸儿看如意。哼哼两声,“噢,弄了半天,你就是赵家村。赵启财屋里的小闺女?”
“嗯。”如意笑了笑,“季伯伯,我见你也没认得我。就没提先前赵家村的事儿,我现在已经不是赵家的闺女,跟着我大哥姓关……”
季老爷哼了一声,半晌无语。
如意还想开口,便给季敏兰往内院拉去,穿过拱门,他忍不住气道:“笨蛋。没瞧见我爹不想理会你吗?”
如意心里很有些委屈,忍不住说:“你爹见我爹娘不做官,又在村里种地,所以不想理我是不?”
季敏兰脚步一顿,“你说我爹嫌贫爱富?”
“没有!”如意撅着嘴。脸儿往一旁看,“你爹没错儿处。”
季敏兰见她撅起的小嘴,嘴角轻轻一弯,半晌,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脑门,“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今后……”他说着说着,停顿了下来。沉着脸儿道:“谁叫你见了我爹,不知道嘴巴放甜一点,殷勤一点?”又说:“你跟你二姐做买卖的事儿,怎么不知道告诉我爹?”
怪她?
如意正要反驳,可季敏兰已经快速地转变了话题,“你放心。虽然我爹现在不喜欢你,可咱们的事,我自己总能做得了主。”
如意叹叹气,“季哥,我本不该埋怨你爹的不是,可你爹怎么这么看重门第?方才我寻你来,你爹打问了我屋里的情况,知道我屋是农民,不但不许我进门来,还再不肯搭理我。”
说着说着,她脸色越发沮丧起来。
季敏兰瞧得心里一软,方才的场景,即使如意不说,以他对他爹为人的了解,也猜中了八九分,他一点也不避讳地说道:“门第?我家不也只是个土地主?”停顿一下,又说:“我爹眼下只当你是个外人,今后他心里若认准了你,自然对你好起来。”
如意只觉得他今个说的话儿怪怪的,只是还没顾上细细想,便给他拉着上了台阶,往厅里走去。
厅里宾客这时走了个光,季赵氏正指挥着几个家丁拾掇桌椅,一抬眼,见季敏兰领着个姑娘进了门,眼睛便往姑娘身上看去。
见她十四五的岁数,长得白净机灵,一双大眼睛打进门起便骨碌碌转,小圆脸儿,两个饱满润泽的小髻子垂在脑后,别提多惹人喜爱,她心里喜欢,忍不住想,这位该不是敏兰一早就提起的阿如姑娘吧?
念头一起,马上笑着招呼她,关切地问:“敏兰,这姑娘是?”
如意立即朝她抿嘴一笑,“季家婶子好,我叫阿如。”
赵氏一听,暗暗欢喜,登时再次打量起如意来,看了一阵子,心里很是满意,看看季敏兰,压着心里的喜悦,只是赶忙请家丁腾出几张椅子来请她俩一同坐下。
赵氏满心欢喜,拉着如意问了一阵子话儿,知道她绣得一手的好刺绣,如今又在县里跟她二姐一起经营个裁缝刺绣铺子,对她的贤惠与心灵手巧暗暗直感到满意,又见她言谈间,明事知理,一颗心逐渐踏实下来。
俗语说的好,相由心生,只看阿如姑娘的面相及言谈,就知道该是个老实孩子,敏兰确实没有瞧错人。
看着季敏兰,笑容便再也忍不住地洋溢着整张面容。
“敏兰。”她的声音充满了喜悦,“今后可要好好对待阿如姑娘,咱们季家虽然是地主,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今后两家来往起来,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说着说着,她蹙起了眉,“你已经见过了阿如的家人?”
如意听了她一席话,登时脸红了,暗暗里直纳闷,季家婶子是不是对她和季哥有误会?
这时听季敏兰咳了一下,低声说:“见过,却还没见过如意的爹娘。”
赵氏点点头,正要说话,季老爷从外头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也不搭理如意,只是不悦地看着赵氏:“你们母子两个倒悠闲,在这头说起闲话来?”
赵氏起身,笑着对他道:“老头子,这是阿如,敏兰今个晌午提起的那位姑娘。”
季老爷哼了一声,脸上快速地闪过不屑,“不用介绍,刚才已经见了。”
赵氏一怔,看看丈夫,又看着季敏兰,只见季敏兰眉头轻轻蹙着,连如意也低下了头去,她很快琢磨过来,笑着让季敏兰跟如意两个多坐一会儿,自个拉着季老爷上外头去,出门去便问:“老头子,你这是做啥?”
季老爷跺着脚,“你说做啥?咱们敏兰今后是要中秀才,上外头当官老爷的,非得寻个配得上的闺女,这阿如,我我瞅不上眼!”
他一说配得上,赵氏便想起大儿媳,登时一阵心悸,马上劝说季老爷:“老大媳妇不就是你亲自给定的?到现在你还没吃教训?书香门第有啥用?我看一点不如农家闺女善良老实。”她转过身去,“我看这阿如姑娘好的很,我还想多活几年,老大媳妇已经气我个半死,你再为老二找个城里儿媳,这是再不叫我顺心着了?”
两口子为这事儿争论着,如意却不知道,只是在赵氏走后,奇怪地问季敏兰,“季哥,今个你爹跟你娘看起来都怪怪的。”
季敏兰看着她,半晌问:“我娘的话儿,你都听着了?”
如意一怔,慢慢点点头,“季哥,你娘是个好人。”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脸上长得慈眉善目,心地也善良,没因为我家世不好嫌弃我。”
季敏兰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我爹虽然有些顽固,只要我跟我娘认准了你,迟早会答应下来。”
如意闻言,脸上登时惊讶起来,“答应什么?”她摇摇头,不解地看他:“季哥,你今个怎么这么奇怪,又让我见你爹娘,又说些奇怪话儿?”
尤其是季家婶子说的那一番话儿,她越寻味,越是糊涂。
季敏兰本来低着头,听了她这话,突然站起来,三两步向她走了过来,停在她身前半步时,用着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问:“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如意刚摇了个头,紧接着,她便被拽的一个不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张阴沉的脸儿,“这么说,今个叫你来的目的,你也不知道?”
如意心里登时砰砰跳起来,联系起事件的前后,她强压着不妙的预感,吞吞吐吐问:“今个不是你的生辰么?”
想起季老爷知道她的身份后,严厉打量的目光,而季夫人见了她后,莫名其妙的欢喜模样,以及说下的那一席引人误会的话儿。
她忍不住有些发懵,尽管难为情,却又忍不住大胆地猜测着,今个会不会是季哥请她来见他爹娘,然后……
她再也不敢往下想。
正在这时,抓着她的手突然间一松。
“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你这样的!”他用上了有史以来最严厉的责备话儿。
如意怔怔向他看去,却意外地从他的脸上瞧见了满满的羞恼气愤。
突然,她心里七上八下地,再次闪过方才的怀疑念头,却不敢在脸上露出分毫,只是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再次不确定地问:“季哥,我真的不知道,你今个叫我来,到底为……”
话还没说完,就给他打断,他绷着一张脸儿,伸手便去搡如意,直把她拽到门外去,自个走回厅里,扬声朝外吩咐,“阿才,送客!”
如意嘴一瘪,回头可怜巴巴看着他,“季哥……”
季敏兰蔑了一眼立在门外没动弹的如意,冷冰冰地道:“你回去自己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还有一章马上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中烦乱
如意叹叹气,“季哥,今个是你的生辰,你还没请我吃一碗寿面。”见他不理不睬,又实话实说道:“今个过后,我跟我二姐要忙的事儿多,怕没时间来寻你。”
季敏兰越听,脸色越沉。
哼!吃寿面,这个时候她还惦记着吃寿面?
这笨蛋,是想把他活活气死为止吗?
如意立在台阶上,知道他这阵儿正在火气上,所以也不敢多看他的脸色,只是怯怯地,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季哥,我说的是真的,往后我铺子要招工,扩大规模,我要给绣娘们教活儿,没有闲时间……”
她正絮絮叨叨说着,话音还没落,突然就被拉入一个紧实的怀抱,她登时吓了一跳,手脚全部不知该往哪里摆,整个人险些蹦跶起来,下意识失声地叫道:“季哥,你干吗……”见他不松手,她急的几乎快哭出来,边挣边叫:“季哥,你快松开,一会叫旁人瞧去了……”
胳膊上一紧,同时响起季敏兰的声音,“你再啰里吧嗦,我就不放开,叫一院子里的家丁全瞧去,明个闲话在城里传开。”
吓得如意再不敢多话儿,沉默了好一阵儿,才满心紧张地试探道:“季哥,这下能放手不?”
季敏兰手稍微一松,见她马上要逃离,马上又收紧了一点,他下巴抵在如意头顶上,声音突然变得有点低沉,“那天阿才传话来,你说你心里有数,我只当你跟我一个心思。”
说着说着,他气恼了起来,“想不到你这笨蛋,竟然什么也不明白。”
如意听到这处,心头登时一震,“季哥。我……”
无论心头多么震惊,多么不可置信,听到这处,她全明白了。
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的她慌乱不已,更有些无所适从,最后,她只得恳求地道:“季哥,你先放手。”
腰上的一只手突然一松,同时,另一只束住她胳膊的手也松开。
如意挣脱开他的怀抱。马上后退了几步,瞪圆了眼睛看他,想起方才季哥的越界举动,她心里又羞又愤,气道:“季哥,你是个读书人,我是姑娘家,我……你、你怎么能没规没距!”
没了先前两人贴近时的紧张和慌乱。后知后觉的,对他的无礼,她心里涌起一阵委屈和难过。眼圈一红,转身便朝外跑去。
只是没跑多远,便在外院被身后的人拦住了去路。
季敏兰神色有些慌张,语速也快了起来,“不过抱一下,有什么不好?你也见了,我娘刚才相中了你。”他说着,突然蹙起眉,眯着眼儿道:“你这么不情愿,是还惦记着陈宣?”
如意脸上登时更红了。死死咬着下唇,跺脚道:“我没!你别胡说!”
季敏兰嗤了一下,“既然没惦记,怎么不许我抱?”
却在一转身时,看见她脸上的两行泪,不由怔住。
他慢慢掏出帕子来。伸手递了过去,半晌,垂下眼帘低声道:“阿如,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碰你。”
如意瞥他一眼,委屈道:“我再笨,也听的出你娘的心意,可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我打商量?既没有媒婆定亲,又没有父母之命,你爹还那样瞧不起我,你就、就……把我骗了来,还、还……”想起方才的场面,她羞恼的再也说不下去,抽噎了两下,转身便要走,鼻尖却再碰上他的胸脯。
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
“阿如,我没想到你这样恼。”他低声叹叹。
如意再也忍不住地说道:“朱婶儿嫌弃我配不上宣哥,可我跟宣哥定亲后,一直到退亲时,他从也没有这样失礼过。”最最了不起的,不过是盯着她看一阵儿,牵过几次她的手,可季哥今个这样没轻没重,她忍不住想,他们的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今后他爹不同意,她该如何?
季敏兰突然伸手刮了刮她脸蛋,“笨蛋,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原来你担心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娶你进我家。”
气的如意直瞪他,急急地解释,“我哪有答应?”说完,她又低头,声音有些落寞,“你家是土财主,我大哥不喜欢……你爹不答应,我大哥也不见得答应下。”
季敏兰却一点也不担心,“反正我已经抱过你了,赶明儿你家去,你大哥要不答应,我只管把这件事传扬出去,看你以后还嫁不嫁的出去?”
不等如意羞恼,他很快强制地牵起如意的手,往车棚走去,“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家,有什么事儿,明个再说。”
如意因方才发泄了心中的怒气,这会儿稍稍镇定下来,见天色不早,闷闷低下头去,细如蚊蝇地应了一声。
想起季哥刚才说的那些混账话,心里别提多羞愤,更对今个的事件震惊不已,她咬着下唇抬眼瞪他,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忍不住起了个冲动,只想问他一句,他不是老嫌弃她笨?嫌她这不好那不好,怎么又会……
可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也没脸儿问出口,只是在心里不停回忆着,从前每一次见面,季哥哪次不是总埋怨她这个那个的?从来也没见他夸赞过自己,埋怨她笨,气她没出息,又骂她不守约,隔三差五责备她一回,可是却在今个……
事出突然,她实在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整个人傻愣愣地由他带着坐上驴车,一路上咬着牙一言不发,心里却在琢磨着,季哥是不是瞧着她老实,故意逗她玩儿?
可是瞧着他的模样,又是往常不曾有的认真。
一时之间,她想不明白了。
这时,闷燥的车厢内忽然飘进一丝丝凉气,如意觉得脑袋不那么昏沉,眼皮子也清亮许多,不由转头看,只见季敏兰把窗帘扯开一条缝儿,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转过头,将入夜的黑暗中,他一对狭长的双眼似乎轻轻弯着。
如意只觉得他这时的表情刺眼,不由瞪他一眼。
季敏兰余光见她神情,把窗帘绑起来,唏嘘叹道:“你还不服气?我只不过抱了你一下,就做了娶你的承诺,到底谁更吃亏?”
如意心里对他仍有气,这会儿听了这话儿,倔强地把头偏过去,“好啊。你不愿意吃亏,我就只当没听见你说的话儿,刚才……”她抿了抿嘴,“也只当被旺财抱了一回。”
季敏兰听了她这负气话,嘴角轻轻扯了扯,没接话儿。
只是在下车后,掰正了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眉眼郑重说:“你现在心里该有了数儿,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如意冲他撅撅嘴,“你不是好人!赶明儿我忙着,没空儿!”
说罢,气哼哼转身进院子去。
一进院子,关倩倩跟冯卓秀两个齐齐围了上来。
“今个咋回来的这么晚?”关倩倩给灶房点了灯,本要进去热饭,冷不丁瞥见她眼睛高肿着,马上后退着几步细细盯着她看,关心地问:“阿如,你哭过?”
冯卓秀一听便急了,走上前来问:“发生啥事了?”
如意忙摇摇头,“没事儿,来的时候吹大风,沙子吹进了眼睛里。”她不自然地低下头,然后便往屋里去,“二姐,你别热饭,我没胃口。”
关倩倩见她头发有些乱,一进屋来,衣裳又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陌生熏香气,直觉她今个出了事儿,只是回屋来不肯明说,进屋后,也就不问她,只是寻空提一提今个去赵家的事儿。
如意只是囫囵答着,话儿没说几句,便要回房去绣花。
她刚点燃油灯,关倩倩便掀门帘进来,“阿如,有事儿别压在心里头,跟二姐说说,二姐帮你寻思办法?”
如意心里想着,今个她被季哥那样无礼,怎么敢对二姐和冯二哥提?这一提,他们非要去寻季哥的麻烦不可?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