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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欲第41部分阅读

    击石。

    容恩走出咖啡屋,似乎已经是傍晚了,脸上忽然觉得冰凉刺骨,抬起头,才发现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一场雪。

    轻轻扬扬,整个天际都是一张白纸,被照明灯打成强光,令人眼迷目眩,容恩没有带伞,而且出来的时候穿的很少,站在外面打车的时间,身上就被雪花给覆盖了。眼睫毛上也凝结起水雾,压得她眼帘几乎都抬不起来。

    回到御景苑,车子没有开进去,容恩付了钱后,朝园子里面跑去。

    才这么会,雪花就已经在地面上铺起薄薄的一层,有的甚至凝结成冰,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她顺着鹅卵石的道路小跑,实在是冷,四肢都冰凉,便加快了脚步,可路太滑了,容恩才跑两步就摔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后顺着惯力滑向前,脸也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手掌擦破了皮,五脏六腑因这剧烈地撞击,几乎纠结到一处,容恩咳了几声,爬起来的时候,裤腿噌到边上的泥土,总之,是狼狈不堪。

    她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血迹,膝盖好像也撞到了,走路的时候疼的厉害。

    容恩拿起包,这会走不快,索性就拖着回去,打开客厅,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她换了拖鞋,头发上的雪遇到暖气就花了,如今都湿漉漉地凝结在她发上。

    王玲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动静出来,  “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摔破了吧。”

    容恩来到楼梯口,  “没事,你去忙吧,我先去洗个澡。”

    “好,那你当心。”

    容恩顺着楼梯走上去,刚要回到卧室时,就见南夜爵正从次卧室内出来,本来门是没有关上的,男人见到容恩回来,便折回去一步,将房门带上。

    她收回目光,准备走进主卧。

    “你去哪了?”  南夜爵几步跟上来。

    容恩双手被粗糙的石块擦伤,掌心内都是一道道鲜红的伤口,虽然不大也不深,但是看在南夜爵眸中,只觉刺眼。

    男人定是知道她今天去了哪的,容恩将包放到床头柜上,裤腿上还有淤泥,她起身来到洗手间,才刚要跨进去,就被身后的南夜爵拉住手臂,将她拖回来。

    “我问你,你今天去哪?”

    容恩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也狼狈地紧贴在脸颊上,雪水正顺着颈部流入衣领内,她全身脏兮兮地站在那,  “我去了阎家。”

    南夜爵俊脸阴暗,手指用力,容恩一边肩膀被拉起来,  “你当真放不下他。”

    容恩想挣开,可男人五指钳住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容恩,我睁只眼闭只眼,不是要你这么放肆下去的,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我好好对你你不要,非要弄得这么狼狈。他不是回来了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出现,你作贱成这样,是给谁看?”

    南夜爵见她这个样子,只觉怒火攻心,  “你别告诉我,你又被他给玩了,容恩,人家把你当猴耍,你还真是天真地贴上去,阎越算个什么东西?他若对你真有爱,就不会缩头乌龟到现在……”

    “你说够了没有!”  容恩抬起头,两只眼睛血红,像是被激怒的小兽般张牙舞爪,  “他不是没有出现,他是不能出现,他怎么可能对我袖手旁观,他怎么可能对我不闻不问,他是出现不了——”  她嘶吼出声,身上,每个细小的细胞都具有攻击性地集聚到一起,那般反应,也让南夜爵一怔。

    “什么叫出现不了?容恩,你真是会给他找借口!”

    她咬着牙,眼睛里面闪动着晶亮,强忍下心中激动后,将脸别向另一边。

    可南夜爵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握住容恩的肩膀,将她拉过来,  “你现在被我压在身子底下,他是不是也要袖手旁观?他既然能忍,就忍到死好了,永远别出来!”

    “南夜爵!”  容恩用力吼道,泪水从眼眶里面溢出来,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可以吗?”

    男人眯起眼睛,语气夹杂着阴狠同凄哀,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不在的时候,你说要接受我,如今,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个阎越,你当初说过的话哪去了?容恩,你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吗”你想都别想,就算我死了,你都别想!”

    “南夜爵,我一早便和你说过……”  容恩顿住了口,后半句话,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就像是鱼刺般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不去,下不来。

    南夜爵狭长的凤目扬起,勾勒出无比阴鸷,他握住容恩肩膀的手指收拢,周身,笼罩着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阴寒,  “你一早便说过什么?”

    尽管,这句话两人都知道。

    “说!”  南夜爵双手十指深深刺入容恩的肩胛,勃怒的语气,带着颤动的尾音。她只觉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男人神色十分骇人,面容铁青。

    “我说过……我会试着接受你,除非,曾经的阎越回来!”

    字字残忍,句句连血带肉刺入南夜爵心口,容恩凝着他的双眼,只见他眸子里面的黑耀逐渐黯淡下去,那双凤目,在扬起后溢出了嘲讽。

    容恩垂下眼帘,她感觉到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似乎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所有的痛,不比南夜爵来的轻。!~!

    第一卷  第一百零四章 爱情,给不了

    “原来,你只有在他死了之后才会想到我。”  南夜爵手臂一甩,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只不过容恩摔倒了膝盖,这会支撑不住,就踉跄着倒在了床上。

    他口气阴寒,令人不由战栗。

    “南夜爵,我说过我是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男人高大的身躯逼近过来,他一条腿压在床沿,俯下身,目光同容恩平视,  “我真想见见他,既然他躲着不出来,我就逼他出来,看看是谁的手段狠。”

    容恩凝目,眼中有隐忧,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怕了?”  南夜爵张开双臂,犹如恶魔再临般,掌心擒住容恩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床上,  “我是真想对你好的,可是你不要,恩恩,不想连累更多的人,就呆在御景苑不要出去。”

    “你又想囚禁我吗?”  容恩披散着头发,笑容冷冽。

    南夜爵睨向身下的这张脸,这个女人,他当真抓不住,尽管他知道,她会像握在手中的细沙一般,越是用力,流失的就会越快。可他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这段流失的时间她会留在他身边,总比现在放手,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前要好。

    他的世界中,从来不知道放手是什么,他情愿将她折断,哪怕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也要将她困在他伸手能触及到的地方。

    没有阎越,他会和容恩好好的,可是她还来不及完全接纳,他就又出现了。料他再如何的只手遮天,可并拢的指缝间,总会有出乎意料闯进来。

    “我没有想囚禁你,只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给你什么都是最好的,恩恩,这样还不行吗?”  南夜爵双手撑在她身侧,他一直以为,能给她最好的,便是对她好,他全心全意对她,容恩必然也会全心全意加以同样的感情回报,殊不知,什么都能对等,就是在爱情世界里,没有公平可言。

    “难道,我真的就捂不热你的心吗?”

    他想问她,她的心是什么做的,铁打的吗?南夜爵的脸近在咫尺,容恩凝望片刻后,将脸别开,  “我的心,也会有温度。”  他捂热过,容恩垂下眼帘,那种温度,不是阎越给的,她真真切切感受过。

    “只是这温度,我给不了你,是吗?”  男人狂狠的眸子已经黯淡无光,他的锋利、他的尖锐都被消磨干净,在她眼里,只剩下隐现的悲哀。

    南夜爵放下腿,将身体挺直起来,容恩躺在宽大的床上,衣服沾到的淤泥都噌到被子上,她跟着起身,手背弯曲着撑在两侧。

    南夜爵眼神很冷地看了她片刻,目光淡淡扫过后,没有留下,走了出去。

    容恩洗过澡,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见王玲站在卧室内,手里拿着纱布等东西,  “容小姐,先生让我给你伤口擦点药水。”

    容恩穿着短袖以及中裤,就是怕伤口蹭到难受,她坐到床边,王玲弯下腰,给她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王玲,夏飞雨走了吗?”

    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抬了抬头,面有难色,  “没有,先生要将她送去医院,她说什么都不肯,我听他和徐哥说,她这会受了刺激,要在这呆两天再送回夏家去。”

    容恩点点头,清凉的药水渗透进皮肉中,当时疼的钻心,过一会,伤口便觉得好多了,王玲将东西收拾起来,  “容小姐,换了衣服下去吃晚饭吧。”

    容恩等药水干了后,换上家居服,然后随意套了件外套下楼,餐桌边,南夜爵正和徐谦说着什么,脸色并不好,见她下来,只是瞥了眼,没有说话。

    王玲已经将饭菜端上桌,容恩胃口并不是很好,她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南夜爵就坐在她边上,吃饭的时候,夹了块鱼放到她碗里。容恩看了眼,埋头将它吃下去,她很少夹菜,席间,都是出神地盯着碗里面的米粒。  南夜爵显然也发现了,便时不时将菜夹到他碗里面。

    容恩并不挑食,他夹过来什么,她就吃什么。

    王玲拿了个托盘过来,每个小碗里面放了不同的菜,盛了碗饭后准备端上去。

    徐谦吃的倒是很多,恶狼扑食的样子,  “她的脸还是去医院看下比较好,现在的恢复关系到之后的整容,我就搞不懂了,哪有女人不爱美的,现在当然是能挽救多少算多少。”

    南夜爵知道夏飞雨在担忧什么,这张脸曾经令她引以为傲,况且,就算整容技术再先进,留下疤,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她是完全采取了逃避,不肯面对。这件事,对夏家至今守口如瓶,只不过,瞒也是瞒不了几天的。

    楼上,传来碗碟被摔破的声音,容恩安静地吃着饭,南夜爵同徐谦对望了一眼,没过多久,就见王玲急匆匆下来,  “先生,夏小姐不肯吃饭。”

    容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味,她侧首,目光扫向南夜爵。

    她以为男人会起身上去,却不想,他只是自顾吃饭,冲着王玲说道,  “不吃就不吃,你也坐下来吧。”

    “噢,谢谢先生。”  王玲也是被两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南夜爵脸色无异,扭过头去和徐谦轻声说起话来。

    容恩吃晚饭后率先上楼,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手机铃声正不厌其烦地响起来,她拿起一看,见是司芹,便赶忙接听,  “喂,司芹?”  她声音放得很轻,反手将卧室门关上后,懾手懾脚来到阳台。

    “容恩,对不起,让你替我担心了。”

    容恩右手紧握住手机,脸色一沉,  “这么说,夏飞雨的事……”

    “是我找人做的,”  司芹回答的异乎干脆,  “我还让人在她脸上划了一刀,容恩,这件事同你完全没有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也不熟,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司芹,”  容恩急忙打断她的话,  “你听我的,收手吧,你还想做什么?”

    “从我开始准备向夏家报复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司芹的嗓音在电话中黯下去,似乎在哭。

    “可是,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容恩根本无力阻止,司芹强忍住哽咽,  “容恩,你告诉我奶奶葬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容恩报出了墓地的地址,司芹点点头,没有多说,  “这辈子,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真的算是值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容恩迟迟没有将手机从耳边挪开,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很大,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那些银杏树,如今孤零零地挨靠在一起,满眼萧瑟,没有金黄的美丽外表,褪去过后,繁华不再。

    寒风呼呼地灌进来,奇冷无比,容恩在阳台站了很久,裸露在外的脚感觉到冰冷,她将双手插入兜内,回到卧室后,准备下楼走走。

    南夜爵和徐谦不在,就连王玲也不在。

    容恩接了杯热水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她平常看的节目并不多,正好中央台在房关于植物人的探索,容恩便放下遥控器,盘起双膝坐在沙发上。

    里面,主持人浑厚的嗓音透过音响效果传递出来,再加上那些来不及被人类探知的知识,看得久了,便觉后背开始冒出冷汗,特别是这个客厅足有百平米,这会,更显得空荡荡的,声音在里面冲击力十足,回音很大。

    容恩倾起身,拿过遥控器。手指刚按上去,却总觉得背后有什么正在盯着她,想也不想地扭过头去,就见夏飞雨穿着白色的睡衣,一动不动站在她身后。半边脸被卷发遮住,她脸色苍白,离容恩很近,那条刀痕若隐若现,女子眼睛定定地睨着容恩,虽然,她一直相信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说法,但这会,不得不说,还是被吓到了。

    夏飞雨绕过沙发,坐到容恩的对面,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开心吧?”

    她抬起视线,自顾调了台,  “夏飞雨,没人愿意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

    “这件事,同你也有关系吧?说不定,就是你找人对付我的,你让一个贱女人去勾引我哥哥,现在又毁了我,你想得到什么?是他吗?”

    “积点口德吧,”  容恩面露厌恶,  “我相信因果报应,既然你这是在偿还,从今以后,好好的重新开始吧。”

    “哼,”  夏飞雨面露讽刺,她撩开长发,露出那道暗红色的刀痕,  “你看见了吗?是不是很恐怖,这样一刀划下去,你以为我能重新开始吗?容恩,为什么你要出现,没有你的时候,我和爵好好的,现在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报应的话,一个就要报应在你身上。”

    容恩看得出来,她的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在不远处玩耍的夜夜挨着沙发走向容恩,在经过夏飞雨脚边时,却被她一脚踢开,狠狠滚了几个圈后哀嚎不已。

    “夜夜。”  容恩拧起眉头,刚要起身,夏飞雨便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向她,  “坐下来。”

    “你想怎样?”  夜夜呜呜叫着,很难受的样子,她贴着地面用肚子弓向容恩脚边,夏飞雨明晃晃的刀尖直指向她,嫉恨的眼神在冷静过后,逐渐软弱,  “容恩,你离开他吧,好吗?我是真的爱他,你出去之后,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和我争?你走好不好,没有你,我们肯定会好好的,你把他还给我吧……”

    夏飞雨说到最后,哭了出来,拿着刀子的手臂在颤抖,整个人弱不禁风的样子,令人想要呵护。

    容恩将夜夜抱起来,这一脚踢得很重,原先喜欢闹腾的小狗如今安静地趴在她怀里,只是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我一早便和你说过,我从来没有和你争什么,他若是你的,别人就算真要抢,也是抢不走的。”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是吗?”  夏飞雨咬着牙,情绪激动无比,手臂开始挥舞,  “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要霸着他不放,容恩,你非要逼死我吗?”

    容恩不敢乱动,坐在沙发内,她倒不是很怕,夏飞雨现在的体力,也做不出更极端的事情,况且这好歹是御景苑,她应该不敢乱来。

    门口,在这时传来动静,然后是说话的声音,她心头微松,南夜爵他们回来了。

    夏飞雨握紧手里的刀子,看了看容恩后,目光转向门口,她右手五指紧握,眼角倾泻出决然,容恩只见她手扬了下,刷得便将手腕割开。

    率先走进来的是王玲,她尖叫一声,紧接着,南夜爵和徐谦大步跟进来。容恩抱紧小狗,心也随之越来越冷,夏飞雨歇斯底里,鲜血正顺着手腕流淌下来,  “容恩,难道要我死了你才甘心吗?我知道你恨我,你欲诱的朋友因为我才会弄成那样的下场,可是,当初是她找了人来对付我。还有撞人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个老奶奶会自己冲出马路,我已经内疚的每晚都做噩梦了,难道你们真的都想让我偿命吗?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逼我想起那些事情,你说的对,我这种人不配活着,法律惩罚不了我,我是应该自行了结……”

    她下手如此狠辣,即便是割在自己身上,二刀下去的时候,依旧血流如注。

    容恩真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那些话她自然没有说过,可如今在场的人,怕是连一向反感夏飞雨的王玲都会对她心生怜悯,以为容恩当真将她逼迫成这样。

    南夜爵脚步稳稳地走过来,  “飞雨,把刀子方下来。”

    她垂着手腕,目光哀戚,为了爱这个男人,她不惜放弃自尊和骄傲,她何时如此落魄过?夏飞雨垂着头,眼泪大片大片流下来,湿了脸颊,她两个肩头轻耸着,站在诸人的面前,柔弱无依。

    “爵,我也觉得我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容恩说的没错,我是该死……”

    南夜爵打断她的话,  “别说傻话,把刀放下来,你要我说几遍?”

    “爵,你会和他们一样嫌弃我吗?会吗?”  夏飞雨痛心入骨,鲜血涂到了睡衣上,已经蜿蜒到裙角。

    王玲跟在徐谦的后面,她给夏飞雨清理的时候,知道她遭遇了怎样的对待,同样身为女人,她知道这种伤害是生不如死的。

    “飞雨,那些人,我一个个都不会放过的。”  南夜爵语气阴鸷,容恩如坐针毡,每次他说出这席话时,她都觉像是被狠狠刺了一针,不安极了。

    “爵,你还是嫌弃我的,对不对?”  夏飞雨泪如涌下,哭声凄厉。

    容恩抱着夜夜站起来,将电视关上,她凝望向对面的女子,  “夏飞雨,我在你身上吃了不少苦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有个新的开始,我还说了什么吗?”

    “容恩,我知道我说什么,爵是不会相信的……我和你解释过了,那些情我不是故意的,可是……”

    “飞雨!”  南夜爵精致的脸部有些疲乏,神色违莫若深,令人窥探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别闹了。”

    “我没有闹,”  夏飞雨情绪再次激动,  “你果然是不相信……”

    容恩抿着唇瓣,从兜中掏出手机,按了下按键,尔后便当着几人的面将手机放到桌面上。

    “容恩,你离开他吧,好吗?我是真的爱他……”

    电话录音的内容被一一放出来,容恩说过,她在夏飞雨身上吃的苦头太多,她没有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随着里面的声音转为歇斯底里,夏飞雨脸色煞白,双目染起绝望,  “不,我没有说过,不是我说的……”

    她紧握着手里的刀子,情绪失控,南夜爵弯腰拿起容恩的手机,将里面的内容打断。这样下去,只怕会越发刺激她,容恩勾起嘴角,在扬起几抹嘲讽后,抱着小狗从南夜爵身侧走过去。

    男人目不斜视,大掌及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坐回沙发上,他也随之在容恩身侧坐下来,南夜爵皱起眉峰,似乎在想着什么,他冷毅的嘴角轻启,抬起了头。

    “飞雨。”  夏飞雨心头蓦地沉下去。

    “我说过,不管是谁将你害成这样,我必然一个都不放过,从此,我也会保护你,但,仅此而已,”  南夜爵幽亮的眸子直视对面女子,有时候,不得不说他有多残忍,  “我可以用别的东西偿还给你,然而,感情的东西,我给不了。”

    夏飞雨失了神,怔怔站在那,容恩怀里的小狗在她臂弯间蹭着,这会,每个人都安静地不说话。

    哪怕她为他丢了清白,南夜爵也不可能为歉疚而搭上自己,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他就是这么个男人,不爱就是不爱。

    夏飞雨站在那,默默地流泪,手里的刀子掉落到地上,  “我知道的,以前,你不爱,我便成这样,你是更不会爱的……”

    南夜爵站起身,容恩明显觉得身侧的沙发弹了下,他几步来到夏飞雨身边,大掌握紧她的手腕,将她带上楼去,徐谦无奈跟着,这几天可把他累死了,真是一刻不能消停。

    容恩从桌子上拿回自己的手机,王玲也跟着受累,又要清理客厅。

    二天,阿元很早的时候就来了,容恩打开房门,就见他正往书房走去,只留下个萧穆的背影。

    没多久,御景苑外传来刺耳的刹车,紧接着,下面便是一串紊乱的脚步声,王玲带着夏子皓匆匆上楼,男人神色急切,在经过容恩身边时,他顿住脚步,  “你,你怎么会在这?”

    她不知如何开口,  “我住在这。”

    夏子皓没有多余的表情,礼貌点下头后就跟着王玲来到次卧,他推门进去,里面,传来夏飞雨凄厉的哭声,容恩站在楼梯口,片刻后,就见男人半抱半拖着将夏飞雨拉出房间。女子哭的很厉害,南夜爵和阿元从里头走出来,两人神色均不好,整张脸浸在阴沉中。

    “都是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个女人,是她,是她将我害成这样的——”

    夏飞雨不再哭闹,抡起的拳头砸在夏子皓的脸上、肩上,男人紧紧抱着她,容恩见他整张俊脸绷着,太阳|岤的位子,青筋就像是要炸开般,可想而知,他隐忍着多大的痛楚,夏子皓眼底似有水雾,只是抿起了唇,什么都不说,将夏飞雨抱到楼下。

    “哥,那个女人将我害成这样——”

    “哥,你也是被她害的——”

    知道上了车,凄厉的哭声还是能穿透进来,刺进人的耳膜,容恩放在栏杆上的手不由握起,还是藏不住,夏子皓知道了,南夜爵知道了,司芹要怎么办?

    阿元紧接着下了楼。

    宽敞的楼道上,就留下南夜爵和容恩。

    她靠着栏杆,只留个侧脸给他。

    “简,是谁?”

    容恩手指指甲插入掌心内,  “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容恩转过身去,  “还有,夏飞雨为什么说简将她害成那样的?”

    “那几个人被抓住了,真会找,居然找到外省的,阿元费了很大的劲才让他们开口,恩恩,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自有办法查出来的。”

    容恩憋住了呼吸,只觉喘不上气。

    “我只是奇怪,她和夏飞雨无冤无仇,为何要找人弄她,而你和她,既然是陌路,怎又会走得这么近?”

    他字字犀利,抓住端倪后,一语直击。

    南夜爵走向容恩,来到她面前后站定,阴戾的眸子直落她眼底深处,  “恩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容恩别开视线,司芹的事,到了现在,已经无法改变,只是她犹豫着,简就是之前的魅,这件事要怎么隐瞒,若是被南夜爵知道,情势是会陷入僵局还是有所扭转?

    “那个女人,是之前在欲诱领舞的吧?叫魅,好像,也叫司芹。”  那几个人招认的时候并没有说是简,他们只是通过电话联络,钱也是直接转帐到帐上,南夜爵查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这才将简挖出来。

    联想之前的那晚,她至今没有再找过他,所有的矛头聚到一起,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

    若无再见  105  坠落的黑天使(不容错过)

    容恩眉宇间跳了下,他的眼神太过犀利透彻,令人闪躲不及。

    她没有说话,细细想着,南夜爵若是知道了简就是司芹,至少也就知道了她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这样想来,总比简无缘无故找人对付夏飞雨这个理由要有说服力。

    握住栏杆的手指泄露出紧张,容恩转身来到卧室前,“你说过,伤害夏飞雨的呢一个都不会放过,那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冲着她去的,尽管四面出口都被堵死,但是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推开车门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恩恩,我给不了她别的,但是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我必须一一讨要回来。”

    容恩走进卧室,夏飞雨的哭闹犹在耳边,还有,夏子皓那张浸润在绝望与悲伤中的脸,都让她觉得心口紧窒,仿佛压着块巨大的石头般,透不过气。

    “你要给夏飞雨讨要,那司芹曾经受过的伤,她要向谁讨要?”容恩失神地坐在床沿,抬起的视线对上南夜爵,“同样的方式,你还想再上演一次,是吗?”

    南夜爵站在门口,颀长的身体斜靠着墙壁,“她果然就是司芹?”

    容恩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当初,若不是你手段如此激烈,夏飞雨也不会有今天,司芹更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南夜爵,究根到底,促成今日这般局面的,都是你。”

    她硬生生将指责推到他身上,南夜爵更没有否认,该是他的负担,他不会推开,虽然是因为司芹当日过激在先,但付诸于行动的,毕竟是他。

    “你要怎么讨要回来?”容恩双手撑在床侧,“现在的司芹,还有什么能让你们讨要的东西?”

    南夜爵倾起身,走进卧室,“所以,她换了张脸就是为了报复?她的屈辱,她奶奶的死,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找我?”

    容恩见他坐到自己身边,高大的身影挡住头顶那束强光,她忽然觉得很累,周旋在两边,眼睁睁看着堕落却又拉不回来,“她说,最不想伤害的是我,她知道我们住在一起,南夜爵,那一晚,你们也没有发生什么……”

    聪明如他,只要轻轻一点,就能顺着想通那些原先打不开的结,南夜爵顺势躺倒床上,什么话都没有说,闭上了眼睛。

    夜夜窝靠在边上,被踹了一脚,这会不叫不闹,安静的摸样越发显得可怜兮兮。

    司芹这几天都没有上班,她知道躲也没用,等事情明了的话,她就无路可走了。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南夜爵会找上门。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神色怔了下,明显惊愕,男人是只身前来,司芹将身体侧开,示意他进来。

    她甚至给他到了杯水,南夜爵十指交叉握着,司芹穿着单薄的外衣坐在他对面。

    “你来,是为了夏飞雨的事吗?”

    “你不怕吗?”南夜爵尖锐的眸子扫向四周,很简单的两居室,没有什么花俏的摆设。

    “从我开始有所计划的时候,我就没有考虑过怕,”司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需要再隐瞒,“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夏家也不会放过我,我做到这一步,已经讨要回来的差不多了,我奶奶的事,法律的判决真的很公平吗?我不要这种虚无的东西,真正地偿命,我也做不出来,所以,我在她脸上划一刀。”

    其实,在南夜爵的世界里面,这种以牙还牙并不少见,他甚至找不出可以反驳司芹的理由。

    女子端起桌上的茶杯站起来,她来到阳台上,“当初,我是连着你们两个一起恨的,所以,我回来的一件事就是找上你,我本想,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不会觉得很恶心,可是最初的想法在重新遇上容恩后动摇了。我斗不过你,曾想过很多法子,但最后都放弃了,我自己已经没有了幸福,就想看到她能幸福。”

    南夜爵重新审视这名女子,她背影纤瘦,虽然思想很极端,但不得不承认,她对自己好的人,回报的热情同样炽热,这样的人,爱恨太过分明。

    “我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错的,”南夜爵站起身,目光擦过司芹的耳际望向远处,“但是这次,我却没法确定。”

    女子笑了笑,手指紧握住茶杯,“我也是,”她似笑非笑地抬头望向远处,“当日在欲诱,但凡我能忍着点,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但我没有,”司芹的性子很烈,也许,故事重新上演的话,她还是会禁不住夏飞雨一再相刺,但是一想到夏子皓的话,她肯定能忍住。

    她想,她当初就算是咬碎了牙齿也能忍住。

    阳光穿透进来,照在南夜爵那张阴魅的侧脸上,他每个五官都呈现出完美,组合到一起,总有种令人趋之若鹜的高贵。他若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也不会那样对她,顶多就是恶惩那几个男人,究根到底,容恩说的没错,推动这一切的其实是他。

    他们站在同一个屋子里面,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水火不容,司芹双手感受着陶瓷茶杯传来的温度,“你会好好对容恩,是吗?”

    “你为什么以为,她和我在一起会幸福?”

    司芹想了想,缓缓道,“直觉吧,你今天会到这儿来,肯定也是为了容恩,其实,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当然,我们做不了朋友,甚至曾经都有过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想法,见过这次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告诉容恩,我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和你没有关系……”

    “偿还和讨要,是两种不同的方式,我这边,我会放手,这件事因我而起,如今弄成这样,我想就此结束。为了恩恩,我也不可能再做伤害你的事,但是夏家那边,他们所有的行动,我不会插手,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无法帮你,你明白吗?”南夜爵说的很现实,她挽起嘴角点点头,他能为容恩做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

    南夜爵没有多留,司芹说的对,他们不是朋友,若不是中间有个容恩,他们早已经开始互相厮杀。

    南夜爵开门出去的时候,怔了下,擦着男人的肩膀走出去。

    司芹迟迟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就见夏子皓站在门口。

    握在手心里的茶杯咚地掉落到地上,温热的茶水溅到司芹的脚背上,她下意识退了下,虽然这样的场面迟早会面对,可若不是南夜爵这么出去,司芹是不会放他进来的。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阳台上,夏子皓关上门,棕褐色立领风衣下,坚毅的下巴透出几许冷漠,深青色的胡子也冒了出来。

    两人对望一眼,司芹越过那些碎渣滓走进客厅。

    夏子皓眼见她要走入卧室,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他用了很大的劲,几乎将她腕部折断,司芹虽然痛,却也咬着牙没有喊出来。

    “为什么?”他问。

    司芹能对着所有人说,我不后悔,却独独面对不了夏子皓。

    男人扳着她的双肩,将她拉过来,迫着她正对自己,“为什么,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芹!”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她只觉得眼睛里面的世界支离破碎,越渐模糊起来,“我不叫陈芹,我的名字,是司芹。”

    男人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纤细的身体在他掌心中显得越发孱弱,卷发遮住了男人的手,司芹靠他很近,能看见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告诉我。”男人的声音充满痛苦,嘶哑无比。

    “好,”司芹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眼睛,“你不会忘记,你妹妹不久前撞死的那位老太太吧?”

    夏子皓剑眸深邃,摇了摇头,“你……”

    “对,那是我奶奶,”眼泪太过沉重,最终还是流了出来,滑落到嘴角,咸涩的令人作呕,“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却死在你亲妹妹的车轮下,还有,我之所以那样对她,是因为我也有过同样的遭遇,夏子皓,我被人过,你知道吗?”

    男人的短发几乎犀利地竖起来,他十指用力,脸上的神色完全展现出难以置信,“不可能,是谁,是谁?!”

    “你回去问问夏飞雨便知道了,”司芹知道自己残忍,此时的她,手中好比握着一把双刃刀,刺向夏子皓的同时,也根根剜伤了自己,“我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报复,你受贿的事,也是我安排的,现在,你总算都明白了吧?”

    夏子皓手臂一甩,司芹摔倒在沙发上,头昏目眩的感觉袭来,他只觉整个胸口像是要炸开一样,欺骗、背叛,他那么深爱的女人,他为她不惜和家里人翻脸,他想给她个家,他如此珍惜,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千刀万剐,也不过才这么痛。夏子皓站在客厅中,想起妹妹那张被毁的脸,想起她夜半时被噩梦惊醒的样子,他只觉越来越愧疚,仿佛,自己就是那个间接毁了她的凶手。

    “是我瞎了眼睛,我以为你是真心的,全家人都在反对,我却像疯子一样坚持,飞雨当时就提醒过我,说你和南夜爵关系匪浅,她还看过你们上床的照片,可是我喝住了她。因为,那些事都是在我认识你之前,我可以不在乎,我原以为,我可以给你全新的生活,全新的开始……”夏子皓说到最后,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双手用力揪扯着自己的头发,握起来的拳头狠狠砸在脑袋上。

    司芹不住地留着眼泪,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膝跪着爬到男人的身边,“皓,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痛,